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辛苦了，护士姐姐喝奶茶。”
护士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拿着奶茶走了，余笙毫不在意地凑到夏晚晚身边打开了手中的袋子。
“本来想给你买点软面条吃，幸亏临走前问了一下医生，他说先让你吃一些流动性食物，所以我选了小米粥，还有两个鸡蛋，补充营养的，先凑合吃一点吧好吗，等身体好些了我带你去吃大餐。”
说着余笙已经扒开了一个鸡蛋，他小心翼翼地将鸡蛋一分为二，放到唇边吹得没有那么热后才递到了夏晚晚的嘴边，“啊……张嘴。”
夏晚晚双眸微闪，她呆呆地看着余笙眼底闪过一瞬柔光。
打她记事起，每次生病都是她自己熬过来的，后来有了余笙之后就一直是他在照顾她，她本该习惯了他的好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这么轻而易举地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愣着干什么？张嘴，一会凉了，医生特意嘱咐了不能吃冷硬的东西，啊……张嘴啊乖，忍一下好吗。”
余笙就像在诱哄一个婴孩儿吃饭，说话的声音温柔又宠溺，恍惚间夏晚晚好像看到了以后余笙当爸爸的模样，如果他们有了孩子，那个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夏晚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波涛汹涌，张开嘴巴将他手中的鸡蛋含进嘴里，醇香的鸡蛋黄瞬间包裹了整个舌头，齿颊生香回味无穷，她突然发现，原来鸡蛋是这么好吃的一种食物。
余笙看到小姑娘终于吃东西了欣喜一笑，他连忙转身打开了小米粥的盖子，白枭枭的蒸汽缓缓上升，碰到已经空了的注射液瓶时瞬间消散，透亮的玻璃瓶上当即结起一层水雾。
他还在专心地为她搅拌着小米粥，夏晚晚静静地看着他不敢眨一下眼睛，她总怕她眨一下眼睛眼前的一切美好就会瞬间消散。
可有些事情她不能假装不知道，她不能沉浸在自己的美好里让余笙为她负重前行。
“余笙。”
“嗯？怎么了？”余笙还在一边搅拌一边轻轻吹着气。
“今天我昏迷的时候除了警察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不停搅拌的手一顿，余笙眸光闪烁了两下又快速归于平静，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你想什么呢？除了我谁还会惦记你啊。”
“真的吗？”夏晚晚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你从来就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你今天为什么去麻烦护士姐姐过来看着我？是有人要伤害我吗？”
余笙眼神飘忽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夏晚晚心底一沉慢慢收回了目光，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那些女孩的家长吗？”她平静地问。
“没有……”搅拌的手越来越快。
“有媒体来吗？”
“没有……”随着他动作的不断加快不少小米粥从碗里飞溅了出来。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让我怎么保护好自己。”
不停搅拌的手忽地停了下来，碗里的小米粥慢慢归于平静，余笙放下手中的碗拳头陡然收紧。
今天确实有人来……
是那些女孩的家长，他们叫嚣着要让他的小姑娘将牢底坐穿，他们还叫嚣着如果他们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就让他的小姑娘偿命。
那时温玉婷去缴费了，他拼了命地挡住了门口才没让那些人进来，一直到医院报警，警察来了他们才骂骂咧咧地陆续离开。
他怕小姑娘刚一醒来听到这个消息会多想，会影响心情对身体不好，他明明都和护士姐姐对好了说词，竟还被小姑娘看出来了，是他低估了小姑娘的观察能力和承受能力。
余笙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娘，只犹豫了一秒便娓娓道来。
她说的对，他得让她知道会有人要伤害她，这样他的小姑娘才能提高警惕，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他将女孩们家长来的事情以及电视台媒体来采访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跟她说了一遍，夏晚晚听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表情平静得不像话。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夏晚晚苍白一笑，“在这些家长心目中自己的孩子成绩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去欺负人呢，他们打心底里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于是我就成了那个打破他们幻想的罪人，更何况是我将他们的孩子伤成了那样。”
头顶的白炽灯发出一圈圈刺眼的光晕，盯久了直叫人头晕眼花，夏晚晚眯了眯眼睛慢慢阖上了眸子。
