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嫔妃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外头稍有点脸面的地主家里还有十八房小妾呢。每人每月顶了天也就三十两银子,看着是够了,但宫里开销也大啊,使唤小太监办个事还得给钱好处费,总共就这么点钱还得精打细算过,再减下去就可以直接去喝西北风了,这损招用脚趾头都知道是淑妃的主意,为了成全自己的贤良美名,一个劲儿的压榨她们,有本事克扣她们的月例,怎么不少吃两口燕窝鱼翅,是可忍孰不可忍,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她们果断决定报团投奔贵妃。
毕竟,能和淑妃争六宫大权的,也只有贵妃了。
几人叹了口气,皆面有戚戚,今日是秉持着求人的态度来的,无论如何也得把人给哄好了,大不了就是输点钱嘛...呜...真是一件令人忧伤的事情。
于是,在姜妧问打多大的时候,张才人脱口而出:“一个铜板。”
徐昭仪抬手就给了她后脑勺一下:“娘娘,别听她的,您定。”
姜妧虽然不缺钱,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想了想,爽快同意:“那就一个铜板。”
没想到贵妃这么好说话,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随即就是高兴,这下好了,再怎么输也输不到哪儿去。
然而很快,她们就觉得自己高兴早了。
“自摸!”
“杠!清一色!”
“放炮,嘿,胡了!”
“……”
一个时辰后,只见姜妧面前已经堆了一大堆铜板,并且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徐昭仪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她可就简单的讲了一下规则,示范性的展示了两把…这…起先还可以说是王贵人几个放水,但就这技术,就是泄洪都及不上啊!
徐昭仪忍不住问:“贵妃娘娘从前也玩牌?”
连翘一边忙着收钱,一边代为回答:“没有。”
“那?”徐昭仪不信。
“我们娘娘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不过是打马吊而已,对娘娘来说小菜一碟。”连翘一脸骄傲。
徐昭仪:“……”
输的眼看就要餐餐白粥咸菜的其他三人:“……”
告辞,有感觉被冒犯到。
在众人打牌玩的正酣的档口,钟粹宫前却来了不速之客。
午间阳光正烈,灼灼烈阳洒落在地,金丝勾勒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李德全看着御辇上一身玄色常服的年轻帝王,恭敬问:“陛下,用不用奴才去通传一声?”
李德全其实对萧颐突然要来钟粹宫是感到很诧异的,毕竟,贵妃入宫两年,陛下踏入钟粹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萧颐看着檐上挂着的金光灿灿的钟粹宫匾额,狭长的眼睛微眯,他本来在御书房等着姜妧去给他送吃食,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想到姜妧昨天一脸激动说要日日给他送吃食的场景,萧颐嘴角扯了扯,小骗子。
若不是为了生命值,他也不想走这一遭,毕竟,他也不想吃那难吃到极点的粥食。
听李德全问,萧颐淡淡:“不必了。”
萧颐没有让人通传的直接结果就是,有幸目睹了大型聚赌现场。
“杠上开花,给钱!”
“嘿,自摸清一色,给钱!”
“……”
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青衣和李嬷嬷看着主殿门口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年轻帝王,再看他身后跪了一地的宫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像是嫌气氛还不够紧张,紧接着就是格外熟悉的兴奋女声——
“又胡了,给钱!”
青衣和李嬷嬷脸色一白,心中齐齐闪过一个念头——
完了,又要关禁闭了!
李嬷嬷额头上的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忙跪地行礼:“老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安,”李嬷嬷生怕皇帝怪罪,绞尽脑汁开始找理由:“陛下,娘娘她...”话没说完,就见皇帝已经抬脚走了进去。
李嬷嬷与青衣被晾在原地跪着,看着里头丝毫没发觉皇帝来了的几人,背后衣裳尽数被汗濡湿,虽说嫔妃闲来无事聚在一起打打牌也不算什么,但前提是没当着皇帝的面呐,毕竟宫里规矩森严,有一条就是禁赌,这...不是正撞枪口么。
李嬷嬷现在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由着娘娘的性子来。
见青衣与李嬷嬷皆是一脸要大祸临头的表情,李德全甩了下拂尘,笑眯眯的:“嬷嬷先别急,且先看看。”他敢打赌,陛下这回绝不会罚贵妃。
萧颐是真没想到一来就会撞上大场面,难怪没去御书房,原来是忙着打牌,看着背对着他,裙摆撸到小腿,一脚踩在椅子上姿态格外豪迈,还在不断催人给钱的贵妃,萧颐额角青筋狠狠一跳,这像什么样子?堂堂贵妃,竟领着一众宫嫔在后宫开赌局?!
