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你没事儿吧?才多大就健忘了?我是祁素啊!”
“不认识你这号人,你到底是谁?”
祁素把盘子里最后一口蛋糕吃掉了,享受过后就是一张臭脸对着任初:“比你大五岁的邻居家姐姐,小时候定过娃娃亲。”
“什么小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废话,你那会儿还在娘胎里呢!”
“你拿什么证明?”
祁素渐渐开始不耐烦了,觉得传言果然就是传言,任初根本没有那么聪明,跟个傻子似的,就会问问题。她叹了口气说:“我能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存在这一段婚约,我是来找你解除婚约的。你现在可以给你妈打一个电话,就说你不想娶我,你心有所属。”
任初将信将疑,她说的或许是真的。他印象中的邻居是有个姓祁的家族,祁让还是他学长,但是祁素到底是谁,他真的没有印象。
“如果不能确定你的身份,我不会对这件事做出任何的回应,请你离开。”任初冷冷地说,顺便还拿走了卢晚晚刚放下的那杯奶茶。
祁素一下子就急了,站起来拍了下桌子:“你这小孩怎么那么不听劝呢?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去找人查查我的身份,自己查出来就信了,我堂弟祁让,查去吧。”
任初眉头紧蹙,卢晚晚还是一副看戏的样子,把他拉到后面的操作间:“同学,请说出你的故事!”
“真的想听?”任初问。
卢晚晚用力点头。
任初故作神秘:“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卢晚晚往前凑了凑。
“再近点,别让别人听到。”
卢晚晚听话地又靠近了他一点,踮着脚,倾听着。
任初笑了笑,拍了下她的背,卢晚晚瞬间失去平衡,直接跌入了任初的怀里。
“卢晚晚,你占我便宜。”任初忍着笑意说。
卢晚晚红了脸:“我脚滑!”
任初“嗯”了一声,然后抱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边柜上,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卢晚晚觉得大脑都快缺氧了,她拍了拍任初的背,示意他快放开。
任初放开了卢晚晚的唇,用力地抱了抱她。卢晚晚大口喘息着趴在他怀里说:“你占我便宜。”
任初满怀歉意地说:“我嘴滑。”
卢晚晚的脸更加红了,任初捏了捏她的脸,然后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查一下这个人,信息我发给你,要详细的家族资料。”
外面百无聊赖的祁素猛然间听到了,把脑袋凑过来说:“你查资料要不要照片?给我用美颜拍一张啊!”
任初面无表情,用自带相机随手一拍,除了能看出来是个人之外,毫无半点美感。祁素一看这照片瞬间就像是踩到了狗屎:“我怎么会跟你这样的人有婚约呢?”她颤抖的手指指着任初,又看了看甜美可爱的卢晚晚,握住卢晚晚的手说,“你真善良,你和他在一起就是为民除害呀。”
任初瞪了瞪眼睛,刚准备反驳,就听卢晚晚说:“没有啊,他很好很好,温柔又善良,你们都误会他了。”
当别人都误解你的时候,只要最在乎的那个人是理解你的,那所有的委屈,都不叫作委屈。任初看着卢晚晚,心里暖成一片。
祁素的确不懂,她耸了耸肩,觉得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
“说正事,我爷爷想起这么个婚约来,已经联系你爸妈了,要不了几天,就会有实际性的进展。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如何解除婚约,相信你也不喜欢我吧,刚巧,我完全看不上你。等你一一验证了我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这几天都在影舟。”祁素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任初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说:“你是不是因为嫁不出去,你爷爷病急乱投医,想起我们家来了?”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祁素恼羞成怒,她冷哼一声:“赶紧想办法去吧,你母亲难缠得狠,你俩要在一起,还得靠我呢。”
“谢了,我自己的幸福,我自己会努力。”
祁素翻了个白眼,咧了咧嘴:“姐姐我也纵横名媛圈多年,深知这些老姐姐的性格。就凭你?搞不定的!走了!”
“结账了吗?”任初叫住了她。
“请你未婚妻吃点点心怎么了?”祁素撇了撇嘴,拉着卢晚晚的手,瞬间转变成了知心大姐姐模式,“晚晚你做的糕点实在太好吃了!我会经常来的,记账哦!”
