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茆薇在一旁好奇地问：“顾队，有什么发现吗？”
“莫桑比克射击法！”从顾月潭嘴里吐出这七个字。
有些人一时没明白过来，大毕后颈敷着冰袋向大伙解释：“莫桑比克射击法，是一种近距离射击技术。首先向目标的躯干射击一到两次，尽可能使其丧失行动能力，然后迅速向目标的头部开枪。
刚才我们看到温金桥三人进入健身会所，随后就看到闪光，几秒不到，三个人全被打中，一枪都没有浪费。”
“装了消声器，凶手曾经接受过射击训练，看来这个凶手不论才智还是身手都是非同一般，我们得加倍小心了。”
顾月潭刚说完，一名妇女冲了进来，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温金桥，正要冲上去，被门口的两名民警拦住了。
那名妇女大声哭叫着：“金桥，金桥……”
茆薇在一旁对顾月潭说：“是温金桥的老婆车蓉。”说完她走了过去。
在茆薇的一番劝慰后，车蓉停止了哭泣。
“现在法医在做检查，还不能去触碰你先生的遗体，请见谅。”茆薇好声安慰。
车蓉忽然看到里面的另外两具尸体，愣了下，突然又哭了起来，她又想冲进去，被茆薇和民警拦了下来。
“不是跟你说还不能进去吗？”
“那……那是我弟弟啊。”车蓉哭喊着。
顾月潭和大伙一起走了过来。
“你先生和你弟弟还有这位白正杰，大晚上的跑这里来做什么啊？”韩商问。
车蓉一边抽咽一边说：“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嵇苏，他深更半夜给我老公打电话，说什么有特别要紧的事要跟我老公商量，还说电话里说不清，非得去健身房。”
“温金桥他接了电话就出来了？他就不担心有诈吗？”
“当然担心啦，那个杀千刀的家里最近老是出事，能不担心嘛，所以我才叫我老公带几个人一起去，没想到还是出事了，还搭上了我可怜的弟弟啊。”说完她又大声呼号起来。
这温金桥和嵇苏肯定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这大晚上的，不可能一个电话就出来了。看来凶手对他们可谓是知根知底啊。顾月潭正思索着。
“顾队，你们快来看。”
两名法医已经将温金桥的尸身翻过来了。
大伙一起围了过去。只见温金桥胸前的白色衬衫上全是血迹，衬衫纽扣全部被解开了，他的胸前血肉模糊，但是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出皮肤上被利刃划了好些阿拉伯数字。
「噗通」一声。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车蓉晕倒在地上。
医护人员将车蓉抬走后，众人将目光重新投向温金桥的尸身。
划在温金桥胸前的数字共分为七排，每排两个数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凶手是想告诉大家什么？
“茆薇，给谈二斗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顾月潭对茆薇大声说。
茆薇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顾月潭向大伙解释，“谈二斗曾在一年前帮省公安厅破解过一桩数字密码案，他或许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顾队，你看这是什么？”
一旁的法医又从温金桥的手里抠出一张纸。
法医将揉成一团的纸仔细小心地张开，赫然是一张黄颜色的图片，上面有个米奇老鼠的图案。
这凶手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又是数字又是图片的？
二十分钟后，谈二斗终于来了。
他蹲在地上，仔细查看死者胸口的数字，反复看了几遍，随后站起身来看了看门外，又环顾四周。
“他最初是怎么躺的？有照片吗？”谈二斗问。
“有。”一旁的法医立即将相机打开，找出温金桥的照片。
照片上，温金桥整个人趴在地板上，他的面部大部分朝向地板，左手握拳举过头顶（图纸被塞在左手里），右手自然舒展在腰腹位置的地板上，两条腿一前一后，明显能看出死前正在逃跑。
谈二斗拿着相机走到温金桥的尸体旁，他双腿跨在尸体的两侧，比对着照片看向地面，然后又看向前面。
谈二斗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服务台旁边放报刊杂志的书架，“这就是答案。”
大伙齐刷刷地看向书架。
将相机还给法医，谈二斗跟大伙解释：“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些数字每排第一个数字应该是页数，第二个数字是字数。只要找到那本书或杂志、报刊，就能明白凶手想告诉我们什么信息了。”
顾月潭将书架上的书和杂志、报刊分成若干份，分发给在场的警员，让他们按照谈二斗所说的方法将寻到的字摘抄到纸条上交给自己。
“蓝意尼小让主对……”
不对，重新排列顺序也不对。
