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青云——白鹭成双
时间:2021-12-30 15:01:47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没有律法规定大司就一定是好人。”符越抬起万花筒,使着元力按下机关。
  嘭地一声巨响,对面的院墙整个应声而倒。
  司徒岭:“……”
  好气哦,这些有元力的怪物。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有元力就了不起的世界,饶是知道纪伯宰有些问题,大司养好伤之后第一件事还是立马亲临言宅去看他。
  纪伯宰伤势恢复得很快,但大司来都来了,他还是裹好伤口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模样。
  “是城中巡卫无能,才叫爱卿遭此苦难。”大司愤怒地道,“我已将巡卫长撤职查办,也已经择好新的官宅赐予爱卿。”
  纪伯宰颔首:“多谢司上恩赐,但臣还是喜欢那旧宅。”
  纪府烧得严重,除了一方青瓦院子不知为何残存了一半,其他地方都化成了灰烬。
  大司为难地想了想:“你先搬去新的官宅里住,我命人在旧址上给你重修一座。”
  他这才笑开:“多谢司上。”
 
 
第89章 报应
  重修宅邸十分费时费力费钱,但能让纪伯宰高兴,大司觉得值当。并且,纪伯宰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即就为他的事愤愤不平起来:“臣明日就去找薄元魁要个说法,但司上宫中守卫薄弱,也是该罚的。”
  大司点头:“爱卿言之有理,但内院巡卫长孟辛沾些皇亲,我不好轻易撤职……”
  什么皇亲,不过就是前司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远亲罢了。
  纪伯宰接过他的话来:“慕星城正是待兴之时,若罚下不罚上,难免人心不稳。司上只管按例处置,他若有怨言,臣便替司上去一趟。”
  大司就喜欢他这态度,一副为他冲锋陷阵的莽夫样儿,让人觉得踏实又放心。
  于是笑道:“好。”
  孟辛在他看来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交给纪伯宰也就交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回内院,后脚纪伯宰就让人将孟辛捆到了烧了一半的青瓦院里。
  堂堂内院巡卫长,连衣裳都没穿好就倒在了满是灰尘的青石板上,当即破口大骂:“谁家不长眼的龟孙子,连你爷爷我也敢捆,你可知我是谁!”
  荀嬷嬷拄着拐杖,一拐子打在他的脑袋上:“能是谁,龌龊之流!”
  孟辛吃痛,回头看她,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想起来还手,就被一股元力重新掀翻在地,四肢被捆,动弹不得。
  “孟大人是最威风的,出入内院宫殿若无人之地,害起主子来也是眉头都不眨。”不休端着托盘走到他身边坐下,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你又是谁啊?”看着他拿起刀,孟辛慌了,“我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这是干什么?”
  “大人记性不太好。”荀嬷嬷摇头,又狠狠给了他一拐子,“不休你来,叫他长点记性。”
  不休点头,脱下了他的裤子,将锋利的刀刃抵上了他的命根。
  孟辛额上汗如雨下,立马反应了过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我对不起她!”
  “想起来了就好。”不休微笑,手起刀落。
  ……
  盖着灵位的白布被风微微吹起,纪伯宰站在屋子里看了一眼,替她轻轻抚好。
  外头已是春末夏至,灿烂的阳光透过花窗,照得他微微眯起眼。
  又是一年夏天到了,他已经好几年没瞧见那人一袭绢绔银纱裙,转着圈问他与池中荷花谁娇了。
  花满楼里倒是有无数轻纱裙,娇笑着穿梭于各种富贵客人中间。
  有人用高价点了十个姑娘齐聚一个包厢,让她们伺候一个病人。
  老鸨一听那价钱,忙笑着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病人,我的姑娘们都能让他站起来。”
  病人被抬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昏迷不醒,抬着他的人一本正经地站在大门口介绍:“这是内院巡卫长孟辛孟大人,今晚只要能让他回阳,孟府追赏每人五千贝币,但,还请各位保密,不可对外说我家大人身体的情况。”
  楼上不少达官贵人,一听这名姓就哄堂大笑。孟辛可是个风流人,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姑娘们兴奋不已,立马将人迎去包厢。
  只是,没过一会儿,里头就传出一片抱怨声,接着就是老鸨骂骂咧咧的声音:“这怎么回阳,老天爷来了也回不了,真是晦气!”
  “妈妈,钱太多了,再叫几个姐妹来试试?”
