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本来两个人美美的闲谈着,远远的就听到刺耳的哭喊声,这声音不用仔细辨认,一听就是林阳的妈妈连凤芝。
一想到她在富宁汽车站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她那副丑恶的嘴脸,就是没想到,栗松岩连问都没问,直接把车子骑进护羊村,直奔林阳家里。
“松岩?”
盛暖阳不由自主的抓着车座,手心开始出汗,她实在是不想再面对那个女人。
“有这等好事不看,岂不是糟蹋了,不怕,有我在。”
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害怕?
盛暖阳盯着栗松岩的后脑勺,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后脑勺长眼睛了,怎么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啊。
车子停在林阳家门口,看着县里面的人正在从他家往外搬东西,连凤芝坐在大门口的墙根底下,不停的拍地痛哭,这场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栗松岩和盛暖阳两个人并排走过去,站在连凤芝的面前。
连凤芝缓缓抬头,原本哭的扭曲的脸看到盛暖阳的一瞬间,眉头紧拧在一块,胡乱的扑腾几下从地上站起来,周身上下尽是灰尘,她抬手指着盛暖阳,直接破口大骂。
“小浪蹄子,现在你得意了,把我们搞得家不成家,你满意了吧。”
栗松岩把盛暖阳搂在身后,抬手就把连凤芝指着她的那个手打下去,力度大的,光听声音就知道很疼。
“我栗松岩从不打女人,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当着大家伙的面,我保不齐也破回例。”
栗松岩的眼眸阴冷,浑身上下透着股怒意,吓得连凤芝赶紧收回了手,躲在墙角放声哭嚎起来。
“我这个苦命的人儿啊,老头子被抓进去,就欺负我这个女人,没天理了,活不成了。”
“连凤芝,你以为你老头子进去了,这件事情就算完了吗?”
听到这句话,连凤芝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胡乱的抹了两把眼泪,把自己的脸抓的跟大花猫似的。
栗松岩单手搂着盛暖阳,把她护的死死地,再看连凤芝的时候冷冷一笑:“在富宁汽车站我跟你说过的话,那是真的,你儿子骗来的大学,甭想上的舒坦。”
“你……”
连凤芝看着栗松岩,眼神飘忽不定,随后她转身就跑到院子里,拿着铁锹就朝着栗松岩冲过来。
“今天我和你拼了!”
连凤芝挥着铁锹,边喊边跑,还没等到栗松岩身边的时候,就被一个男人硬生生的拽住,动弹不得。
“村长,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这都没天理了,欺负人皮欺负到我家门口了,你怎么都不管。”
连凤芝执拗不过,气的原地直跺脚。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们欺骗人家姑娘的感情,骗了人家大学名额的,这暖阳这孩子我可清楚,听我们家大妮说,人家可是考了全县第一啊。”
“你们活该,诈死骗钱,现在受你们的牵连,护羊村的男人再进矿里都要严格筛选,你们一家没个好东西。”
“全家都活该,你们就是祸害,还上什么大学,装什么君子,收拾东西滚出护羊村。”
四周村民心里早有怒气,趁着这个机会,大家谁也忍不住,指着连凤芝就破口大骂起来。
盛暖阳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模样,就想到了在跑马村,自己一家被奚落成荒北地笑话的时候,竟不觉得她可怜。
“好了好了,大家伙都少说两句吧,这县里的干部在里面忙呢,这要是让他们看到像话,咱们护羊村一向和善团结,总不能因为这个事让人看了笑话,林家的事,政府给了公平公正的处理,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刚才的那些话,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我要听到谁再多说一句,我就不让他进矿。”
说话的是护羊村的代表赵国栋,是跟跑马村张顺业一样,是代表中的代表,荒北地的人习惯称他们为村长,他也算是护羊村的村长,说话非常有份量。
在矿上赚钱是护羊村男人留在荒北地的唯一出路,护羊村不比跑马村和放牛村,他们这块没有平整的土地,有也就是边边角角的山地,一年到头收成不好,所以就直奔矿里挣钱买粮食吃。
听到张国栋提到矿上,护羊村的人都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一句,因为要养家糊口这矿上的工作不能丢,村长刚正不阿,吐唾沫是钉,他要是真这么说,也一定做的到。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别在这围着了。”
张国栋摆了摆手,护羊村看热闹的人也都陆续的离开。
栗松岩看着里面清点货物的干部们,嘴角微微一勾,和盛暖阳也没有多待。
“他们看着怎么像抄家的。”
盛暖阳一直想着院子里的那些干部,不停的从屋子里搬东西出来。
“那笔抚恤金是他欺诈来的,全都要上收回去,他们花了多少钱,就给补多少钱,没有钱补的,就只能用家当补,到时候给她留着锅碗瓢盆灶台过日子,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怎么懂的这么多啊?”
