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同沉默一秒，接着语重心长：“年轻人想法不要这么暴力。”
“不是。”前面张起灵突然开口。
所有人一愣，停下讨论看着他。
张起灵望着上方的门环说道：“这扇门，不是给人开的。”
张月同：“族长我还是个孩子，你别吓我，不是给人开的，难道给……鬼开的？”
张起灵收回刚才在殿门上探索的奇长手指，说道：“这扇门后，有一道机关提供了重达千钧的力量将门封死。”
南星便问他：“如果解除机关，是不是就可以打开？”
张起灵没有说话。
南星随即就想到：“还是说，这个机关，根本没有留解除方式？”
这时候张月同也听懂了，“千钧之力，我们全部加起来也不可能有啊。”
“所以，小哥，你说这门不是给人开的，难不成………”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南星转头看向底下地下河角落里，还在沉迷剔牙无可自拔的人面蛇，“这门是给它开的？”
——
“族长，南星，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张月同拉住正准备顺着绳索回到悬崖下的南星。
“你去干啥？”南星看了看在一旁守着装备的三个张家小孩，低声在张月同耳边说道：“留他们三个在这里我不放心。”
张月同向来擅长察言观色，霎时便捕捉到南星话里有话，诧异地看南星一眼，而南星却神色如常，已经和张起灵先后跳下悬崖。
两人回到岸边停靠木船的位置，南星去解绳索，这时候张起灵伸手一拦。
“怎么了？”南星停下。
“船的吃水变深了。”张起灵蹲下身，看着木船的吃水线。
南星便也蹲下来仔细去看，“可船里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嗯，”张起灵点点头，起身跳上船快速检查了一遍船身，“时间不多了，先上船。”
“好，我们速战速决。”南星说着便也跳上船，解开绳索，张起灵紧接着将船往人面蛇的方向撑过去。
越往人面蛇的方向靠近，木船却仿佛越来越重，吃水越来越深，到水中央时，甚至离船舷只有二十厘米左右了。
“船底，有东西。”张起灵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紧紧盯着黑暗的水底。
整片水面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如同凝固一般没有一丝波纹，就连手电光照过去都几乎全部被镜面反射回来。
这样的状态下更加看不清楚水底的状况，南星只看到水底那些尸体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只有尸体，那些线虫呢？
张起灵在一旁沉声道：“快走！要起尸了！”紧接着南星就脚下一空。
原来是张起灵抓住她后领子直接将她提溜了起来，她脑子里闪过直觉，“怎么一言不合又要把我甩出去，我寻思以后有必要定制一个铁做的假领………”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张起灵一把甩到空中，以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朝着人面蛇飞过去。
得亏她最近在减肥。
抛物线的顶点和人面蛇面前的一条树根相交，南星一把抓住树根爬上去，回头去看张起灵，只见那木船已经渗水，船舷上，数不清的泡到发白的手臂紧紧抱在上面，将船往下拉。
南星那声“小哥”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张起灵已经反身抽刀冲入水中，水里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楚了。
她来不及去参与水底的混战，张起灵费尽心思将她送出来，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她没有再看水底，转头寻找前往人面蛇面前的路径。
好在洞顶的根系够牢固，南星悄无声息攀爬着过去，而人面蛇正在剔牙，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看来只有用“牙签”将它吸引到宫殿那边才行得通。
南星一手抓着根系，一手悄悄去拆解半自动剔牙装置。
这套装置对于人面蛇的重要性远远超乎南星的想象——
她的手刚碰到剔牙的刀，人面蛇几乎是同一个瞬间就愤怒地朝南星看了过来，紧接着大口一张，嗷呜一口咬在了南星腿上。
南星第一反应是不会咬到动脉了吧？不然这血怎么像放闸似的喷涌而出，简直就是在给人面蛇洗牙。
人面蛇仿佛也被这喷血量惊到了，条件反射一般松开了牙齿，而它牙缝间的线虫也被麒麟血吓得拼了最后一口气纷纷逃离掉落。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南星一脚踩在人面蛇牙齿，飞身往后一退，凌空迅速撕下身上一片衣服，用牙咬住一头，单手拉紧在腿上用力一捆，压迫止血。
