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玉米，也不要香菜……哎呀！我都说不要香菜了……”
宁安辰还挺惯着挑剔的宋学诚，虽然是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但还是按照宋学诚的要求盛了汤。
我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季堪白说过宋学诚闹腾，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再看到眼前的情景，脸上不由得就有了笑容。
一晃，十年都过去了。
可是，这笑容并未持续多久。
想到尚在牢狱之中的湛零，我心里又变得沉甸甸的。
我该怎么跟他开口呢？
我背弃诺言，他会气疯的吧……
第448章 洪水猛兽
吃过饭，季堪白和宁安辰换了个位置，把车开到老宅。
在老宅里，戴老头完成了对我和季堪白的第一轮审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问清楚了。
至于司良对湛零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我咬死都没说。
但是，我去「色诱」司良这个事实已经气得戴老头要打我了：“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脑子都不长？他威胁你们，你不会告诉我吗？非得等进局子了才肯给我打电话！”
我讪讪的说：“我是担心外公年纪大了，不想让您担心……”
戴老头眼睛一瞪：“你出事我就不操心了吗！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连杀人这种事都想的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司良真的死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要苏久怎么办？要这些帮助你的朋友们怎么办……”
我低头挨骂。
心里酸涩，却并不觉得委屈。
因为戴老头骂的对。
我带刀去找司良的时候，一门心思的只想除掉他。
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戴老头骂完我，又扭头骂季堪白没看好我。
季堪白老老实实的认了。
戴老头骂完一通，喘了口气儿问道：“司良现在受伤住院，小宁的人在医院看着？”
宁安辰说：“是的，司良还没醒。”
又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估计也死不了。”
戴老头说：“这就是了，要是司良死掉那就麻烦了，故意杀人和正当防卫的量刑可不一样。这回你们闹得动静太大，又是动刀子又是烧房子，公安火警都惊动，再加上你们原本就有过节，要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我说：“我是动刀子了，但我没烧房子。”
季堪白也说：“这火起的很离奇，明明不是容易着火的天气。”
“消防那边还没有给出事故认定报告……”宁安辰插了一句，“不过，如果火灾是人为，就是有人想把苏庭芜和司良一网打尽。”
他这么一说，房间里静默片刻。
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戴老头有些不明所以：“你们怀疑是谁放的火？”
我说：“可能是湛露干的。”
然后简单的说了一下我跟她的恩怨。
戴老头没见过湛露，不予置评，但是听了我的话，眼底尽是厌恶。
他的表情，跟看到湛零的时候一样。
我看到戴老头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戴老头当他们一家都是洪水猛兽。
可湛零刚到我家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商讨到最后，戴老头决定帮我找律师跟司良打官司，蒋世元的车祸由宋学诚和宁安辰追查到底寻找猫腻，而我则是顶了蒋世元的差，跟季堪白一起去监狱里，把近况告诉湛零。
在去往拘留所的路上，我心里紧张，不断的喝水。
季堪白开车，腾出一手握着我的手，无声的安慰我。
我抓着他的手，尽可能的深呼吸，想从他的支持中得到勇气。
是的，这次一定要说清楚，不能再模棱两可。
我不能跟湛零继续。
那样的关系，对我和季堪白是一种折磨，对湛零又未尝不是？
我终究是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而我对他的妥协，只会让他在虚伪的情感中越陷越深。
我们的关系，并不能给他救赎。
我只是在放纵他罢了。
第449章 我要你们好看
我们在拘留所见了面。
湛零看到我的时候，面无表情。
及至看到季堪白，他的眼里只剩下浓到化不开的阴沉。
一张脸却变成了纸一样的白。
无需我多言，他就已经知道我今天来找他要说什么了。
他出人意料的在对面平静落座，我下意识的看了季堪白一眼，季堪白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跟我一起坐在他的对面。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开了口：“哥……”
湛零打断我，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叫我的名字。”
“对不起。”
湛零看也不看季堪白一眼，只是直直的盯着我，薄唇没有一丝血色：“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说好的，不是么。”
“对不起，我……”
他语气平静的打断我：“我们还有苏久。”
我终于说出一句囫囵的话：“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湛零说：“有什么不对？我对你的感情无人能及，庭芜，你知道我有多想……”
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睁开眼。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眼里却涌现出森然的光：“去他妈的想，我就是爱你。我叫季堪白来，只是希望他能派上点用场保护你。但如果你敢跟他在一起，我要你们好看。”
我知道他的威胁不是说说而已。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做什么做不到？
他可以让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也可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是他不。
我稳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哥哥，我不想骗你。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季堪白……不管你对我付出多少，做了什么，你都是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湛零终于肯纡尊降贵的看向季堪白，但话还是对我说的，一字一句，磨牙吮血：“我哪里不如他？”
我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眶却开始湿润了：“一个是恋人，一个是哥哥，怎么比啊？”
从一开始，就没得比，也没法比。
我向他妥协，不是因为爱他，是为了救季堪白。
我跟他上床，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我愧对于他。
我生下孩子，也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我以为以后就这样了，放弃了挣扎。
但是现在，我选择了坦白。
