我死后他们都疯魔了——陌上夕楼
时间:2021-12-29 14:56:57

  他不等回答,又哭笑了起来,“她终于想起我了,我就知道她不会忘了我,她一定是生气了,想惩罚我,我跟她道歉,我跟她道歉就好了,她会原谅我的……”
  押送他的弟子,都难免露出怜悯。
  谁都知道青诀早就将他遗忘了,是大护法嫌他吵闹,翻来覆去地提起,青诀这才将他提审到青雀殿。
  小奴隶双手被捆绑着,扔到地上,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记忆里总是笑容温和的青诀正低头处理账本,露出的侧脸冰冷,“想见我做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冷漠,宛如一把尖刀扎入他心里。他不相信,她会对他一丝感情都没有,他挣扎着想让她看看自己,身后的铁链将他死死困住。
  “青、青诀。”他的声音很哑,几不可闻。
  青诀写完笔下的字,终于抬头看他一眼。
  淡漠的眼中平静如水,他的到来没有掀起她一丝情绪,唯一有的,也只是一抹戏谑:“怎么,不装哑巴了?”
  小奴隶用力咳嗽着,唇边鲜血直流。
  他抬起通红的眼睛望着她,知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只想在她这里求一个答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是说相思茧吗?”青诀笑,“你来的第一天,我帮你取下项环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原来他以为的温情,全部都是她的谎言。她从来没有给过他真正的温暖,全都是假的。
  他害怕地后退,铁链将他束缚。
  他吐出一口鲜血,脖后的蝴蝶已经快要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他终于认清现实,“我没有机会了吗?”
  青诀放下笔,平静地看着他,“其实我一直都有给你机会,是你辜负了。那天你端给我参汤的时候我还问过你,确定给我吗?你没有反驳。”
  “不过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你本来一开始来我身边就带着目的。是你先骗我的,所以也不要怪我利用你,何况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若留下来,又怎么让相思蝶破茧?”
  青诀缓缓起身,来到他面前。
  看着他痛哭流涕,仍旧不为之动容,“青寒,你果真对得起我赐给你的名字,让人一次又一次地心寒。”
  他见到她的那天,天降大雪,冷得手脚发麻。他扑过去抱住她的脚,她那么干净,那么遥不可及,所有人都将他逼退,唯独她一点也不嫌弃他,将他带了回去。
  小奴隶已经泣不成声,他说:“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也想过要留下,可是……”
  “可是你还是把参汤给我了。”
  他无法否认,因为他确实在汤中下毒了。
  他耸着小眉,纤细的手指拧紧她的衣袍,还在期望能获得她的怜惜,“我错了,宗主,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骗你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青诀挺直背脊,望着殿外巍然耸立的神像,嘲讽道:“我曾经心慈手软,放过一个又一个不忠之人,换来的却是万股穿心之痛。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绝望,就没有资格求我原谅。”
  她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小奴隶惶恐抓住她的衣摆,却怎么也抓不住。
  青绿色的衣袍上落下血印,最终从他手中完全抽出。
  他凄厉地喊着她的名字:“青诀!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给我一次机会……”
  青诀充耳不闻。
  殿外刺眼的光芒落在她身上,她眯眼往上看。不知不觉已经重生一年了,而她的复仇也才刚刚开始。
  只是可惜,没有人与她一起狂欢。
  青诀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关在密室中的霖岚,她打开密室的门,光芒撒入的一瞬间,角落里的人瑟缩了一下。
  他被关得太久了,已经不适应外面的光线。
  青诀逆着阳光站在他面前,他光是看她一眼,都会被刺得眼睛生疼。
  “青诀,你来了吗?”霖岚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他想触碰她,可是手脚都被铁链绑住,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始终与她有距离,“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好吗?”
  他真的是被关疯了。青诀轻笑了一声,“霖岚,我今天将小奴隶赶出去了,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以他的修为也扛不住相思茧,很快就会化作花肥。”
  欺骗她的小奴隶死去,下一个就是他了。
  霖岚难得冷静了下来,他抬起眼睛望着她,越是想要看清眼睛就越疼。
  干枯的眼中落下一滴眼泪。
  “轮到我了吗?”