与此同时，底下水中一团混乱，一群黑影像章鱼一样盘旋，不停有尸体从水中被抛出来。
紧接着，忽然边上一人从水里冲出来，是张起灵！
他从水中直接跳入半空，半秒后凌空转身，踩在刚才被他抛出来的尸体头上，直接二级跃起，跳起五米多高，紧接着弯膝勾脚，凌空飞身在空中根系上一缠，朝着南星的方向飞过去，拦腰一抱，电光火石间就将南星带离到了离人面蛇足足十米开外。
没有给两人停顿的时间，人面蛇已经卷着腥风追了过来。
南星朝着对面宫殿方向吼道：“月同，你们快避开！人面蛇要撞过来了！”
张月同：“不是有牙签吗？它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了？！”
南星窝在张起灵怀里崩溃大喊：“来不及解释了！现在我就是牙签！！”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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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86章 浮云吹雪，缅邈岁月(
木船已经完全被水底的尸体拖了下去，两人要回到岸边只能抓着洞顶的藤蔓根系攀爬过去。
张起灵单手揽着南星，往前行动完全靠的是他惊人的手臂力量。
南星伸手抓过身畔的另一根藤蔓，用没有受伤的左腿迅速缠一圈。
张起灵并没有放手，低眉看南星一眼，她就道：“驮着我你会来不及的，放心我有分寸。”
话还没说完，身后人面蛇巨大的身躯已经狂怒着追了过来，带起地下河的水花伴着烂泥和水底的尸体巨浪一样呼啸而至。
南星纵身往旁边的藤蔓抓过去，张起灵适时松手，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小心”，两人如同离弦的箭抓着藤蔓冲向岸边，人面蛇巨大的身躯在身后狂舞，看上去竟像飞起来一样。
南星忍着腿上的剧痛极速前行，转眼便靠近了岸边。两人皆松开藤蔓纵身一跃，这时候人面蛇也从水面携风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和南星飞身落地，往旁边侧翻滚进泥里，人面蛇巨大的身躯径直往前卷了过去，又敏锐地发现不见了两人身影，猛然刹车，四处张望。
泥水掩盖了南星身上的血腥味，也模糊了两人身体与环境的温差，人面蛇无法定位出南星和张起灵的位置，停在了原地开始四处张望寻找。
南星的麒麟血意料之外去除线虫达到的剔牙效果比牙签还管用，原本的半自动装置已经没有了吸引力，要借助它的力量打开殿门，还得需要麒麟血。
南星一把撸掉腿上的泥，将绑在腿上止血的衣服一扯团成一团，人面蛇立即嗅到气息朝这边转过来，南星趁机甩开胳膊，用尽全力将浸满鲜血的衣服扔向前方殿门的方向——
人面蛇追着那团衣服直冲而去，凌空咬住衣服，但因为刹车不及，仍旧一头撞到殿门中间。
只这么一下，那殿门就几乎给撞变形，轰隆一声朝里重重砸在了地上，露出黑幽幽的门洞，整个石壁上的碎石屑下雨一样地掉下来，无数发光蝴蝶惊得飞向半空，将原本已经昏暗的洞底照亮。
人面蛇如同嚼口香糖一般将带着南星麒麟血的衣服咬了个稀碎。
张起灵和南星两人趴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等待它剔牙完毕回到老位置。
南星的注意力终于得以从人面蛇那边转移回来，想起来自己的腿没有了压迫止血的衣服，现在岂不是血流成河。
心里暗骂自己一句，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张起灵用他涂上淤泥的衣服盖住，而他正用两根奇长的手指压在她大腿根部股动脉的位置帮她止血。
南星突然觉得自己大腿似乎有点麻，想要动一下试试，却被张起灵往下一按，紧接着他低声道：“别动，有人过来了。”
人？
哪儿来的人？
南星顺着张起灵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岸边停船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之前在人体壁画所在的河道里看到的白色人影。
船靠岸后，几个白色人影便下船朝着人面蛇的方向走过去。
与其说“走”过去，不如形容为“挪”过去更为恰当，因为他们走路的姿势更像是用腿沿着地面拖着向前移动。
他们移动的速度很慢，慢到张起灵已经帮南星的腿完成压迫止血，重新缠上衣服包扎好，那几个白色人影才挪到了人面蛇面前。
人面蛇对他们的到来视如不见，而他们几个却朝着人面蛇跪了下来，整个身体伏在了地上。
紧接着，人面蛇大口一张，将被他嚼成一团不明混合物的衣服一股脑儿吐在了那几个白色的人身上。
场面极其恶心，引起极度生理性不适。
