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冷寂。
宁清晓的一只手在桌底下重重的拧了把岑晔的膝盖,你、太、他、妈败家了!
第26章 Show Hand(2……
宁清昀也愣住了, 岑晔这野性是他完全没料想到的。
裁判身侧的黎骏倒是见怪不怪,他经常玩这些,也看岑晔玩过几把, 对他就一个评价:
赌!
是真的在赌,又赌又野。
玩□□讲究的就是心理战, 岑晔次次把人的心理掌握的十足十, 十把中有七把他都是不看牌面,纯赌运气和心理。
别说孟源, 就岑晔这么玩法, 换他黎骏上, 这会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啊。
戴然在筹码扔出去的那一刻就下意识的站直了, 她喘着粗气,平复了下又重新坐下。
“你……”
可刚说一个字, 瞧见孟源额角的薄汗她又咽了回去。
一局游戏而已, 岑晔有必要玩的这么大吗?
孟源下意识的想点烟,手指在桌面上摸了半天也只摸到透着寒意的玻璃酒杯,他虚虚的晃了口, 漆黑的眼底晦暗不明。
只是紧张的下颔线都用力到紧绷分明。
岑晔目前的牌面是8、9、10、J,他能如此果断的原因无非他的底牌要么是Q, 要么是7,也有可能, 他仅仅是在赌。
但几局下来, 岑晔始终是一副淡然闲适的态度,并未显露分毫。
唯一不变的,便是他右手指尖始终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从容不迫。
孟源往后一仰,捏了捏眉心, 终是没有底气:“我放弃。”
他直接盖了牌。
宁清晓心底刚悬起来的那把刀也终于落下:“你下局悠着点。”
岑晔唇角微妙的一勾,挑眉无声的看向她,坦然的眼底写着一行字:但我赢了
但第二局岑晔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第一张明牌是黑桃3,由拿到红桃10的孟源先下注。
他下了两百万的底注。
岑晔:“跟,再加两百万。”
牛逼。
观场的黎骏乐了,笑眯眯的指导着几个小辈:“看到没,多跟人学学,这才是玩牌,这才叫□□。”
一张黑桃3直接加注。
也只有岑晔能干的出来。
不言而喻的,孟源自然跟着加。
第二轮又转换了局势,红桃3落到孟源手上,发给岑晔的是一张方块K。
孟源手上两张红桃,不排除他有同花的可能。
意外的,他一抬头,却看见岑晔敲桌面的指尖忽然停了一瞬,下赌注时神情明显犹豫了下才开口:“下四百万。”
这一局,岑晔明显的保守了许多。
孟源手指摩挲着酒杯,稍蹙了下眉,并不啰嗦:“我下四百万,加注两百万。”
岑晔示意继续跟,面上倒是云淡风轻,但他敲桌面的手指明显又轻顿了下。
冰块在液体中消融,冰凉的冷意滑过咽喉,刺激的人神经反射缩起。
孟源松了下眉,整个人忽然沉着淡定了许多。
不知道这两人今天跟3到底是怎么杠上了,第三轮,岑晔又拿到一张3,梅花3,而孟源则是黑桃Ace。
戴然忽然就笑了,笑的张扬、肆意、轻傲。
因为她在第一轮看到了孟源的底牌,红桃Ace,就算孟源不是同花,但他现在有一对最大的Ace,而岑晔的牌面只是一对3.
宁清晓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也懂点□□的规则,这会的形势的确很不利。
“岑总,”孟源点着自己的第2张明牌,不慌不忙的分析着,“你手上有两张3,我也有可能是One pair,也许你运气后能拿到三条或Two Pairs,但第三张3在我这里,最后一张牌你能拿到第四张3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说的的确如此。
“我赌一千万,赌你拿不到第四张方块3。”
岑晔轻笑了声,很轻很轻,但那微妙的淡嗤却不容忽视。
屋内的气氛一再僵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宁清昀也不安的敛了唇角,现在就看岑晔怎么选择了。
宁清晓眉心突突直跳,潜意识的,她想让岑晔放弃这牌,但男人的神色淡淡,面色始终不变,对视孟源的那双黑眸沉静如潭,深不见底:“跟。”
他开口时指尖敲桌面的动作已经停了许久。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第五张牌。
没有任何反转的,岑晔的确没拿到第四张方块3,一张红桃5对上孟源的黑桃J。
胜算有百分之九十都在孟源那边。
他倚着椅子,愉悦的挑起唇角,低头分了个眼神,戴然立马任性的把面前的筹码全挥到桌子上,环手而立:“我们全梭了。”
一对Ace就能让孟源自信的全梭了,想学岑晔玩偷鸡?