“而且他们那么多人，一个怨愤不平其他人就会去附和，人的本性就是如此，随波逐流自私自利永远不会去自我反省自我批评，余笙，我早就知道的。”
小姑娘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她说的话却字字诛心，至少余笙是心痛的，余笙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小姑娘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安慰她，他只能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不过这样也好，你知道我是个心软的，如果这些家长真的跑过来为他们的女儿道歉我说不定会一时糊涂原谅了她们，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是他们要逼我啊，所以就算我狠心一些也不为过吧。”
说着夏晚晚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不达眼底的笑意伴随着怨念占据着她的整张脸，拥有着天使容颜的恶魔就此诞生，那个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终于再也找不回来了。
“余笙，明天做完我交代的事情后请电视台的媒体再过来一趟吧，我有话要说，辛苦你了。”
第175章 装可怜
余笙知道他的小姑娘变了，变得不再似以前那么善良纯真了，她的身上多了一股狠厉，一股睚眦必报的狠厉。
这样的小姑娘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厌恶，相反给了他足够多的惊喜，他在心疼小姑娘的同时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小姑娘终于学会了用手段来保护自己。
当天晚上喂饱了小姑娘后，温玉婷一回来余笙就拿着夏晚晚的手机离开了，离开之前还特意嘱咐她睡不着就看会书，不要多想，夏晚晚乖巧地点头应承了下来，至于那本诡异的书还是算了吧……
余笙离开后没有回学校而是去网吧凑合了一宿，天一亮他也该开始行动了。
按照夏晚晚所交代的，他将一切做的井井有条滴水不漏，有了营销号的帮助，一条音频快速传遍大江南北，当人们听到这条录音时还有些迷糊，众人不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幸亏有「好心人」配的文案，众人因此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天下午不用余笙去找媒体，当地媒体就找上了夏晚晚。
“夏晚晚同学，请问你受校园霸凌有多久了？”
话筒递到了她的唇边，旁边还有一个摄像机在拍着她，是当地电视台的记者，总共两个人，不过也够了。
“姐姐，哥哥，我……我不敢说……我说出来她们会打我的，她们会扒我衣服剪我头发……我……我不能说……你们不要问我了……求求你们不要问我了……”
夏晚晚颤抖着身体一脸恐慌地躲闪着镜头，因为身体的剧烈动作扯得她浑身都痛，不需要酝酿情绪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感应到摄像机拍到了她的眼泪后夏晚晚这才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求求你们了……你们走吧……不要问了……她们会杀了我的……求求你们了……”
“小妹妹你不要怕，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出来好吗？”女记者一脸同情地看着缩进被子里的夏晚晚轻声安慰着。
“不要……不要……她们不会放过我的……她们说我如果告状会杀了我的……我不能说不能说……”
她死死地攥着被子不肯出来，缩进被子里的小姑娘因为害怕不停地颤抖着，温玉婷看到这个样子的女儿终于忍不住心疼地哭了出来。
“晚晚，晚晚不怕啊，妈妈在这呢，妈妈会保护你，不要怕，出来好吗……”
温玉婷半蹲在床前哭得泣不成声，而夏晚晚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这一幕让一向冷静的记者也跟着红了眼眶。
镜头下，夏晚晚被劝慰了很久才畏畏缩缩地从被子里出来，她红肿着眼睛缩在温玉婷的怀里始终不敢面对镜头。
“小妹妹，姐姐问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知道吗？”
夏晚晚「闪躲」着镜头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女记者干咳一声试探性开口。
“她们都是怎么对你的？”
夏晚晚呆愣地眨了眨眼睛，似是回忆到什么脸色瞬间惨白，温玉婷连忙抱紧了她轻轻顺着她的背，“没事的晚晚……没事的……”
她在温玉婷不断安抚之下脸色终于慢慢好转，夏晚晚一边哽咽着一边颤抖着磕磕巴巴地说着。
“她们……她们剪了我的头发，给我头发染颜色，打我，骂我，还扒光了我的衣服拍照片，后来我告诉了老师，老师惩罚了她们，她们回来之后就动员全班孤立我，孤立我的朋友，我的朋友都被她们逼走了，她们在篮球比赛那天……她们想让我和一个男生……拍那种视频……我忍不了就开始反抗，然后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段录音……我没想伤害她们，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害怕了……
