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业看着盛暖阳现在第一反应就是盛九成闯祸了,因为之前有好几次这样的事。
“没有没有,那个顺业叔,我……我想问那个入党的文书……我能不能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盛暖阳对自己都没有了信心,说话都是闪烁其词的,因为她不知道,入党会不会受这个事情影响。
“怎么着,你想入党啊?”
张顺业一听盛暖阳这么说,就来了兴致,把村部喇叭罩上,转过身拿着文书看着盛暖阳问着。
盛暖阳抿着嘴唇,捏着裤边生硬的点着头。
“这是好事啊,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真是替你高兴!”
张顺业咧嘴大笑,站起身拍了拍盛暖阳的肩膀。
“我要是入党,会不会因为考试的事情还有栗家的事情拖累啊?”
“不会不会。”
张顺业拉着盛暖阳出了村部,走到外面的大树底下坐着,耐心的给她讲着入党的相关事宜。
盛暖阳一字一句听得认真,好在栗松岩他俩还没有结婚,栗帆海他们也不算直系亲属,更何况连栗帆海自己的党籍都还是保留状态,不会影响到她。
“那行,叔,那你帮着我草拟一份申请书,到时候我过来照着你的那个写上,我没写过这样的东西,我不会。”
看着盛暖阳入党信心坚决,张顺业也就点头应下,还补充一句,说是要做她的介绍人。
把入党的事情谈拢,张顺业突然间就叹了口气,看着盛暖阳,眼神慢慢的暗淡下去。
“暖阳啊,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你们这一批大学生也都开学了,虽然没有查出来眉目,咱们也不能自暴自弃,等你入了党,你好好的表现,真要是走不出这荒北地了,以后我这一摊子就交给你了。”
张顺业看着盛暖阳,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拉着长音,光从这儿就能听出来,他话语里对盛暖阳的惋惜和心疼。
“顺业叔,我都不想这个事了,就算是事情调查清楚,我也不能撇下我爸自己去上学的,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爸好起来。”
“对了,栗家不是找了几个中医,看过之后还没有效果吗?”
盛暖阳摇了摇头,把手搭在膝盖上叹了口气。
“虽然都是名医,可是给出来的结果和我二姥爷说的一样,要是醒过来,全靠着我爸自己,外人干预不得,这算是心病。”
说到这里的时候,盛暖阳苦笑一下,随即脸色一变,看着张顺业说道:“昨天我找了个活儿干,帮张老五进货,他没空去城里,就让我去。”
“那叫啥活啊,搬来搬去的,你个姑娘家家的……”
“顺业叔,你放心吧,既然留在荒北地,我盛暖阳再也不是那柔弱的花枝,我要长成咱们荒北倔强的白杨,能抵御雨雪风霜。”
盛暖阳说完直接就起身,刚准备走的时候,转过头来看着张顺业。
“下个月明成哥结婚对吧?”
看着张顺业点头,盛暖阳美滋滋的回了家。
张顺业盯着盛暖阳的背影,眉心紧皱着。
“唉,这孩子还要吃多少苦呦,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张顺业感叹一句,直至看不见盛暖阳的身影,他也才回家。
刚说定帮张老五进货没几天,盛暖阳就来活了,凌晨四点起来的,天不算黑,张老五特地让她起的晚点,没着急,说是这批货不抢手,什么时候去都行,也不用排队。
赶着张老五借来的牛车,临走的时候,特地让张老五检查一下车上的螺丝,一点问题没有以后她才出发的,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盛暖阳对牛车有了阴影。
这也算是她自己一个人孤身赶车,她除了村子时候最怕就是碰到栗松岩,因为她帮着张老五进货的这个事情,谁都没跟谁说,这要是让栗松岩知道,还不得给她气死。
抓着缰绳鞭子,路上没有几个人,好在是安全清净,过了歇马岭,总算是安稳的进了县城,供货的地方就在县城边上,这也是张老五敢让她一个人来的原因,不用进车马喧嚣的里面。
照着张老五写的清单,盛暖阳跟着供货老板交涉几句,他们也没多说别的,开始备货,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盛暖阳是个女的,也没用她搬,直接就帮着她把货物放在牛车上。
“你这年纪看着不大,咋没去上学呢?”
供货老板一边帮着她,一边问着。
盛暖阳捋了捋头发苦笑一下。
“家里穷?”
