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张笑脸上最让人心醉的,是眼睛。那双笑眼中的眸子宛若夜间最明亮的星,璀璨得令人炫目,诱惑着旁人去探索其中的光华。
夏小冬看着看着,突然惊醒过来,她,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沈为先看到牧安平走近,连忙拉着他的胳膊给夏令秋做介绍。
“夏老,这是我的学生,牧安平。”
夏令秋念了两遍牧安平的名字,忽然问:“我在版画展那边看到了一件铜版作品,是不是他创作的?”
沈为先连连点头,拍着牧安平的胳膊说:“是啊,就是这小子。”
夏令秋给予了肯定,看着牧安平的眼神里带着欣赏。
牧安平这才有机会说话,他向夏令秋问好,又提起了自己初中时以他为偶像自学篆刻的事,言语之中的崇拜与敬重十分真诚。
夏令秋哈哈笑着,“没想到我们还很有缘分嘛。”
一旁的沈为先忽然说:“可不是有缘分,夏老您还不知道吧,小冬和安平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玩。是吧?小冬。”
他看向夏小冬,夏小冬只能点头同意。
牧安平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的,夏老。小冬的性格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
夏令秋摸着夏小冬的头,眼里慈祥的笑意几乎满溢出来。
他有三儿一女,五个孙辈里夏小冬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和他相处最多,最有灵性,最受他疼爱的一个。
听见牧安平夸孙女,又是孙女的好朋友,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又加了两层。
“别夏老夏老的叫了,我看啊,你就跟着小冬喊我爷爷好了。”
夏小冬来不及阻止,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不客气的牧安平已经把“爷爷”两字脱口而出。
夏令秋不说话时背着手站在那里,很像一位世外高人,可他的实际性格却是十分开朗,有一些小调皮在里面,甚至常在家里搞出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来。
这会儿他来了聊天的兴致,画也不看了。他一手拉着夏小冬,一手拉着牧安平,身后还跟着个沈为先,四个人一起向外走去。
夏小冬很不自在,问着:“爷爷,这是去哪啊?”
“吃饭去。”
夏小冬看看天上的太阳,估摸着最多不过十点,也不知道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夏令秋却说:“瞧瞧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瘦,一天吃五顿都不嫌多。”
牧安平呵呵笑着,被偶像拉着手带去吃饭,他倒是高兴的很。“爷爷说得没错,小冬你是该多吃点儿。”
他们一个是老顽童,一个是自来熟,两个人一人一句,把夏小冬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堵了回去。
夏小冬也笑了,不管怎么说,爷爷能喜欢牧安平是好事。
十月二十日这天的黄昏,牧安平终于走完了十三个分展区的最后一站,回到了京城。他拖着行李走进宿舍,拿出换洗衣物去洗澡,准备一会儿去迷醉酒吧找谷心美。
同一时间的迷醉酒吧。
萨克斯的音色柔和优美,谷小宝却不甚喜欢。他更爱躁郁嘶吼、高亢激昂的重音乐,谷心美在音乐上的偏好也多少受了他的影响。
谷小宝在酒吧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谷心美。他正在想要不要离开时,一个服务生经过,为他指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谷小宝走过去,看到桌上放着一只半空的酒杯,酒杯边放了一本书。谷心美的双臂撑在桌子上,十指插在长发里,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谷小宝坐下来,把书拿起来看了看,书名是——《艺术的故事》,他翻了两页,觉得毫无兴趣。
“姐,你怎么想起来看书了?牧安平让你看的?”
谷小宝有些气,牧安平除了帅也就是个臭画画的,也不知道他姐是怎么想的,眼光降得这么低。
谷心美把书抢过来扔在身边的座位上,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出来。
“不是,是客人落下的,你还不知道我?你什么时候见我看过书。”
谷小宝想想也是,姐姐和他一样都不爱看书。而且姐姐也没有时间看书,繁重的农活和赚钱养家的压力,让她只能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谷心美问:“今天是周一,你怎么有空过来?”
谷小宝露出笑容,常常半眯着的眼睛睁得溜溜圆,“姐,我喜欢上一个人。”
谷心美吐了个烟圈出来,漫不经心地说:“你哪天不喜欢了我才奇怪呢。”
谷小宝长得好,很有女生缘,他自己又是个不安分的性格,换女友的速度堪比换衣服。
谷小宝敲着桌面说:“不是,姐,我这次是认真的。”
“哦?”