  “试试吧,我叫牡丹也来看看!”
  老鸨想想有道理,大的赏钱赚不了,赚个人头赏钱也是好的,人家说了,一个姑娘来看一次给一千贝币呢。
  她立马赔着笑去包厢里挨个借姑娘,只借须臾功夫,却免了满桌酒钱。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花满楼所有姑娘都知道了,孟辛不举,药石无医。
  故而第二日在后院井里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姑娘们都觉得不意外。等到大司撤职令下,一时树倒猢狲散,无人再顾孟府的什么要求,她们也就放心大胆地说:“孟大人那是实在回不了阳,所以才自尽的。”
  这个说法很快在达官贵人之间流传,遇见大司问起的时候,赵司判也就顺口一答:“是自尽的。”
  大司点点头,也不在意,只看了看他:“你这便要告老还乡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老臣年事已高,无法再为司上分忧。幸得司徒小大人,年纪轻轻但万分聪敏,司上尽可倚仗。”
  司徒岭站在后头,已经换上了司判的官服,眉目朗朗,唇红齿白。
  大司笑着颔首:“我领教过的,他靠得住。”
  这可是他牵制纪伯宰的军师。
  赵司判功成身退,带着夫人一起,晃晃悠悠地出了城往乡下去了。
  司徒岭站在城墙上看着马车的影子,略感意外:“纪伯宰居然放过他了,他当年也是参过前司后一本的。”
  连孟辛这种偶尔给前司后脸色看的人他都没放过,怎么就放过赵司判了?
  符越摇头表示不解:“他那个人,想法奇奇怪怪的。”
  “我还想预判下一个受害者,没想到方向不对。”司徒岭纳闷地转身,“这世上怎么会有我猜不透的人。”
  符越看向前头:“大人也不是真的无所不知。”
  “哼,我在遇见他之前就是算无遗策的。”司徒岭抬起下巴,“不若你再和我打个赌,看纪伯宰会不会主动来我府上?”
  “他为人骄傲,就算后悔了也只会让人来接明姑娘,未必就会亲自上门。”
  司徒岭又乐开了,跳上马车直摇脑袋:“你呀你,了解纪伯宰那么透彻,却没好好看看我们府上那位。”
  符越不懂,倒也没再说。
  马车路过二九街的尽头,已经有人开始清理废墟,准备重建府邸了。
  纪伯宰头疼地看着重建府邸的图纸:“这种琐事就不能你们去做?”
  “大人府上地图已经泄露过一次,万不能有第二次。”不休严肃地道,“您亲自看,事后焚毁,最是妥当。”
  想起这事,纪伯宰还有些烦躁:“麻烦我不如杀了她,除了她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出卖我。”
 
 
第90章 连胜郑迢七年的人
  话是说得利索,但说完之后不休和荀嬷嬷都齐齐地看着他,一脸疑惑。
  “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道,“杀不得她?”
  “先不论您下不下得去手。”不休道,“我和嬷嬷都觉得,明姑娘不像是会轻易出卖您的人,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是啊,若当真是她出卖的,那当时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地回来救我们。一听见您在青瓦院,就头也不回地冲过去了。”荀嬷嬷嘀咕,“多此一举。”
  纪伯宰一怔:“你说什么?”
  荀嬷嬷吓了一跳,想了想:“多此一举?”
  “不是这个,前一句。”
  “明姑娘一听说您在青瓦院,就头也不回地冲过去了。”
  纪伯宰皱眉:“你们确定?我当时在青瓦院并未见着她。”
  “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但当时明姑娘确实是往那边去了,后来我们见着她的时候,她手腕上被烧伤了一块,还神色轻松地说大人没事,叫我们不必担心。”不休道。
  心里紧了紧,纪伯宰慢慢往后,靠在椅背上回想。
  当时他在青瓦院子里,用玄龙护着周围,又面对着几个死士,压根没注意身后有没有来人。回头看的时候,月门外烧坏的走廊木柱正往下倒,刚好砸在墙外头。
  难道她手上的伤是那时候烧出来的?
  可是,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光看着不进来?