“不用了。”卢晚晚说,“反正是今天的库存,你不吃明天也不会卖了,你喜欢就好。”
“哇,你真可爱!姐姐走了,回见哦!”祁素觉得眼前的卢晚晚不光甜美可爱,还善良可亲。
祁素走了以后,任初留下来和卢晚晚一起打扫店铺,清洗祁素用的那十几个蛋糕盘子,他越想越觉得不对,突然说:“这厮是不是来骗吃骗喝的?”
“应该不会吧,祁让我也知道,我觉得她就是被你遗忘的未婚妻。”卢晚晚说。
祁助理动作迅速,查清楚了祁素的来历,还真就是祁让的堂姐,祁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在任夫人刚怀孕时,两家家长戏言定下了婚约,但自从任初出生后,祁家搬走,往来少了许多,也没人把这个儿戏一样的婚约当真。但就在最近,祁家老爷子忽然旧事重提,让两个孩子尽快完婚。
“所以说,是因为祁老爷子久病不愈,想看孙女出嫁,才想起了你?”卢晚晚听完以后冷静分析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人家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任初这么个人,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任初虽然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不重要,但女朋友的话不能反驳,他点了点头。
“祁小姐没看上你,所以来联合你一起解除婚约?”卢晚晚接着分析。
这话更加不好听了,但是任初只能承认,又点了点头。
“那这个事情就简单了。”卢晚晚拍了拍手说,“你们俩现在勉强可以算绯闻,解决这个问题,我有经验。只需要你们各自有了男女朋友就好了。”
“晚晚,帮人介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好多责任在里面的,你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家挺复杂的。”任初委婉地说道。他没有戳穿,先前卢晚晚解决绯闻的办法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全部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那也不一定。青年才俊那么多,说不准有她喜欢的。”卢晚晚信誓旦旦。
任初拗不过她,只好妥协:“那你不要太辛苦,有什么搞不定的,让我来。”
“谢谢。”
“干吗突然谢我?”
“谢你相信我。”
“过几天我要回一趟家,把家里的关系捋顺,然后我想把你介绍给家人,绝对不会在正式见面的时候,发生任何尴尬的事情。相信我。”
卢晚晚笑了笑,她当然是相信任初的,他无所不能。
祁素成了“我们的店”的常客,几乎每天都来打卡,对卢晚晚的手艺赞不绝口。比起那个未婚夫,她更喜欢卢晚晚这个女孩,真实不做作,和外面的那些小妖精完全不一样。
祁素每次来都记账,但是会给卢晚晚带礼物。各种她觉得好看或者可爱的东西,符合卢晚晚的气场是最主要的,价格反倒是其次。卢晚晚收到过最贵的是一款限量版的包包,顾桥为了买这个包,已经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祁素这个任初未婚妻,和任初的女朋友成了好友,这在外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接到梁夏父母电话的时候,祁素也在卢晚晚的店里。漂泊在外的梁夏终于要落叶归根了,卢晚晚觉得自己握着电话的手都是颤抖的。她打电话给安嘉先:“后天下午,她回来了。”
安嘉先自然知道是谁回来了,两个人没过多交谈,安嘉先去调班。
祁素很好奇,缠着卢晚晚问:“是谁要回来了?很重要的人?需要我跟你一起去接吗,我可以让家里派车。”
“我一个朋友,我和她男朋友一起去接。”
“从哪里飞回来?”
“德国。”
“走了几年啦?”
“六年。”
祁素发出一声感慨:“异国恋六年还能坚守,你这俩朋友真了不起。我能不能一起去看看?我很好奇。”
最终,祁素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坐上了安嘉先的车。安嘉先从医院出来,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白大褂。祁素在见到安嘉先第一眼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帅得没边了。她天生对制服男神没有抵抗力。她坐在后面花痴地看着安嘉先,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肖想他。同时也告诫自己,这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做小三。
到了机场,安嘉先脱掉了白大褂,里面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是六年前,梁夏走的时候,他们三个最后的聚会他穿过的衣服。安嘉先一直保留着这件衣服,想着再次见到梁夏的时候,也要穿着,就好像她没有离开一样。
飞机落地,旅人归来。梁夏的父亲推着行李箱,母亲抱着一个白瓷的坛子。卢晚晚招了招手,目光落在那个骨灰坛上的时候,眼泪抑制不住了,她哽咽着问:“叔叔阿姨,路上还顺利吗?”
