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建人将热茶放到西九条薰面前。他注意到西九条薰和安室透已经互相称呼名字了,尤其是安室透,一声声“小薰”,叫得亲昵又暧.昧。
他清清嗓子,考虑着是否该适时地转换一下称呼。
事实上,西九条薰会和安室透互相称呼名字完全是因为后者。西九条薰本人不是会在名称上特别注意的类型,有些关系很好的朋友到现在也是敬称的姓。但是安室透在她面前非常自来熟,见过没几面就“小薰”“小薰”叫个不停,在他阳光灿烂的要求下,西九条薰也只好跟着改了称呼。
七海建人的心理建设刚刚做好,便被西九条薰打断了思路。
“说起来,你们两个刚才在厨房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
“没什么,只是些工作的话题,不过我和七海先生可是一见如故呢,对吧?”安室透对坐在对面的七海建人说。
七海建人抬眸看了他一眼,将一块寿司放到西九条薰盘子里。“今天在游乐园玩了一天,你应该也累了,多吃点。”
安室透也给西九条薰夹了一筷子菜。“累了的话是应该多吃点。”
西九条薰拿着筷子刚要下嘴,却感觉到两个方向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的筷子。筷子在寿司和菜之间左右摇摆了下,放回盘子上。
“我还是先喝点汤好了。”说罢,她一气呵成地端起汤碗放到嘴边,咕咚咕咚咽下去。
安室透的手艺没得说,西九条薰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七海建人和安室透的关系未免也太好了,两个的眼神不停碰撞,简直已经要到如胶似漆的地步了。
西九条薰觉得不太妙,暗自决定,再也不要让两人见面了。
要说感情上的进展,就是七海建人将她送到楼下时,轻轻叫了她一声:“薰,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他好像有点紧张,但西九条薰立马就让他的心落了地:“可以,七海先生的话,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不过——”她想了想,“我要叫你建人吗?感觉不太好听……还是叫七海比较好,可以吗?”
七海建人望着她点点头,神情温柔。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只听语气的话,会以为他在做什么工作汇报。
西九条薰笑了笑,踮起脚抱住他,七海建人将手臂圈过她纤细的腰肢。
七海建人很高,而且肩宽体阔,西九条薰被他抱在怀里,像一朵云被天空捕获。
他力气很大,她在他怀里甚至动弹不得。
有了拥抱,又想要更多。
七海建人喉结滚了滚,侧头低下来,吻住那双柔软的唇瓣,察觉到西九条薰身体的僵硬和紧张,他放柔力道,安抚似的沿着唇线摩挲。
结束的时候两人静默无言地对望。
七海建人轻声说:“晚安。”
“晚安。”
西九条薰也轻声回他。
“我看着你回家再走。”七海建人松开怀抱,西九条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家门。
七海建人在原地又站了会儿,皱眉环视了下四周,回到车里,驶离了这条街道。
与他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安室透坐在白色马自达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还真是让人不爽。”
原本他并不打算对七海建人下手。活人总是很难赢过死人,他不想给自己的狩猎增加不必要的困难,而且他也有自信能在西九条薰和他走到一起前拿下她,没想到他低估了这个看似除了长相身材一无是处的男人。
安室透拨通了组织成员贝尔摩德的电话。
“帮我安排组织的杀手杀一个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派一般的杀手就足够,但是要小心做得没有痕迹……多谢。”
挂掉电话,他望着夜色里公寓中亮起的灯盏陷入沉思。
一个小时后,西九条薰家的门铃响起了。
她打开门,看到脸颊红彤彤,满身酒味的安室透站在门口。
“透,你怎么来了?”
安室透摊开手,手心躺着一个吊坠玩偶。
那是西九条薰背包上挂着的吊坠。
“你的……东西忘在我家了。”
似乎是因为醉酒,他的话说得有些含糊。
来不及考虑他怎么会知道她家在哪里,西九条薰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安室透。安室透顺势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西九条薰受不住他的体重,向后退了两步,被他抵在大开的门板上。
他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压在她脸颊旁,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
西九条薰拿手推他,推不动。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安室透身上富有压迫感的气息弄得她有些害怕,故意用抱怨的口吻问他。
安室透像是思索了下,才轻轻地委屈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是没有人祝福我。”
第65章 番外
“今天是透的生日吗……”
确实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还是这么委屈的音调。
西九条薰一下心软了, 原谅了他因为醉酒而有些逾矩的举动。
安室透没有亲人,似乎也没什么朋友,每天为了生活辛苦工作, 生日了也没有人祝福他。
是因为伤心才喝这么多酒吧?
