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很抱歉……凯恩，这件事我让你困扰了。”
丽丽雪顶着腼腆和惶恐看向身边的他。
凯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餐具，丽丽雪猜是提到泊澈之后。
他侧目而视，瞧见的是丽丽雪谨慎的目光。
“我还是会坚持起初的意见，”凯恩说得很认真，“如果我这么讲，你会听话吗？”
“我……”丽丽雪莞尔一笑，“在听从意见以前，我会先请求你去了解了解泊澈的……”
“那不就结了。”凯恩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
丽丽雪捂住微疼的脑门，询问道：“那你会去吗？”
“你总喜欢帮他说话，怎么，他自己不会讲吗？又不是没嘴巴……”凯恩不乐地说。
对于吐槽泊澈这事，凯恩总不遗余力。
“谢谢你，凯恩……”
“谢谢？”凯恩挑挑眉，“这句话你会不会说太早了，莫非你对那个蠢蛋真的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吗？”
被问到的丽丽雪顿了顿，随即笑眯眯地说：“我想现在是的。”
“你昏了头了。”
凯恩无奈，他白了她一眼，接着补充：“可他还未成年，丽丽雪。”
“是，”丽丽雪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
每个人都要18岁，成年的时候才被允许说这些话，关于喜欢什么的。
但泊澈挑衅了传统，他在没有成年的16岁就张开嘴巴说喜欢。
丽丽雪理应要制止，最起码要用手掌捂住他，叫他把这些言语吞到肚子里去。
可是……她没有。
“凯恩提到的问题很关键，”琼鹿也认同凯恩的说法，“这孩子还年幼。”
“等到成年时再看看吧……”莎拉说，“他是个有耐心的孩子啊。”
“我……”丽丽雪十指交叉，她呼出一口气，沉静地说，“有这样的打算。”
“要做一个有耐心的人。”
第53章 那你一定要等我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他们呢？”
阿莱能看到的只有姗姗来迟的可普，泊澈跟西梅都不见了，但往常他们都是一起的。
可普喘着粗气，沙哑地回答：“泊澈，他下了课就不见踪影了，鬼知道干嘛去了，至于西梅……西梅要去还书……”
“我……今天轮到我值守劳动，累死了……有没有水啊？我渴得很……泊澈那个坏蛋，叫他留下来帮忙都不肯！小气抠门鬼！”
她来得很晚，阿莱这会儿正在收尾，准备把餐桌和地板打理干净就关门了。
他动作很快，给她取了一杯水递过来说：“泊澈，他现在满门心思都是心爱的丽丽雪呢，哪儿会管我们啊！我也好久没跟他说话了……他每回过来吃饭就像打仗一样。”
“咕噜咕噜~”
可普把一杯满满的水都喝下去，冒烟的嗓子这才算解了燃眉之急。
“没良心的抠门鬼！”
她狠狠地捏紧拳头说。
“我去帮你拿吃的，稍微等等，它们可能冷了……”阿莱拿起水杯，又问，“还用水吗？”
“不用不用，我现在想吃饭！”可普可怜巴巴地说。
“好，我马上就给你拿过来。”
可普点点头，不忘对阿莱的背影叮嘱：“你可别偷懒，快点哦……”
安静的藏书馆才是最忙碌的时候。
丽丽雪正在把昨天没整理完的书一一归位，这数量太多了，光靠她一个人实在捉襟见肘。
好在，泊澈来了。
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会在闲暇时来帮忙。
“放那上面就好……”
只需要这么告诉他，他会知道她所指的位置是哪儿。
这是时间帮他们达成的默契，而这默契，最近正在疯狂的生长。
书架很高，就算是泊澈也得借助梯子才能够得到。
他手指触及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所以他猜想这本书一定很冷门。
慢慢地将它推回原来的地方，书底与隔板摩擦，让那些灰尘都飘扬起来。
它们在阳光下亮盈盈的，飘荡在空气中，浮浮沉沉，有不少朝泊澈飞了过来，好像是跳进了他的眼睛，弄得他眼球痒痒的，很难受。
他抬起手，想用手背揉一揉眼睛。
“你怎么了？”等待泊澈拿走下一本书的丽丽雪发觉了他的迟钝，于是仰起头询问他。
泊澈揉了几下，回答她：“没什么，眼睛好像进了点灰尘。”
“灰尘……那你别揉了，会把灰尘揉进去的，你下来吧，我帮你看看。”
丽丽雪说着，之后马上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去。
他听话地点头，很快从梯子上跳下来，但站在丽丽雪面前还是很高。
丽丽雪按按他的肩膀，皱眉叫道：“蹲下去一点。”
泊澈依言照做，乖巧地把脸凑近她。
又是玫瑰的香味。
香得叫人要晕倒了。
丽丽雪仔细盯着他的眼睛，那是瑰美，每一处都有撩动人心的魅力。
“我什么也看不见……”丽丽雪看了很多遍，可一颗灰尘也没有，“我吹吹看吧？”
“好。”
他浅含微笑地说。
冷淡灌进泊澈的眼眶，他不自觉眯起眼睛，眼皮一张一眨，那股作弄人的痒好像随之消散了。
“怎么样？”丽丽雪等他恢复正常后才问。
视线全部凝聚在她关心的脸上，她的整个眼睛里只有他，有且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说话，真是让人揪心。
“泊澈？”
丽丽雪用手抓住他的衣袖又叫了他一声。
她已经很小声了，但还是惊动了就在隔壁选书的西梅，她踱步到书架尽头，看见了丽丽雪跟泊澈。
他们在做什么？
西梅把住木质书架，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泊澈觉得自己逃离不了那抹殷红的牢狱，他忽地靠了过去，在丽丽雪还没来得及吃惊的时候吻住她的嘴角。
