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说话,我就不无聊了。”
傅寄白“嗯”了一声。
旁边的位置忽然被人重重放下一个水桶,发出的噪音让周遭所有安静钓鱼的人都吓了一跳。
“明南!”
明南方还笑着与傅寄白说话,听到声音立时收敛起笑意。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李嘉木握着一根鱼竿,用力瞪傅寄白一眼,恨不得冲上去把靠在一起的两人扒开。他强颜欢笑道:“这么巧,你也来钓鱼?”
明南:“……”
没得到回应,李嘉木便自顾自坐下,将鱼钩甩进湖中。没多久,他就坐立难安,带着小马扎挪到两人身边。
“钓鱼有什么意思,我爸才喜欢这个。”李嘉木说:“旁边有一片草场,不对外开放,只接待我的朋友。刚到了一匹纯血马,白色的,很漂亮,明南,我们去骑马吧?”
“不用了。”明南客气地道:“我和我的男朋友在约会。”
”带他也没关系。”
“……”
李嘉木轻蔑地说:“但是他会骑吗?”
明南:“你好烦。”
李嘉木:“……”
他再接再厉:“对了,我们几个朋友组了个局,过几天去瑞士滑雪,都是熟人,你要不要一起放松一下?”
“不想去滑雪,那要不咱们去海岛度假?我哥有个岛,风景好,人也不多。”
鱼竿颤动,傅寄白镇定地提竿,一条肥硕的草鱼咬着鱼钩跃出湖面,被稳稳接住,落入水桶之中。
旁边的钓鱼人不禁投来羡慕的目光,好几个人凑过来看。
“真行啊,小伙子。我在这钓好半天了都没钓上一条鱼,你才刚来没多久,鱼就上钩了。”
“嚯,这条鱼真够大的,够做好大一盆。”
李公子不爽:“不就是一条鱼吗?有什么好吹的?”
路人看不过眼:“你这小伙子在这说好半天,喋喋不休得把我们的鱼都给吓跑了,也没见你钓上来一条。你会钓鱼吗?”
李嘉木:“……”……还真不会。
傅寄白收起鱼竿,明南抬头看他:“不钓了?”
“嗯。”傅寄白说:“会吵到别人。”
李公子气得嘴唇哆嗦,好半天说不出话。
酒店有提供鱼加工的服务,把钓上来的鱼交给酒店的工作人员,外面风吹得冷,两人便去室内的娱乐项目。
酒店内部有健身房,运动馆,甚至还有小酒吧与KTV。路过那块区域时,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劲歌舞曲。明南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在与傅寄白相亲前,明南也是江市各大酒吧的常客,生活纸醉金迷。而现在,她存的酒都快过期了,人却在跟着傅寄白修身养性。
自从认识傅寄白后,她的睡眠时间变得健康规律。
甚至……明南看着手中的羽毛球拍。娱乐项目都变得如此积极向上。
明南忽然有点哭笑不得。
“傅老师,我不会打。”
傅寄白站在她的身后,帮她调整握拍的姿势。
不知何时换上运动服的李公子神出鬼没,阴测测地道:“明南,要不然让你男朋友和我打?”
傅寄白抬眸看了他一眼,在明南皱眉要反驳之前,他忽然道:“好。”
“傅老师?!”
傅寄白面色平静,“别担心。”
明南张了张口,担忧地抱着球拍站在一旁。
她知道李嘉木的运动神经不错,什么运动都会一点,既然敢发出挑战,当然是对自己的羽毛球技很自信。相比起全副武装的李公子,傅寄白只是脱了外套,毛衣的袖子挽起,金边眼镜为他增添书生气,虽然他平时有保持运动,但明南也不确定。
找到一个运动馆的工作人员做裁判,很快比赛就开始了。
李嘉木先发球。
他没将傅寄白放在眼里,随意地将羽毛球一抛,挥拍打了出去。而后远远地对明南做了一个耍帅的姿势。
姿势还没摆好,忽然有一个什么东西刷地擦过他的耳边飞过,带起的疾风将他的头发吹起又落下。李嘉木眨了眨眼,茫然地转头看去,却见身后躺着自己刚打出去的羽毛球。
“1:0!”
