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潭看着老妖一直冲到三楼，在教室阳台处将黑匣子往教学楼旁边的操场扔去，随后他卧倒在阳台上。
“嘀嗒，嘀嗒……”
大家一秒一秒默念着。
时间已经过了，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顾月潭向操场看去，扔在草地上的黑匣子冒出一股白烟，没有任何动静。
“妈的。”通话设备里传来老妖的声音，“罗汉，你和小丽穿上防爆服去检查一下。”
“收到。”罗汉回复完，从车里取出两套防爆服。
蠡浦市刑警队的两名同事主动过来帮他们穿上防爆服。
郜厅和顾月潭，还有许队带人来到操场附近，不一会，老妖也来了。
茆薇站在老妖身旁，发觉他满头大汗，身上的警服都快湿透了。
“刘队，这应该是颗烟雾弹，没发现其它问题。”
对讲机里传来罗汉的声音。
“好，把东西带回去。”老妖回复。
罗汉抱起黑匣子向特警车走去。小丽待在原地正准备解开防爆头盔。
虚惊一场，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嘀——”
一声长鸣。
老妖想都没想，大喊：“卧倒！”
所有人瞬间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趴在地上。
“嘭——”一声闷响，罗汉被震倒在地上。
老妖和顾月潭、许队不约而同地冲向罗汉倒地的地方。
——
办公室里，郜厅和刚刚赶到蠡浦市的宋局一起坐在沙发上。
“笃……笃……笃……”
“进来。”郜厅说。
顾月潭和许队推门而入，正要打招呼，郜厅摆了摆手，直接问：“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不碍事。他当时穿着防爆服，而且老妖……那个刘队说了，爆炸的威力只相当于一颗普通的三分之一，最多造成震伤。”许队回答。
“三分之一？”一旁的宋局念叨着，“放一个炮仗在学校吓唬人啊。”
“没那么简单。刘队发现，这设计非常巧妙，如果真要伤人，真的是防不胜防。刘队还说……”
看到许队支支吾吾的样子，郜厅急问：“他还说什么？”
“刘队说这很有可能是国外军用的。”顾月潭接着回答，“结合今天凌晨发生在晏州市向阳商场的枪杀案，我认为这凶手曾经接受过系统的军事培训。”
郜厅和宋局互望了一眼，对于这个答案，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学校里查过了吗？炸弹是什么时候放的？”郜厅继续问。
“查过了。学校这两个月放暑假，除了两个门卫住在学校里，平时很少有人来。而且监控设备还没有在学校里普及，所以我们没法查到凶手是什么时候潜入学校安装的。”许队汇报了调查结果。
“从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来看，即使学校里装有监控设备也难不倒这名凶手的。”宋局不由得叹了口气。
又问了几个问题，许队有事先走了，郜厅将顾月潭留了下来。
“小顾，刚才我和老宋商量了下，我们打算让你夫人和孩子去市郊的军营暂住。”
“那是一支通讯部队，里面大部分都是女兵，你夫人和女儿可以安心住在那里。”宋局补充道。
顾月潭瞬间明白了两位领导的用意。他们看出来此次事件是凶手冲着顾月潭的家人来的，为了让顾月潭放心查案，他们想到了先妥善安置顾月潭的家人。
顾月潭连忙向两位领导表达了谢意。
郜厅忽然看着许局，一本正经地说：“好了，现在我们聊聊别的事情。”
许局避开他的目光，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说：“我说老郜，我难得来你这一趟，怎么这茶都凉了这么久了，也没人倒啊。”
郜厅指了指许局，“你这臭不要脸的，还跟我扯开话题。”
一旁的顾月潭被他们逗乐了。
“你说你……”郜厅面对宋局，手指指着顾月潭，“当初你问我要顾月潭，我给你了。后来你说要借谈二斗查桩案子，我也借了。你倒好，一借就是两个月，到现在连个屁都不放。老宋啊，老宋，你真当我这里是你的人才培训基地啦？”
宋局的脸有些涨红，他硬着头皮面对郜厅，分辨说：“顾月潭当初在警校当教师，闲着也是闲着，来我这正好物尽其用。说到那个谈二斗，我当初可是明确告诉你，查完案子就让他回去。可是现在案子还没查完，我怎么可能还给你。”
“你这案子是不是一年没查完，就让他在你那待一年，十年没查完就让他待十年啊？”
“这也说不定。不过谈二斗还真可能会留在晏州市。”
“你想的美，我这条件多好啊，他会看上你那。”
宋局打了个哈哈，“你这条件是好，但是跟我比缺少了一项至关重要的条件。”
郜厅疑惑地问：“什么条件？”
“他的终身大事啊。”宋局神秘地说。
顾月潭暗笑不已。
“你是说谈二斗他看上你们那里的人了？是谁啊？”