“娘娘,您可放嫔妾们一马吧,在这样下去嫔妾们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张才人恋恋不舍的摸出五枚铜板放到姜妧手里。
“娘娘果然聪慧过人,第一天玩牌就能大杀四方,嫔妾们自愧不如。”这是人美声甜擅长拍马屁的徐昭仪。
“一般一般。”
“娘娘,要是有兴趣的话,嫔妾还知道一种蜀地传来的叶子牌,要不下回试试?”杨贵人见缝插针抛橄榄枝。
“好说好说。”姜妧来者不拒,她这回赢了把大的,成功收获铜板二十枚,看着满满一手掌的铜板,姜妧笑眯了眼。
“赢了这么多,还开心吗?”
“还行还行,”姜妧随口答:“赢钱是其次,主要玩的就是刺激。”
咦?
不对。
哪儿来的男声?
听着似乎还有些耳熟。
想法刚落,就见方才还开开心心一起耍牌的小姐妹个个脸色惨白,盯着她身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姜妧心跳漏了一拍,也顾不上装钱了,扭头,就是一张放大版的人脸。
人脸似乎有些发青,然后,人说话了,正儿八经的低音炮:“贵妃,玩的还开心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一片寂静中,姜妧眨了眨眼,缓慢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收回了踩在凳子上的脚,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感觉还不错。”
见萧颐还死盯着自己看,姜妧想了想,发出组团邀请:“陛下,要不您也来一局?”
第17章 攻略第十五天 自带装备了解一下……
显然,来一局是不可能的。
淡淡扫过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作鹌鹑状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屋里唯一站着的人身上,萧颐盯着姜妧,见她毫无被撞破的慌张,冷声问:“贵妃,你就没什么要跟朕解释的?”
姜妧被他问的有些懵,下意识答:“这…需要解释吗?”
又不是没长眼,自个儿不会看呐!
见萧颐脸色又黑了几分,盯她跟盯负心汉似的,姜妧往外瞄了一眼,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时间…她好像是忘了什么事哦。
不就一餐饭么,还追上门来,真够能的。
姜妧心中吐槽,脸上适时露出一丝愧疚:“陛下,臣妾知错了。”
见姜妧还知道认错,萧颐面色稍霁,然后就听那女人歉疚开口:“臣妾错了,臣妾应该提前让宫人给您去送饭,而不是让您饿着肚子大中午的千里迢迢跑到钟粹宫来,陛下,您还撑的住吗?还没饿晕吧,臣妾这就让人上饭。”
萧颐:“……”
他看起来像是来讨饭的吗?!
萧颐深吸了口气:“姜氏,你身为贵妃,却聚众赌.博,成何体统?”
姜妧立马震惊,想也不想断然开口:“陛下,您怕是误会了。”
萧颐冷笑:“朕亲眼所见。”
“眼睛有时候是会欺骗人的,”姜妧表示黑锅不能瞎背:“这怎么能叫聚众赌.博呢?这分明就是小姐妹的友谊茶话会,臣妾是在和姐妹们交流感情,不信,您问她们。”
姜妧素手一指,被点到的徐昭仪立马会意,硬着头皮开口:“对,陛下,臣妾们没有参赌,只是在交流感情。”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交流感情。”
笑话,除非脑子有坑,不然换谁都不能认呐。
萧颐眼睛眯起,殿内气氛有些凝滞,众人看着呈对峙状的皇帝和贵妃,大气不敢喘。
偏偏贵妃好像还没这个自觉,红唇微撇,娇声抱怨:“陛下,您要是把人吓到了,臣妾日后就没人陪着玩了,若是没人陪臣妾玩,臣妾可就要赖着陛下您了,到时候,陛下您可不许不理臣妾——”
【滴——请握住贵妃的手,说出“无妨,只要贵妃喜欢,想玩就玩个够,有朕纵着,别怕。”任务完成,生命值+1】
萧颐瞬间脸色铁青。
*
徐昭仪几人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还带着三分恐惧三分惊疑以及四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咱们就这么走了?”王贵人对自己居然能够全须全尾的走出钟粹宫的大门,没有禁足没有罚俸也没有被斥责而感到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了陛下黑如锅底的脸色,那样子,她还以为从此就要去冷宫常伴苍蝇老鼠了。
“不走还怎么着?你想等着被罚?”张才人白了她一眼,手捂胸口眼神哀怨似乎下一刻就会撅过去:“我的钱...我输了足足五钱,五钱!!!”
