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比她想象中要热闹得多。
百乐京前有一条河,一边通到山西,一边直接接红水河,是茶马古道上一条通往中原的河运小道,所以百乐京非常发达,各种行业的人在这里的驿馆每天络绎不绝,人数比三千户实际上多出好几倍。
一到晚上,华灯满街,远看就像山中的一片银河。因为各个民族都有,所以各色宗祠、服装、小吃、澡堂子,好是热闹。
南星就是在这样一个张灯结彩的傍晚进入百乐京城的,似乎城内今天有什么喜事,到处是彩灯,还有人放鞭炮。
南星在路边问了一个跑过去的七八岁小孩,小孩告诉她,今天城内在举办给飞坤爸鲁选亲,选出来的百乐京最美丽的女孩将承载城内所有人对飞坤爸鲁的感谢,献给他作为新娘。
“飞坤爸鲁?”南星想了想。
爸鲁是勇士的意思,是神话中的称呼。
“这里整个十里八乡,供的都是飞坤爸鲁,他是拯救我们的神明。”小孩眼神虔诚。
“既然是神明,又如何会娶亲?”南星歪了歪头。
小孩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南星一眼,说道:“说了你也不懂。”
南星眉角一跳,被一个小孩鄙视,她还是第一次。
“姐姐请你吃糖葫芦,你跟姐姐讲一讲,可以吗?”南星决定使用钞能力。
小孩子眼睛一亮,完全将父母教的“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抛到九霄云外,下巴一抬,开始讲价:“那我要十串。”
“成交。”南星说着叫住了路过身边的小贩。
接下糖葫芦之后,小孩开始给南星讲起来飞坤爸鲁的传奇。
意料之外的是,这飞坤爸鲁的事迹,居然也与鬼水峒的泉水有关。
继最开始喝泉水复活的女子之后,后续百乐京城里便经常出现失踪的人,而那些人失踪前,都喝过鬼水峒的泉水。
大家都认为只要不喝那泉水就不会有事,但城民的失踪并没有因为不喝那泉水就停止。
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
人们都说鬼水峒里真的有恶鬼,百乐京城被诅咒了。
一时间,整个百乐京城都陷入恐慌。
百乐京城从来没有那么安静过,就算是白天也很少人敢再出门,生怕下一个失踪的便是自己。
直到有一天,城里来了一个年青的男人。
他向城民们问了鬼水峒的位置,便直接往后山去了。
大家都觉得那男人疯了,肯定是有去无回。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三天后,那个男人回来了,毫发无损,并且将先前失踪了的近百个城民都找了回来。
从那以后,百乐京城里再也没有出现城民失踪事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而那个男人,再次进入了鬼水峒,只有偶尔的时间会回来。
“回来?”南星听到这里,觉得有点奇怪。
“对,飞坤爸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买食物。”小孩子嘴里嚼着糖葫芦,含糊着回答。
南星觉得有趣,就问,“你们居然让神明买食物?”
“当然不是!所以我们才在整个百乐京城都建了飞坤爸鲁庙,每天都在庙里换上最新鲜的供品。”小孩子激动起来,连糖葫芦都顾不上吃了。
“他知道那是他的庙?真的会去吃?”
小孩认真地点头,“他只去过离鬼水峒最近的那个飞坤庙。”
说完,那小孩又补充道:“虽然只有一次,但也说明飞坤爸鲁接受了我们的供奉。所以我们决定回报他更为丰富的供品。”
南星笑了,“所以你们就直接送美女了?就不怕他不收回头触怒了神明?”
小孩拍了拍胸脯,“肯定会收的,我们百乐京城的姐姐们都是一顶一的美人。并且飞坤爸鲁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神仙了,这么好看的神仙,肯定也是喜欢美人姐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飞坤爸鲁想必大家都知道是谁吧?
第25章 踏火焚风,冰河入梦(
喜不喜欢美人姐姐南星不知道,不过,这个飞坤爸鲁想必也是知道了鬼水峒的诡异,特地来调查事情起因的,恐怕对于百乐京城民这些供奉行为完全不知情,偶然回来去了一次飞坤庙,可能也只是觉得那里最近,最方便。
那么,这个飞坤爸鲁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来调查鬼水峒?和张瑞雪来这里的原因是一样的吗?
想到这里,南星弯了弯唇角,就问那小孩子:“飞坤爸鲁回他庙里那一次,是不是拿了食物后,还留了钱?”