傅寄白拿起一个新的羽毛球,抬手,挥拍,又一个羽毛球如同山崩海啸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疾飞而来,李嘉木还未回过神,只有身体本能地伸手去接,羽毛球擦着他的球拍飞过,而他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等……等等?!
“2:0!”
李公子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什么鬼?!
“傅老师加油!”明南兴奋地鼓掌:“傅老师,你好厉害!”
李嘉木终于不敢大意,重新摆好架势:“再来。”
“刚才只是我让你,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等等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傅寄白不置可否。
仍旧是他的发球。
他站在原地,轻轻松松地抛起一个球,起手,挥拍,羽毛球化作子弹一样快的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了对方的场地里。
“3:0!”
“再来!”
“4:0!”
“……”
“5:0!”
……
到最后,明南鼓掌都鼓累了,托着下巴看傅寄白单方面的秒杀。
他连脚都没动几下,反观是李嘉木满场跑得接球,累得热汗直流,他倒是也接住了几个,只是又被打了回来。
等到最后,李嘉木喘气如老牛,抬头一看计分牌——21:0。
“这不可能!”李嘉木不敢置信。他的羽毛球是由专业运动员指导过,在狐朋狗友里无敌手,今天却遭遇了一个人生的滑铁卢。“你是羽毛球运动员?!”
“不是。”
傅寄白推了一下眼镜,神色轻松地说:“我是江市教职工羽毛球比赛第一名。”
李嘉木:“……”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但第一名的名头十分好用,之后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出现打扰两人的约会。
晚饭吃的是白天钓得鱼,被酒店的厨师烹饪成一道鲜美的鱼汤。酒足饭饱,回到房间后,明南从行李袋拿出了泳衣。
这才是这次旅行的目的。
“傅老师。”明南看着他僵硬的身影,语气暧昧又轻佻:“你要和我一起泡吗?”
傅寄白耳根通红,轻声道:“不要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真的有男女混浴哦。”
“……”
好吧,他们傅老师这么正经严肃的人,肯定会不好意思。
明南遗憾地与他在温泉厅门口分别。她不太想与其他人一起泡,所以要了一个私汤。明南找到一个好位置把自己泡进去,摸着手机给傅寄白发去了一个消息。
没有收到回音。
公共温泉池里不能带手机,她也没在意。
另一边。
男汤池子的角落里,气氛剑拔弩张。
傅寄白与李嘉木各占一边。李二公子臭着脸,眼角的余光将情敌上下打量一番,嫉妒地在他隐没在水中的腰腹处瞪了一眼。
这小白脸看起来弱不经风,怎么腹肌还比他多两块?!
“喂。”借着水波,酒杯被木质托盘摇摇晃晃地送到了另一个人的面前,“喝一杯?”
“不用了。”傅寄白冷淡拒绝:“我不喝酒。”
“嘁。”
李嘉木干脆挪到他身边,溅起一大片水花。
他喝了很多酒,酒气很重,傅寄白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他自顾自地说:“你说我有什么不好。李氏集团是我家的,你应该听说过吧?我那么帅,那么有钱,想要什么漂亮姑娘没有,就她看不上我。”
“我追她那么久,什么好事儿我都想着她,结果她还是瞧不上我。我知道,她那么厉害,眼光肯定高,肯定是觉得我没用。”李嘉木悲愤:“我那么有钱,我爸又没退休,我哥也能干,我家庭合睦,我啃老我还有错吗?!”
傅寄白平静地说:“你喝醉了。”
李嘉木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兄弟,你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那她看上你什么了?”
“……”
李嘉木自讨没趣,又一个人拿着酒瓶自顾自地喝。
过了好半天,他又自言自语地说:“没关系,我再等等。”
“你一个穷老师,除了长得帅一点,也没什么厉害,开个房都扣扣搜搜,等过段时间,她肯定就腻了。”李公子啧啧道:“谈恋爱嘛,一时新鲜也是正常的。”
“……”
温热的温泉汤池让眼镜也起了白雾,傅寄白脸色平静地摘下眼镜,将雾气擦干,放到了池边的石头上。
李嘉木又靠了过来,拉着托盘一起,重新把酒杯递到他面前:“真的不喝?”