“抱歉, 透,生日快乐。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对不起,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只有一句生日快乐。”
今天明明是安室透的生日,却是由他亲自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身为朋友连一句祝福都没能送上, 这让西九条薰很是自责。
安室透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阴影掩映下嘴角轻轻勾起,半睁的紫灰色眼睛里一片清明, 全然不似语气里的醉意。
他轻轻摇摇头。
“不, 足够了,我已经很开心了——唯一的祝福是来自你的。”
安室透的脑袋埋在西九条薰颈侧。西九条薰清晰地感受到灼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她有些站不稳,全靠安室透揽抱住她的手臂用力。
她看不到安室透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像猫一样喉咙发出满足的声音。某种温热又湿漉漉的触感似有若无地流连在颈侧, 她被刺激得一激灵,肩膀上一沉,男人已经耍赖似的倒在她肩膀上,呼吸变得平稳。
“透?”
“嗯?”
西九条薰叫他, 还能收到迷迷糊糊的回应,但说起“你能不能起来,我先送你回去”,便是收拢抱她的手臂, 带着她一个转身,将房门关上,转眼又将她抵在门板上。
西九条薰:“……”
男人看着瘦,但一米八的身高压下来仍是叫人动弹不得。况且他似乎经常运动,西九条薰感觉到贴着她的衣料下是紧实的肌肉。
要把安室透送回家看样子是不现实了。
除非把七海建人叫回来,但是两人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算了吧。
谁让安室透今天生日,不能跟他一般计较。
西九条薰认命地半拖半哄地将男人挪到起居室的床上,幸好过程中他还算配合,说什么做什么,像个乖巧的娃娃似的。
西九条薰的公寓也不算大,和安室透的公寓差不多配置,只有一张床。现在安室透睡在了上面,西九条薰只好从橱柜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到榻榻米上打地铺睡。
倒腾一个醉酒的男人实在很耗体力,西九条薰累极了,躺在地铺上,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等她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床上的男人坐起身,借着浅浅的月色端详她。
女人雪白的皮肤像洒掉的一片牛奶般,乌黑的发凌乱堆叠,阖上的眼睛在脸颊上投下扇状的睫毛阴影,水润的唇瓣则染着盛夏梅子一般的颜色。
安室透的目光流连在她的唇瓣上。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安室透见过不少好看美丽的女人,但西九条薰仍可以算其中的佼佼者。她的美丽带有她自身的独特,像一朵阳光下干净长出的纯白花朵。
让人很想把她染上别的颜色。
但组织里摸爬滚打的黑暗中浸没掉的人,早已不会因为美丽或纯净而对人动心。或者说他们这种人还有心本身就是个笑话。所以,饶是安室透自己,也至今想不通为什么看到这女人的第一眼,他便想占有她。
想把她染上自己的颜色。
安室透下床,在西九条薰身侧躺下。西九条薰睡得很熟,对他的动作一无所知,于是他放心地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里安心地阖上眼睛。
在组织里的生活不说每天提心吊胆,但杀伐惯了,总是难以入眠。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安室透盯着天花板望了好久,无奈地苦笑了下。
他昨晚在西九条薰身侧躺下时本来只是打算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直接睡到了天明。
如果西九条薰实际上是某个组织派来的杀手的话,估计波本就要在睡梦里奔赴黄泉了。
那样琴酒之后十年的笑话都有着落了。
安室透发觉这女人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
他原本以为等得手后就不会再那么在意,到时候他再跟女人分手,留一笔分手费,算是他仅存不多的良心。
但他现在他认识到西九条薰正在成为他的某种名为软肋的东西。
一个黑暗里的人会如何对待他的软肋?
