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季堪白突然冲到灶台前,手忙脚乱的掀起被汤汁顶得乱跳的锅盖。
我猛地回神,赶紧过去关了火。
他的手被锅盖烫了一下,我拉着他的手放在水管下冲。
在哗哗的流水中,季堪白扣住我的手指。
我一愣,扭头看着他。
“去见他吧。”为了让我放心,季堪白还勾勾唇角,“一味的逃避也不是办法,如果不搞清楚,你也不会安心的,对吧?”
“真的可以吗?”
“嗯,但是我要跟你一起去,以防万一。”
我回身抱住他:“你怎么这么好呢?”
季堪白叹气:“只有对你好,你才不会抛弃我。”
我哭笑不得。
因为怎么看,他都不是会被抛弃的那一个啊。
第204章 以结婚为目的
但是,不等我们去找湛零,另一个麻烦先上门了。
我住的小区属于老城区,在政府的新城市规划范围,小区门口贴了住建部的公告,过了年之后就要改造,住户得全部搬走。
等于说,过了年以后,我就没有住的地方了,得另外找房子住。
其实这个消息,年中的时候就有住户在讨论,我听说了,没当回事,现在公告贴出来,虽然不意外,但还是没有什么准备。
季堪白听说以后,说找房子这事儿包在他身上。
我没答应。
要是让季堪白找,他肯定得倒贴钱。
我不想还没结婚就随便花他的钱。
再说,他的钱也是他从家里拿的,花在我身上,会给他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距离期末大考还有半个月,最重要的还是先稳住成绩,我本来就没什么积蓄,要是失去奖学金,境况只会更糟糕。
不管是找房子还是找湛零都得放下,还是得学习。
好在我平时就很用功,这次大考也发挥稳定,成绩公布后是第二名,在奖学金要求的范围之内,可以放心了。
寒假开始后,我就瞒着季堪白去找房子。
时至年关,云城的务工者们大批回乡,街道看起来萧条不少,我在大街小巷里到处寻找租房小广告。
那时候我不知道租房中介,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去,他们会从租客和房东两方各抽一半房租作为中介费,对我来说难以承受。
找陈警官当然是最方便的,但陈警官最近工作很忙,我不想事事都给她添麻烦。
我自己在外找了半天,不是位置太偏,就是价格太高,要么房子太破旧,还有的是房东一看就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就在我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在一根电线杆看到一条手写的广告:“一房一卫,水电齐全,有意者联系166……638。”
我抱着最后一试的想法打过去,这下成了。
房东是个亲切的阿姨,姓王,她出租的是自建楼的一个房间,厨房和阳台是公用的,均摊下来挺划算。
由于是大合租,所以她对租户的素质要求挺高,不然三天两头就要过来调解矛盾。
我和她见面以后,王阿姨挺意外:“闺女,你还没成年吧?怎么一个人出来,是离家出走吗?”
我就跟她说,我的父母都死了,亲戚也没来往,一个人住在居民小区住半地下室,但现在小区要拆了,只能出来找房子。
她不放心,还检查了我的学生证和户口本,最后相信了,立刻就心疼起来:“原来是这样!你还挺不容易的……阿姨这儿住的都是正经人,你就住在这儿好了,地方安全,离雅安高中也不远,过三条街就到了。”
王阿姨租房不是因为缺钱,她家里做生意,挺有钱的,主要就是不想让房子空着。
知道我的事情以后,她把最靠里最安静的一间房免押金租给我,月租定在五十块,水电费要均摊,不过听说也要不了多少钱。
在签合同之前,我告诉王阿姨:“阿姨,我有一个交往三年的男朋友,他和我是同学,人也很好……他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的。”
本来王阿姨听到前面,又惊讶,又有点上当受骗的不悦,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她神色缓和了不少:“是吗?改天我能见见他吗?”