黎骏摇头替孟源叹气,看来岑晔的这心理战又成功了。
如他所料,岑晔并未继续跟下去,依然维持着平静的面色,盖了牌面:“丢。”
岑晔似乎并不在意,洗牌的空隙时他还让侍者加了点冰块,摇晃时冰块与杯子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宁清晓又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这局过后,岑晔输了许多筹码。
第三局的规则稍微有点改变,玩的是28张□□,并且不看底牌,直接下注。
底注又翻了一倍,变成了400万。
侍者又上了一堆筹码到桌子上人,放眼望去,满目的彩色,宁清晓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糟蹋钱原来是这么糟蹋的。
庄荷接连发了两张牌,一张暗牌,一张明牌,孟源的红桃Ace较岑晔的梅花K更大,孟源说话。
上局刚赢过,孟源自然比刚刚更膨胀了些,笑声爽朗:“岑总,那就先400万。”
接连又是两注筹码被扔到赌池中央,第三局的开场就是八百万。
第二轮继续由孟源的黑桃Q说话,他两张牌的点数都是大点,更何况还有顺子的可能,这会下注自然利落干脆:
“下800万。”
梅花K,再加上这一轮的梅花10,岑晔有同花顺的可能。
他抬手压了下桌面,懒懒散散的笑了下:“我跟800万,再加800万。”
右手指尖仍慢条斯理的敲击着那一处。
孟源半眯了下眼,从他右手处收回视线,眼皮轻掀了下:“跟800万。”
有、必、要玩的这么大吗!
宁清晓的呼吸都快窒息了,全忆还给她激动的发着消息:“我好紧张啊,怎么办,同花顺,同花顺,希望陈慕朝能保佑啊。”
“为什么陈慕朝保佑?”
“因为他在天上飞啊,能看到上帝啊,让他传达给上帝保佑啊。”
宁清晓:“……”
她关了手机,桌面上已经发到了第四张牌,梅花J和方块Q。
梅花是岑晔的。
所以现在桌面上岑晔拥有三张梅花牌,10、J、K,孟源拥有一对Q,和一张红桃Ace。
孟源更多的一层胜算是已经确定的One pair,而岑晔需要赌一局同花顺。
场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而诡异。
自从上一局后孟源的目光一直频繁的向岑晔投望,宁清晓奇怪,岑晔的神色根本不外露啊。
从坐下起无论是输是赢的闲适淡定就没变过,言笑晏晏。
依然是牌面更大的孟源说话。
最后一局了,他自然要赌一把。
“一千六百万,”他眼眸定定的直视,眸色阴沉,“岑总,你跟吗?”
“玩都玩了,自然要玩的尽兴。”岑晔懒懒抬眼,眼尾透着不符合他的散漫,却只在一瞬他停住了敲击的动作,倾身向前,放手一搏,“我不止跟你一千六百万,我全梭再赌你桌上剩余的的所有筹码,包括那只拍卖品手炉。”
数不清的筹码堪堪从他手中滑落,有的滚下桌面,落了满地。
想骂人的脏话全到嘴边了。
赌到这里宁清晓再看不明白就完了,弄了半天,就是为了赌那只小手炉。
早知道她还不如刚才花一千万买下来,也不至于付出那么多代价。
野,是真的野。
不管他们玩的尽不尽兴,场上的观客是真的看得尽兴。
岑家的这位小公子,音乐界的名人钢琴家,赌桌上的游刃者。
全场中大概没人知道宁清晓这会处于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中,她手指攀在桌子边缘紧紧扣着桌面,双目一眨不眨的观察着孟源的神情变化,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不要那手炉了,她现在就希望孟源能冷静点直接丢牌吧。
赌桌上切忌扰乱,但戴然这会也完全没了什么大家闺秀的分寸,尖锐着声音站起来:“岑总,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第五张牌还没出来,你就敢赌上全部身家?”
“戴小姐,你……”
黎骏正要制止,岑晔却是悠闲着眉目冷嗤了一声,眼尾轻嘲:“我看起来就如此落魄?”
“戴小姐觉得这就是我全部身家?”
戴然面色一噎,尴尬的又坐了回去。
他冷笑并未多作解释,转而看向孟源:“我敢赌,不知道孟总敢吗?”
