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到底还是小孩子,心事有限,而且注意力容易被转移,白天被苏庭芜和湛零带着逛商场,晚上吃饱喝足,玩累睡觉,睡梦中脸上也有了笑。
十一结束,晶晶父母订好协议,和平离婚,晶晶跟了妈妈,留在这里,爸爸则是到外地发展了。
苏庭芜一家把晶晶送回家,晶晶抱着即将远去的爸爸,痛哭不止,看得苏久也哭,跑过去拉着晶晶爸爸,不让他走。
但晶晶爸爸最后还是走了。
晶晶妈妈带着哭得面无人色的女儿,红着眼圈向苏庭芜一家道谢,苏庭芜扶着她的手说了好些体己话,然后告诉晶晶,以后随时可以去他们家玩。
回来路上,苏久歪在苏庭芜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妈妈,你不会跟爸爸离婚的对吗?爸爸,你也不会走的对吗?”
苏庭芜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湛零也在看她。
她挪开视线,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苏久抽泣着依偎在她怀里:“不会就好,我爱你们……我不要跟你们任何一个分开……”
苏庭芜觉得啼笑皆非,但是很快,又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第16章 番外-芜零篇(16)
晶晶妈妈刚离婚,又赶上长假之后工作很忙,家里亲戚都离得远,她无暇分身,干脆把晶晶送到苏庭芜家了。
她要给苏庭芜打孩子的生活费,苏庭芜也没要。
晶晶在苏家已经是熟门熟路,照常洗漱后就跟苏久一起上床睡觉了。
孩子们并不知道湛零睡在书房,他每天都是等孩子睡着才抱着被子过去,在孩子起床之前把被子抱回来,免得被孩子看见,让苏庭芜为难。
这天晚上也不例外。
他洗了澡,照常抱着被子往外走,看到苏庭芜盘腿坐在床边,正在漫不经心的叠衣服。
明明只是在做家务,湛零却突然感觉有些挪不开脚。
卧室里是暖光灯,柔和的光线从一侧打在她的身上。
她低头时垂在腮边的一缕头发……
微微嘟起的嘴巴好像带了点委屈……
就算在出神依然忙而不乱的双手……
还有那两条白皙匀亭、线条漂亮的腿……
她从头到脚,全是诱惑。
然后湛零就发现,自己又有反应了。
可耻的本能。
苏庭芜叠完最后一件,抬头看见湛零,脸上表情有点傻傻的。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呆,也没有发觉湛零在这儿看了她多久。
湛零却是心虚到不行,背过身抱着被子往外挪:“我去书房了,晚安。”
苏庭芜感觉他有点不对劲,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湛零含糊以对,逃也似的回到书房。
他把被子放到飘窗上,坐在桌边,感觉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在胸膛里死命的搏动。
他微微喘着气,拉开抽屉,刚拿出药瓶,苏庭芜就推门进来了。
湛零甚至来不及把药瓶藏起来。
苏庭芜和他面面相觑,有点尴尬:“呃……门没锁……”
然后她飞快的转移话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湛零坐在椅子上,攥了攥药瓶,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只是一些助眠药片。”
“真的?”
湛零就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推到桌边:“你看。”
苏庭芜走过来,拿起药瓶。
她不是不想相信他,一开始她以为湛零的病已经恢复到不用吃药了,但是刚才在卧室里,他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实在是不放心,只能过来确认一下。
药瓶上都是英文,不过好在的确是助眠类药物,她放下瓶子,问道:“你每天都要靠这个睡觉吗?”
湛零说:“只有睡不着的时候。”
“你睡得晚,起的早,苏久每天又缠着你……你会不会太勉强自己了?”