“书上看来的。”
听着栗松岩的话,盛暖阳陷入了沉思中,心里面读大学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第20章 他是你嫂子的哥
昨日看到政府对林家的处理,真是痛快淋漓,回家的时候把这个事详详细细的跟着盛九成说了一通。
盛九成高兴的直拍大腿,直呼苍天有眼,政府有眼,让顾胜兰把他的酒拿来,跟着栗松岩小酌几杯。
当然盛暖阳知道,这里面还有栗松岩的功劳,在路上的时候两人闲谈很久,才知道他半月没来家里吃饭,是去跑林家的事情。
酒过三杯,栗松岩看着盛九成有醉意,就拦着盛九成,没有在让他多喝,看外面的天色已黑,顾胜兰本来留宿,他却已还有事为由拒绝。
第二天一早,就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得盛暖阳一个激灵,坐起来抱着被子往外看。
“爸,谁家什么事放鞭炮啊?”
盛暖阳看着在牛棚喂牛的盛九成,喊了一嗓子。
“你张大爷家里来了媒婆,给张明成上门说亲来的,这不你张大爷买了两挂小鞭,看样子,这门亲事成了,是在庆贺呢。”
听着完盛暖阳就明白了,这倒是跑马村的规矩,谁家若是进了媒人,就偷偷买两挂小鞭,若是亲事不成,就权当没有这个事,若是亲事成了,就放鞭炮通知大家伙去喝订婚酒。
张明成是张明芳的哥哥,比自己大了三岁是个木匠,整日里泡在自己的木匠房里,跟着木屑和刨花打交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是结识女朋友,连生人都看不见几个,可就是这样,他用一手好活计征服了十里八村,谁家要是定制家具,不辞远途的过来跑马村。
“那我肯定得去看看啊。”
盛暖阳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屋子,特地换上一身喜庆鲜亮的衣服出门,毕竟这是张家的喜事,自己穿的喜庆些自然不会错。
到了张家门口,果然地上有放过的鞭炮碎渣,咧着嘴替张明成开心,蹦蹦哒哒的跑进院子里。
“暖阳你来啦。”
张明芳一看到盛暖阳,扔下手里的活就跑出来,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屋里钻。
“暖阳,我跟你说,我这个新嫂子可好看了,真的,就跟年画儿里的人似的。”
张明芳迫不及待的跟盛暖阳形容着,满眼的得意和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夸她自己呢。
“行了行了,我知道新嫂子是天仙下凡,人在哪呢,带我去看看。”
盛暖阳捏了捏张明芳的鼻子,一脸期待的问着。
“在我哥那屋呢,走,我带你过去看。”
张明芳拉着盛暖阳,欢快的让她两个小辫子都跟着跳动。
张明成的屋子进进出出不少人,大家都是看新媳妇去的,出来的时候,个个抿嘴笑,夸着人家姑娘好看。
盛暖阳更加好奇,挤不进去,就踩着门槛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眼神怔住了。
真的好看!!!
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红色的斜系扣子的布衫,上面的白色梅花更添清新,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嘴巴小巧更增添她精致可爱。
“好看不好看不?”
在外屋的张明芳一直拉着盛暖阳的胳膊晃,满脸得意的问着。
盛暖阳从门槛上下来,连连点头,刚才那一眼,怔的她都快说不出来话了。
荒北地的人,大多皮肤泛黄甚至黝黑,从十岁以后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长年在地里劳作,风吹日晒的。
再看看那个新媳妇的脸,精致的就像年画姑娘,白白净净的,让人不得不羡慕。
“新嫂子真好看。”
缓过神以后,盛暖阳还是不由自主的夸了一句。
“我也好想要那样的皮肤,你看看她,再看看我这个跟树皮似的手,唉。”
张明芳突然肩膀一垮,摸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紧皱成一团。
“许是在家的时候,她爸妈没有让她下地干活,长年在家里养出来的,不过咱们也不差啊,就说说你,虽然不算白,倒是模样生的俊俏啊,大高个,双眼皮,大眼睛,樱桃小口,还有两个小酒窝,依我看啊,新嫂子除了比你白点,单看五官,还没有你长的好看。”
盛暖阳捏了捏张明芳的鼻子,她可没有为了安慰她说违心的话,这张明芳长的对得起她这个名字。
“真的吗?”
