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真的算得上关照。
成教授研究生毕业任教，熬资历怎么也得熬上个十来年，才能评个副教授。但是，成瑜不到三十岁，就已经评上了副教授。
她的业务能力是不错，但与她同时进校的博士还要业务能力很强，大概都要三十岁才能是副教授。
她的提升，自然就不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因为她是莫家的儿媳妇。
“爸爸确实很有魅力。那样有魅力的人，如果还有人不喜欢，那才是眼睛瞎了。”
成霜这话不轻不重，但字字都落在成教授心上，扎得她叫不出疼来。
“所以，这么些年，妈都没再找一个人，就是因为爸爸太有魅力了。爸，看看，妈妈对你多深情。”
又一巴掌过来，成教授只觉得双腿发麻，快有些站不住了。
第134章 你在他最不容易的时候丢下他，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成霜这云山雾罩的一番话，就差那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
他想过，直接捅破的。
可是，他又觉得躺在地下的父亲会太难堪。
成教授想要在亡夫面前「掰直」儿子的计划，显然也早就被打乱。
一句又一句意有所指，她又不傻，听得出话外音来，儿子自然是听到些什么。
“霜霜，妈妈觉得这山上风大，有点头昏，你能过来扶一下妈妈吗？”
成教授快站不住了。
山上确实有风，但到底是风大，还是心虚，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成霜扶了一把母亲，看着照片上微笑的父亲眼底划过一道悲伤，“妈，我们走吧，快下雨了。”
“好，好！”
成教授连连称是。
母子二人各怀心思，从墓地下来时，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山下。
从车上下来的是卢天泽，他与成霜目光相交，无声的交流在彼此眼底默默流淌。
“阿姨！”卢天泽迎了上来。
“是天泽呀，你怎么也来了？”成教授看到卢天泽，好歹是松了口气，有外人在，至少他们母子二人不会再说什么敏感的话题。
“我听说小宇来看叔叔，也想着很久没跟叔叔聊聊天了。小时候，叔叔可是很喜欢我的。”卢天泽无论说什么，都特别像真心实意，这话也不例外。
他其实就是不放心，怕母子二人在墓地就捅破了窗户纸，再有个好歹，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天泽有心了。霜霜，你陪天泽上去，我去车里等你们。”
卢天泽准备很齐全，连供品都带上。他就想着，万一二人一直没下来，他就带着东西上去，好歹那样也不尴尬。
现在东西都带来了，自然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看着成教授上了车，卢天泽拉着成霜又往墓地去。
“你跟来做什么？”成霜问道。
“还不是不放心你。不过，也是真想看看叔叔。”
早些年，成霜在国外的时候，每年清明节，卢天泽都会替成霜来看看莫建国，有时候会遇上莫家的人，特别是看到成霜的爷爷在儿子墓前老泪纵横，卢天泽就会跟着哭上一场。
“你没问阿姨吗？”卢天泽又问。
“没问。不过，我说的那些话，她大约也听出意思了。我倒是真想……”成霜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这个阴沉沉的上午，成霜的心情足够复杂，而在沈秋池那里睡到快中午才醒的阿言，起来发现沈秋池不在家。
床头有沈秋池留下的纸条：我有事出去了，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看着弄。如果暂时不想回去，那就先住我这里。
阿言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又替沈秋池收拾干净屋子，也给沈秋池留了张便条：谢谢秋池姐，不过，我还是得回去看看。
阿言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又刷了一下手机，网上铺天盖地的言论早已看不过来了。
他为什么要发那样的微博？
那是给我的吗？
他，真的喜欢我吗？
这几个问题已经困扰了阿言一夜，不然也不会到天亮之前才睡着。
那，卢天泽怎么办？
他们俩那么好的，自己横插这一杠子，算什么？
第三者吗？
阿言的胡思乱想又开始了。想来想去，她觉得脑子都快炸了。最后，她给卢天泽打了电话。
天空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雨丝如帘，像是在天空被扎了无数的眼，补都补不上那种。
