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场夜雨——诗梳风
时间:2022-01-10 14:00:00

  但幸好没有用如果。
  看黎溪嘴角渐渐扬起,眼角眉梢都点缀着甜与乐,故意嗔怪俞乔:“所以你是因为嘉懿哥名草有主才不高兴的?”
  “打死我也不敢!”俞乔立刻帕金森似的疯狂摆手,过后又垂下肩膀,自言自语般说,“也难怪沈先生会用「严重失职」的理由勒令公司辞退嘉懿哥了……”
  夹在指尖细长的眉笔从指尖坠落,啪的一声,摧毁的何止是眉笔。
  黎溪转过身正对俞乔:“程嘉懿被勒令解雇了?”
  俞乔把自己缩得更小,点头嗫嚅道:“而且严重失职被解雇,就等同被业界封杀,嘉懿哥再也不可能……”
  “我要去找沈君言。”黎溪不再犹豫,猛地起身,等一下要穿的高跟鞋还放在门边,但她视而不见,赤脚开门去找沈君言。
  派对五点才开场,沈君言就在黎溪对门的房间处理公事。
  门没有锁,黎溪直接开门进去,碰巧沈君言正在打电话,她也不管,走到他面前质问:“为什么要将程嘉懿赶尽杀绝?”
  通话被迫中断,沈君言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回聊,挂断电话平静回答:“和雇主产生感情本来就是大忌,封杀也是他应得的。”
  “我不是他……”
  话还没说完整,沈君言突然伸手按在她腰后,狠狠一推,迫使黎溪踉跄倒进他怀里。
  今天他请了很多媒体和商业伙伴,作为他的女伴,黎溪自然要浓妆示人,这样上镜才不会显得苍白憔悴。
  这样浓烈的颜色将她衬托得愈发艳丽,人们对于美丽的事物总会带着宽容。
  纵然黎溪的质问让他不高兴,但沈君言还是耐着心性解释:“我的做法已经足够仁慈了。”
  “仁慈个屁,你放开我!”黎溪双手用力将他推开,无奈力量实在太过悬殊,跟座山似的沈君言岿然不动,原本按在腰上的手游弋到背后,紧紧将她禁锢在怀里。
  “溪溪……”
  一个称呼,两个字,带着微不可察的叹息。
  沈君言不想弄乱她的精心打扮,右手覆上那只抵在他胸前往后推的手:“就当是可怜我,让我安心快乐地度过这个生日吧……”
  在沈君言的手覆上来以后,黎溪就收回了手上的力度。此刻他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她又怎舍得再在上面踩上一脚。
  她小声嘟囔:“你总是拿生日推搪我……”
  沈君言轻笑,拨弄着她的耳坠上的珍珠:“我只能庆幸你多生气都会记挂着我。”
  黎溪哼了一声,权当他是在夸自己。
  放在台上的手机又震了震,沈君言抬腕看了看时间,正好五点。
  他拍了拍黎溪的后背催促:“五点了,快过去把鞋子穿上,我们一起出去。”
  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犹如踩在云端,黎溪完全没有感到不对,直到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还赤着脚。
  “我立刻去穿鞋!”
  看着她踮起脚尖蹦蹦跳跳出门,沈君言弯了弯嘴唇,忍俊不禁。
  余光看到俞乔还瑟缩在门边的角落,他正眼望向她:“或许你应该把刘北习的下场也一并告诉她。”
  俞乔身子一震。
  沈君言转过身拿起手机,轻蔑嗤笑:“不过也是,说了就突显不了我的残暴了。”
  黎溪已经很久没在宴会上当主角了,往前数一数,最近一次是五年前她的生日。
  没想到这一次,也是因为生日。
  和之前那几年不同,沈君言生日当天的天缘阁不再是冷冷清清的模样,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记者们相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太久没参加过这种场合的黎溪眼睛也不免感到不适。
  她皱眉扯了扯挽着自己手臂的沈君言:“你怎么请了这么多记者过来?”
  沈君言用笑容婉拒想上前的人,用身体挡住左边媒体区过于闪烁的光:“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关于你的。”
  “关于我的?”黎溪指了指自己,不明所以。
  沈君言正要开口,一名侍应生走到他旁边:“沈先生,舞台准备就绪了。”
  “好。”他应了声,搂着黎溪走向舞台,顺便继续刚才该给出的答案,“你不是说想要公司股权么?我可以全部还给你。”
  黎溪怔在了原地:“全部?”