“真的,姐,她是今年的新生,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了。”他按着胸口,眼中迸发着灼人的光,“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心跳得特别快,喘不上来气,想要和她说话又不好意思。”
谷心美摇头,她和牧安平的情况特殊,还不待她有这种感觉,两个人已经在床上彻底地靠近过彼此了。之后再见,虽然一样甜蜜,却不会像这样害羞。
谷心美点点头,“动了心就好好谈,别三天两头闹分手。要是合得来,毕业就结婚也可以。”
谷小宝难得地红了脸,他露出谷心美熟悉的,讨好的笑容说:“姐,追女孩子要花钱。”
谷心美就知道,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谷小宝转了一万块。
谷小宝并不满足,他专程来酒吧就是为了多要点儿,不然他在学校里直接打电话就是了。
谷心美被他磨得没办法,又转了一万给他。
“别乱花,过年回家还要给奶奶五万,我手上也紧。”
谷小宝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奶奶要钱干嘛,暑假回家我跟她要两百块的零花钱她都不肯给,家里的房子也不盖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邻居家的猪圈。”
谷心美捏着手指,弹了他的脑门一下。
“那是猪圈,住在里面的你就是猪。”
谷小宝正要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谷心美拿起电话一看,来电人是林。她接通电话,那头的男人三两句说完了来电的目的。
原来是有一个酒会想要谷心美参加,她需要做的就是打扮得美美的,吃吃喝喝陪来客聊聊天。工作很简单,事后还能得到一个大大的红包。
这是谷心美常做的事,她痛快地答应了。
她对谷小宝说:“我先回家了,你早点儿回学校。”
见她拿起东西就要走,谷小宝喊她:“姐,今天的钱给我吧。”
他说的是酒吧今晚的收入,谷心美摇摇头,拿他没有办法。
“你要就拿走。”
谷小宝兴奋地应了一声,今天的生意还不错,只说现金也能拿到不少钱。
出了酒吧,谷心美觉得手里有些沉,她这才发现,她把那本《艺术的故事》也带了出来。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牧安平的脾气很好,他们唯二的两次吵架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自卑。
想要不自卑就要缩短差距,而想要缩短差距,她不能让牧安平的知识变少,便只能让自己的知识变多。
于是,她去买了这本《艺术的故事》,想要悄悄地,慢慢接近牧安平。
只是,强打着精神看了三五页,她就发觉高估自己了。从小到大,她看过的书不超过十本,现在又怎么能轻易读懂牧安平的世界?
谷心美不想把书带回家去,万一被牧安平看到,她会觉得很尴尬。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她毫不犹豫地把书丢了进去,打算着下次想看再去买。
虽然,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加更,为了感谢点了收藏的那位好朋友。很想感谢你,只能以这种方式。
因为要边写边改,所以这篇文更得比边晓钧的那篇慢,但是目前有七八章存稿,细纲也早已写完,不会坑。
再次感谢你的支持!
第22章
牧安平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拎着两盒德懋恭的纸酥进了酒吧。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谷心美,倒是看到了站在吧台边数钱的谷小宝。
牧安平问他:“你姐呢?”
谷小宝懒洋洋地斜了牧安平一眼,虽说看不上这个人,他也不能直说姐姐去酒会了。这俩人有可能会因此吵架,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未来的零花钱会缩水很多。
他的目光落在牧安平的手里,点心不错,如果拿一盒送给心上人的话,也还有一盒可以留给姐姐。
他正犹豫着该如何理直气壮地要,牧安平却很上道,主动递了一盒过来。
“上午刚烤出来的,很新鲜。”
谷小宝大喜,对牧安平挑了挑嘴角,拎着点心出了门。
牧安平呆在当场,没想到这小子拿了东西不认人,连声谢谢都不说,更别提回答问题了。他只好转头去问服务生,服务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说老板回家了,刚走不久。
牧安平又拎着剩下的点心,走去谷心美的家。走到离楼下不远时,他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正对楼道的位置。
这辆车停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无论是与众不同的高档车漆,还是车尾那个明晃晃的精致车标,都与这个贴满了小广告的老旧小区格格不入。
牧安平的脚步放慢,一种不安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不过半分钟,不安的感觉变成了现实,谷心美穿着一身红裙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红裙十分性感,背部全露,露到了腰窝处。而红裙的身前所费的布料也不多,低胸,两条细细的肩带挂在了锁骨的尽头。
红裙的下摆开了高高的叉,谷心美每走一步,牧安平就可以从开叉的裙摆下,看到她修长莹白的美腿。
她圆润的耳垂上、白皙的颈上、细细的手腕和手指上,都戴着成套的钻石首饰。这些首饰随着她摇曳的步子,在路灯的映照下,一闪一闪地发着璀璨的光。
比起黑色轿车与这里的格格不入,谷心美的出现更像是一个恶作剧。
牧安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灰姑娘的故事,可是灰姑娘是去见她的王子,是去见心上人,谷心美要见的却不是他。
牧安平继续看着。
他看见谷心美走到车边,对着驾驶室里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容。然后,他看见谷心美打开后座的车门,以一个极为优雅的姿势上了车。
轿车缓缓启动,很快行远,转了一个弯,消失在牧安平的视野之中。
牧安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的颤抖差点让手机掉在地上。他没有再发短信,而是直接拨通了谷心美的号码。
“安平?”
