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做了好几年的好朋友,怎么突然间无声无息地就谈起了恋爱。
虽然吃惊,这些人还是送上了祝福,相比起谷心美,自然还是夏小冬更受欢迎。
牧安平不想一次次地做重复回答,于是对夏小冬提议:“离关寝还早,咱们去操场走走吧?”
“好。”
操场上的人很少,微凉的夜风吹在身上,带着清新的花草和泥土的香气,闻起来能舒服到肺里。
绕着跑道走了大半圈,牧安平忽然问:“小冬,如果我一直没有回应,你该怎么办?”
夏小冬对此早有答案,类似的问题庾彩也曾问过。她坦然回答:“喜欢你本来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没有回应也没有关系,那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不难过吗?”
“不难过,喜欢你很快乐。”
“也有难过的时候吧?”
过了片刻,夏小冬淡淡地说:“有,不过还是开心的时候多。”
牧安平按下心里的酸胀,换了个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看你的速写本时喜欢的。”
牧安平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是那次迎新晚会,你听见了我的歌声后就喜欢了呢。”
夏小冬却回答得很认真:“那时也喜欢,但是没有喜欢得那么认真。”
“为什么不表白?”
“我曾经想过表白,可惜等你从英国回来后已经有了女朋友。我那时很难过,觉得你就像是太阳,而我是月亮,注定没有办法在一起,所以再也没有想过表白这件事。”
“小冬,日和月放在一起是个明字,怎么会没有办法在一起呢?这个字我们每天都能看到。”
……
从美国回来后,牧安平的手伤算是基本好了,不会再影响创作,他又开始投入到繁忙的课业之中。
他今年上研三,平时很忙不说,还有毕业作品要交。好在他和夏小冬是一个学校的,再不济也能每天在一起吃顿饭。
牧安平和夏小冬在一起,最开心的莫过于沈为先。这位老爷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去了趟设计学院回来后,就把当月里牧安平和夏小冬共有的空闲时间,在一本台历上标了出来。
按照沈为先的说法,他才不会做那种棒打鸳鸯的事,这些时间都得留给小年轻们专心谈恋爱。
牧安平腹诽,棒打鸳鸯的事他师父做的还少?
也不怪沈为先放心,牧安平和夏小冬在一起的话题以学业交流居多,做的事除了吃饭看电影、绕着操场散步,就是在一起刻章、画画之类,文雅得不行。
他们两个都对自己的专业很热爱,所以在旁人看来业余时间还在谈这个未免太枯燥,他们却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来到了年底,学校举办元旦晚会。
这是牧安平在校的最后一次元旦,有不少人找到文艺部的同学,请求邀请牧安平登台唱歌。
文艺部的人没抱什么希望,随着人气越来越旺,牧安平也越来越忙,去年他们也有邀请过,就被牧安平以时间冲突为由拒绝了。
结果这一次,前来邀请的人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问了一嘴,就得到了牧安平给出的肯定答复。
“只唱一首歌,节目单上别打出歌名,我自己报行吗?”
来人笑着打趣,“你这是要搞事情?”
牧安平笑嘻嘻:“可以吗?”
美院的人什么时候怕过搞事情?来人同样笑嘻嘻:“没什么不可以的,求之不得。”
元旦晚会当天,大大的礼堂坐满了人。
庾彩和夏小冬坐在一起,她指着手里的节目单说:“文艺部的人也太马虎了吧,牧安平的节目没打出来呀。小冬,牧安平今天要唱什么?”
夏小冬摇头,“不知道,他没说。等一等吧,等主持人报幕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会不会唱新歌呢,今年很火的几首歌我都喜欢。”
牧安平的节目被排在了倒数第三个出场,庾彩已经念叨得累了,不再费心去猜测只等主持人上台报歌名。
谁知,上一个节目表演完,主持人站在舞台旁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儿要报幕的意思。
庾彩坐直了身体,晃着夏小冬的胳膊问:“怎么了?主持人干嘛呢?”
