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琥珀——俞览
时间:2022-01-10 14:36:52

  从晚餐以及眼前的这间房屋可窥一二。
  这一夜,孟寒睡得还算踏实。
  这几个月忙着拍戏,她的作息时间固定在了5点左右起来。
  所以,眼下,她还是这个时间点醒来。
  临近夏日,天亮得早,这个时间点,晨色熹微。远处山际一片墨绿色,在这样安静略带点冷意的早晨,极为养眼。
  孟寒趴在窗户旁,睡眼惺忪,时不时打着哈欠。
  正在她数不清打了多少个哈欠时,视野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瞬间清醒。
  是周淮生。
  他站在草坪的石子小路上,手上拿着手机贴着耳朵,看样子是在通话。
  孟寒幽幽想,这么早,他就开始忙碌了?
  不知为何,在看到他之后,孟寒仅存的一点睡意也消失了。
  她快速洗漱一番,换了一身休闲的短袖长裤,下楼。
  这个过程只有10分钟的时间。
  直到站在周淮生的面前,孟寒还是不不明白,她怎么就下来了?
  时间尚早,整个村庄仍然陷在一片沉寂中,偶尔看到几个拎着锄头行走在农田之间的人影。
  隐约还有一些家禽声。
  孟寒觉得很奇妙。
  这样的景象在乡下的闲野生活中再常见不过,但要是在一片别墅区中,就有那么点违和。
  她的思绪被周淮生打断,他说:“去山上走走?”
  孟寒愣了下,也许是他的眉间在这静谧的清晨里,既远又近,她慢慢地点点头:“好,你带路。”
  草坪是斜坡式的往上伸延,在山脚的位置有一处凉亭。凉亭旁侧有两条小路,一条是水泥路,可供车辆行驶;一条是山路,只供行人行走。
  清晨露水多,石子路也滑,为了安全起见,周淮生带她走的是水泥路。
  水泥路不长,尽头处有三种选择,往右则是一个大棚,里面种植着很多花圃苗;
  中间是朝下的趋势,下面有一家农家乐,附近开垦了好几处农田种菜;
  往左则是一条通往山里的路,靠山的那一侧,有人借着山势,搭建了简易的住处,然后养鹅。
  此时,鹅正在休憩,许是听到人声,有几只扬起头,鸣叫几声。
  孟寒小时候在乡下生活过一段时间,被鹅追着咬过,这段经历导致她对鹅有了阴影。
  她下意识地抓住周淮生的衣角,躲在她的身侧。
  她声音微微颤抖:“你怎么没说这边有养鹅?”
  她抓得极紧,指尖泛着红,周淮生皱了一下眉,想到什么,他轻声道:“你害怕?”
  孟寒声音泛着冷:“你没被鹅咬过,你怎么懂?”
  周淮生握住她的手背,他的手微凉,恍如一涧山泉滑过。孟寒怔了怔,紧张、恐惧什么的都随她而去,留在她脑海中的只是。
  两人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她突然陷入沉默,周淮生等了一会,见她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他放轻了声音,说:“往回走?”
  孟寒犹豫了几秒,硬着头皮说:“都上来了,前面的风景还没看怎么能下去?”
  他便笑了笑。
  她瞪他,说:“你说要上来的,你掩护。”
  他眉梢微挑,说:“荣幸之至。”
  孟寒依旧揪着周淮生的衣角,跟在他的身侧,时不时朝蹲在山岩上的鹅看几眼。
  她的这些小动作一一落在周淮生的眼里,他笑而不语。
  等到了安全区域,孟寒即刻放开周淮生的衣角,与他保持着距离。
  山间露水更重,空气润着一股湿气。
  孟寒不禁瑟缩几下,不过脑子是更清醒了。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说:“山里的空气真好。”
  周淮生说:“这条道往前走,尽头有两条分岔口,一处是通往果林,一处是通往寺庙。”
  孟寒问:“大约多远?”
  他思索了下,说:“大约可以走一早上。”
  闻言,她默了一会,算计一番,说:“有点远。”
  他难得附和:“是有点远。”
  孟寒又说:“果林大概几月份收成?”
  听到这话,周淮生深深地凝视她,目光意味深许,眼底则是含着笑意。
  孟寒心迹暴露,她往前走几步,自顾坦然地说:“问问不可以吗?”