  惊诧得声调都高了八度。
  “嗯,全部。”她呆滞的表情难得又可爱,沈君言没能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只不过,你要记住一点。”
  他停在舞台的两级楼梯前,搂着黎溪腰肢的手愈发收紧:“既然你要接手,就要记住一件事,无论怎样,都不能破坏公司形象。”
  黎溪还没回过神,腰上的手就已然松开,那个没有回头的背影说了句只能让她一个人听到的话。
  “在这里等我,结束了我单独和你庆祝。”
  沈君言踏上第一级楼梯,台下立刻聚集起大批的观众,都抬头仰视这个他们以前都或多或少鄙夷过的男人。
  权和钱的迷人之处就于此处。
  沈君言从容不迫地走到麦克风前,也不急着说话,眼睛看向十一点钟的方向,确认黎溪还站在那儿,才上前一步靠近麦克风。
  “各位晚上好。”
  台下掌声雷动。
  “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在此我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沈君言这段话说得很慢,虽然嘴上说道谢,但更像在施舍,和单独跟她说话时完全不同。
  他傲慢,所以不紧不慢,但对着她的时候,他总是带着点不由自主的讨好——因为在意,因为自卑,也因为……
  爱?
  台下的灯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台上光芒万丈的沈君言身上有灯光照耀。
  黎溪看着如神祇睥睨众生的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最后,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下一秒,沈君言突然看向她,那双淡漠的眼眸一点点弯起,饱满的卧蚕终于舍得展现,如孩童般天真无辜。
  “我将把手头所有明远股权转移到黎溪手上,然后……”
  他停顿须臾,郑重如同起誓:“和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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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总已经成为我最喜欢的小说男主top1了 这个人设太绝了呜呜呜。】
  -完——
 
第43章 别逼我恨你
  算计是真的,但我爱你也是真的。
  黎溪在这一刻成为了全场焦点。
  而把她当成焦点的人,没有一个是惊诧讶异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都知道沈君言的计划。
  除了她这个当事人。
  她以为自己会震怒,破坏这里的一切。但她没有,她甚至还清晰地想起了沈君言上台前的倒数第二句话。
  他的语气、他的表情。
  “无论怎样,都不能破坏公司形象。”
  原来不是温馨提示,而是陷阱预告。
  然后她就不生气了,只是觉得好笑。
  她怎么会因为沈君言的爱就心软,沈君言也从来不会因为她不爱而心软。
  今天这场闹剧,恐怕他在桐县抓她回去的时候就在部署,而这一周的时间里,他什么都没有透露。
  难怪他愿意在生日过后将真相托盘而出,因为这天过后,就算是为了明远,她也不能离开沈君言身边。
  真好啊,真是个顶好的连环局,套得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躺平坠入陷阱底部,任人宰割。
  她的隐忍不发更助长了沈君言的嚣张气焰。
  哪怕将明远作为赌本,沈君言也不敢断言黎溪会不会当场翻脸,她就是一团火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起灼热的火苗,会不会降一切烧成废墟。
  但幸好,他赌赢了——黎溪还是不敢摧毁黎崇山建立的一切。
  他缓步走向舞台边缘,然后弯腰向她递来一只手:“溪溪,上来吧。”
  黎溪看着那只宽大的手掌,胸膛还在不停起伏,压抑着愤怒燃烧的焰火。
  为了明远,为了股权,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闭眼再睁开,又是顾盼生辉的温柔模样,仿佛眼中的人就是牵挂万千的心上人。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场阴谋,沈君言也会这样认为。
  黎溪将手放到沈君言掌心,然后立刻被攥紧。
  裙摆有些长,黎溪右手提起,踩上铺着红毯的楼梯,走到沈君言身边,然后被他一手揽紧。
  “十六岁前我总在喟叹命运不公,但遇到你以后,我才发现老天其实很大方,只用十六年时间,就愿意换我能遇见你。”
  侍应生适时出现,双手捧着一个戒枕,一枚璀璨的皇冠型钻戒庄重地躺在上面,静待成为永留存的山盟海誓。
  黎溪咬牙,压低声音说:“沈君言你别太过分!”
  沈君言仿若未闻,取过戒枕上的戒指,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在黎溪面前,仰视那个让他低进尘埃依旧甘之若饴的爱人。
  “黎溪,嫁给我好吗?”