“一女事stop宠，膏……”
怎么还有英文，不对。
“方？。看学。云……”
标点符号太多，也不对。
“魇厄深兹精牙……”
也不对……
“我这本杂志上大部分都是图片。”一名警员叫道。
“继续找下一本。”顾月潭大声说。
这时，副队长韩商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来到顾月潭的跟前。
“顾队，整个商场我都带人搜遍了，暂时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刚才我去调取商场监控的时候遇到一些特殊情况，这位是负责商场安保的何主管。”
韩商指了指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由他来给你解释吧。”
何主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想笑一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勉强镇定了下，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警官，真是抱歉，今天你们恐怕看不到任何监控视频了。”
顾月潭放下手上的纸条，抬头看向这个胖乎乎的主管，皱着眉头问：“这是为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商场的监控设备已经用来很多年了，是时候更新换代了。真是不巧，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正好赶上我们正在更新设备。”何主管长满肥肉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这么巧？不对凶手早知道商场要更新监控设备，所以他早就计划了。
“顾……顾队……”
有人在呼叫顾月潭，是茆薇的声音。顾月潭正想着出神，没有理会茆薇。
“顾队！”茆薇大声喊道。
顾月潭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向茆薇。
茆薇举着手上的纸条，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蠡浦市菁英小学。”她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
“什么……”顾月潭顿时脸色苍白。
菁英小学，荃荃上学的学校。
今天是几号？对了，今天是二十六号。
顾月潭想起来，今天是女儿去学校开学领取新书的日子。
30、30
蠡浦市菁英小学。
这天本该是开学领取新书的热闹日子，此刻学校门口却停着多辆警车，学校里不断有家长……
蠡浦市菁英小学。
这天本该是开学领取新书的热闹日子，此刻学校门口却停着多辆警车，学校里不断有家长带着孩子从学校里匆忙出来，他们被告知开学领取新书的时间另行通知。
嗅觉灵敏的新闻记者很快察觉到了异常，他们蜂拥赶往蠡浦市菁英小学。
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又有一辆警车驶进了菁英小学，从车上下来的赫然是省公安厅的厅长郜明。
此刻校园内布置了好些身着警服的民警，另有一些刑警队的人正在帮忙疏散师生和家长。
眉发皆白的郜厅从车上下来，他看了看校门外被疏散出去的学生和家长。
一名留有短须的青年男子快步走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郜厅问面前的短须男子。
“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郜厅，真的会有人来闹事吗？”短须男子狐疑地问。
“消息是顾月潭提供的，他正赶过来，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千万不能有任何疏漏。”郜厅看了手表，现在是八点三十五分。
“明白，现在校园内只剩下一些教职人员了。”
郜厅点点头，他环顾四周，“顾月潭的家人呢？有没有找人看好？”
“郜厅您放心，我早就让队里的人看着她们母女俩了。”
这时，两辆轿车直接驶进校园，从车上下来几名男女，领头的正是顾月潭。
短须男子立即走到顾月潭面前，敬了个礼，声音洪亮地叫道：“顾队。”
同行的茆薇和小雷等人立即认出来，这人是省公安厅刑警队的许竭许队长。
顾月潭向他笑了笑，还了个敬礼，随后握着他的手，亲切地说：“许队，现在你级别比我高，用不着这样。”
又有几名以前的同事过来跟顾月潭打招呼，顾月潭一一回应。
接着，顾月潭向郜厅详细叙说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最后猜测凶手将会在菁英小学制造事端。
茆薇将影印下来的图纸发给蠡浦市的同事，以及学校的几名老师，要求他们找到图纸上的物品。
“爸爸，爸爸。”
熟悉清脆的声音在顾月潭身后响起。