人面蛇完成剔牙大业，身轻如燕地朝着自己的老巢游回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开始冬眠。
原本趴在地上的几个人影霎时弹簧一般抬起头，争抢着将那团不明混合物吞进了嘴巴里，整个身体都开始摇摆起来。
“这是什么神奇的反刍机制吗？”南星一边忍着恶心一边悄声问身旁的张起灵。
张起灵脸上表情却风雨不动：“嗯，它们在用上面残余的血剔牙。”
“啊？！”还真是榨干了那点儿麒麟血最后一滴剩余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四下章不写剔牙了，进入下一个小副本，都把我写恶心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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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爱你们了！！抱住！！
第87章 浮云吹雪，缅邈岁月(
“可是，我记得它们不是有手？之前在壁画那里，还能割手放血，悬挂尸体。”南星咋舌道。
张起灵定定地看着前面，没有说话。
南星就也不再多问，等待片刻后，那几个白色人影停了下来，紧接着从全身素缟中伸出好几条极细的胳膊。先前在人体壁画的河道边，因为离得远光线暗，没有留意到，它们的胳膊居然没有手掌。
张起灵这时候才低声在南星耳边说道：“这不是它们的手臂，而是缠绕在它们身上的，体格更小的蛇。”
南星立即朝着那些“胳膊”看过去，这时候，那些“胳膊”却突然从素缟中钻了出来，跳到地上，闪电般顺着地面蜿蜒爬回了水里。南星惊讶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吸了口冷气道：“会不会，它们和集群生活的昆虫类似，有着明确的社会分工？”
“嗯。”张起灵点了点头，又往几个白色人面蛇的方向看一眼，“它们族群内部有特殊的信息交流方式，在这几条白色人面蛇离开之前，我们先不要动。”
“懂，以免打草惊蛇。”南星便小心翼翼在他身边坐下来，“所以，这几条白色人面蛇和那些小蛇，就相当于蜜蜂中的工蜂，组合在一起行动，并且只能进行处理尸体这样的工作，其他的就不会了。而那条巨型红色人面蛇，就相当于蜂后。但因为它们都是无性繁殖，所以并不需要与雄蜂对应的社会分工。”
张起灵点点头算是肯定。
南星虽然明白了来龙去脉，却也依旧有些吃惊：“长期生活在地底，没有天敌，进化速度也是慢的离谱，社会分工还停留在温饱阶段，连剔牙这样的需求都还得借助外力——”
对面白色的人面蛇又动了起来，南星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水里的白色小蛇此刻又全部爬了回来，熟练地缠回白色人面蛇身上的素缟下。
待白色人面蛇离开后，张起灵和南星才沿原路回到峭壁上的宫殿门前。
张月同几人方才为了躲避红色人面蛇的攻击全部藏到了悬空阶梯栈道的角落里，见张起灵和南星回来，便出来和他们会合。
一行人站在已经被人面蛇砸开的殿门口，里面栖息着发光蝴蝶，并且顶部镶嵌了夜光石，所以依稀能看到门内的情况，但再往深处，依旧是一片黑暗阴沉。
张起灵打起手电进去转了一圈，回头冲其他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进去。
所有人带上装备进入殿门，南星打手电筒的动作停在半空——里面竟然比刚才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大，看起来足足有上千米宽。
穹顶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夜光石，黄绿、浅蓝、橙红几种颜色的荧光交替闪烁，如同一片星海，在这片寂静诡异的地下空间里，反而更显阴森恐怖。
往前正中央是一座殿中殿，殿前东西方向还有两座配殿。正殿前面的月台，用汉白玉栏杆围起来，上面放置着铜鼎、铜鹤、铜鹿，都是成对的，倒是符合陵墓建筑的正常建制。
张月同在一旁问：“族长，这几处配殿，咱们还进去吗？”
张起灵摇摇头，南星便一边跟随他的脚步往一旁绕过去，一边兼职他的同声传译向张月同解释：“我们的目的是主墓室，这些配殿原本都应该是陵墓的地上部分，不会用来放置关键的陪葬品，我们又不是来考古，不用在里面浪费时间。”
绕过配殿后，是一条笔直的神道，神道两旁乔松罗列，但都已经干枯，想必也是当初修建陵墓时按照传统陵墓建制中地上神道的方式栽种的。
神道上一共留了三道琉璃花门，再往北，便是方城明楼。
明楼两旁修筑了高墙，只在明楼底座留了一道洞门。
从洞门进去，是一条斜向上打的甬道，到尽头分成了两道楼梯，登上明楼。
明楼中间有一块足有一层楼高的巨大墓碑，南星正想去确认墓室主人身份，走到跟前却发现墓碑上一片空白，只在碑首雕刻了一只鳞甲分明的麒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