卢天泽把车停在咖啡馆外面，透着车窗和雨帘看坐在窗边的纪言一眼，回头道：“你在这里等着？”
“嗯。”成霜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你们二人可真有意思。这都什么年代了，都是成年人，不就是滚了个床单，还没滚成，怎么就跟天塌下来了一样。小霜霜，可苦了你了。”
卢天泽说着就要伸手过去，却被成霜抓住了手，“不准乱摸！”
“行，行，行，不摸，留着，给你的小姐姐摸。”
卢天泽推开车门下车，小跑了几步，这才进了咖啡厅。
如果成霜今天不是去了墓地，心情太糟糕，就成霜滚床单失败这点事，他能笑上一整天，但今天这情况，确实不合适。
阿言坐着有点发呆，她也没有想好跟卢天泽说什么，但她莫名地就觉得挺对不起卢天泽的。
“等久了吧？”卢天泽拉了椅子坐下，看着阿言脸上还带着黑眼圈，心想，这孩子八成也是一夜没睡好，果然给吓坏了。
“没，没有。”阿言不太敢直视卢天泽的眼睛。
“找我什么事？”卢天泽这会想看戏的心情太强烈，而且他在坐下之后，还偷偷地拨通成霜的电话，他们二人现在说的话，成霜在车里都能听到。
“卢先生，我可能……可能不能做霜霜的生活助理了。”阿言想了半天，嘴里先蹦出来的却是这一句。
在车里听到这话的成霜差一点就坐不住，他知道她生气了，自己也吓着她了，但他没有想到她想要离开。
“为什么？是霜霜对你不好？”
阿言摇了摇头。
“那是嫌给的钱太少了？”
“没有，没有，霜霜给的已经很多了。”阿言忙道。
“那是为什么？难不成，是霜霜欺负你了？”卢天泽还特地加重了「欺负」二字的重音。
“没，没有。”阿言心想，那哪算是欺负。霜霜不过是心情不好，而且，她自己也没有拒绝。
人嘛，心情不好的时候，难免做出一些乖张之事。更何况，霜霜也没有继续……也怪她自己，她要是一开始就拒绝了，也不会……
“你这脸，怎么红了？”卢天泽觉得这丫头有点好玩，可是比逗发小有意思多了。
阿言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些心虚，也不敢抬起头来，原本就低着的头，也就快低到桌子下面去了。
“地上有金子吗？”卢天泽又问。
“啊？”阿言猛地抬起头来，此时，小脸通红，连脖子、耳朵都红得透透的。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家霜霜最近总被人黑，所以觉得他要糊了，不红了，就想另寻高枝了？
阿言，做人不能这么现实。就算霜霜糊了，不红了，那也不会少你工钱啊。你在他最不容易的时候丢下他，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成霜听着卢天泽的振振有词，他得佩服这发小，书虽然没读多少，但语言的表达能力确实厉害。
第135章 成霜是小雨？
雨，还在下着，好像要下到天黑都不会停的样子。
阿言坐在成霜家的客厅里，屋子里空空荡荡，成霜不在家，她便一直等着。
卢天泽那张嘴实在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阿言说得无言以对，最后自己约卢天泽见面本来想说什么，已经都忘记了，就只记住了卢天泽的一句话：他家里有些事，心里不好过，你好歹也不能这个时候走。
这句软到没有杀伤力的话，让阿言更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他们，顶多也就是亲了一下，也没有真的做什么。
成霜在电影、电视剧里都亲过人了，那算什么呀，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成霜一直没回来，阿言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她的手机响起来。
“阿言，救我！”电话那头是成霜痛苦而急切的声音，阿言一下子站起来，忙问道：“霜霜，怎么啦？”
“楼下，停车场……”
电话就那样断了。
阿言急得像疯了一样冲出门去，电梯在楼上一直没有下来，她都快把那电梯按钮给按坏了。
她不断地拨打成霜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这让她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卢先生，霜霜……好像出事了。”
打不通成霜的电话，阿言只好给卢天泽打电话，这会儿，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怎么啦？”卢天泽这会儿开着车在路上，心想着，他之前才见过成霜，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霜霜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救他，然后就断了，我再打，就打不通。他说在楼下……我现在在电梯里……”
