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袁佳敏轻声斥责了一句。
嵇苏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正要离开,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见上面显示着「刘总」的字样,眉头微微一皱。
嵇苏接通了电话,“刘总,你好,不知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刘总的声音高而且沙哑,“嵇教练,你上次跟我讲的晚上锻炼身体需要注意的地方,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你能不能再跟我好好讲讲?”
“刘总,真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个亲戚走了,这段时间我都没空,我过会介绍一个同事给你,他会跟你好好解释的。”
那边传来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似乎有些不高兴,又无可奈何。
刚挂断电话,袁佳敏就关切地问:“这不会影响你的业绩吧?”
“不会,这刘总好对付的很,等我忙完了,我再抽时间好好跟他解释。”打开门,挥挥手,“我走了,你晚上早点休息啊。”
“嗯,你也是,注意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
嵇苏做了个OK的手势后走进了电梯。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嵇苏开始积极准备丧事,他一边要联系远房的亲戚,一边还要购置墓地……
作为此次事件主要责任方——明瑞生物也乱成了一锅粥。他们一边派出以赵博士、黄二盏和廖莱为首的研究所人员积极配合警方捕捉「鬼脸蜘蛛」,一边内部开始追查事件的替罪羊,最后以疏忽职守的罪名将张易源开除出了明瑞生物的研究所……明瑞生物的研究所也在这个时候被责令关闭整顿。
「晨练老者嵇义成惨遭明瑞生物研究所饲养的毒蜘蛛毒害身亡」的新闻很快传播开来,以《晏州快闻》报道最为详细,他们的记者高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消息,把此次事件描述的有声有色,其中的内容更是真假参半,一时之间将明瑞生物推到了风口浪尖。
《晏州快闻》的记者高周此时又主动找到了嵇苏,他与嵇苏合谋聘请律师准备状告明瑞生物。
而明瑞生物极力想要将此次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于是选择了庭外和解。
占据主动的嵇苏和高周跟明瑞生物关于赔偿问题进行了谈判。
研究所人员和警方在雁居岭布置了好几个陷阱,陷阱都以金合欢花的汁液为诱饵,意在诱使「鬼脸蜘蛛」进入预设的陷阱。
五天后,在嵇义成遇害处不远的地方终于捕捉到了「鬼脸蜘蛛」。
到了第六天,警方将嵇义成的遗体归还给了嵇家。接下来的一天,葬礼在嵇苏的全权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对于嵇苏的人品纷纷赞不绝口。
——
门外有轻声细语声。
门开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嵇苏的婶婶陶丹进入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家。
门关上了,陶丹倚在门背后,怔怔地一动不动。
墙上挂着嵇义成的遗像,照片是他退休前一年在单位拍的,那时候的他似乎正在憧憬着退休后的轻松生活,嘴角的笑容那么甜蜜,终于不用再为工作忙碌了,可以好好享受人生了。
然而真的退下来了,人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性格有些内向,不像老史整天乐呵呵、很快就适应了退休后的生活,他却始终无法完全融入到这种生活当中去。
退休后除了固定的每周三、四次与老史爬爬雁居岭,他似乎没有什么爱好,整天闷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好。或许正是因为他无儿无女,所以格外落寞吧……
现在……现在这样的结局或许是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束吧。
许久,陶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她很累,她坐在客厅里的红木沙发上。这张沙发是嵇义成生前最喜欢的家具,现在她就坐在上面。
她双眼迷茫地看着早上还人来人往、亲朋满座的客厅,现在变得整栋房子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心中难免产生了一丝丝寂寞,寂寞在堆积,渐渐成了小山,就像这么多年寡淡如水的生活,汇集成了大山大海,埋葬了自己、淹没了自己。
手在沙发底下摸索着,一只盒子从沙发底下找了出来,那是一只鞋盒。
打开鞋盒,里面是一件灰紫色的毛衣,织毛衣的棒针还井然有序地插在毛衣上,毛衣差不多已经成形,或许还只要几天就能织成一件完整的毛衣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件自己花了无数心血的毛衣,很温柔、陶醉,脸上洋溢着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醒来,她真的很累了,现在急需好好休息。