“那人你今天应该见过。”宋局继续卖着关子。
郜厅瞬间想起了今天在菁英小学见到的茆薇。
——
顾月潭回到家，跟妻子连夜收拾行李，第二天搬到了市郊的解放军部队通讯营。
在军营里，部队里的人早就接到了通知，他们在女兵宿舍里整理出一间单独的房间让徐芸芸母女俩居住。
郜厅做事非常周到，他顾虑到顾月潭女儿顾徐荃的学业问题，让学校专门弄了个视屏教育，上课的时候顾徐荃通过视频可以和同学们同步上课，这样也就不会耽误孩子的学业问题了。
徐芸芸是儿童作家，相对来说更简单了，她待在住的地方就能工作了。
帮妻子布置整理好房间，顾月潭又反复跟妻子赔礼道歉，因为他的原因让妻子女儿受这样的委屈，他特别歉疚。徐芸芸很大度，还不停安慰他。
徐芸芸将顾月潭送到门口，见周围没人忽然拉着他的手，低着头轻声说：“我怀孕了。”
顾月潭一时没听明白，让她再说一遍，等确认自己没听错后，他笑着亲了下妻子的额头，柔声说：“那以后荃荃就有个伴了。”
徐芸芸靠在顾月潭肩上，点了点头，明艳不可方物。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顾月潭正要道别离开，徐芸芸忽然对他说：“你还记得上次你让我打听的那句法语吗？”
顾月潭想了下，“嗯，是有这么回事。”
“Nous nous sommes finalement rencontrés。”
“嗯……”顾月潭回想了下，“好像就是这句。”
“如果是的话，那这句法语的意思是，我们终于见面了。”
徐芸芸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清楚。
顾月潭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邬敖斜躺在沙发上、向他微笑的颓废模样。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第一次，顾月潭感觉到了恐惧。
“你和那人以前认识吗？”正在问话的徐芸芸忽然发现顾月潭的神色不对，上来轻拉着他的胳膊，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顾月潭像是从梦中醒来，连忙说：“没事，可能我最近太忙，一时走神了。”
“感觉累的话，就好好休息，你一定好注意身体啊。”徐芸芸怜惜地说。
“呵呵……”顾月潭干笑一声，“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撑得住的。对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做，得赶紧走了。”
“嗯，那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俩。”徐芸芸依依不舍地说，“还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等我回来。”轻握了下妻子的手，顾月潭匆匆离开了。
为了她母女俩能够安全地生活，顾月潭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早点破案。
31、31
茆薇驾车从济民医院出来，她今天一早特地过来看望了袁佳敏母子俩。经过几天的治疗，袁佳敏和儿子……
茆薇驾车从济民医院出来，她今天一早特地过来看望了袁佳敏母子俩。
经过几天的治疗，袁佳敏和儿子嵇智祺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能够清晰地交流了。
这次茆薇还给袁佳敏带来了她弟弟袁佳澜生前留下的日记本。
日记上记录着，袁佳澜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以及他的心路历程。
从日记上可以看出，他弟弟袁佳澜不是一个变态，他只是从小就想成为他姐姐袁佳敏一样的人……
袁佳敏在得知真相后，因为多年前错怪弟弟最后导致他走上不归路，而深感懊悔。
汽车行驶在去往局里的路上，袁佳敏悲泣不已的样子还深深印刻在茆薇的脑海里。
茆薇走进会议室，队里的同事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自从前天温金桥三人遇害，围绕着嵇苏产生的连环杀人案已经被推到了高潮。
现在凶手开始肆无忌惮地行凶了，他甚至还威胁到了办案警员家属的安危，这是无法让人容忍的。
上级对于此案极为重视，决定给予最大的帮助，严令晏州市公安局限期破案。
力姿健身会所枪杀案各方面调查信息汇总后交到了顾月潭手里。
此刻，会议室内，大毕站在投影仪前跟在场的人叙说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顾月潭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翻阅着手上的资料。