  他答:“可以。”声音很轻松、平常,但也扬着一股自得。
  她向来说不过他,说多了保不齐又要跳进他的陷阱,她干脆什么都不说,安安静静地享受这清晨中山林的寂静。
  就在孟寒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周淮生不会在此纠缠时。
  猝不及防的,她听到他慢条斯理地说:“果林的收成大概在7-9月间,到时母亲会制作相应的果酒,我们届时再过来。”
  作者有话说:
  见家长——
  周先生就是这么心机!
 
第 35 章
  眉眼如画,山长水远。
  孟寒寻思这句话怎么听来这么奇怪?
  但周淮生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又让她自我怀疑,或者是她想多了?
  走在山林之间,搭着晨间的清润雾气,人的心境也随之发生变化。
  孟寒就觉得她心平静了许多。
  难怪世人多寻求桃花源之地。
  她琢磨了下,回答周淮生刚才的那段话:“你来你母亲这边,是来讨吃讨喝的吧?”
  周淮生听了后,神情到没什么变化,他沉吟几秒,说:“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时,话语间有股寂寥的意思,淡淡的,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孟寒挑了挑眉,似有诧异,到底没再往下问。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山路的正中央,眼前是个巨大的空白区域,旁侧竖着块牌子,上面写着:练车场;背后则是高林耸立。
  孟寒四处张望,附近没什么设施和建筑,有的只是繁盛的树林。
  她不无叹息,这么大一块空地只拿来当练车场未免太浪费。
  她拿眼四处瞧着,冷不防地,目光转到了周淮生身上。
  很凑巧的,她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她。
  四目相对,耳边是林间的风,湿湿凉凉的,风息夹着一股特有的木林的味道。
  很清香……
  周淮生眉眼清朗,眉间尽是一片清润,和他这个人平时的波澜不惊倒是一脉相承的。
  她不禁想到了两个词语——
  眉眼如画,山长水远。
  两个毫无关联的词语,此时倒是搭配得紧。
  衬眼前的这个人,衬周身的这片山林。
  难免的,孟寒怔在原地。
  她的目光久久地停在他身上,似要把他看个明白。
  周淮生不动声色地任她看着,过了好些会,还是他手上传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是周游,问他们是否出门了。
  周淮生回道,两人在后山这边。
  挂了电话,周淮生问:“下山?”
  孟寒尚且飘落在刚才的对视里,她神思惘惘的,显然跟不上周淮生的节奏。
  周淮生唇角微弯,又问了一遍。
  孟寒目光往四处瞟,“都可以。”
  他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一下,偶尔目光相撞,孟寒略有心事地挪开。
  下山他们选的是另外一条山道,不走原来那条大道。
  周淮生提醒:“注意脚下,走慢点。”
  孟寒哦了声,然后一边注意着脚下的石板路,一边问:“怎么不走刚才的那条大道?”
  他看她一眼,淡声说:“你怕鹅。”
  孟寒:“……”还挺贴心的,她很受用。
  弯了弯唇角,孟寒说:“刚才看到你接电话,是工作上的事吗?”