“不是,我爸病了,我得照顾,这不出来挣钱了,攒钱治病。”
盛暖阳没有细说,冲着他礼貌的笑了笑,就把目光都转到车上的箱子上,开始整理着。
“什么毛病啊?”
“啊???…”
盛暖阳第一反应还以为是供货老板生气了,看着他一脸紧张的问着。
“我问你爸怎么了?”
“哦,他受了点打击,神志不清。”
“疯了?”
老板直白的让盛暖阳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点点头。
“这可得好好的看着,你这小身板来进货,真是难为你了。”
老板点了点钱,给盛暖阳来了个收款票子,顺手拿着一瓶饮料放在车上。
“你这一路也不容易,天越来越热了,你路上喝吧。”
盛暖阳推脱几次不下,也就只好收下,道了声谢就拉着牛车往回走。
第73章 顺命而上
回去的路上,看着那瓶饮料,想着刚才供货的老板,虽然嘴快了些,也没啥坏心眼儿。
过了歇马岭,盛暖阳才挥着鞭子让牛车跑起来,她抿了抿发干的嘴巴,摸着旁边的饮料,并没有想喝的意思,她舍不得喝,这么稀奇的东西,她想拿回去跟着爸妈一起喝。
战战兢兢的路过放牛村,一路上没有碰到栗松岩,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把牛车赶到张老五那儿,货物和钱都点完,说明饮料的来处,她就拎着饮料回了家。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着院里传来盛九成的哭喊声,还以为出什么事,就抱着饮料跑了起来。
一口气跑进院子,看着栗帆海和许凤珍,盛暖阳浅笑着,目光落在盛九成身上的时候,满脸的心疼。
二姥爷顾正堂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看模样像是个中医,俩人正给盛九成做针灸。
“疼,疼……”
盛九成看到盛暖阳回来,抬着手就朝着她这边摆着,就好像让盛暖阳救她一样。
“阳阳,你去哪儿了,这满头大汗的。”
许凤珍把盛暖阳拉到身边,拿着手绢替她擦着脸上的汗。
“买饮料,买饮料。”
盛暖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把饮料瓶举起来,看着她笑着说,接着目光又转到盛九成那边。
“针灸这办法有用吗?”
“谁知道呢,只能试试啊。”
顾胜兰在旁边接过话茬说着。
“我把脉没看出来有任何的不对劲儿,真是奇怪。”
栗帆海他们请来的那个中医,一边替盛九成针灸,一边说着。
“这要是大脑出了问题,把脉是看不出来的。”
“这倒也是,得是什么样的事啊,能把好端端的人逼疯了。”
中医的话刚说完,许凤珍就咳嗽了两声,赶紧将这个话茬叉过去。
“阳阳,我刚听说,你写了入党申请书啊?”
“是呀,积极入党,响应号召为人民办事多好。”
盛暖阳现在看着栗帆海和许凤珍两个人,要是说心里面不遗憾吧,那是说假话,可心里也明白,栗帆海也是被人陷害的,一时间没有翻身的机会,都在吃着哑巴亏。
“对了,下个月栗溪美结婚,你们还来不?”
提到栗溪美,许凤珍的脸色骤然变冷,转过头看了眼栗帆海。
“来。”
栗帆海只说了一个字。
见着许凤珍的面色不好,盛暖阳也没多说什么。
“顺业老哥是个面上的人,不是看栗长风,我们是冲着顺业老哥去的。”
栗帆海端着茶碗喝了一小口,看着许凤珍解释着。
许凤珍这才勉强的点点头。
他们兄弟两家闹得不愉快,盛暖阳也清楚明白,栗帆海能有这样的胸襟,也是让盛暖阳佩服得。
“那个栗溪美…”
盛暖阳话没说完,冷笑一下,她实在是不想多说一个字,就那样的人,要不是张明成爱到骨子里,她都想把同学介绍给张明成。
“到时候你去你的,不用管她们,就算是看到了钱美芬,你也不用打招呼,到时候你就说是我说的,她不敢乱说什么的。”
许凤珍说着,就拍了拍盛暖阳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盛暖阳低着头看着许凤珍的戒指和手镯都光秃秃的,她暗暗的叹口气。
听栗松岩说,她把这些东西都卖了,换来的钱都分给帮她的那些邻居,米面粮油,瓜果蔬菜,还有柴禾,她都没让别人白搭上。
“好,都听阿姨的。”
盛暖阳看着她两手光秃秃的,心里面泛起一阵酸意,这样的大起大落都没有压倒她,这个女人的内心得有多么的强大。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
顾正堂起身晃了晃脖子,走到盛暖阳边上,从桌子上拿起茶碗就喝了一口。
“这得多久能好啊?”