杨贵人则惋惜:“我的弹弓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呢。”
徐昭仪算是里头最正常的一个,精神抖擞兴致勃勃,八卦:“你们就没发觉陛下对贵妃的态度?”
“发现了,”王贵人庆幸:“要是没有贵妃,只怕咱们都得被罚。”
毕竟谁也没想到打牌正打到兴头上呢,陛下会悄无声息的摸进来,想到方才的场景,王贵人还心有余悸:“陛下好可怕,我差点就给吓哭了。”
“正常,”杨贵人接话:“我听我爹说过,陛下当年才十五岁就远走边关去战场上历练,陛下母家没什么背景,自幼也不怎么得宠,他去边关后隐姓埋名从一个守城小兵做起,后来因为他能力出众,被当时还在世的冯老将军看中,栽培提拔,官至校尉一步步成了一方主将,那一身气势可都是实打实杀人杀出来的。”
杨贵人因为是武将世家出身,提起萧颐的发家史简直就是如数家珍:“陛下最出名的一场战役就是七年前,因为军机被泄露,陛下率领三百骑兵要偷袭戎狄大帐的消息早就戎狄知晓,大家都觉得陛下怕是没有生还的机会了,结果半个月后,陛下奇迹般的又带着人回来了,手中还拎着戎狄主将二皇子的人头,就连三百骑兵都只折了五十。”
杨贵人唏嘘:“这可是经典案例,陛下一战成名,我爹每次提起来都赞不绝口。”
“算了算了,陛下再怎么厉害,咱也攀不上,”王贵人转移话题:“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到陛下对贵妃还真是纵容啊,”徐昭仪唏嘘:“刚才看见陛下握着贵妃的手,说方才都是逗她的,还问她钱够不够,不够他再让人去取,要玩就玩个痛快的样子,我眼珠子都快吓掉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所以,”徐昭仪下了结论:“传言恐怕是真的。”
“嗯?”
“淑妃是意外,贵妃才是真爱!”
“对了,有跟贵妃提六宫大权的事吗?”徐昭仪问。
众人面面相觑:“忙着打牌,忘了。”
“算了,”徐昭仪喃喃:“照这个情形,只要贵妃开口,六宫大权落到淑妃手里的可能性估计也不大。”
几人对视一眼,都坚定了一个决定——
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抱紧贵妃的大腿!
*
淡淡甜香弥漫,殿内清凉,除了偶尔勺子触碰碗壁发出的清脆声响以及细微的吞噎声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牌桌已经被撤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摆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食。
李德全老实垂手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抬头去瞄上头坐着的那两位,一想到陛下方才那句“有朕纵着,别怕。”李德全就忍不住想掏耳朵,看是不是早上没睡醒耳朵花了。
他虽然觉得陛下不至于会为这点事罚贵妃,但也没料到陛下会干脆纵容啊!
啧,这还真是突破他的认知了。
萧颐坐在主位上,正捧着玉碗慢条斯理的喝粥,眉眼淡漠,面容平静,但若是细看就能发现他动作有些僵硬。
任谁被人一直死盯着看,估计动作都自然不起来。
眼见那道灼热目光的主人半点都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萧颐忍不住了,抬眼,墨黑的眸子幽幽的:“贵妃为何一直盯着朕看?莫不是朕脸上有花?”
姜妧正托着下巴盯着萧颐的侧脸出神,一听他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就是想看看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萧颐:“......”
萧颐捏着碗的手背上青筋毕露,险些摔了碗。
想到方才系统颁布的任务,萧颐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喝了口粥,浓厚的苦味自舌尖蔓延开去,将他心中的躁意稍稍压制。
青衣忍不住扶额,悄悄扯了扯自家娘娘的衣服,示意她收敛一点。
毕竟,今儿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
没想到自己把心里话居然给说出来了,姜妧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臣妾是说,都怪陛下太好看,这才迷了臣妾的眼。”
呕——
姜妧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说句实在话,萧颐这张脸是真不差,萧氏皇族容貌都挺出众,萧颐的生母听说是一个江南绣女,是当年先帝南巡的时候带回来的,虽然身份低微,但容貌却堪称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