八月二十五日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温金桥接到嵇苏的电话，要他立即赶去力姿健身会所，说有要事相商（事后查明，是凶手冒充嵇苏的声音拨打的电话）。
温金桥的老婆车蓉担心会有意外，要温金桥带几个人一起去，于是温金桥找了力姿的教练白正杰和自己的小舅子车家耀。
三人在向阳广场集合随后一起从后门进入商场，走楼梯上了三楼。
据死者家属透漏，白正杰和车家耀当天都随身携带了防身的伸缩警棍。
现场勘查后，模拟出当天发生的情况，三人进入力姿健身会所，发现与他们见面的人不是嵇苏，而是一个陌生男子。
可能他们在言语中发生了冲突，白正杰首先发难，用棍击打凶手，凶手掏枪先是射杀白正杰和车家耀，跟着对准正要逃跑的温金桥后脑开了一枪。
子弹为0.40口径，通过留在弹壳和弹头上的痕迹特征判断，凶手很有可能使用的是奥地利产的22式。
现场还发现温金桥的尸体曾经被移动过。如此判断，凶手杀害温金桥后，迅速在他的胸口划上几排数字，最后移到门口放置报刊书籍的地方……
“对不起，打扰下。”
顾月潭侧头望向门口，只见宋局的秘书小陈带了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皮肤黝黑的小伙子站在会议室门口。
“顾队，这是上次宋局跟你提到的新队员……”小陈微笑着对顾月潭说，“他叫詹畴。”
顾月潭立即想了起来，小陈交代了两句，将人交给顾月潭就离开了。
新来的队员看样子有些木讷，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无论谁跟他对视一眼，都会有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在简单的相互介绍过后，顾月潭琢磨着该让他跟谁搭档。韩商和老杨此刻正在济民医院负责保护嵇苏一家人，没有时间带他；小雷太年轻了；
李丁身手不错，但业务能力欠缺些；
茆薇虽然足够优秀，但还欠点火候……看着正在讲台旁收拾资料的大毕，顾月潭顿时觉得他会是个不错的人选。
大毕他为人成熟稳重，业务能力强，是局里不可多得的人才，由他来带新人最合适不过了。
“大毕，詹畴以后由你负责带他。”
大毕放下手头的资料，看向顾月潭，随即回答：“好的”。
“你将现在这件案子原原本本地跟他说说。”
“我明白了。”
大毕拿着些资料跟詹畴坐在台下的座位上，跟他详细解说关于嵇苏这件案子的始末。
“茆薇，你把二十六号发生在蠡浦市菁英小学的爆炸事件跟大家汇报下。”
“是。”茆薇站到台上，向大家作汇报。
顾月潭继续看着手上的资料。
凶手在枪杀温金桥三人后，并没有对随后赶到的李丁、大毕使用枪械，而是使用车家耀的警棍袭击了李丁和大毕。
再加上，菁英小学那颗爆炸威力奇小的炸弹，这些充分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凶手的心态正在发生变化，他不想再伤及无辜了。
在力姿健身会所，凶手想杀的人应该是温金桥，白正杰和车家耀的死可能是当时的形势所迫导致的最坏的结果。
发生在菁英小学的爆炸事件，目前看来，更像是凶手对警务人员的警告。
顾月潭转转头，活动一下略微僵硬的脖子。这时，他正好看到靠近窗边座位的大毕和詹畴，詹畴正在认真听大毕叙说案情，他的右手同时在把玩着一块白色的物体。
顾月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圆形块状物体，感觉特别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他忽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詹畴面前。
在场的人都奇怪地看着顾月潭。
詹畴很快发现顾月潭正向自己走来，不由得挺直腰端坐在座位上。
“能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看看吗？”顾月潭伸出手来，问詹畴。
詹畴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对不起，队长，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听讲的。”他的样子就像上课时被逮住开小差的学生。
顾月潭察觉到自己可能有些严肃了，他放松了下面部表情，用较为柔和的声音说：“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手里的那件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