张明芳垮下去的身板瞬间站直,摸着自己的脸问着。
“这都快成你嫂子了,没事多问问她怎么保护自己脸的,加上你自己的俊模样,还不得是荒北地的一枝花啊。”
盛暖阳看了眼张明成屋里,又看着张明芳示意着说。
“不对,是荒北地的两只花,你的皮肤都不用保养还是那么好,我就退居第二,你是第一枝花。”
张明芳撅着小嘴反驳着,接着就抱着盛暖阳,就在外屋转圈跳,眼睛眯成一条线。
“唉唉唉唉……你看那是,那不是那谁嘛。”
张明芳突然停下来,指着盛暖阳的身后说着。
盛暖阳一转身,看着栗松岩,手里还拎着东西呢,好像是两盒果子。
张明芳拉着盛暖阳走出去,停在栗松岩的面前,冲着他嘿嘿傻笑两声。
“你来这儿干啥?”
盛暖阳看着栗松岩问着。
“随份子啊。”
“啊?”
盛暖阳一脸惊讶,往后面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栗松岩。
“你是自己来的,还是替二姥爷过来的?”
“自己来的,这不是张明成的家吗?”
“是啊,你是我家什么亲戚啊,我咋也不知道呢?”
旁边的张明芳也是被他弄的愣愣的,从来没听说过,自己家里还和栗松岩有走动啊。
“那就对了,我是栗溪美的哥哥。”
栗松岩笑着说着。
“栗溪美是谁呀?”
盛暖阳刚问出嘴,就被张明芳拦下来,趴在她的耳边说一句,盛暖阳瞬间明白过来,指着张明成屋里。
“那个新嫂子是你的妹妹?”
“不错,堂妹,我二叔家的闺女,我来随份子,没错吧?”
“没错,没错。”
盛暖阳和张明芳俩人点了点头,对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
“哎呦,她哥呀,你怎么才来呀,这主家都等你半天了,快来快来我给你们介绍。”
正当俩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媒婆走出来,拉着栗松岩就进了屋,边走边抱怨栗松岩来的晚。
“他是你嫂子的哥?”
“我嫂子的哥是你的……?”
“啥也不是,别胡说!”
盛暖阳给张明芳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着屋子里的栗松岩,暗暗的叹口气。
难道是这荒北地太小了吗?
第21章 门不当户不对
张明芳朝着盛暖阳故意咳嗽两声,吐了吐舌头,俏生生的跑进屋子。
娘家的哥哥和婆家的妹子要一同挂门帘,表示对新人婚事的美好祝福,这不,还没等盛暖阳进门,就看着两个人拎着红色门帘走出来,一边一下挂好。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声中,顾胜兰从张明成的窗户上私下一小块红色窗户纸,名为“撕喜儿”,直接过来揣到盛暖阳的兜里。
“这是啥?”
“别说话。”
顾胜兰佯装无事的看着众人笑着,一只手按着盛暖阳的兜。
盛暖阳虽不理解,倒也没有翻兜,一阵鞭炮声响起,大厨开始动勺,喜菜下锅滋啦啦的声音,伴着人们的欢闹声,这订婚宴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本来盛暖阳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吃饭,谁料张明芳直接给她架走,坐在了新亲的桌子上,还紧接着栗松岩。
“你就是我哥喜欢的那个女娃娃?”
本以为尴尬的笑笑少说话,就能安稳的吃个饭,,谁曾想这栗溪美朝着盛暖阳这边看着,上下打量一番,很直白的问着。
“哈?”
盛暖阳端着碗的手猛地一紧,看着栗松岩,勉强笑了笑摇着头,刚要说不是,话茬就被旁边的栗松岩接过去。
“不错,她叫盛暖阳。”
栗松岩说完一脸得意的瞥向盛暖阳这边。
新亲这一桌除了张明芳和盛暖阳,全都是栗家的人,栗松岩此话一出,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盛暖阳的身上。
盛暖阳顿时觉得脸皮发烫到耳根,目光不敢乱飘,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饭碗。
“女娃娃真水灵,长的好看。”
其中坐在栗溪美旁边的女人看着盛暖阳,嘴角带着笑,一边夸一边点头,示意旁边的人。
“我觉得也挺好,和我们松岩郎才女貌,听说还是个优等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