湛零强笑:“你关心我啊。”
苏庭芜察觉到他想顺杆子往上爬,但是想起他这些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就不想太冷落他了。
她本来就不是刻薄的人。
她说:“现在你住在这里,最好把身体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万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可以早做准备,也不至于吓到孩子们。”
湛零点点头:“放心好了,如果我不舒服,会让你知道的。”
苏庭芜这才转身离去。
这次,苏庭芜刚回房,就听到湛零把书房的门给锁了。
苏庭芜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果然刚才还是不应该看那个药瓶的,那样对湛零太不礼貌。
另一边的湛零却是倚着房门,咬牙低下头,烦恼的看着那位精神的小伙伴。
如果庭芜再在这里多待半分钟,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第17章 番外-芜零篇(17)
一个月后,等晶晶妈妈处理完手头的事,感觉自己女儿吃住都在苏家,很不好意思,她就邀请苏久去新家里陪晶晶住一段时间。
苏庭芜知道晶晶妈妈是在想办法还人情,不过苏久跟晶晶朝夕相处,两人感情好,晶晶妈妈也自知不是做家庭主妇的料,早早的请了保姆,孩子过去也能放心。
苏庭芜这才把苏久送去,约定住个双休日就回来。
苏久并不怯场,还挥手告别送她的苏庭芜和湛零。
等电梯门一关上,苏庭芜想起女儿,眼圈开始泛红。
女儿记事后,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她身边,她怎么不难受。
湛零见她情绪低落,垂在身侧的手攥了又攥,终于还是没有搂她,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只是住两天,后天就把小久接回来了。”
苏庭芜低低的「嗯」了一声。
湛零又说:“孩子不在,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会搬到外面住两天。”
“用不着。”
湛零心下一喜,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谢谢你,庭芜。”
苏庭芜没应声,抬眼看着两人在电梯门上的倒影。
她的伤心被即将与湛零独处两天的现实冲淡,顿时就有点伤心不起来了。
湛零要是跟平时一样老老实实的,让他在家里住着也没什么。
怕就怕他不老实,又没了女儿这层顾虑,如果他真要使坏,她怕是在劫难逃。
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如果」就把他扫地出门吧!
孩子不在家,饭还是要吃。
两人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做饭,湛零没敢使唤她,主动进了厨房。
苏庭芜见他又没有挽袖子,说道:“放着我来吧。”
这段时间,湛零都是按照她过去的口味做的,听她阻止,他就抬起头,有点局促的看着她。
就像他不知道庭芜喝酒一样,他也不知道她这些年的口味是不是变了。
难道他一直以来都在自以为是的讨好她,实际上她并不吃这一套吗?
苏庭芜还是不习惯他这样看着自己,因为她不知怎么就突然感觉很理亏,只好指着他的手解释:“你的衣服,袖子,不方便。”
湛零明白了,犹豫了一下,把衣袖卷起来。
手臂和手腕上是一圈圈刺目的棕色勒痕。
苏庭芜立刻就发现,这是新伤。
她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又急又气的问:“这是怎么弄的?”
湛零尽量平和的说:“只是集中治疗的必要手段。”
断药那段时间,他的躁郁症时有复发,医生只好用束缚带把他绑在床上。
“到底是什么治疗要把人弄成这样……”说着,她想起司良,语气小心的问道,“是病院的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湛零收回手臂,微微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卷袖子就是不想你担心,看,你还是着急了。”
苏庭芜不信:“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伤?”
湛零故意拿眼神撩她:“你想看?”
苏庭芜没被吓退:“看。”
她想知道,湛零到底受了什么罪。
如果他真的在病院或监狱遭到了不好的对待,她会为他讨回公道的。
她这样回答,倒是让湛零不好意思了:“真没什么,身上好好的……”
苏庭芜把他扯到沙发上,居高临下的说:“你快点脱!”
