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廖莱摇了摇头,“是同一类的蜘蛛,我跟黄副主任都确认过了。”
“你们是如何确认的?”
“从那具尸体死状判断确认的。”
“能仔细说说吗?”
“在获知这种蜘蛛后,我们就对它的各方面都做了非常细致的研究,它的生活习性、饮食,以及人被它咬伤后的中毒反应……”
廖莱凝视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女警,只见茆薇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它不会织网,但它的跳跃能力惊人。还有,一般的蜘蛛以昆虫为食,它不一样,它只吸食金合欢花的汁液。
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它才会分泌毒液,一是遭受攻击;二是在吸食金合欢花汁液的时候。”
茆薇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对方没有声音,廖莱只得继续往下说:“毒液对脊椎动物致命,而人类正是脊椎动物。人被这蜘蛛咬伤后,首先视力会渐渐模糊,身体会不停出汗。
当毒素侵袭到呼吸中枢时,会呼吸困难有窒息的感觉,五到十分钟以内丧命。
伤口会浮肿一般呈青紫色。最奇特的是,这蜘蛛的毒液里面含有一种神经性毒素,它能使人亢奋。”
廖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当时能够及时察觉,做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哪怕坐着不要动,那人也能最少支撑十分钟,到时候……
不对,不对,该死的,他坚持不了十分钟,他被咬的部位在后颈,那地方只会加速死亡,即使及时察觉也救不了……”
廖莱有些激动,她双手支撑着额头,一头乌黑的秀发从两边披散开来遮住了她的脸庞。
茆薇身子前倾,轻声安慰:“这事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
廖莱艰难地抬起头来,双眼有些红肿,等了好久,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今天我验收的时候,发现储存蜘蛛的容器处于打开状态,里面少了一只雄性蜘蛛。所以我可以断定,那只蜘蛛是在运送到研究所时半路上遗落的。”说完廖莱不由得舒了口气。
“你们怎么称呼这蜘蛛的?”
“它的身体分前后两部分躯干,后躯干上都会有一个图案,图案看上去就像是狰狞的人脸,所以我们都叫它「鬼脸蜘蛛」。”
“「鬼脸蜘蛛」……「鬼脸蜘蛛」……”茆薇将这古怪的名字默念了几遍,“负责运送的是谁?”
“张易源。”
茆薇和身旁的女警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重新看向廖莱,“谢谢你的配合,如有需要,希望你还能积极配合我们。”
“好的。”廖莱站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茆警官,还有一只「鬼脸蜘蛛」藏在山上,得组织人手将它找出来,不然有可能会再次造成伤人事件。”
茆薇顿时感觉到有块石头压在了自己的胸口,竟然将这事忘了,幸亏廖莱及时提醒。“在捕捉「鬼脸蜘蛛」方面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我同事,他是负责去巴西寻找「鬼脸蜘蛛」的,他曾说过,可以用金合欢花的汁液引诱它出来,再伺机捕捉。”
“好,我会向上级汇报,到时候可能需要你们所里派人支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真的非常感谢你提醒我们。”
临走时,茆薇将局里的电话号码给了廖莱,要她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警方。
送走廖莱,茆薇来到局里的办公厅,褚队和李丁还有几个同事正在讨论着什么。
“小李,你带几个同事去将张易源带来。”
李丁领命离开了。
看来褚队他们也已经查问到张易源了,茆薇走到褚队跟前,将之前的讯问结果向褚队报告。
李丁负责询问黄二盏,他那边的信息和茆薇刚刚获得的信息完全吻合,看来黄二盏和廖莱都没有隐瞒什么。
史有能以及嵇义成的家人由褚队负责招待询问。史有能详细叙说了事发的整个过程,条理清楚,时间大致准确,看不出任何破绽。
现在只要将今早负责运送「鬼脸蜘蛛」的张易源接来局里讯问,基本上这事情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最后,茆薇向褚队提到了组织人手上山捕捉「鬼脸蜘蛛」的事。褚队一口答应了。
3、3
“嗨,我说兄弟,昨天晚上你没去真的太可惜了。你不知道,那地方有多棒,真的,我不骗你,在那馈
“嗨,我说兄弟,昨天晚上你没去真的太可惜了。你不知道,那地方有多棒,真的,我不骗你,在那里什么样的女的都有,而且个个都特别漂亮……”
“我只听说你昨天玩嗨了,是被人从迪吧里面抬出来的,是不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昨天晚上错过了一次美妙的体验……”
这是一间崭新的客厅,乳白色的墙面看上去像是刚刚粉刷过,家具的外表光洁明亮,客厅的布置很有条理,看得出这里的装修花费了主人不少心思。
然而,此刻客厅的沙发上正躺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衣裤随意地扔在地上,他就光着上身、只穿了条短裤和朋友电话聊天。
他正说得起劲,手机上忽然显示正有一个电话打来。他看了看,眉头一皱,“不说了,我这有个电话要接。说好了,你今晚一定要来。”
客套了几句,年轻人挂断了朋友的电话,拨通了之前打来的电话。
“喂,妈,你又打我电话干嘛?我现在正在上班呢,你这样会影响我工作的。”
“今天你不是休息吗?”
