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中间人很快回了话，说都是老同学，对方同意帮忙，前提是自己能帮得上。
严肃很高兴，忙把这件事和那名女同学说了，说是想要查一下母亲的就诊情况。
女同学说没问题，约严肃第二天来门诊楼二楼她诊室看病历。
节前的医院比以往冷清了许多，可能是医生一年中少有的清闲时间。
一大早，严肃就戴着口罩出现在同学的诊室里。此刻诊室里正好没人，严肃看了一眼诊台上摆放的名牌，姜宇真，是她没错。
再看看座位上的大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发际线稍显稀疏，身体略微发福，看上去有些显老，不太像20多岁的年纪。
严肃对自己第一眼没有认出来老同学有些惭愧，不过再一想毕竟毕业也有些年头了，认不出来也正常。
而且医生每天面对那么多的病患，压力大老的快一些也可以理解。
严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同学，直呼其名有点唐突，叫老同学又有点装熟套近乎的感觉，索性选了个折衷的称呼，姜医生，这样总不会出错。
对面的医生看到严肃和自己说话，抬头看着他，有点疑惑的问道：“有事儿？”
“啊，对，你好姜医生，我是严肃，昨天跟你约好今天——”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面的医生打断：“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上外面坐着等一下，你之前还有一个病人马上就看，先出去等于一下。”
严肃看医生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就没再说什么，到门外的座椅上就近坐了下来。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严肃觉得是不是姜同学还在记恨自己年少不懂事，所以今天特意给自己点脸色瞧瞧。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是母亲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严肃刚在门口的椅子上坐定，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快步走进诊室，随手关上了门。
原来真的是有约好的病人，严肃暗自安慰自己道。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只见医生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回身对着那位年轻女子说：“谢谢你姜医生，我这就去交款取药，麻烦你了。”说罢留下一脸懵的严肃扬长而去。
严肃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家同学的外貌特征，隐约记得同学虽然长相不是十分惊艳，但是和刚刚走进去的年轻女子的确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现在的她衣着服饰更加讲究，气质也更出挑，一眼看到认不出来也能理解。
严肃发现自从事情遇到的多了之后，理解力真的蹭蹭的往上涨。
严肃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得到同意后方才进门，看见许久未见的老同学颇有点两眼泪汪汪的意思。
严肃心说这两天天凉，干眼症犯了真是有点尴尬。
姜同学一看到严肃倒是相当热情，完全没有严肃想象中的那种隔阂，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直奔主题。
姜同学在系统里调出了严肃母亲的资料，看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完全没有了刚刚老友相见的热情，而是有些严肃的跟严肃说：“阿姨的病有点棘手，我觉得你还是带着阿姨去国内比较知名的医院再查一下，不要贻误了病情。”
严肃看着姜同学的神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怀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问题很大吗？”
姜同学欲言又止，估计是在想一个恰当的措辞，最后还是委婉的出来了一句：“从之前的检查结果看，应该是不小。”
严肃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之前演戏的时候用瞪眼表达出来的震惊恐惧都在皮毛，略微肤浅，此刻的他只是愣在当场，眼睛盯着姜同学一眨不眨，震惊之余侧着头似乎有点不相信的口吻说道：“不能这么倒霉吧，我妈才50多——”
说完之后严肃感觉眼眶有些湿润，眨了两下感觉睫毛上沾满水汽。
“这个和年龄无关，几岁的小朋友也有，现在还是抓紧时间治疗，别耽误了正事。”
回家的路上，严肃一反常态没有打车，而是顺着街边的小路从医院走回了家，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马路中间，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路上的小坑绊倒，被母亲从后面薅着衣服一把抓起，训斥了两句之后继续往前走。