那小孩惊讶地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上天派来拯救你们的神明,眼观四处耳听八方是我们神仙的入门基本功。”
小孩表情如同见鬼,上上下下打量了南星一圈,然后继续吃糖葫芦,鄙视语气,“没看出来。”
对于小孩的鄙视,南星也不生气,就笑着蹲了下来,“那姐姐给你变个戏法,你要是服气了,就带我去看看选亲现场怎么样?”
小孩子一脸狐疑,“什么戏法?”
“把眼睛闭上,数三下以后再睁开。”南星说着将手掌附在小孩眼帘上。
明明是很柔和的语句,小孩这一刻却感受到一种无形的说服力,令他不由自主地顺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真乖。”南星说着,活动了一下筋骨,整个身体突然往上长高了十几厘米,修长的手臂和双腿将原本刚合身的衣服直接衬成了七分袖。
用缩骨状态赶了一个月的路,这时候恢复过来,身体还有点不适应。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关节,紧接着,手指在耳朵后方一摸,将人. 皮面具和假发撕下。然后,恢复至自己原本的声音说道:“可以了。”
仙乐般的女声响起的时候,小孩还以为自己听岔了,难道这个平凡无奇的女子真是仙女?
睁开眼睛的瞬间,脑中的疑问直接变成了肯定句脱口而出:“真的是仙女啊!”
面前的仙女就这样站在百乐京辉煌的灯火前,即便穿着如同饥荒难民般的衣服,却也掩不住仙气。
“你…您下凡辛苦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小孩很是激动,连称呼都换成了尊称,“可是飞坤爸鲁已经解救过我们,您好像下来迟了。”
“我也是带着自己的任务下来的。”
小孩听完沉思了一秒,紧接着恍然大悟:“我懂了!您是下来服侍飞坤爸鲁的小仙娥!”
南星嘴角抽了一下,但也懒得纠正,只道:“那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选亲现场了吗?”
“可以可以,姐姐您跟我来。”小孩子说着就往前带路。
南星跟上去,想到了什么,又笑着问身旁的小孩:“飞坤爸鲁拿走食物后,又留了钱,那不还是和买食物一个性质么?你们为什么认为他是接受了供奉?”
“那不是买,那是飞坤爸鲁馈赠给我们的祝福。他福泽四方,我们都是他的子民。”小孩子纠正道。
南星愣住,这百乐京人民真是一个个都是逻辑鬼才,无论什么事情他们都能以一套他们自己的逻辑往他们想要的结果上套。
她也不想真的和小孩子再对飞坤爸鲁有没有收供奉这件做什么辩论,于是冲他翘了个大拇指。
小孩路上还给南星说了一下选亲的步骤,南星听完后,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看脸。
百乐京确实是个出美女的地方,并且因为不同民族混居,每个族的手艺都不一样,各具特色。外地商贾做的好的,家里几乎都是百乐京的婆娘,骑着马儿,背着银刀,手里的串铃响起来,姑爷一般都穿着长衫跟在后面,拿着算盘。
这里的姑娘毫不避讳人的眼神,南星看过去,对方还会看回来,南星越看越有意思。
烟火气,这种不一样的烟火气,空气中烧柴、饭香、酸汤鱼的酸油、烟火的火. 药味,油炸的油腻子,小孩子、大人,各色的花枝招展的服饰,银的顶冠。到处是彩灯。
“姐姐,您一个小仙娥都这么漂亮,我现在有点担心飞坤爸鲁会不会接受我们献给他的新娘了。”小孩看着南星在灯火照耀下熠熠生辉的侧脸,嘟了嘟嘴。
“这里的姑娘不似其他地方,心里想的都挂在脸上,要什么、想什么,眼里都有,想必拿起来也不会手软,很好,很好,我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南星感慨道。
“既然姐姐都喜欢,那飞坤爸鲁肯定也喜欢的!”逻辑鬼才充分发挥着断章取义的超能力。
南星今天第一次发现翘拇指这个动作这么百搭。
“姐姐,前面就是了。”小孩指了指前方的露天广场。
只见广场围满了人,在中间是一个高台,整个高台用鲜花和彩灯装饰,周围也竖起杆子,挂着一串一串的彩灯,随着晚风的吹拂而微微晃动,灯影摇曳。
高台上有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正在弹琵琶唱着曲子。
南星也在一旁听了起来,女孩子确实是美的,偶尔弹错一两个音,还会俏生生地偷偷看一眼台下大家的反应,南星觉得着实可爱。
小孩去高台旁边领了两把木签回来,塞了一把在南星手里,说道:“姐姐,这是选票,等会儿表演结束了,就会有人来收选票,你要是觉得这个不错,就可以把手里的选票投进去。”
“我也可以投票?”