夏小冬还没有回答,牧安平已经上了台。
他微微笑着,一双眼睛微凹,眸子像是璀璨的星。他的鼻头是略带棱角的□□,鼻梁在灯光的照射下看上去又高又直。
即使台下的大半人对这张脸都不陌生,他的帅气还是引来了一片尖叫。
牧安平自己报幕:“大家好,我是造型学院版画系的牧安平……”
台下掌声雷动,盖过了他的声音,牧安平只好顿了顿,等待掌声稍歇。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牧安平继续说:“下面为大家表演一首歌曲,希望大家喜欢。”
他说完这句话便放下了手,随之而来的是歌曲的前奏。台下微微骚动,对前奏不熟悉的人纷纷询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歌。
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
庾彩是知道的,她很开心,凑得离夏小冬更近些,说:“《无与伦比的美丽》,虽然是首老歌,也是好听的。”
夏小冬知道这首歌,她抬头去看台上的牧安平,心里有了隐约的预感和期待。
牧安平也在看着夏小冬,只看她一个人。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你若担心你不能飞,你有我的蝴蝶……”
牧安平的音色依旧清亮,不过相比夏小冬第一次听他唱歌,声音中的少年感少了一些,更多了一些男人的深沉稳重。
“你形容我是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他唱到这里抬起了手,手指着夏小冬的方向,带着笑意继续唱:“我知道你才是这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庾彩兴奋地不行,“小冬,牧安平是为你唱的,是唱给你的。”
会场中大半的人都看了过来,远处甚至有站起来向这边张望的人。
夏小冬努力克制,告诉自己要镇定,然而这些年的等待,这些年的爱与痛,还有在这座礼堂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在扰动着她的心,都在催促着她的泪水落下来。
第一滴泪水落在了唇上,夏小冬抿了抿唇,把泪水吸进了嘴里。
她不再忍了,既然已经哭了,那就随它去吧。她任由眼泪汹涌地流着,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看着牧安平。
牧安平一边唱歌,一边做了个拭泪的动作。夏小冬摇摇头,不去管眼泪,仍在笑着。
牧安平懂了夏小冬的意思,轻轻点头,继续唱歌。
他唱完了整曲,在最后一个音符中重新举起话筒。此时台下的众人都在等待音符的落下,掌声还未响起,一片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牧安平的声音很清晰。他说:“夏小冬,谢谢你,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写偏了。现在看来,书名应该叫《无与伦比的美丽》。
第43章
牧安平在元旦晚会上的当众表白引来了一片热议,尽管他和夏小冬的人缘都很好,众多的议论里还是掺了一些令人不快的杂音。
在有些人看来,牧安平丰富的恋爱经历就是原罪,尤其是他曾经带着某位前女友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对唱过情歌,更曾经当着台下众人的面与女友互吻过脸颊。
这些人不去说那次舞台发生在四年前,只说夏小冬既然不是第一个,那么也很有可能不是最后一个。
也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夏小冬还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毕竟这是牧安平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年。
还有人说,牧安平的历任女友都是美艳挂的,清汤寡水的夏小冬只是他偶尔的换换口味,不可能长久。
这些话的源头自谁而起不得而知,最先大范围传播开却是在女生寝室里。
庾彩为夏小冬抱不平的时候难免埋怨起了牧安平,怪他多事,也怪他搞事情不挑挑场地。
夏小冬笑她:“牧安平唱歌时,你的激动一点也不少吧?那个又叫又笑,恨不得转两圈的人是谁?”
庾彩摸摸耳朵,承认她那时的确很兴奋。她担忧地问:“现在怎么办呢?就让那些人说嘴去?”
“嗯,让他们去说吧,我不在意。”
“我看你是有了牧安平就万事知足了,恋爱中的女人啊。”
夏小冬翘起嘴角,默认了庾彩的话。
是的,有了牧安平她的心就满了。那些闲话或是异样的眼光一点儿也进不到她的心里。
闲言碎语传了七八天,传到了男生那边。牧安平的好友遍布各个学院、各个系,还有各栋男寝宿舍楼,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他。
牧安平想了一个下午,晚饭后和夏小冬在操场上散步时,提到这件事。
“怎么不和我说?”
夏小冬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在乎。”
牧安平捏了下夏小冬的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插在牧安平的羽绒服口袋里,很暖和。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应该告诉我,是好是坏我们应该一起面对。”
“好,下次我会和你说。”
夏小冬从善如流,至于下次她会不会说,牧安平很怀疑。
“小冬。”
“嗯?”
“寒假我想去你家。”
夏小冬顿住脚步,浅淡的眉眼中满是疑问,她在用目光询问牧安平,想知道牧安平话里的含义是不是如她所猜想的那样。
牧安平把夏小冬揽进怀里,在她的额头印了一吻。
“我想去见你爸妈,还有爷爷。小冬,我们订婚吧,等你毕业了就结婚。”
夏小冬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几个月前,与牧安平的牵手和拥抱对她来说都是奢望。现在,他们竟然开始讨论到了结婚吗?