  台下的人立刻应景地欢呼,就跟排练过似的,一边鼓掌一边大喊「答应他」,要不是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黎溪都怀疑这些是不是沈君言花钱请回来的托。
  源源不断的喝彩一点一点断挤压着她的存在空间,将她浸没,攫取所有氧气。
  令她窒息。
  黎溪紧紧盯着沈君言充满期盼的眼眸,第一次如何厌恶看到这张脸。
  “我不……”
  她正要转身,跪在地上的沈君言猝然起身,从她身后将她紧紧拥住。
  低沉而危险的声线入侵她凌乱的听觉:“溪溪,你现在敢走,就代表你敢看到明天大跌的股价。”
  “你少拿公司来压我!”黎溪用指甲嵌入他的手,这是唯一能报复他的方法了。
  沈君言反手将她细嫩的手包裹在掌心,阻止她的动作,笑容坦荡:“怪我无能,没有其他能力绑住你。”
  这人!
  说着,沈君言拿过戒枕上的钻戒,黎溪气铆足力气握拳反抗,又要演好脸上的表情,怎么比得过一心要将戒指戴进她手中的沈君言。
  眼睁睁看着那枚五克拉梨形钻戒套进自己的右手中指,黎溪连忙要甩走。
  可惜尺码太准确,一进去就紧紧套牢着她的指关节,怎么甩也甩不动。
  一瞬间,口哨声和喝彩声响彻全场,但在黎溪听来,却比鬼哭狼嚎还不堪入耳。她甩开沈君言的手,逃一般跑下舞台。
  “看来黎小姐太害羞了……”
  台上的司仪笑着打圆场,观众也十分给面子继续鼓掌。
  沈君言也不急,站在原地看她丢盔弃甲地逃跑——反正黎溪逃不出这方天地。
  这不,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保镖拦下了了。
  看着她气冲冲地被两个保镖「护送」到通往凌霄台的通道入口,沈君言微微一笑,转身走下舞台,接受所有人的道喜。
  除了黎家养子、明远总裁,如今又他又多了一重身份,他还是黎溪的未婚夫,她以后的丈夫。
  想到就令人身心愉悦。
  “恭喜沈总抱得美人归。”
  面前走来一个他不认得的中年男人,沈君言也大方给予笑容,取来两杯香槟,一杯递给对方作为回谢:“招呼不周。”
  夏天的太阳总是分外眷恋大地,一天已过去大半,还半浮在山顶不肯沉下去。
  凌霄台是桐市最适合看日落的地方,玻璃与钢铁架构,凌驾在城市之上,没有任何遮挡物,一览众山小。
  但黎溪没有任何心情看这大自然奇景,哪怕今天的晚霞像极了飞翔的凤凰。
  凌霄台是个套间包厢,黎溪蹬掉高跟鞋躺在贵妃椅上,白皙的长腿在裙摆开衩处露出,后方的长桌上摆满了她喜欢的菜品,正悠悠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只不过她一点也不想碰。
  似乎只要碰了一丁点东西,她就承认了今天这个场合。
  目光又落到中指上的钻戒,黎溪心里的火一把烧起,她怒而摘下,直接砸向木门。
  但戒指还没来得及砸中门板,那扇胡桃色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价值连城的钻戒直直落在了来人的怀里。
  沈君言看了怀里的戒指一眼,关门走了进来:“我以为你最爱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黎溪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跟他扯东扯西,开口质问:“那天,程嘉懿是不是真的来了?”
  此时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沈君言大方承认:“是,他来找我打架,甚至你走了他都还在,只不过他一点儿要带你走的意思都没有。”
  他嘴角的淤青还没散,此时只不过用遮瑕液遮住,黎溪盯着那块伤口,咬牙切齿:“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说的话吗!”
  她想到那本日记,不由得怀疑这也是他计谋中的一环:“我住在你房间的那晚,你是不是在监控室看着我?”
  此时的沈君言比任何时候都要坦诚得多:“是。”
  “日记也是你故意放在显眼的地方,是吗?”
  “是,但里面内容是真的。”他放缓脚步走向黎溪,停在她身侧,“算计是真的,但我爱你也是真的。”
  黎溪只想冷笑。
  地上散落着原本点缀在她身上的首饰,沈君言半蹲下捡起项链,用指腹磨索圆润莹白的珍珠。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准备御木本的珠宝吗?”
  黎溪不看他,不回答,假装没听见,但沈君言还是自顾自地说:“御木本幸吉先生被称为养殖真珠之父,而这些养殖珍珠在刚面世时,都被人们称为是假货,是模仿品,被禁止售卖。”
  他一颗颗拨动串连在一起的珍珠,抬头看向只留侧脸给他的黎溪,“可现在,又有谁说人工养殖的珍珠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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