电梯里的信号不好，说话断断续续，卢天泽也没听太清楚。
但他觉得，成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成霜就是故意想吓一吓阿言，想看她担心的样子。
他要真调头去成霜那里，那反倒是坏了霜霜的好事。
做兄弟，这点成人之美还是要的。
卢天泽那边挂断了电话，阿言只得又给杰哥打电话。
这时候，她已经下到了地下停车场，电话响了好几声才通，阿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成霜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摊血。
阿言，顿时吓傻了。
“阿言，怎么啦？”电话那头是杰哥的声。
但这会儿，阿言已经顾不上电话，直接扑到了成霜身边，“霜霜，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呀！”
成霜已经晕过去了，而且他的腹部红了一大片，刺痛了阿言的双眼。
手术室外，阿言双手是血，就连衣服上都沾满了血渍，就那样呆呆地坐着，像是魂被什么东西给勾走了，一动不动。
最先赶来的是杰哥，齐雪、简耀、莫建川、卢天泽也都先后赶到。
卢天泽特别自责，阿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怎么就没信呢，若是成霜有什么事，他还真不能原谅自己。
他把双拳狠狠地砸在医院的墙壁上，墙壁上立马有了一个血印。
简耀拍了拍卢天泽的肩膀，然后看了一眼齐雪，齐雪也很了然地跟着简耀走到另一边低语。
杰哥这会儿只剩下抓头发了，四年了，他没让成霜出过事，明知道他心情不好，他应该跟着成霜的，这要真有个好歹，他如何跟老爷子交待。
杰哥这两年也是打了两份工，一边拿着龙山给的助理工资，一边拿着老爷子给的保镖工资。可能是一直没出什么事，杰哥也就大意了。
莫建川那笔直的身材就像一个标杆，这当过兵的人，身板就是不一样，哪怕是这样站着，也能站成一处风景。
最后赶来的是成教授，刚到手术室门口，一把抓着莫建川的衣服就道：“霜霜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莫建川答道。
“莫建川，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跟你拼命！”
成教授这会儿也快疯癫了，抓着莫建川就不撒手。
“成教授，大家都看着呢，非要在这里闹吗？”莫建川低语道。
成教授看了看四周，像是身子骨也没了力气，整个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卢天泽手快，赶紧上前抱住了她。
成霜还在手术室里不知生死，成教授又因为太过激动和担心，晕了过去。
“天泽，你的调查取证事务所，不是在业内号称六扇门吗？给我查，看看到底哪个孙子敢要小宇的命。”莫建川说这话时，牙都快咬碎了。
“大伯，我已经让人开始查了。”卢天泽应道。
“你的人，如果没警察快，你的六扇门也赶紧关门歇业吧，省得丢人。”
“大伯放心。”
手术室的门开了，几个人同时拥了上去，“病人脾脏被利刃刺破，才导致大出血，幸好送得及时，不然就很危险了。手术很成功，你们不必太担心。”
医生的话让众人松了口气。
“辛苦院长！”卢天泽说了一句。
“不辛苦，应该的。”
这次给成霜做手术的人是医院的院长，这可是卢家的医院，成霜受伤，自然是医院技术最好的医生执刀。
若是一般人，能让院长执刀，那可是花老钱了。但在成霜这里，钱不是个事，关键是人。
阿言站在最外边，听到成霜手术成功，她才松了口气。一直呆着像个木头人一样，她也是吓傻了。
“去卫生间把手洗一洗，一会儿，我让人拿套衣服给你换上。”卢天泽跟阿言说道。
“卢先生，我没关系。”
“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小宇……”卢天泽没说下去，他都不敢往下想。
小雨？
这是阿言又一次听到卢天泽叫成霜「小宇」。而且，刚刚她呆坐在那里的时候，好像听到一个女人叫了「莫建川」。
莫建川，这个名字好熟悉。
与莫建国就一字之差。
她回头看那个中年男人，他的脸，也有几分相熟。
莫建川，莫建国？
阿言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名字。而后是小雨，那个孩子也叫小雨。
那个孩子眼角也有泪痣。
那个孩子算起来，今年也二十四岁了，跟成霜一样。
阿言此刻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成霜是小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