旁边的顾胜兰急得恨不得马上就考到盛九成好起来,哪怕是像以前那样暴脾气也行。
“急不得,这样的病急也没用,只能看天意。”
那个中医收拾着东西,朝着顾胜兰那边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说着。
换句话讲,人家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根本就不需要看病人家属的心情说话,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算是伤人。
顾胜兰耸了耸肩膀,从生病到现在,听到的都是听天由命这样的话,也没啥别的进展。
“霍老,这趟真是麻烦你了。”
栗帆海看着霍老中医起身要走,赶紧跟着他走出去,回头朝着盛暖阳她们摆手,示意他自己送出去就成。
看着他们出了院子,许凤珍叹了口气。
“霍老自己都是血栓的病根,每天不能太劳累,听着他俩说老哥有这么个毛病,说什么也要过来帮着看看。”
“哎呦,他这满面春风的样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顾胜兰一听霍老中医自己有毛病,还能那搬云淡风轻,健步如飞的,心里面不由得震惊。
“他心态比旁人好,就算是年轻人,也未必有他那乐观的心态,我和帆海也佩服。”
许凤珍说着霍老中医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泪光,眉心微微一蹙。
“大夫说过,只要他再倒下,就起不来了,所以说,他每天都过得充实踏实,他自己也清楚这个情况,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说到这里的时候,更是让人揪心,盛暖阳看着自家大门口的方向,不由得对这个老中医肃然起敬,生死面前都能看的这么平淡,还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
“阿姨,凡事都有天清月明的时候,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信会有一辈子蒙尘的事情。”
盛暖阳看着许凤珍轻声的说着。
许凤珍抿嘴点着头,眼里的泪水在打转,虽然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可还是能看得出来,毕竟她的生活是天差地别。
“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连累了你,耽误你一辈子的前程,阿姨心里过意不去,有时候想想,哪怕是要我命跟你交换,我都愿意。”
“阿姨可别说这话,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是暖阳在哪儿都能照亮黑暗,放心吧,以后就算是在这个荒北地,我盛暖阳也会活得精彩。”
盛暖阳不是为了安慰谁,是她自己彻底想通了,命如此,那就顺命而上。
第74章 别让党成为冰冷的庄严
到了入党宣誓的日子,盛暖阳起的早早的,帮着顾胜兰做好饭,就回了自己屋,穿上压在柜子里一直不舍得穿的新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嘴不由得笑了笑。
走到柜子前,看着自己那个崭新铮亮的团徽,她小心翼翼的收到自己的宝贝盒子里放好,胸前戴上一朵小红花,满脸笑容的出了屋子。
“到那儿好好的说。”
顾胜兰也不懂宣誓是要做什么,可还是忍不住的想嘱咐一句。
盛暖阳清脆爽朗的答应一句,就控制不住脚下的步子,开始跑了起来。
这一晃申请书递上去快有四个月了,一直渺无音讯的,还以为上面没有批准,害的盛暖阳好几宿都没有睡觉。
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什么人,盛暖阳起的太早,村里人都买家里忙着做饭,有的连大门都没开,她现在开心的恨不得直接一步走到村部去。
“顺业叔,我来了。”
看着村部的门大开,盛暖阳咧着笑跑了进去。
不大的村部,一眼就能看到头,她并没有看到张顺业,映入眼帘的是两年鲜红的旗帜,一面国旗,一面党旗。
盛暖阳慢慢的走过去,她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国旗,走过去就行了个少先队的队礼,虽然知道她已经过了年纪,可是她此时此刻心里的庄严,并不受这个礼的影响。
再转过头看着那个党旗,似乎比国旗还要鲜艳,看样子,是新的,中间只有一块折叠的褶皱印子,她这是第一次看见党旗,心里的激动不予言述,脑海里全是张顺业给她讲的那番话。
中国共产党党旗为旗面缀有金黄色党徽图案的红旗,是中国共产党的象征和标志。中国共产党的党徽是中国共产党的标志,中国共产党党徽为镰刀和锤头组成的图案,图案为金黄色黄色象征光明锤子、镰刀代表工人和农民的劳动工具,象征着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代表着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