她将毛衣收入鞋盒中,正准备盖上鞋盒,忽然笑了笑,她重新又将毛衣拿了出来,放在了沙发上。就这样,让毛衣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
她向卧室走去。
——
嵇苏披着白色的毛巾光着上身,只穿了条短裤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身后弥漫着白雾,排风扇正在向室外排着热气。
客厅里,六岁的儿子嵇智祺正趴在长方形的玻璃茶几上画画。
茶几上有个果盘,切好的西瓜整齐地摆放在果盘上。他漂亮的妻子袁佳敏正在沙发上一边修剪着脚趾甲,一边看着电视剧。
看到鲜红的西瓜,嵇苏顿时觉得口渴难耐,他正要伸手去取片西瓜尝尝。
这时,袁佳敏正好剪完脚趾甲,双手互拍了几下,然后伸出双手,从果盘里拿起两片最大、最好看的西瓜,一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另一片递给了嵇苏。
嵇苏眉头微皱,随后轻咳一声,“你吃吧,这几天肚子不舒服,我就不吃了。”
“是守夜着凉了吗?要紧吗?”妻子袁佳敏关心地问。
“没事,只是不能吃生冷的食物。”
“哦……”袁佳敏将另外一块西瓜递到了儿子的嘴边,“智祺,吃完再画。”
儿子很听话地放下画笔,一口咬了下去。
嵇苏刚穿上汗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袁佳敏凑上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显示着「刘总」的字样。“老公,又是刘总的电话。”
嵇苏苦着脸,“哦”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走来。
“哈哈哈,你这样子跟上刑差不多。”袁佳敏取笑着自己的丈夫。
嵇苏板着脸没去理睬她。“刘总,你好。”
“嵇教练,你忙完了吗?”
刘总的声音还是那么高,带着沙哑的嗓音。
“今天刚忙完。”
“那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你过来一趟亲自指导一下我。”
妻子袁佳敏用脚轻轻地碰了碰嵇苏的腿。嵇苏捂住手机的话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去外面打,不要影响我看电视。”袁佳敏眼睛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嘴上说着。
嵇苏无奈地向阳台上走去。
关上阳台上的移门,嵇苏又细细地看了看客厅里的妻儿,确定他俩没有注意自己,这才露出一副窃喜的嘴脸。
“到底怎么说啊?你倒是说话啊?”刘总的声音在催问着。
“好了,现在安全了,别装了。”
“嘻嘻,谁要装了,你以为我不辛苦吗?”声音变得妩媚撩人,甚至让人酥到了骨子里。
“你这小妖精。”嵇苏发出吃吃的笑声。
“嘎嘎……嘎嘎……”声音模仿着狐狸的叫声。
这让嵇苏更是心痒难耐。“今晚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我口干舌燥想拿你爽一下。”
“去你的。”
“那今晚有没有空啊?”
“我说你还没到虎狼之年,怎么这么饥渴啊?”
“哈哈,这不证明你优秀嘛。”
“今晚不行,我今天忙了一整天,累得精疲力竭,只想好好休息,而且我这个时候出去会被怀疑的。”
“那好吧,允许你休息一天……”
嵇苏怕聊的时间长引起袁佳敏的疑心,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客厅,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明天晚上又要陪刘总夜跑了,会很晚回来。”
“那我明天带智祺去我爸那吃晚饭。”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袁佳敏没有丝毫怀疑,此刻她被电视上的剧情深深吸引着。
4、4
六月六日,周一。
公安局会议室。
这里灯光暗淡却聚集了一屋子的人,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人伞
六月六日,周一。
公安局会议室。
这里灯光暗淡却聚集了一屋子的人,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人身穿警服,还有些人穿着便服,有男有女,足有十几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会议室中央。一个靓丽的身影走到中央位置。
白色的投影幕上出现了嵇义成的照片,茆薇拿着红外线笔,红点指向嵇义成,“下面我要说的这个案子发生在上个月五月二十九日。这名死者名叫嵇义成,男,六十二岁,住在本市巴瑭区南华小区。
他于二十九日上午六点与好友史有能相约爬雁居岭。大约七点钟两人爬至半山腰休息。”
投影幕上的图片不断切换,“当时嵇义成就是在这棵大松树下的岩石上坐着休息。据死者好友史有能的描述,当时曾有辆标有「明瑞生物」标记的黑色小轿车驶上山,接着没多久嵇义成被蜘蛛咬伤,这是史有能亲眼看到的,十分钟不到嵇义成就毒发身亡。”
投影幕上清晰地显示出嵇义成死亡的照片,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怪异恐怖的死状吓了一跳,其中包括已经重复看过多次的李丁还有茆薇。