  “嗯……”过了几秒,他补了一句,“一点小事。”
  转眼就到了凉亭,周淮生带她稍作停歇。
  凉亭在半山脚,而村庄在下面,从上往下看,房屋一茬一茬的,像小时候拼凑的积木房。
  孟寒伸出手,一个村庄就囊括在她手心。
  俯瞰人世,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们大概在凉亭留了十来分钟,随后下山。
  孟寒怎么也没想到,能在山下看到梁斯晏的身影。
  梁斯晏正在搬花盆,孟寒看了看,花盆里面种的是多肉,品种很丰富,有很多孟寒没见过的种类。
  正值周游出来,见到两人,说:“回来了,里面有温开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孟寒说了声好,人却往装着花盘的后备箱走去。
  梁斯晏看到她,眯眼笑了笑,伸出手挡住她:“别,你可别来蹚活,小心我哥待会把我灭了。”
  孟寒脸微红,朝后看了下。
  周淮生走上前,跟她说:“苦力活让他来做,你去屋里休息。”
  孟寒拗不过,她去一楼的盥洗室洗了下脸和手。
  盥洗室的窗户正对着后院的花园,孟寒一边擦着脖子,一边看着梁斯晏的身影进进出出。过了一会,周淮生的身影也现在其中。
  不过周淮生来回只搬了三趟。
  第三次回来的时候,他被周游留下了。
  花园里有一处小河,是特地挖的,水源是从别处牵引过来的。
  现在周游正往水沟的边上栽种一种淡紫色的多肉,周淮生在一旁给她递盆栽。
  孟寒看了一会,她走到客厅的位置,见阿姨正端着一装着四杯温开水的托盘,她忙说:“我来吧。”
  阿姨也不客气,说:“那就拜托您了,我去厨房准备早餐。”
  孟寒穿过客厅和偏厅,往后院走去。
  她将托盘放在后院的石桌上,回头望着眼前这三层楼高的紫藤,此时还未到紫藤的花期,孟寒却能幻想出这开花时该是怎么样一个摄人心魄的盛况。
  “紫藤花期在四月中旬和五月上旬之间。”不知何时,周淮生站在了她身旁,轻声说道。
  孟寒先是讶异,随后被她压下,她说:“还蛮期待的。”
  他笑了下,问:“到时要是不忙,我带你过来。”
  孟寒微微皱了下眉:“不太好吧?”从早上到现在,他怎么净想着把她带到这边来。
  周淮生微吟片刻,似觉得不妥,他不紧不慢地给了另一种建议:“到时我过来拍照传给你。”
  孟寒不禁笑:“就为了一张图片?”
  他摇摇头。
  她便问:“那是因为什么?”
  他略略迟疑一会,随后说:“你想看但没时间过来,我过来拍给你看。”
  他的声音是极淡的,然而言语中的郑重其事却是不可忽略的。
  孟寒不禁失语。
  她手背在身后纠缠着。
  也许是她不解风情,她竟然找到了反驳的理由:“看图片的话,我手机里有很多。”
  “是吗?”
  “真的。”孟寒眼都不眨就拿出手机翻出了相册。
  周淮生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如她所言,确实是紫藤屋。
  紫藤花开得正盛,缠绕着屋前屋后,如海洋一般。
  周淮生抬眸,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墨一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心境。”
  “怎么说?”
  孟寒收回手机,看着他。
  周淮生淡笑道:“这些图片你只是看过,没去过,身临其境才能真正赏识其中的美意。”
  那边周游忙完了,洗干净手,招呼他们过去喝水。
  孟寒不时瞟着周淮生,不时想着他刚刚话里的意思。
  梁斯晏总算全部搬完了,他大汗淋漓的,丝毫没形象地走过来,抓起剩下的一杯水仰脖灌下去。
  一杯喝完,他擦了擦嘴角。
  周游叹声气:“一段时间不见,你又邋里邋遢了是吧?”
  梁斯晏拿来擦嘴角的布是用来擦手上的泥土的,他擦得急,没管那么多,这会嘴角沾了不少泥土。
  孟寒无声笑着。
  只听梁斯晏丝毫不在意地说:“妈,就这么一次,您当作没看到好了。”
  听到这声称呼,孟寒猛地咳嗽。
  一下子,三双眼睛全部聚在她的身上。
  周淮生抽了张纸递过来,问:“喝慢点。”
  孟寒摇摇头:“我没事。”
  说着又是猛烈咳嗽,为了不影响他们,她连忙走到一旁。周淮生跟在她身侧,时不时问她情况。
  孟寒彻底平静下来是在早餐后。
  周游照旧在后院忙活。
  梁斯晏在厨房洗碗。
  孟寒说:“看不出来,梁斯晏还会洗碗。”
  周淮生对此倒不以为奇,他说:“这是家里定下的规矩,谁都必须遵守。”
  孟寒了然:“那你们家都是男人下厨房做家务吗?”
  “是这样。”
  “可是不是还有阿姨吗?”
  “阿姨只照顾家里的女性,男性在家的时候,就由男性做,阿姨帮忙打下手。”
  孟寒惊奇:“还可以这样子?”
  周淮生一本正经:“祖母说这是传统美德,要好好弘扬。”
  孟寒扑哧一声笑出来。
  厨房里的梁斯晏憋不住了,大声说:“你们别在这秀恩爱,都走远点。”
  孟寒笑意止住。
  周淮生投过去一眼,淡淡的。
  梁斯晏的脸皱成一张满是折痕的纸:“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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