谷心美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思念所致,还是因为心虚更多。
牧安平的心头更沉,他问:“心美,我回来了。我想去你家,方便吗?”
谷心美的声音更加慌乱,回答也迟了几秒。
她说:“安平,小宝生病了,我在学校这里。明天吧,明天你再来好吗?”
牧安平垂下眼睑,苦笑着说了“好”。
他挂断电话想要回学校,走出去两步,他又转了回来。他走进楼道上了楼,用钥匙打开了谷心美家的房门。
然后,他就直挺挺地站在窗边,看着谷心美上车离去的地方,一动不动。
一轮弯月渐渐爬上夜空正中,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终于自拐角处驶来。车子在楼下正对楼道的位置挺稳,谷心美打开车门,笑着对司机的方向说了句话,随后下车。
她踏着细高跟,脚踝莹白,精致得宛若一件易碎的瓷器。她一步一晃,歪歪斜斜地走进了楼道,显然是醉得不轻。
见她平安回来,牧安平松了一口气。他收回视线,转身看向门边。
像是过了许久,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清晰,门锁也终于传来响动,谷心美开门而入。
房间昏暗,她的眼睛半闭,目光也很迷离。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站在窗帘旁的牧安平。她蹬掉高跟鞋,伸出两根手指插在裙子的肩带下轻轻一拨,肩带就滑落在她白皙的手臂之上。
她没有开灯,大概是准备直接去睡,窗帘还大敞着,她就开始脱起了裙子。
她把细细的肩带从手臂上摘下,本就半挂在胸前的衣料没了最后的支撑,彻底滑落,挂在了腰间。
看着上身只剩一对胸贴的谷心美,牧安平再也忍受不住心头的怒火。他用力拉上窗帘,力气之大,几乎要把窗帘扯了下来。
谷心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一手环胸,一手按亮了客厅的顶灯。
看清房间里的人是牧安平而不是歹人后,谷心美的惊恐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甚。她哆嗦着唇,颤抖着想要把裙子的肩带挂回去,结果忙中出乱,差点儿把两个肩带挂反了方向。
牧安平的声音清冷地响起,像是一片又薄又利的冰片,划穿了谷心美的心房。
他问:“穿成这样去学校照顾小宝吗?
谷心美无言以对,她站在原地,给不出任何解释。
牧安平轻轻笑了一声,抬腿欲走。经过谷心美的身边时,谷心美像是惊醒了一般,扑进他的怀里,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
“安平,我错了。安平,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牧安平想要推开她,没料到谷心美抱得极紧,他用了五分力气竟然没有成功。
谷心美的酒意早就被吓醒了,化作身上的滴滴冷汗。此时着急,她说起话来还算利落。
“安平,你相信我。我只是去参加酒会,只是喝酒聊天,我什么都没有做。”
“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酒会,你为什么要说谎?”
谷心美沉默了。
牧安平又笑,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冷漠。
“心美,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我爱你,但是我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会吃醋、也会嫉妒。以前你和酒吧里的客人怎么样,我没有立场去管。现在你还这样无所谓,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谷心美仍旧闭口不言。
牧安平用力地推开她,后退一步。
“你低下头看看自己,看看你穿的这条裙子。普通的喝酒聊天,需要穿成这个样子?谷心美,今天最高温度二十度,最低温度只有十度,别对我说你这样穿是为了凉快。”
谷心美把肩带向上提了提,又把身侧的布料向后拉了拉。可惜,布料只有那么多,遮得了这里,遮不住那边。
她急得落下泪来,只能拉着牧安平的衣袖,用眼神祈求他的原谅。
牧安平想要甩开她,试了几次都没有甩脱。牧安平上手去掰她的手,谷心美才终于发出了一声呜咽。
“安平,我说。”
正如谷心美所说的,她这一晚的确是在喝酒聊天而已。酒会里去了不少她这样的女人,她们像是一支支或美艳、或清丽的花,可以让男人们靠近去嗅闻香气,却不能采下来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