安室透危险地眯起眼,他的视线落到女人身上。
她还在恬静地睡着,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昨晚为了演一出醉酒示弱的戏,特意没有带枪,但是那也没关系,他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人毫无痛苦,甚至是毫无知觉地死去。
安室透伸手勾起西九条薰的一缕头发,黑色的发在他的指尖纠缠。窗外临近黎明的黑暗浓黑如墨。
他脸上露出沉思和纠结的表情,手指在西九条薰纤细脆弱的脖子上比划着。
西九条薰忽然咕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伸出手臂将他像玩偶一样抱住,紧紧的。透着股恐慌和害怕。
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过了会儿,眼角沁出一滴又一滴的泪,可怜兮兮地滴滴答答顺着太阳穴滑落。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安室透的身体已经自觉地把她抱进怀里,轻柔地安抚着。
这种反射神经是连自己都无语的程度。
不愿承认本来就下不去手的安室透给自己找好借口:她都哭了,再对她下手,还算男人吗?
“爸爸……妈妈……”西九条薰在梦里一边呜咽,一边轻声呢喃:“不要走好不好……”
“好,我在呢。”安室透代替她父母说道。
眼前没有镜子,所以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就是琴酒过去最讨厌的那种充满了深情的戏码。
他一下下为西九条薰顺气,安抚她的情绪。
早在看上西九条薰的当天,情报专家波本就已经把她的信息查了个底儿掉。没准他比西九条薰更清楚她家的情况。
所以他自然知道西九条薰小时候便失去父母,和养父母住在一起的事。而且就在前一段时间,她的养父也过世了。
这朵阳光下长出来的白花经历过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多的风雨。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安抚奏效了,西九条薰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不再流泪和哽咽,再度沉沉睡去,只是一双手臂还牢牢圈在安室透身上,紧紧的像抱着救命稻草。
过了会儿,似乎是因为热,她开始在他怀里来回动,找各种更舒服的姿势,最后还把一只腿抬上来搭在他腰上。
安室透:“……”
这要没点反应,他就不是男人。
安室透看了看墙上挂的闹钟——四点半。
还成,做早饭前够他做一次。
原本他是打算按步骤循序渐进的,但现在女人自己送上门来,发出邀请,他可不是会在这种时候还强行忍耐的正人君子。
他低头吻住梅子色的唇瓣,强势地将唇瓣打开,在她的口腔翻搅。为了消除掉上一个人留下的印记,他的吻一点都没收力道,直到把人吻得呼吸上不来。
安室透停下,放她喘几口气。两手撑在她耳畔,一条腿抵着,将她的膝盖分开。
西九条薰眼皮动了动。
安室透虽然身体很胀,但仍是好整以暇地等着,打算等她醒来,在她的注视下再往下进行。
无论是顺从,还是反抗,他都很期待她的反应。
并且只是想象着这些反应,他便觉得更加兴奋。
男人的浅金发因为重力垂下,将他的脸庞挡在阴影处。额头浅薄的汗水浸出,微微湿了鬓角。
西九条薰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如安室透期待的那般醒来,反而又开始哭了。泪水一串串地从紧闭的眼睛里流出,她又开始细声细气地叫“妈妈……”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室透额头青筋跳动,猛地起身冲进了浴室。
他怕再在那里待下去,他会忍不住让她哭得更好看,更大声些。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和低低的急促又压抑的喘.息,西九条薰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随后又睡了过去。
西九条薰真正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暖橘色的朝阳从窗户处照进来,晃得她有些茫然。昨晚乱七八糟的梦做了一堆,睁开眼全忘了,脑袋的疲惫却还残留着。
掀开被子坐起来,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挪到了床上。
“早上好,不再睡会儿了吗?”
从厨房端出早餐的男人戴着她的哆啦A梦围裙,自然得像丈夫问妻子似的开口。
“不,不睡了。”西九条薰下意识答道。
这是什么魔幻的早晨?
她应该只是收留了醉酒的安室透,不是给七海戴绿帽子了吧?
“洗漱完就来吃早饭吧。”
“哦。”
西九条薰刷着牙,又一次下意识回道。
话说透都不对他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吗?
难道是喝醉后也不会断片的类型?
洗漱台上放着一个新的牙刷杯和牙刷,应该是安室透刚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