  青诀没说话。
  她坐在他面前,安静地看着他。
  “你想让我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我不想让你死。”青诀如是说:“我说过要让你看着我一步步往上走,铲除那些害过我的人,你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与我分享胜利的狂欢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她说完,塞了续命的丹药入他口中。
  霖岚不肯吃,她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强行给他灌水咽下去。
  她看着他,轻声呢喃着:“霖岚,你可得给我好好活着啊,不然复仇的快感,我已经无处可说了……”
  霖岚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咳完又笑了,“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他抬起头,双目已经有些失焦,努力凝聚在她身上,“让我看看你,我就如你所愿地活着。”
  青诀又沉默了。
  她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让我碰碰你好不好……”总是自尊高过一切的霖岚,此时已经将全部都抛到脑后。
  他从无望的一年后归来,肉身已经腐烂成泥,唯有心中的执念支撑着他活下去。
  想看一眼,活着的青诀。
  青诀却嗤笑了起来,她起身准备离开,微微回头对他说:“想看我一眼那就好好活着,总会有机会。”
  她就是要让他抱着无法放下的执念,活着。
  活到她允许他死的那一天。
  ……
  百炼殿,寝宫。
  邹子彦从噩梦中惊醒,身上一层湿寒。
  他梦到自己将霖岚锁在血池中,让幽灵啃噬着他的□□。
  啃噬到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躯体,还有已经死去的灵魂。
  还好只是一个梦。
  邹子彦擦去头上的冷汗,艰难起身。
  后背的伤一牵动就火辣辣地疼,他抬着绑满绷带的手臂,想打开窗户透透气。
  门从外边打开了,大好的阳光照射进来。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她放下手里的果子。
  阴暗冰冷的房间,忽然染上一抹暖气,她把阳光带进了房间里。
  邹子彦慢慢坐下,抬头刚想说什么,嘴里就被她塞了一颗果子。
  咬一口,“好甜。”
  “这是青黛特意给你摘的,你喜欢我明天再让她给你摘点。”
  还以为是她摘的,结果不是。
  邹子彦顿时觉得果子不甜了。
  青诀查看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嗯,开始长肉了。”
  那天他手上的皮肉都被雷火烧没了,用了不少灵丹妙药才开始恢复。
  “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嗯?背上的伤要怎么看?
  邹子彦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咬着果子含糊不清道:“师父!你还是别看了。”
  “我看看怎么了。”青诀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衣服,“你小时候我哪里没看过,你害什么羞?”
  邹子彦瞬间脸色涨得通红,他拼命按住衣服,碰到手上的伤又疼得跳脚,龇牙咧嘴道:“师父师父,求求了,给我留点隐私吧……”
  青诀停下,认真道:“你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害羞。”
  她习惯性地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邹子彦抬眼看着,心里有些别扭。
  虽然被她摸头很舒服,可总觉这样她就会一直拿他当小孩。
  “师父,以后能不能不要摸我的头了。”
  “嗯?头都不能摸了?”
  他别扭道:“你以前摸灵犬的时候也是这样摸,你摸我也这样摸,这合适吗?”
  青诀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最后再揉一把,“好好好,以后不摸了。我带你出去晒太阳吧,今天的阳光正好。”
  她说着拉住他的手。
  阳光照耀在她身上,青丝折射出一种柔和的光芒。
  她的手也是软的,回头朝他笑的那一下也是软软的,瞬间就击中了他的心。
  邹子彦心里忽然升起一抹燥热,他有种想顺着她的手将她拽入怀中的冲动。
  可是他知道不能,所以只能按捺着、克制着,他不知道这样这样按捺下去,到达极限的那一刻会怎么样。
  会吓到她吧?
  焱兽正躺在院子里懒懒地晒着太阳,青诀松开他的手去摸焱兽的耳朵。
  焱兽懒得搭理她,喘了两口粗气继续睡。
  她爬到焱兽身上躺着,垂下的脚还不安分地玩着它的尾巴。
  感叹着:“这焱兽脾气丑,但是身上的毛真的好舒服。你快来。”
  邹子彦坐在她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味,身体就会跟着发烫。
  明明焱兽的发情期早就过了。
  他微微别开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一层绯红。
  青诀侧头看着他,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才晒了一会儿脸就这么烫了?”