严肃在后面看到，走了几步之后忽然站在路边哭了起来。
小孩子摔倒了可以有大人扶起来，可是大人摔倒了呢？要怎么办？
严肃心里骤然产生一种无力感。
“大人摔倒了？那就自己爬起来呗。”饭桌上，严肃跟母亲闲聊起在街上看到的一幕，深有感触，却不妨被母亲的一句话破了防。
严肃强忍住情绪，低头将碗里的饭匆匆的填到肚子里，跟母亲说有点头疼，就回到自己屋里休息。
关上房门，严肃用手指擦了擦眼角险些凝落的泪珠，坐在电脑桌旁打开电脑查找资料起来。
对于查找资料这种事严肃并不在行，在百度搜索里输入了疾病名称后，有用的资料并不多，前排均被各种医院的广告占据，还都是一看就不靠谱的医院。
严肃想了想还是大城市的医疗服务先进一些，就着手年后回北京治疗。
为了提高效率，严肃分别发微信给表哥和冯珊，两个人都是信息情报站，找医院名医这种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果然，大约过了5分钟后，表哥率先给了回复。
“我打听了一下，这个病目前看的最好的医院分别是北京的协和医院和上海的东方医院，协和医院我有认识的朋友，刚刚问了朋友年后能否入院治疗，他说需要帮问问，毕竟现在好的医疗资源紧缺，能不能住院还要看具体的情况，而且现在很多病人住院排队都已经排到了4月份，如果插队需要做好沟通协调。”
表哥将打听到的结果详细的向严肃做了汇报，怕严肃着急，又补充了两句“不过你也不用着急，门诊挂个专家号我还是有办法的，即使不求人找个黄牛多花点钱也不是问题。”
“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要尽快安排住院……”严肃心里很乱，只是抓住重点嘱咐表哥道。
“协和医院有没有什么VIP就医通道，有的话存点钱办一个，只要能尽快排到就行。”
严肃平时身体还不错，对医院也没什么了解，更不知道现在看病的流程，只是在自己的认知里想要尽快搞定这件事情。
“你说的那个VIP医院里是有，不过人家那叫急诊，急性发作要人命的那种，老太太的病应该不沾边，你当是你走机场还有专门VIP通道呢，还花钱就行。”
表哥对严肃某些常识的欠缺有些无语，但是对医院的常识不甚了解，某些程度上说明生活质量一直还不错。
“好，好，你说啥就是啥吧，最后能解决问题就行——”严肃有些疲惫，用手捋了捋太阳穴不耐烦的说道“就这样吧，联系好了告诉我。”
挂断了表哥打来的电话，严肃感觉胸口有点郁闷，于是起身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到处都是喜庆祥和的气氛，窗外的街道已经挂上了红色喜庆的街景装饰，围着一圈圈的彩灯煞是好看。
远远望出去，片片星光俱是人间烟火气，万家灯火点亮了这座城市的熠熠生机。
自己本来应该是这喜庆欢歌中一个跃然跳动的小小音符，但是现在，却怎么也跳不起来了。
正望着窗外出神，忽然听见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严肃心说表哥这效率还是挺快的，这么快就联系好了，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冯珊。
冯珊言简意赅的和严肃汇报了一下自己调查的一些情况，基本上和表哥说的一样，也是建议在北京治疗的话可以选择协和，治疗效果有保障。
“还有……”冯珊一口气汇报完之前的信息之后，换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个病目前除了早期手术和外科治疗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治疗方法。这种病较为罕见，患者基数小，目前国内还没有针对此类疾病相关靶向药和免疫治疗的临床试验，但是听说在其他国家有相关的靶向药正在临床试验阶段，只是还未上市，所以市面上买不到。”
果然以前是搞信息情报的，信息的来源渠道就是全面。
“其他国家有临床试验？在哪个国家？”严肃就像是看见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眼睛瞬间一亮。
“目前这项药物最大规模的临床试验是在瑞士。”冯珊这短短的半个小时，真的是做足了功课。
“瑞士？瑞士——”严肃自言自语道，只觉得瑞士这个国家很熟悉，记不清以前在哪个八卦里听过。
“嗯，谢南焉以前一直在瑞士定居，不如你托他帮忙打听一下，毕竟熟人好办事嘛。”冯珊看严肃一直自己絮絮叨叨的，好心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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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23、转机
“怪不得听着这么耳熟。”听冯珊说起严肃才想起，谢南焉回国之前一直待在瑞士。
虽然在瑞士算是有了熟人，但是隔行如隔山，谢南焉能不能有渠道打听到新药的事情，也还是个未知数。
况且新药临床一般都需要符合一定的条件，不知道母亲能否成功入组，严肃决定还是先去北京找专家看看给个方案，再做定夺。
严肃在家里和母亲过了一个安静祥和的春节，演员的基本素养这段时间表现的淋漓尽致，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严肃觉得今年春节的假期是自己平生最漫长难熬的一个假期。