“当然可以。”
第205章 就是觉得心疼
虽然我拒绝了季堪白帮忙找房子的提议,但他一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天一到我家,就高高兴兴的拉着我去看房子。
我不想破坏他的兴致,跟着去了。
在中介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间全天监控、出入打卡、家具齐全的高级小公寓。
季堪白让我尽管住,不用担心租金的问题。
那中介小哥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热情的营业微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他大概觉得,我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我拉着季堪白说:“我也有个房子想让你看一看。”
季堪白一愣:“你也找了?”
“嗯。”
“那就去看看吧。”
然后,季堪白就站在了自建房的楼下。
他抿着嘴唇,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个其貌不扬的楼房,自建房里的形形色色的租客进进出出,无不对我们报以好奇的目光。
终于,他说话了:“这就是你找的房?”
我站在楼梯旁:“我的房间在楼上,要进来看一看吗?”
季堪白对这里一点都不满意。
但他还是跟着我上来了。
我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王阿姨有洁癖,每换一任租客就要漆一次墙壁,尽管已经换过好几任租客,房间看起来还是跟新的一样。
房间靠墙摆着一张木板床,还有一套桌椅,对门有扇窗户,窗帘是王阿姨自家新房搞装修,搞错尺寸剩下的,她就给我挂在这儿了。
我向季堪白介绍:“你看,白天只要一拉窗帘,房里就很亮了,还配了一个卫生间,月租只要……”
话音未落,季堪白突然过来抱住我。
我一愣,问他:“怎么啦?”
“就是觉得心疼。”他收紧手臂,“我给你找的房子你不住,却跑到这里……你是存心气我吗?”
我拍拍他:“怎么可能啊,我只是觉得这里也不差,再说王阿姨人很好,说从我入住那天起算房租。”
“你就这么不想花我的钱?”
我实话实说:“是的……小公寓太贵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负担不起。”
季堪白闷闷的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他现在花的钱,没一分钱是自己挣的。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鼓励的拍他:“等以后我们赚钱了,再去住那样的房子好吗?那时候你再给我花钱,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季堪白这才嗯了一声,重新打量这间房,总算肯说句公道话:“地方是挺干净的……”
“对吧!”
我们正讨论着什么时候搬家,门外就传来王阿姨的声音:“小芜?是我。”
我过去开门:“阿姨,你好。”
王阿姨看到我身后的季堪白并不意外,她扫了他一眼,对我说道:“我家有个闲置的架子,可以摆你房里,放点书和杂物什么的。”
“谢谢阿姨。”
王阿姨把架子拿到门口,然后才认认真真的看着季堪白:“你就是小芜的男朋友?”
季堪白颇有底气的应了一声:“我是。”
“听小芜说,你们俩是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
季堪白一愣,看向我,笑容像开花一样在他的小白脸上绽放。
然后,他看着王阿姨,清晰而肯定的说:“对,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
王阿姨挑眉,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说道:“天还早,你们俩要是没事儿,就跟阿姨下去喝杯饮料吧。”
说着,她先转身下楼了。
我和季堪白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的跟了过去。
第206章 牙印
在一杯饮料的时间里,王阿姨像个老警长,不断打听季堪白的底细。
如果换成别人,季堪白理都不会理。
不过,王阿姨给人的感觉就像陈警官那样,我和季堪白都知道她没坏心。
王阿姨也不是热衷八卦,她主要是为了确认季堪白不是什么诱拐女高中生的社会小青年。
毕竟季堪白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量,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挺唬人。
饮料喝完,王阿姨终于放心,我和季堪白也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下午就搬家。
在半地下室住了这些年,家里没添过大件,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倒是有不少。
连衣服带杂物,两个纸箱子也能装完。
这事儿被宋学诚知道了,他也推着自行车来凑热闹。
最后是季堪白和宋学诚一人一辆自行车,把我的东西运到新家。
搬离半地下室,不是没有怀念。
但这里要拆掉,我也阻止不了,只能把东西尽量带走,苏玖的奖状早就拆下来装档案袋了,她和柳丹红的照片也要带上。
那些小了的衣服我穿不了,就洗洗干净捐出去了,只留了我刚来时柳丹红给我穿的那身。
东西搬完,我去和居委会的人打招呼,说我搬走了,感谢他们这些年的照顾。
居委会的人本来还在为难我的去处,没想到我自己已经找好地方。
他们听了新家的条件,说地方还行,也就放心了。
晚上,宋学诚以搬家出力为由,让季堪白请他搓一顿,然后我们就去吃火锅了。
吃饭的时候,宋学诚追忆我们的初见,说他是怎么看不起我,我怎么跟他打架。
然后,他撸起袖子,亮出被我咬过的地方。
牙印居然还在。
宋学诚指着已经结出肉膜的牙印,心有余悸的说:“你咬我的时候,我都吓懵了,我从没见过会咬人的女生!现在我都不敢穿短袖。”
我尴尬的咳嗽一声,季堪白说:“连个女生都打不过,你还好意思说。”
宋学诚说:“我那不是舍不得吗?”