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啊。
他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至今也不得解脱，我不想再骗他了。
我们会帮助他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得到幸福。
湛零的手并未放在桌上，他不想被人从细节看出他的想法。
可是，此时此刻，他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指节都泛着白。
他挺直肩背看着我，声音比之前更加柔和：“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要把我当哥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当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爱你的男人。”
我攥紧拳头，直视着他略带哀求的神色：“对不起，哥哥，我做不到。”
湛零微微倾身，伸手想要抓我的胳膊：“做不到也没有关系，爱不爱的……无所谓！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了，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我缩回手，悲哀的看着他：“不行的，我真的……做不到。”
湛零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手也僵在桌面上，慢慢紧握成拳。
然后，他一拳打向季堪白！
第450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凛厉的拳风袭来，我惊呼一声就要推开季堪白。
只听「啪」的一声响，季堪白把湛零的拳头拦在空中！
我知道湛零的力气有多大，季堪白竟然跟他不相上下。
我怕他们打起来，赶紧起身想要分开他们。
但这两人一交手，房间里的势态就急转直下。
季堪白借着拦截湛零的动作，一拳打在湛零的脸上。
湛零猝不及防，被打得后退一步，季堪白不依不饶的上前，抓着他的衣领：“刚才那一拳，是替我父亲打的！”
又是一拳。
“这一拳，是替我哥打的！”
湛零失了先机，被第二拳打得衣服扣子都崩开两颗，人也摔倒在地。
季堪白下手不轻，两拳下去，手指上就染了血。
他浑身都在发抖。
季老伯和季承墨因湛零而死，他们去世大半年，他忍到现在，才打出了这两拳。
看到湛零坐在地上擦嘴上的血，季堪白犹不解气，过去把他抓起来，又挥起拳头：“这一拳是替庭芜……”
“不要打了！”我冲过去抱住季堪白的拳头，“不要！”
季堪白眼睛充血，愤恨的瞪着湛零。
但最后，他还是放下拳头，把湛零丢在地上，冷冷的说：“出去再较量。”
我挡着季堪白，怕他再过来，回头就看到湛零屈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挡住了他现在的神情。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然后自己撑着，站起来。
他慢慢抬头看着我，嘴角带笑：“庭芜，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自欺欺人。
我有些不忍心的想要别开脸，但最后忍住了。
我说：“哥哥，我会好好照顾苏久的，要是你想见她，我也不会拦着，毕竟你是……她的爸爸。”
说完，我咬了咬嘴唇。
那声「爸爸」让我有很强烈的背德感。
湛零嘴角的微笑消失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当确定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时候，他说：“不。我们的孩子要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长大，你不能走，也不能带她走。”
“苏久现在还不能离开保温箱，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她的归属……”
“这事没得商量。”
他扶着桌子坐下，整理自己被打乱的衣服，很快就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但嘴角还是多了一块很明显的淤青。
他再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是分是合，等我出去再谈。你还有别的事么？没有就走吧。”
“有的。”
我跟湛零说了蒋世元和司良的事。
湛零听了以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冷淡淡的问：“还有么？”
看到他那骤变的态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该说的也差不多了，我就用一句话做了结束：“我们怀疑，别墅的那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你一个人在里面要小心。”
湛零应了一声，起身往回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站定，头也不回的说道：“庭芜，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转身离开。
第451章 不会邀功
离开拘留所后，季堪白见我垂头丧气的，把我扶到跟前，拍拍我的脸：“打起精神来。”
我精神不起来。
我怏怏的说：“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只告诉他司良遇到火灾住院，不把你去别墅找他的经过告诉湛零？”
我说：“我不想让他担心……”
季堪白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一点也不疼。
他说：“你的问题就在于太不会邀功。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为他付出多少？如果他知道你带刀去找司良，他还说得出让人失望之类的话吗？”
说完又甩手：“那个混蛋。”
“应该不会了吧……但我还是不想让他担心。老实说，我是怕刺激到他，有些事……唉，算了。”
我看到他手上的血，想起他打湛零时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老伯和季承墨的死是事实，季堪白和湛零的这个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我从包里抽出湿纸巾给他擦手，纸巾染上了橘红色。
我叹了口气：“你们不要打架好不好？我知道你们有仇，但你们哪一个挨打，我都会难受……要是真想打，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随便打吧。”
季堪白把用过的纸巾团一团，飞进垃圾箱：“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当着你的面打，行了吧？”
“嗯。”
上了车，我还是心乱。
湛零心里的疙瘩，一是湛易寒，二是司良。
湛易寒死了，疙瘩也就变成了死结，想解开没那么容易。
而司良还活着，无时无刻不在恶心我们。
现在，他住进医院，暂时没有行动能力。
我得抓紧时间，至少要把司良拍摄的那些用来要挟湛零的录像原件找到销毁。
可是，火警和警察遍寻家中，并未发现湛零的录像带，不然早就引起轩然大波了。
湛零关了他几年都没找到的东西，司良会把它藏在哪儿呢？
找东西，我实在是不在行，毕竟不是干这行的。
思来想去，还真给我想到了一个干这行的人。
陈警官……
我以咨询案情为由，到陈警官家里去了。
季堪白也跟着，不过，陈警官看到我的暗示之后，就支使着让季堪白去买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