春节过后，严肃告诉母亲需要回到北京进行新剧准备，但是因为家里请的保洁阿姨春节回家照顾孙子，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了北京，于是商议着让母亲和自己回北京照顾自己的起居。
以前严肃就劝过母亲和自己去北京住一段时间，总是被母亲不习惯、不喜欢而推脱拒绝，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么预感，竟然答应和严肃一起回北京看看。
当初给母亲看病的医生并没有对老太太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自己下次来医院看病要和子女一起，多让家人陪陪，省的一个人孤单，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让她起了疑心。
不管怎么说，老太太和自己回了北京小住，下一步就是怎么骗母亲去医院治疗。
老太太身体向来不错，如果直接说带她去医院看病，估计会被她骂有病。
严肃想了几个方案，最后敲定下来说某保健品要请严肃代言，所以免费赠送全身体检及医疗保健套餐，再以发现某个部位有炎症为由进行对症治疗，减少母亲的怀疑。
有了送手机的前车之鉴，送个免费体检也就不那么突兀了。
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老太太一听来北京也要去医院，坚决不去。
“我没病，为什么去医院。”
“去做体检啊，品牌方送的，不去白不去。”
“那你去吧，反正我不去。”
“为啥不去？”
“没啥，就是不想去。”
老太太的态度很坚决，严肃知道，母亲认准的事情，谁说都没用。
母子关于去不去的话题陷入胶着，严肃没有办法，依照母亲的脾气，不弄出点症状出来是怎么都不会去的。
万般无奈之下，严肃考虑再三，拨通了谢南焉的手机：“你上次说的肚子疼的药，确定对人体没毒，对吧？”
第二天，严肃将减了量的混合药品掺到了母亲早上喝的牛奶里，母亲果然腹痛阵阵，严肃掐准时间急忙将母亲送到急诊室里。
急诊医生在常规各项检查后觉得情况不像单纯吃坏了东西那么简单，直接通知家属办理住院。
严肃心说这下不要说托人弄景，连找黄牛的钱都省了，果然是医院里的VIP。
住院之后，严肃托人找关系强烈要求专家会诊，拍了核磁，取了病理，专家给出的建议是手术风险很大，效果因人而异，家属可以谨慎选择。
听到这个建议，严肃傻了，到底要怎么选。
这厢边严肃好像怎么选都是错的。
那厢边母亲肚子不疼了就要打包回家，拦都拦不住。
严肃正焦头烂额，接到了谢南焉的电话。
“瑞士方面的新药实验项目已经联系好了，由于新药数据需要统计监测，所以需要阿姨去瑞士入组。”谢南焉知道严肃没什么心情听废话，言简意赅。
去瑞士入组？严肃摇摇头心里苦笑。
在家门口都哄不去医院，还能哄她自己去国外入组？
“能不能和瑞士那边说说，老人家身体不好不能远行，可不可以把药邮过来在国内治疗，或者我们自己花钱买药也行。”
严肃用一种急切的近乎哀求的语气和谢南焉说着，这是一种严肃几乎不曾用过的语气。
“所有的新药试验都有严格规定，想要入组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执行，否则视为自己拒绝入组。”
谢南焉知道严肃很为难，却也得实话实说。
“好的兄弟，我知道了，谢谢你替我费心了。”严肃知道事情已经进入僵局。
严肃在病房外的座椅上从艳阳高照坐到了日落黄昏，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表哥的电话。
“我想……暂时休整一年，陪母亲去瑞士。”严肃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一阵沉默过后，对方才回应道：“休整一年在娱乐圈里意味着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只要你想好了不后悔，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表哥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初你为了什么入这一行，你我都清楚，现在责任还未完成，你正在上升期，休整一年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前功尽弃，一年后想要再回到现在的位置谈何容易……”表哥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些不近人情，但这就是现实。
在娱乐圈混了这几年，严肃怎么会不知道人气这东西就是过眼云烟，没有持续的热度和曝光度，说散就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圈里的女星不敢结婚，男星结了也得隐婚的道理。
像严肃这种流量明星，隐身一年后再回来，粉丝早就爬墙去追新爱豆去了，毕竟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
但是按照医生的说法，手术治疗的效果有限，目前最有希望的就是新药试验，严肃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毕竟任何事情没了都可以从新来过，唯独命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