茆薇抖擞了下精神,接着往下说:“据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二十九日上午七点三十分左右,史有能当时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在「120」赶到后,确认嵇义成已经死亡,随即在八点零九分拨打了「110」报警电话,我和李丁带领同事在八点半赶到现场。”
“在现场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提问的是小雷,一个年轻活泼的小伙子,以前是巡警,今年刚刚加入这支由褚队领导的队伍。
“我们勘察了现场,很遗憾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茆薇见小雷没再提问,于是继续说:“随后褚队和死者的家属先后来到现场,最后来到现场的是明瑞生物研究所的几名工作人员,他们反复确认了死者的伤口以及询问死者中毒后身体的反应,证实导致死者死亡的蜘蛛正是他们研究所刚从南美巴西引进的「鬼脸蜘蛛」。”
一张「鬼脸蜘蛛」的图片出现在投影幕上,台下发出几声「哇」的声音,茆薇对此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她第一次看到「鬼脸蜘蛛」后,也有相似的反应。
“在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以及死者的好友史有能连带死者家属一起带回局里讯问后,我们得知研究所在当天凌晨有一件来自南美巴西的快递到达晏州市昭穗机场海关,快递由研究所的员工张易源去领取。”
茆薇将视线转向在场的众人,“我在讯问研究所药物研发员廖莱时,她提到这样一个问题。她在当天上午查看张易源送来的快递,也就是装有六只「鬼脸蜘蛛」的玻璃容器时,发现少了一只雄性蜘蛛,而且玻璃容器的锁是被打开状态。”
投影幕上出现玻璃容器的照片,在玻璃容器内用红色的圆圈标记出来的五只「鬼脸蜘蛛」正参杂在金合欢花的花和枝叶中,而玻璃容器的锁确实是被打开的状态。
“我们随后又将张易源带回局里进行讯问。据张易源交代,他在早晨大约五点四十分到达昭穗机场海关,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办理了手续拿到了快递,他本人并没有对玻璃容器进行检查。”
茆薇停顿了下,等待照片切换成另一张汽车维修店的照片,“在取车准备回研究所时,张易源发现汽车的前轮右胎胎压不足,于是他将车子开往机场路西侧的顺安汽车维修店进行修理。
在此期间,维修店的老板曾告诉张易源,最近一段时间,机场路附近经常有车轮被扎,取出的铁钉全是来自于附近偷倒的建筑垃圾。
修理过程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至七点钟他再次出发,驾车开往雁居岭方向的研究所。
我们估算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差不多到达雁居岭的半山腰,所以各方面的时间很吻合,几乎没有差错。”
“这样计算的话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场下传来咕哝声。
茆薇没去理会,“随后,褚队分派人手。我们有一组同事前往昭穗机场的海关,他们询问了当天负责给张易源办理手续并交接快递的工作人员冯磊,三次询问均有出入。
第一次他说检查过快递,玻璃容器是完好无缺、锁着的;第二次却说是好像锁着的;
等第三次讯问时,他说当时很忙,没留意。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猜测可能在巴西那边打包运输中就已经出了问题了。”
这时,褚队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会议室,他向茆薇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开会、不用管他。
“去海关的同事还调取了停车场的监控,没有发现有人对张易源的汽车做手脚。”
稍稍停顿了下,“第二组的同事去了机场路西侧的顺安汽车维修店,维修店的老板吴林林证实当天早上七点左右,张易源确实在他们的维修店修理过汽车,主要是汽车前轮右胎扎了铁钉。
关于铁钉的事同事们也调查清楚了。正如吴林林所说,机场路上有一段路被人违章倾倒了些建筑装修垃圾,调查的同事带回了垃圾中的铁钉,和张易源车轮被扎的铁钉对比是一模一样的。”
茆薇将红外线笔收好,面对在场的所有人,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怯场的表情,“在四天前,也就是六月二日下午,我们的同事和动植物专家以及明瑞生物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协同合作,终于捕捉到了咬伤嵇义成致其毒发身亡的「鬼脸蜘蛛」。”
投影幕上显示着这只罪魁祸首——「鬼脸蜘蛛」。
“照这么看,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吧?”
“真是不可思议,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唉,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啊。”
“要说这人也够倒霉的,怎么会碰上这么诡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