“临时有事,又把我叫来上班了。”
“是这样啊?对了,阿源啊,我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今晚回家吃饭。”
“我勒个去,我都忘了。妈,今晚恐怕不行,我朋友今晚找我有事,要不改天吧?你看下个礼拜天行不行?”
“你都拖了多少个礼拜了,你那些个狐朋狗友就别再理他们了……”
“叮咚……叮咚……”
年轻人正要开口反驳,门铃声响了。“妈,我这真有事,咱们待会再聊,我先挂啦。”不由分说小伙子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此刻只穿了条短裤,就这样直接去开门了。
门打开后,李丁和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员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到有警察出现在自家门口,不免有些做贼心虚。
李丁掏出证件给年轻人看了一眼,“你是张易源吧?”
年轻人眼神有些飘忽,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先穿好衣服,然后跟我们去趟公安局。”
“为什么要我跟你们去公安局?”
“有些事要你协助调查。”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看着李丁他们堵在门口,张易源犹犹豫豫地回到了客厅。
在李丁的注视下,张易源穿好衣裤,走了出来。
四十分钟后,张易源出现在了公安局的讯问室,他的对面坐着李丁和茆薇,另有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员负责记录。
显然张易源还不了解情况,他身体颤抖,不停地眨着眼睛,仿佛还在极力寻找答案。
“姓名?年龄?工作单位?”李丁的声音冷淡而漠然。
张易源身体微颤了一下,“张易源,27岁,明瑞生物药物研发员。”
“现在要你详细叙说下,今天一天你去过哪些地方?干过哪些事?遇见过哪些人?要有详细的时间,这些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为什么啊?”张易源随口问了声。
“问你话就老实回答。”
李丁应该是对张易源没什么好感,所以自讯问开始一直对他凶巴巴的。
“我们警方正在调查一件案子,现在需要你的配合。”茆薇从中调和。
一听这事,张易源顿时紧张的离开了座位,“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啊,你们可要相信我,我……”
“你给我坐下!”李丁跟着站起来,大喝一声。
茆薇拍了拍李丁的胳膊,示意他别太冲动,接着又和颜悦色地对张易源说:“你别紧张,你只要积极配合我们的问话就行了。”
张易源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下来了,李丁也跟着坐了下来。
“说吧,就从你一早出门说起。”茆薇主动承担起了问话工作。
低头思索了良久,张易源终于开口了,“今天研究所有国外寄来的包裹要去海关领取,所以我一大早五点钟就起来了。我大约在五点四十分左右到达昭穗机场海关,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办理手续,取走了包裹。
然后在停车场取车准备开车回研究所的时侯,发现前轮右胎胎压不足,于是又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找了家汽修店修理……”
“那家汽修店在哪?店名叫什么?”
“机场路西侧的,好像叫什么顺安汽车维修。”
茆薇点了点头。
张易源继续说:“最后我将包裹送到研究所是七点半左右……”
“接下来呢?”李丁见他磨磨蹭蹭的,不由得大声喝问。
“后来,后来……”张易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我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跟研究所的同事撒了个谎,说还有事要做,就跑回家睡觉了。”
“那你离开研究所后,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去过?”