  脑子里灵光一闪,纪伯宰起了身:“郑迢呢?叫郑迢来。”
  荀嬷嬷摇头:“老身过来的时候就遇见郑大人出门,他说他心愿已了,先回飞花城去了,叫老身有空再与大人说——算算时辰,现在应该刚出城门了。”
  那个武痴,追这么远来就为再与他打一场,打过了就什么也不管了。
  纪伯宰气得笑了一声,立马动身出门,驾着兽车往城外追。
  郑迢正一边看着天边晚霞,一边感慨人世寂寞,冷不防就被一条黑色玄龙卷下车来。
  他就地滚了两圈,皱眉看向后头:“伤还没好就敢这么消耗。”
  纪伯宰大步上前,将他拎起来直接问:“白猫是谁的从兽?”
  郑迢神色一紧,飞快地躲开他的眼:“自己去六城大会上看啊,作何问我。”
  他嗤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还能在六城大会上遇见白猫?”
  听这态度,像是已经知道了。
  郑迢犹豫地试探:“你发现她有什么不对了?”
  “发现了,只待你与我说个分明,我好回去与她对峙。”纪伯宰顺势就答。
  武痴总也占一个病字旁,人家这么诈他,他也不多想想就信了,长叹一口气道:“我与她对战七年,一场未胜,本以为在此地重逢能再分个胜负,谁料她现在经脉尽毁,还变成了女儿身。”
  “我已与你再打过,料她看见我想起从前只会更伤心,所以就先回飞花城去。”
  纪伯宰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与郑迢对战七年还全胜的人,整个青云界只有一个明家嫡子明献。
  白猫是明献的从兽他不意外,但明献是……明意?
  内院宴会上跪在钱栗面前瑟瑟发抖的是她,坐在他怀里饮酒娇笑的是她,在路口提着灯等他归家的,也是她。
  传闻里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零落成泥,卑贱至极,不愿再提旧日荣光,却在他危难之时放出会暴露身份的白猫来救他。
  这举止,若说没有半点情意,青瓦院墙上的瓦都不信。
  深吸一口气,纪伯宰想笑又抿住了嘴角,只问郑迢:“你怎么七年都打不过一个女子?”
  “您真是会聊天。”郑迢面无表情,“世人一直以为元力是上天赋予男子的,却没想到女子也能修习到万人之上——你也就是占了她被毒害了的便宜,不然对上以前的她,你就笑不出来了!”
  最后半句几乎是咆哮着出来的。
  难得一向话少的他这么失态,纪伯宰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明献真的很厉害,所以她毁成这样还愿意活着,真的很不容易。”郑迢恼道,“谁都能接受自己一辈子只修到绿色元力,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天生有纯白的元力却跌落神坛。”
  他有些激动,又克制地恢复平静:“以前我敬佩她元力强盛,现在我敬佩她为人坚韧。”
  瞧着他眼里的神色,纪伯宰连连摆手:“你快走吧,再晚码头要关了。”
  郑迢没好气地道:“别人都是依依惜别甚至还作诗流古,你倒是好,没半点送别的样子。”
  说罢,一吹口哨,从兽驮着他飞快地往码头跑去。
  纪伯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消化了一下明意的身份之后,慢慢回城。
  刚进城门,就遇上了司徒岭的马车。
  “纪大人这是要往使者府去吗?”他伸出脑袋来,笑眯眯地摇了摇手里的卷宗,“正好,这儿还有一个人,您不妨一起去见一见。”
  先前答应大司要去找薄元魁对峙,结果薄元魁养了几日的伤,今日才听闻有所好转。
  纪伯宰停下来看着他手里的卷宗,微微眯眼:“是找到纵火之人了?”
  “大人就是睿智,一看便知。”街上人来人往,两人也不好多说,司徒岭便将卷宗给了他就将头缩回了车厢,“明姐姐还在家里等着我用膳,这便不多陪大人了。”
  纪伯宰:“……”
  他当时为什么会说司徒岭前途无量呢,现在真是恨不得掐死他,每一句话都惹人生气。
  捏紧卷宗,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才打开,扫了一眼名字就合上,继续往使者府走。
  薄元魁与其说是养伤,不如说是在养病,也不知怎么的,去了内院一趟,回来就大病一场,眼下还披着斗篷坐在太师椅里咳嗽。
  纪伯宰进去的时候,他难得地没有太激动,只道:“你终于来了。”
  “见过薄大人。”
  “坐下吧,我让人给你看茶。”薄元魁轻咳两声,目光依旧落去天边的云上,“没想到纪大人还是个性情中人,一点也看不出来。”
 
 
第91章 要个说法
  这话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夸他,纪伯宰哼笑:“大人既然想不到,不如就还当我是冷血无情之辈,毕竟今日我是替大司来与大人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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