想到与牧安平共同建立一个小家庭,生儿育女,想到与牧安平在一起,白头共老一辈子,夏小冬觉得自己向来坚强的泪腺又要崩溃了。
牧安平以为夏小冬还有心结,于是想要表明自己的认真,想要做出承诺。
“小冬,我知道你是第一次谈恋爱,而我有过很多经历,对你不公平。但是……”
牧安平的话被夏小冬用手堵了回去。
“安平,我没有不愿意,我愿意。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喜欢你就说明了我不在乎过去。不用听那些闲话,只要我们现在只有彼此,那就是公平的。”
牧安平的唇在夏小冬的手心里啄了一口,他不再多说什么,牵着夏小冬继续向前走。
夜的校园里,又响起了那首《无与伦比的美丽》,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只为夏小冬一个人而唱。
第二天一早,牧安平去找了沈为先。往年的假期总有安排,这一次要去见夏小冬的家人,他得先和师父打个招呼。
沈为先听了后大喜,特地叮嘱了几遍,订婚宴时一定要给他发请帖。
牧安平又打了电话回家,询问爸妈的意见。
牧鸿泽和辜容晚对儿子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订婚和结婚都是大事,不能凭着一时冲动,必须要三思而后行。他们本就喜欢夏小冬,只要牧安平下定了决心,他们也没有异议。
牧安平搞定了自己这边,夏小冬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
夏小冬的父母没有见过牧安平,却在家里听夏令秋提过不少。夏令秋活了这么大岁数,眼光毒得很,他说牧安平是个好的,那就错不了。
他们又去网上找了以前的新闻来看,知道牧安平有才有貌,更为满意。
夏小冬的父母爽快应下的背后还有一点很重要,夏小冬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甚至有些执拗。她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动摇她的想法。
一切都很顺利,过了大年,牧家一共六个人来到了夏小冬的家,正式提亲。
订婚宴办得低调,来宾仍是坐满了大厅。
夏家在江浙一带根基深厚,不说德高望重的夏令秋老爷子,就说夏小冬的父母和叔伯也都是各自行业里的翘楚。
如今夏令秋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女订婚,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收到了请帖的人无一不是认真对待,亲自前来。
也有那没有收到请帖的,或是托关系想办法跟着别人来,或是佯装路过,知道主人家不好赶人走,厚着脸皮混了进来。
这场订婚宴来得仓促,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请帖的人还好,那些怀着别样目的来的人,看到了穿着正装、帅气逼人的牧安平,心里难免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小白脸傍上富家女,从此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是没有先例。
这些人抱着龌龊的遐想到处去攀谈,很快,他们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牧家来了六个人,除了牧安平一家三口,还有牧安平的大伯一家三口。这六个人里,除了牧安平是个学艺术的另类,剩下的五个人是清一色的理科博士,全部就职于各大研究院和国家重点企业。
这些人进一步打听,更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在江浙,牧家的名声不显,在川蜀,牧家相比夏家也不遑多让。原来,这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心思长歪了的人想事情也总是想歪,这些人知道了实情后思路由左转右,继续跑偏,偏到了强强联合,为了家族的发展和未来而联姻去了。
他们也不想想,文艺圈的夏家和理工圈的牧家即使是联姻,又能为各自家族带来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牧夏两家都不会在乎。
这场订婚宴算是两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对牧安平和夏小冬,或是对彼此的家族,双方都很满意,这就够了。
寒假后开了学,牧安平在学校里就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三个月。
眼瞧着毕业展一日日临近,牧安平的毕业作品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沈为先的一颗心像是被猫挠了,又像是被放在火上烤,急得不行。
“到底有没有准备啊?这眼瞅着就到日子了,你都忙什么呢?”
牧安平神秘兮兮的,“准备了,我感觉不错,这个月就能出来。”
沈为先的眸光一亮,站近了一步,“给我瞧瞧。”
“不给。”
沈为先佯怒:“你个臭小子,谁都不给看,到时候作品上的指导老师你写谁?”
“当然是写您啊,师父。”
“我没看见,也没指导,我可不署名。”
“那可不成,您对我的指导渗透到了方方面面,融进了骨头里,化进了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