“我一到家就趟沙发上睡着了,直到你们敲门我才醒的。”
“你一早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留意车子的状况?”茆薇问。
“当时没太注意,好像没问题吧。”
“是什么原因导致胎压不足的?”
“修车师傅在轮胎上发现一根铁钉,我记得那修车师傅说最近在机场路段附近有工程车偷倒建筑垃圾,经常有车子被其中的铁钉扎破轮胎,从我车子轮胎上取下的铁钉和他们以前维修过的一模一样。”
茆薇和李丁低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由茆薇继续向张易源提问:“你在取包裹的时候有仔细检查过吗?”
“看了,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张易源的目光躲闪,显然是在敷衍。
“再问你一遍,玻璃箱是否完整?有没有开封?”茆薇突然厉声喝道。
“我不知道,我没看……”张易源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吐露了实情。
茆薇和李丁面面相觑。
讯问一直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在关于玻璃箱方面的问题更是反复多次盘问,确认张易源再没有任何隐瞒,茆薇和李丁结束了讯问。
其实在此次讯问之前,局里的同事已经调查了张易源的背景。
他母亲和明瑞生物的一个高管是亲兄妹关系,也正是靠着这层关系,他毕业后被塞进了明瑞生物的研究所,成为一名药物研发员。
然而他全无真才实学,造成多次疏漏后,被研究所的全体员工排斥,虽然没被开除,却也只能干干接收快递的闲散活。
两人将此次讯问悉数汇报给褚队,褚队召集大家对此案进行讨论。
最后,经过队内的讨论,褚队分派了三组人手,一组去走访顺安汽修店,核实张易源汽车故障的事;
另一组去昭穗机场海关走访与张易源有接触的海关人员,另外调取机场停车场的录像,看看是否有人对张易源的车子动过手脚;
最后一组人手被派去联系动植物专家,协同明瑞生物研究所的人员择日上山捕捉「鬼脸蜘蛛」。
——
嵇义成的尸体被送去尸检了,嵇苏将婶婶送回家后,开车回城南自己家里,他打算回家取些衣物,然后搬去婶婶家住段时间帮忙办理丧事。
一路上他仔细盘算着要带些什么东西,以及要交代妻子一些事,还有跟公司请假。
目前嵇苏在一家高档的健身养生会所上班,手头上有些重要的客户要交接。
最后他还要考虑丧事的流程……瞬间觉得心烦意乱,他将车窗全都打开了,希望能吹散心中的烦闷。
嵇苏一家住在南亭区的绍浦御庭十七楼,从他家里的阳台上向外可以俯眺城南公园,房子颇大,超过一百二十平米。
无论地理位置,还是商业价值,他所居住的小区在晏州市都称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打开大门是一间圆形客厅,精致的玻璃酒杯挂在吧台上方,客厅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只鹿头,长长的鹿角、生动的眼睛,如同一只鹿正穿墙走来。
“老婆,老婆,袁佳敏。”
“我在卫生间。”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右侧的卫生间传来。
嵇苏换上拖鞋,向卧室走去,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卫生间传出洗手声,接着门开了,一个双眼灵动、长发飘然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的肌肤特别白皙,此刻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男式T恤衫,光着双腿,显然作为这家里的女主人她有权穿着随意。
她来到卧室见嵇苏正准备将一些换洗的衣物塞进背包里。
“今晚你就要住过去啊?”显然她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现在那边就婶婶一个人了,我无论如何也得陪她到叔叔下葬了才行。”
嵇苏边说边埋头整理着衣物,接着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智祺呢?怎么没见到智祺?”
袁佳敏俯下身子帮忙一起收拾衣物,“儿子住他外公那边去了,我想接下来咱俩会很忙,到时候怕顾及不了孩子,还是先早点送我爸那去。”
嵇苏点点头,跟着和妻子交代了一些事情。两人正好收拾好东西。嵇苏背起背包向门口走去的时候,轻拍了下妻子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