女儿去世这件事,梁夏的父母似乎已经走出来了,倒是比卢晚晚还要坚强。
“辛苦你来接我们了,你和夏夏是最好的朋友,我们希望夏夏回来的时候,有朋友在不孤单,给你打电话冒昧了。”梁夏的父亲说道。
卢晚晚摇了摇头:“我应该的,阿姨我能……抱抱‘她’吗?”
梁夏母亲将骨灰坛交给了卢晚晚,她轻轻地拍了拍,小声说:“好久不见。”她将坛子交到了安嘉先的手上,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安嘉先隐忍的情绪,他是痛苦的,同时也是开心的,非常矛盾。
“我们走吧,车在外面。”卢晚晚说道。
祁素精明能干,一眼看出了这是个什么故事,她主动帮着梁夏父母提东西,给安嘉先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先抱一会儿,我们帮你挡一挡。”
安嘉先走在最后,祁素亲切地挽着梁夏的母亲,也不管认不认识,就是一顿聊,让梁夏的母亲短暂地忘记了女儿的事情。安嘉先的脸贴在了坛子上,他的眼泪也顺着滑下来,他亲吻了一下“梁夏”,说:“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回程祁素主动要求开车,她真怕安嘉先这个状态搞出个交通事故来,先送了梁夏父母回家,然后三个人开车回店里。祁素一直在观察安嘉先的表情,他似乎平静极了,有点怪怪的。她颇为担心,跟卢晚晚使了个眼色,发了条微信说:“你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卢晚晚笑着摇了摇头,她了解安嘉先,他不会的。
祁素又看了安嘉先一眼,真帅。她又给卢晚晚发微信:“他单身了,我能追吗?”
“噗……”卢晚晚的奶茶喷了安嘉先一脸,直接给他洗了个头。
安嘉先也没恼怒,问:“要不要去口腔科给你挂个号?”
卢晚晚一边咳嗽着一边摇头。
安嘉先拿纸巾擦脸,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索性说:“今天早点关门,回家吧,请你和顾桥吃饭。”
一直假装高冷的祁素突然开口:“我可以参加吗?”
“你高中在哪里读的?”安嘉先问。
高中可是很遥远的事情了,祁素想了想说:“可能是国外吧。”
“我们仨都是影舟读的,所以你不能参加。”安嘉先拒绝得简单干脆。
祁素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有性格了。
晚上聚餐,顾念被寄存在卢晚晚爸妈家。三个人去了高中母校门口的烧烤店,一边喝酒,一边聊着高中的往事。顾桥没和他们一个班,但是大部分都有所耳闻,也能跟着聊起来。三个人不知不觉喝了一箱啤酒,卢晚晚的酒量忽然好了起来。
“敬母校!”顾桥说。
“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卢晚晚说。
“敬我自己。”他在摸到梁夏骨灰的那一刻终于对这一段来不及道别的初恋,说了再见,他终于可以释怀。
喝到烧烤店关门,安嘉先叫了代驾。代驾还没到,任初却先到了,他听祁素说这三个人去喝酒,连夜从浅岛赶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卢晚晚像一只兔子一样,跳到了任初的跟前,抱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来接你回家呀。”任初轻轻亲吻了卢晚晚的额头,然后抱着她上了车。
顾桥酒量极好,一箱啤酒根本没醉,她追了两步说:“不捎上我们吗?”
任初按下车窗说:“车太小,坐不下。”
顾桥一咧嘴,明明能坐五个人,不带就不带呗。
车子开了没一会儿,卢晚晚说头晕想吐,任初只好停车,背着她一路走回去。卢晚晚挂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问:“我重吗?”
“不重,以我的体力,刚好可以背你一辈子。”
卢晚晚嘻嘻笑起来,“吧嗒”一声,亲了任初的脖子一口。任初觉得浑身像是有电流过一样,一阵酥麻。
“卢晚晚,我这次回去,带来了户口本。你的户口本呢?”
“在我爸妈那儿,你是想让我偷出来跟你去领证吗?”
“没有。虽然我想明天就去领证,但是我一定要等到双方父母都同意,让你得到长辈的祝福。”
“那他们要是不同意呢?”
“求到他们同意。”
卢晚晚用力抱紧了任初:“任初,我好喜欢你哦。”
“我爱你,你睡一会儿,到家我帮你洗脸。”
任初这一次回到浅岛市,跟自己的爸妈摊牌了。他因为卢晚晚不想出国,又因为和卢晚晚赌气出国,并且毕业了也不肯回来,也是因为卢晚晚回国,创立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似乎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任初了,他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处处碰壁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