姐姐你相信我，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一定要保护我好吗，求求你了一定要保护我……”
说到这夏晚晚就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从温玉婷怀里起身紧紧地抓住了女记者的双臂，“其中有一个女孩的父亲是县长，县长是个好官，他一定会帮我的，求你们去找他，让他说说他的女儿好不好，不要再欺负我了……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发了疯似地拉着女记者的手臂，嘴里不断重复着「帮帮我帮帮我。」看起来好像精神受了刺激有些不正常，女记者举着采访话筒有些慌张，好在温玉婷及时拉住了夏晚晚，夏晚晚顺着她的力道重新坐了回去。
女记者在听到「县长」二字的时候其实已经犹豫了，毕竟她就是一个小记者，县电视台也归县长管啊，她没有那个胆子去评判县长，但好在夏晚晚没有说什么侮辱县长诽谤县长的话，女记者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小妹妹，今天采访到这里就结束吧，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女记者好像生怕她会扑过来一样逃也似地带着扛摄像机的大哥跑了。
门被重重地关上，房间里只剩了她和温玉婷两个人，温玉婷还在抱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夏晚晚眸光闪烁了两下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妈，我饿了，你能给我买些吃的去吗。”
温玉婷一听她饿了如小鸡啄米一般快速点了点头，扶着她慢慢躺下，胡乱地擦了把脸安慰她几句后急匆匆走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夏晚晚一个人时，刚才那个精神失常的小姑娘诡异地笑了。
人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同情弱者，她今天的表现似乎还不错。
抬手将脸上的泪痕轻轻拭去，夏晚晚掏出了被子里的手机，按下结束键，她唇齿间的笑意越发浓郁。
很好，录得很完整。
这件事情涉及县长，电视台敢不敢播还是一回事，她得给电视台施压，她已经不再信任这些陌生人了。
余笙见记者和温玉婷都走了便再次偷偷地回到了病房里，夏晚晚一见余笙当即展露笑颜，她像一个得了第一的小孩子般骄傲地对着余笙晃了晃手里的白色手机，语气里尽是得意，“第二条音频也要拜托你啦。”
余笙宠溺一笑，他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嗯」了一声，“累了吗？”
夏晚晚摇了摇头，“演戏嘛，就得逼真，你知道我很擅长演戏的，所以不累啦，就是身上的伤口扯得有些疼，需要你的安慰。”
余笙眼底笑意放大，面前的小姑娘俏皮可爱，直勾得他心痒难耐，他隐忍着俯身吻向了她的额头，小心翼翼的宛若在亲吻什么无价之宝。
夏晚晚阖着眸子感受着他的温柔心底愈发平静，余笙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将她的手机揣进兜里后怜惜地来回摩挲她的脸颊，他不想走，但一想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终是一狠心站了起来。
“你自己好好的，我先走了，一会婶回来看到我就不好了。”
第176章 不接受
夏晚晚乖巧地点点头，余笙温柔一笑不做停留转身离开。
两人就像在搞地下恋情，他偷偷来又偷偷走，短暂的温存却足以抚平那颗满是想念期待的心，这个过程是那么的美好。
余笙隐匿在角落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晚晚的病房门口，直到亲眼看到温玉婷回来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他将第二条音频再次通过营销号快速传播，很快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如果说只是简单的校园霸凌或许还不足以吸引人的眼球，但配上「县长」二字就极容易引人遐想了。
电视台这边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播放这一则采访新闻，结果采访内容泄露出去反响激烈他们也不得不就范。
当天晚上，夏晚晚被采访的视频不停滚动在县电视台第一线，以被欺凌者的身份出现在电视上的夏晚晚可怜至极，那副癫狂恐慌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不少人为之心碎。
大家都没想到小孩之间闹着玩竟然会这么过分，一时之间有了孩子的都开始惶恐不安，他们焦急地去询问自己的孩子在学校是否被欺负过，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因为长得矮被群嘲侏儒，因为长得高被群嘲傻大个；
因为肤色较黑被戏称非洲人，因为肤色较白被戏称小白脸；
因为乳房发育较好被笑话是奶牛，因为发育不好被笑话是飞机场。
雄性激素分泌过盛的女孩子体毛过密被笑话是不男不女的人妖，她们到夏天连短袖短裤也不敢穿。
因为遗传因素天生就有腋臭，那不可控的难闻气味使得这些孩子要时不时地接受同学们的指指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