“当然,在场观众都可以投。”
这时候,琵琶声停了,台上女孩子站起来向台下鞠躬。
好几个人捧着一个大箱子,开始一个接一个收选票。
很快就收到了南星面前,南星抽了手里的一根木签,投了进去。
“谢谢!”捧着箱子的人机械地说了一句,注意到南星白皙修长的手,忍不住抬起头。
看到南星的那瞬间,楞了一下,又往她身旁找了找,最终留意到她身旁的小孩。
“小花生,这位是你家亲戚吗?”那人问道。
小花生看了看南星,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是位仙女,下来找飞坤爸鲁的。”
“的确是仙女呢…”那人若有所思看着南星,“既然也是来参与选亲的,那便随我去后台准备吧,本来我还在想怎么说服你参加呢,哈哈哈…”
南星一脸问号,“啊?!我不是……”我不是来选亲的。
随即,她又想到,以选亲的方式去探那飞坤爸鲁的底细,确实会方便很多。
“我不是没找到地儿嘛,如此就麻烦您带路了。”南星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那人选票也不收了,直接带着南星往后台走过去。
南星回头冲小花生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留小花生在原地风中凌乱,神仙要和神仙在一起,那百乐京的姑娘们还凑什么热闹?
南星看着走在前面的妇人,她的步子很快,并且很轻,没有功夫底子的人,走不到这样的步态。
南星于是问她,“我不是百乐京城的人,就这么去选亲,没问题吗?”
“原则上,要献给飞坤爸鲁的新娘,肯定得是百乐京的子民,或者是相关的亲人。所以,我会向土司说,你是我侄女,今天刚到。”那妇人回头答道。
南星停了下来,看着妇人:“你也不是百乐京人,你是谁?”
妇人也停了下来,笑了笑,说道:“侄女说笑了,我在这里都生活了几十年了呢,这里在座的几乎都认识我。”
南星张了张口刚想说话,那妇人便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镯子,“侄女你初来乍到,这是姑姑送给你的见面礼。”
南星一看到镯子,便恍然明白过来。
——这是张瑞雪的镯子!
看到南星的表情后,张瑞雪便继续带着她往后台走。
南星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再多说话,一心一意扮侄女。
刚进后台,就看到里面或站着或坐着好几十个风格各异的妙龄少女。旁边有个戴着银冠的土司打扮的中年男人正皱着眉头发愁。
“这投票结果太不理想了,根本没有一个票数能过半的。”
张瑞雪对南星说了一句,“你先等一下。”就走到那土司身边说了一句什么,那土司就朝门口看了过来。
看到南星的时候,眼神一亮。
他起身来到南星面前,喜笑颜开:“是你了!你的话,肯定能让飞坤爸鲁满意的!”
“啊?我不是还没表演?”这神展开让南星目瞪口呆。
“也对也对,你提醒了我,为了表示我们对飞坤爸鲁的诚意,那么就让大家一起见证飞坤爸鲁新娘的诞生。”那土司说着就叫来一个女子给南星换装。
那女子端详着南星的脸,对着镜子说道:“姑娘,你原就生得极美,过多的装饰反而会糟蹋了这份美感,所以我需要帮你做的,就只是把你原本的样子展露出来。”
女子熟练地将南星的头发盘了上去,露出了一整张脸以及修长的脖颈。
女子的眼里闪过惊艳。
她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吸引人的,长相美艳却又脱俗,神情带着几分纯真娇俏,举手投足间的潇洒自信又增添了几分流动的英气,几种完全矛盾的气质却在她身上融合统一,形成一种复杂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奇异魅力。
给南星准备的,是一件丝质旗袍,肉眼就能看出这件旗袍材质和剪裁都是上乘,穿在她身上,却并没有夺走视线的重点,反而更衬托出她出类拔萃的身材曲线。
南星的身体从20岁以后,就没有再发生变化了,身材发育得恰到好处,前凸后翘,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夸张。
而她绝佳的头身比例和优雅平直的肩颈曲线,又抬高了这份美艳的档次,诱人,却又不失气场和气质。
南星出现的时候,台下众人先是一愣。
接着,人群“轰”得一下讨论起来,台下刚才那几个人已经拿了投票箱出来,所有人纷纷投下自己手里的木签。
南星看醉了。
她就这样全票当选成为了飞坤爸鲁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