季堪白凉凉的说:“你把她鼻子都打出血了。”
宋学诚讪讪的拉好袖子,转移话题:“我去装料碟!”
起身跑了。
季堪白目送他走,回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被他那亮的吓人的眼睛看得发毛:“看什么?”
他别开脸,淡淡的说:“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
饭后,宋学诚又要跟我们回家,季堪白把他轰走了。
他把我送回房,我刚拉上窗帘,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我吓了一跳,抓着他的手:“季堪白?”
他没有回答,一只手横在我胸前,勒着我的身体和双臂,另一只手则开始扒我的领口。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很快,肩膀一凉,他把我的衣服领口斜拉下去,露出半边肩膀。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在靠近。然后,肩膀就传来一阵剧痛!
“啊!”
我短促的惊叫一声。
他在咬我。
咬的很疼。
他抱我抱得太紧了,根本挣不开,强有力的心跳咚咚咚的捶着我的后背,他的呼吸也沉重滚烫,喷洒在我的后颈和肩膀。
尖锐的痛从伤口迅速蔓延。但是,不多时,一股暧昧不明的麻痹感像潮水一样席卷全身。
就像被海葵蛰了一样。
我靠在他身上,软绵绵的垂下手臂。
第207章 黑衣人
不知过了多久,季堪白的牙齿终于离开了我的肩膀。
他长叹一口气,紧紧抱着我,微凉的脸贴着我的脸,喃喃的念了一声:“苏小九……”
我微微侧脸,说:“好了,让我把衣服穿上。”
一开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因为这个声音有点冷漠。
季堪白也察觉到了,他收紧手臂,恨不得把我勒进他的身体里,好一会儿才肯松手。
然后,他撸起衣袖,把手臂举到我面前,说:“你咬回来。”
我无力的笑了一声,没咬他,扭头看自己后肩的咬伤。
伤口在流血,新鲜的血滴到了浅色的毛衣领子上。
我抽了两张纸巾,季堪白拿了,帮我按在伤口上。
我们坐在床边,一时无言。
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宋学诚老拿我的牙印说事儿,季堪白就干脆也给我留个牙印。
有点像文身。
他要把他自己文在我身上。
我理解他的心情,但并不想他这样。
这么做不正常。
而且我很疼。
他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低落:“我是不是做错了?”
唉,不管他做什么,不都是为了我吗?
我没办法对他生气。
我拿起他的手,张嘴咬下去。
他一脸坦然的等着疼。
最后只有一个带着口水的浅印。
我松开他:“好啦。”
他看着胳膊,那个印一擦就没了。
他又看着我,突然靠近,歪头吻在我的唇角。
我闭上眼睛,露出了微笑。
之后,季堪白在他自己留下的牙印上并排贴了两个创可贴,颇为歉疚的走了。
我锁好房门,拆开装着行李的纸箱,把苏玖和柳丹红的照片摆到桌子上,又把我和季堪白的「结婚证」摆到一旁。
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