第18章 番外-芜零篇(18)
在突然强势起来的苏庭芜面前,湛零脸红了。
他脸红也不是面红耳赤,而是白玉一样的面颊上飞了两抹浅粉,连唇色都跟着鲜艳起来。
与平时那副白皙冰冷的模样相比,此时的他就像上了妆,随时预备着粉墨登场。
苏庭芜也发觉自己那话很有歧义,但她不想让湛零含糊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盯他:“你快一点呀……”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湛零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
湛零的上半身毫无遮挡的呈现在苏庭芜的面前。
这是一副成熟男人的身体,虽然遍布伤痕,但肩宽腰细,躯干精瘦,肌肉线条清晰。
苏庭芜仔仔细细的看,还让他转身,最后确定他身上只有旧伤,这才信了他的话:“什么是集中治疗?你的病很严重吗……呃……”
她别开脸,说:“你把衣服穿起来吧。”
湛零捡起衬衫穿好,再一颗颗的把衣扣扣回去,同时回答着她的问题,让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接受治疗,并没有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
虽然这些伤已经不疼了,但苏庭芜还是没有再让他下厨,自己做饭去了。
湛零无事可忙,又不舍得浪费与她共处的时间,干脆去厨房打下手。
苏庭芜就说:“那你去蒸饭吧,今晚做咖喱饭。”
湛零领命蒸饭,苏庭芜站在一旁给食材削皮,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饭做好了。
苏久不在,家里一下子安静很多,饭桌上只有筷子和碗碟碰撞的声音。
饭后,湛零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她,说是家用。
苏庭芜不要。
但湛零一定要给。
他把卡放在桌上,说道:“我是小久的爸爸,理应给。”
苏庭芜说:“你以前给的已经够用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见苏庭芜不再拒绝,湛零起身:“我去洗澡。”
等他进房,苏庭芜看着桌上的银行卡,有点烦躁的踢踢桌子腿。
要是收下湛零的家用,他在这个家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
其实她还是想跟湛零分开住的,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带女儿。
她讨厌自己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样子。
但是谁叫女儿喜欢他?
而且,越是相处,她就越发感觉到情感在动摇。
他的努力和改变,她都看在眼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湛零曾经对她说过,来日方长。
现在,他们真的同住一个屋檐下,心平气和的培养感情了。
真的要跟湛零、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她有些惶恐,又有些迷茫。
回房之后,湛零已经洗完澡去书房,她又习惯性的听起了他在隔壁的动静。
想不听也没办法,孩子们不在,家里太安静了。
他走来走去……
他打开电脑……
他咳嗽一声……
在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中,苏庭芜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然后就听到杯子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砰的一声,非常刺耳,她蓦地惊醒,首先想起来的就是湛零是不是犯病了。
她跳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飞奔出去敲书房的门:“湛零!湛零!”
湛零打开门,面带歉意的看着她:“不小心碰掉了杯子,是不是吵到你了?”
苏庭芜扶着门框,紧张的看着他,发现他不是犯病,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她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对着房里的碎玻璃抽泣不止。
第19章 番外-芜零篇(19)
湛零没想到苏庭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立刻半跪下去安抚她。
但是苏庭芜挥开他的手,只是捂着自己的脸哭,越哭越难过。
湛零突然就明白了。
她放不下他。
不管她怎样挣扎、抗拒,都是徒劳。
他们的人生已经紧紧交织在一起,骨肉相融,不可分离。
想明白了这一点,湛零就把她搂进怀里。
苏庭芜还在不甘心的挣扎,一边哭,一边打他。
拳头砰砰的打在后背上,还挺疼,湛零便收紧手臂,把她和她的哭声都捂进怀里。
她的力气和哭声渐渐减弱。
终于,她不哭了,只剩下一声声的哽咽。
打在他后背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抓握。
湛零看到她是赤脚,温声说:“我送你回房。”
说着,他把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
苏庭芜被他放在床边,神色木木的,脸上潮潮的,眼圈红红的,时不时的抽泣一声。
湛零抬手擦去她眼角新落的一行眼泪,安慰的拍拍她:“没事,不哭了,我去把玻璃扫了。”
苏庭芜低着头不吭声,湛零起身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回头,发现她正看着他。
眼神迷茫又委屈。
他的心脏瞬间被这眼神触动。
碎玻璃什么的,再说吧。
回过神之后,他已经折回来,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