男人确实很吃激将法。
更何况,孟源自认为他的胜算更大了几分。
所以哪怕戴然冷脸在下面反复示意他,他也还是扔出了所有筹码,视线随着岑晔微屈的手指移动了下,吐出的字音很重:“我跟。”
全场静的只剩下发牌的细微声。
一直到岑晔的第五张梅花Q平稳的发到桌子上,宁清晓才敢大口喘气。
10、J、Q、K,岑晔的胜算又大了许多。
最后一张牌孟源拿到的是方块8,现在因为上一轮两人全梭了,没有筹码下注,直接翻底牌就可以。
可就在孟源忐忑不安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岑晔却忽然抬手发话。
“我加注。”
孟源急了:“岑总,你还有什么可加注的?”
岑晔:“梭、哈,玩家本来就可以下注自己所拥有的最大筹码,且不限于桌面上的所有筹码。”
孟源牙齿重重的摩擦在一起:“岑总,你还要加什么?”
若干年后,宁清晓每每回忆起这段,依然觉得心神震撼,荡魂摄魄。
他站起,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俯身撑在桌面,眉眼似笑非笑,意态被酒精侵染,恣意轻狂:“我再加注我个人名下所有的不动产,现有基金,期货,私人股票,孟总,你跟,还是不跟?”
“你疯了!”孟源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脖子上青筋暴起。
戴然更是睁大双眼,冷汗直冲脑门。
他手指握着拳敲在桌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有必要吗?岑总。”
对面的人只是从容一笑,不慌不忙。
孟源承认他没岑晔这份野性,不安的咽了下口水,烦躁的松着领带,瞥过头:“我弃牌,我认输。”
不用戴然多劝他也知道自己赌不起。
把手炉留下,孟源还未完全回过神,在戴然死死瞪着的眼神下开口:“剩下的筹码我会尽快打到你账户上,岑总,先走了。”
黎骏一使眼色,让人赶紧把其他宾客疏散,只留了他们几个熟人在屋里。
“我靠,你刚刚真吓到我了,你这底牌到底是什么啊,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运气。”
“没什么。”不等他伸手去摸,岑晔直接把一摞牌混在了一起:“今天就先到这,我们先回去了。”
刚才的狂傲羁扬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润清隽。
三场下来,宁清晓觉得累的人是她。
她趴在桌子上,面前还放着那个空酒杯,烈酒的刺激味让她打了个激灵,无力的撑着岑晔递过来的掌心站起,嘟囔道:“要做你老婆真的是需要练就强大的心理素质,一不小心就能倾家荡产。”
宁清昀对他这妹妹看不过去了,过去敲了下她额头:“别皮了,先跟岑晔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回家一趟。”
已是年关,马上春节,他们肯定是要回一趟宁家的。
再出门已是黑幕,出了黎家的后院外面可就真的是严寒冬日了。
助理邓尧早早在门外等候,手上拿了件羽绒服和黑色大衣,在岑晔出来的时候有眼色的先把羽绒服递过去。
“你怎么回去?天晚了,送你吧。”岑晔给她披衣服时她似乎并未觉得不妥,自然的转过头问身后的全忆。
宁清晓的胳膊还挽在岑晔的臂弯中。
直到岑晔抬手不便,无奈的垂眸示意她才惊觉,立马抽出:“忘,忘了。”
刚才起身时是真没劲,真要借着岑晔的劲。
全忆今天晚上是心甘情愿的当了个小跟班,手上还自愿捧着这“价值连城”的小手炉,听见宁清晓问话时才分散了点注意力:“啊,你说我啊,你不用管,你们直接走,陈慕朝一会就过来了。”
把大衣也递过去后邓尧自发的上前接过那个手炉盒子。
像宝贝似的,全忆语重心长的交待:“拿稳了啊,你可一定要拿稳了,别看它盒子小,这可是你们老板的全部身家呢,无价之宝呢,你可要照看仔细了。”
邓尧:“……”
她瞧着前面两人,又小声的遮口提醒:“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别说你们老板,你们老板娘一不高兴你都得跟着陪葬。”
邓尧欲哭无泪:“谢谢全小姐指点。”
他在外面,自是不知道里面的精彩。
今天夜晚的风刮的尤其凛冽,风声从耳边呼啸掠过,吹得宁清晓直打寒颤。
脸上的皮肤都快僵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了什么姐妹情了,宁清晓不打算再耗在外面和全忆一块等,等邓尧打开了车门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不用让我们送?”
全忆坚强的直跺脚:“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