  她忍不住又掐了掐他的脸,嘿,水嫩嫩的,跟豆腐一样能掐出水来了。
  “子彦,你皮肤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邹子彦的脸瞬间又更烫了,他挡住她的手,“哪里一样?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可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脸红。”青诀笑出了声,“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有没有这样掐过你?她知不知道你喜欢脸红?”
  那可真是太知道了。
  不仅知道,还经常逗他脸红。
  邹子彦有些恼羞成怒,连忙转过身,脚下不小心踩滑了,拉着青诀一起倒在地上。
  扑面而来的香气充盈着鼻尖,她摔到他身上,柔软的青丝慢慢散落。
  邹子彦有些走神,他伸手抓住一缕,可很快就从他手中滑走了。
  青诀起身,“没弄疼你吧?”
  邹子彦这才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疼得他抽气,“师父,我是个伤员,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青诀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我忘了。”
  她将他拽起来,背后已经开始渗出鲜血,“呀,伤口裂了,你在这等着我。”
  青诀进屋拿出药箱,就这样半跪在他身后脱下他的衣衫,俯身帮他擦药。
  她的手指有些凉,带着药膏轻轻点在他背上,又酥又麻,太要命了。
  心里又生出不好的旖念。
  他想把她拽进怀里,使劲往身体里揉。
  邹子彦屏住呼吸,心想,要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会不会跳起来把他砍成八段?
  那件事……要告诉她吗?
  “好了。”青诀帮他穿上衣服,收拾药箱,“这些伤很快就会好,你就忍忍吧。”
  “师父……”
  他微微低着头,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我喜欢的人她……”
  青诀抬起头,和那双眼睛一对视,邹子彦瞬间心慌意乱。
  再多的话都堵在心里,说不出口。
  他不敢去赌,怕赌输了一无所有。
  “宗主!”青黛兴奋地跑过来,正好打断了他的话,“楚少主买了好多响云花,他说要放三天三夜!”
  青诀挑眉,“钱都是他出吗?”
  “是啊,楚少主说把你那份也包了,等会儿拉回来就可以开始放了!”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宗主,我可不可以邀请盛柳宗小公子一起来看?他肯定会很喜欢的!”
  “嗯,去吧。”青诀忽然想到什么,“等会儿,你上次邀请阿修过来玩,这次又邀请柳榆来玩?”
  “不可以吗?”青黛一脸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有两个朋友很正常嘛,不然我天天在青雀宗多无聊啊?”
  青诀头疼地扶额。
  殿里每天这么多事,她一样不管,还来跟她说无聊?
  “我让你给我找个账房,你找哪去了?”
  “宗主!你非要在大好的日子吩咐我做事吗?”她气鼓鼓地跑开了。
  嗯?拖延公事还有理了?
  青诀冷下脸,“下个月把她供奉扣光。”
  “嗖——嘭!”
  响云花窜上天空,接连炸开。
  青诀抬头看去,“这大白天的,也就听个响了,不过也足够气死剑华宗那群人。”
  青雀宗的响云花整整放了三天三夜,比修仙界任何一场宴会都要放得久。无数响云花在天上炸响,青雀宗荣登第一之事,也在一遍遍地提醒着众人。
  华天景气得捏碎杯子,身边围着七嘴八舌的宗门,纷纷咒骂:“这青雀宗太不像话了!侥幸得了第一就敢目中无人,以后发展起来还得了?”
  “连提拔会都可以让下人来参加,成何体统!”
  “简直不把我们上七宗放在眼里!”
  华天景本来就恼怒,一听到“青雀宗”这三个字更是忍不住捶桌。青诀不仅赢了比赛,还将他最得意的弟子重伤,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真是太可恨了!
  这时候符修宗进言:“华宗主,在我们心里您才是第一宗门,那青雀宗不过是跳梁小丑,迟早要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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