“不用了。”
“我这个可是好酒,很贵的。你平常也喝不起吧?”
“……”
“不是吧?你难道不会喝酒?”
“……”
“你这个人真无趣,真不知道她看上你什么。”李嘉木想了想,又兀自一乐:“那岂不是正好?你们不是很快就能分手了?!”
“……”
……
泡到昏昏欲睡,明南才离开汤池。手机里一直没有消息,她以为傅寄白还没回来,回到房间推门进去后,却见里面亮着灯。
大灯未开,傅寄白静静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上,墙角的落地灯投下一簇不甚明亮的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他藏在黑暗里,几乎隐没声息。
“傅老师?你回来了?”
半晌,才传出应答。
“嗯。”
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不像平日清冷。
明南脚步轻轻地走过去。他穿着宽松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带着冰凉的水汽,坐姿也不像平时端正,慵懒散漫地靠着。明南又喊了一声:“傅老师?”
傅寄白慢半拍地仰起头看她。
金边眼镜不知落到何处,脸颊淡淡薄红,他的皮肤很白,头发与眼眸像墨一般漆黑,鸦羽长睫之下眼波潋滟。明明仍旧是那个人,又好像变了许多。明南凑近他,还能闻得到一股很淡的酒味。
她惊讶:“傅老师,你喝酒了?”
傅寄白没应声,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明南猝不及防,几乎整个人都扑到他的身上。沙发椅空间限制,叫她与恋人密不可分。
两人的亲密已经习惯,亲吻拥抱也是常事,但她还是心跳快了两拍。她故意的,没换衣服,泳衣之外披了一条宽大的浴巾,本想逗逗傅寄白。但这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傅寄白用力抱着她。
手掌贴着她的后腰,只隔着一层浴巾。明南扶着他的肩膀,几乎抓不住它。而正前方,几乎一览无遗。
“明南。”
他的呼吸拂过耳尖,凌乱滚烫。
“我想亲你。”
他说着,不等同意,便低头吻了下来。
第15章 趁人之危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
傅寄白的吻向来克制又温柔,如他这个人一般,似春风似暖阳。他向来矜持有礼,连接吻前都要征询意见。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
他的动作依旧轻柔,可攻势十分强硬,让明南连应和的话都来不及说,只能攀着恋人的肩,张开唇去迎合。傅寄白的手掌按着她的腰,她挣脱不得。
另一只手插|进浓密长发里,连呜咽声也被尽数吞没。
浴巾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落到地上,落到傅寄白的脚边,他似有所觉地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恋人眼底水光迷蒙,漂亮的脸蛋泛着潮红,全心全意地依偎在他怀中。于是没有退开,唇齿厮磨,又重新覆了上去。
明南明明没有喝酒,可唇齿间全是酒意。
她好像也喝醉了。
像溺水的人,脑袋昏昏沉沉,四肢发软,一点力气也生不出来。
不知何时才总算有了新鲜的氧气。
明南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胸膛起伏。她喘息未定,又忽然意识到什么。放在后腰上的手掌立时变得难以忽略。
她特地挑的泳衣。一件连体式,正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后背却是镂空设计,几根细带交织,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脊背。浴巾落下后,傅寄白的手便放在那里,温热的手掌与皮肤紧密相贴。
明南声音发颤:“……傅老师?”
傅寄白微阖着眼,缓慢地应了一声。
手却没有移开。
换做平常,他早就因此害臊,立刻离得远远的。但酒精令他的神经迟钝,也或许是发觉了,他却没有在意。
他本来是一个极为正经古板的人,一直以来,明南便有意无意勾着他与自己亲密,才教他从一个连接吻都会不好意思的人,变得能在私底下泰然自如。但也只局限于亲吻与拥抱,更进一步就没有了。
突然的,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摩挲着那几根细细绑带,像是疑惑指尖的异物,手指轻而易举地推开,顺畅地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