顾月潭回头看到妻子徐芸芸牵着女儿顾徐荃的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把抱了抱女儿，柔声问妻子：“你们没事吧？”
徐芸芸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我们能有什么事。”
“咦，郜爷爷，这不是厕所门口的垃圾桶吗？”顾徐荃忽然指着郜厅手上的图纸说。
孩子的声音很清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顾徐荃身上。
——
教学楼一楼的厕所门口，一只贴着米老鼠贴纸的黄色垃圾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电子仪器检查到垃圾桶里有类似电子设备的物体，怀疑里面藏有炸弹。
所有人退到了安全区域，等待特警队。
一辆标有「特警」字样的黑色越野车驶进校园，直接在教学楼旁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两男一女，带头的男子个子很高，体魄强健，尤其他手臂上的肌肉显得很有力量。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身高和他差不多，此刻正在打开后车门整理装备。
身穿黑色短袖特警服的女子有着一张端庄俊美的脸蛋，她的皮肤黝黑，像是经常从事野外工作造成的。
“嘿，火山，你小子不是在警校当教师吗？怎么又改行教小学啦？”带头的男子笑着朝顾月潭挥挥手。
顾月潭苦笑了下，走上前去，跟他握了握手，“老妖，好久不见啊。”随后看向老妖身旁的女警，惊讶地问：“咦，小丽，你怎么变得这么黑啊？”
小丽笑着说：“顾队，你也变得贫嘴滑舌了。”
两人说话间，老妖已经在观察现场了，他跟郜厅说了几句话，随后朝正在取装备的男子叫道：“罗汉，好了没有？”
“好了。”罗汉看上去很木讷的样子，动作却很快。
老妖经过茆薇和小雷身边的时候，突然问茆薇：“你们跟着他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啊？”
茆薇和小雷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没明白过来。
老妖笑着离开了，他走到车旁，对罗汉和小丽说：“我去吧，你俩接应。”此刻，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罗汉和小丽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罗汉的帮助下，老妖穿上了防爆服，戴上了防爆头盔。小丽调试了下通话设备，然后帮他戴上，她又检查了下工具，确认无误，这才交给老妖。
老妖提着工具箱向两人打了个「OK」的手势，然后向教学楼走去。
众人在远处观察老妖一步步接近厕所门口的垃圾桶，周围突然变得特别安静，现场的所有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对疑似品。”
通话设备里传来老妖低沉浑厚的声音。
“收到。”小丽回复。
透过望远镜，顾月潭清晰地看到昔日战友正在慢慢打开垃圾桶上面的盖子。他的神经时刻紧绷着。
“现在我准备将里面的垃圾清除。”
老妖从垃圾桶里取出一只装有垃圾的黑色塑料袋。
“发现一个长宽约三十乘二十五公分的黑色匣子，它被固定在垃圾桶底部。”声音沉默了一会，“现在我准备拧掉固定螺丝。”
小丽通过安装在防爆头盔上的视频仪器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匣子，它的四个边用螺丝固定在垃圾桶的底部。
顾月潭注视着老妖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螺丝刀，然后正在拆卸螺丝。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所有人的心都悬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嘀……嘀……嘀……”
通话设备里突然传来蜂鸣声。
“不好，开始倒计时了。”
小丽看到黑匣子上一块小型液晶屏显示「01：19.25」，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老妖大概看了一下，“时间不够。小丽把照相机拿来。”他急切地大喊。
罗汉从车里取出照相机扔给小丽，小丽拽着照相机向教学楼狂奔而去。
“拍这边，还有这边，好。帮我把防爆服脱了。”
“刘队……”小丽正要劝阻。
“快。”老妖不容置疑地大喝一声。
小丽迅速帮他脱防爆服。
在远处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郜厅对着通话器，大声喊道：“我命令你们赶紧撤回来。”
“你快回去。”
老妖说完，从垃圾桶里掏出黑匣子，往教学楼上飞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