世界在旋转。
搅得丽丽雪的脑子浑浊得不像话。
怎么黑了？
西梅察觉到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所以她的视线被半路阻断。
这是双体温较低的手，皮肤有些粗粝。
对方身上好像有一股浅浅的酒精味，这些气氛从后包裹西梅，让她丝毫不敢动弹。
“你做什么？！”
丽丽雪推开泊澈，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质问他。
泊澈站直身体，要这么一直屈着腿他也受不了，他靠在书架上，说：“我在做一件错事……”
他垂下眸，脸上有几分懊悔。
“你……还知道啊……”
丽丽雪用手掌捂住被他亲吻的地方，那儿在起火，如果不用手掌按灭，就会把她烧成灰烬。
“我知道……你说过的。”泊澈抬起头，语气听来好像是很诚恳。
西梅的视线终于恢复了，在第一时间她就朝身后看去，她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凯恩……”
是凯恩学长！
不等她再说下去，甚至她还没能辨别这是真的还是梦境，凯恩就拎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走了。
“那你还……”丽丽雪咬住唇，难为情地说，“还做这种事……”
“可是……”泊澈撑起身子，他麻痹的双腿好了很多，“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在看见你的时候……我……我就是想要亲吻你。”
“你不害羞吗？”丽丽雪甩开手。
整张脸都在火热，纵是捂住那一块也没办法掩盖她的羞涩。
泊澈看看她，两只手藏在身后交织：“就算害羞我也想吻你。”
“不要脸……”丽丽雪别开脸去。
西梅被凯恩带到距离书架很远的书桌才被放开。
她猛眨了几下眼睛，手臂还有他残余的温度，她大胆地仰起头，凯恩侧身对着她，表情波澜不惊。
为什么？
脑子里的疑问要把西梅压倒。
凯恩单手叉着腰，余光接收到她胆小而浓厚的疑惑。
解释，这自然是要的。
“你还是个小孩子。”
他冷硬地说。
西梅倒吸一口凉气，这空气有够冻人的，差点冷得她叫出声来。
小孩子……
她有些不服气，眼底都是不甘，嘴巴张合多次，她想跟他说，她今年16岁了，才不是小孩子呢！
但凯恩没再注意她，他的目光都在丽丽雪那边。
西梅抿抿唇，把那种辩解的念头彻底搁到深深的心底。
“我不知道，”泊澈摇摇头，“亲吻丽丽雪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想……”
“好了，你住嘴，别再提这件事了……”丽丽雪真想捏住他的嘴巴，“你不会，但我会！”
“没关系，这只有我，没有别人。”泊澈说。
她的脸比平时都要红，看上去像一团柔软诱人的云朵，泊澈想碰一碰，但刚抬起手就被她叫住了。
“你不许动！”
“为什么？”泊澈的动作悬在半空。
“我说不许动就不许动，你想不听话吗？”丽丽雪压着眉头说。
泊澈摆摆头：“我会听话的。”
他说完就立马把手收回了。
“这才乖嘛……”丽丽雪绽开笑颜，她捏了捏泊澈的脸颊，继续说，“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她的手离开了，泊澈觉得有一阵难言的失落，他噘起嘴巴，不满地嘀咕：“为什么你可以捏我？而我不行……”
“因为我比你大。”丽丽雪把他扯出来。
她要带他去外面，因为藏书馆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他们已经在这里讲很多话了！
应该要在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停住，但丽丽雪总忍不住要跟他搭话。
比他大？
这种理由根本不能说服泊澈，唯一能叫他闭嘴的只是因为这句话是丽丽雪说的而已。
顺手将工作人员暂时有事的牌子摆好，丽丽雪带着泊澈从后门离开。
“你想跟我说什么？”
到了不用压抑音量的藏书馆，泊澈的声音也变得大了很多。
“很重要的事情。”
丽丽雪决定就在这里停下。
她松开泊澈衣服，转身与他面对面。
听到是重要的事，泊澈不由自主站得很直。
“是什么？”
“唔……”丽丽雪琢磨该如何开口，“是……是关于你的，泊澈……”
“我？”泊澈指指自己。
丽丽雪点头：“是……昨天我有跟爷爷提到你哦……”
她的爷爷？
那张和蔼的脸马上在泊澈的眼前浮现，他又挺了挺腰，力图让自己不要看起来那么懒散。
尽管他们只是在言语间提到这位老人家，但尊重不分场合。
“那……”
他会说些什么？
会叫丽丽雪远离他这个混血儿吗？
惶恐拥挤在他的身体里，让他一时间没了思绪。
“爷爷他说你还小。”
“然后呢？”泊澈忙问。
“这也是我要跟你提的重点，”丽丽雪深吸一口气，“泊澈，你知道中心国要到18岁才能说喜欢这种事吗？”
泊澈点头说：“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所以，我们做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给你两年的时间思考你所说的喜欢究竟是……什么喜欢……”丽丽雪顿了顿，用更直白的话说，“也就是说，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后悔？”泊澈百思不得其解。
丽丽雪努嘴，说：“因为你还未成年。”
“未成年……”泊澈嚼着这苦涩的词语，“可我是认真的，丽丽雪……真的！”
他急得快要跳脚了。
“我发誓，我绝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他举起手，用最严肃的表情说。
丽丽雪抓住他的手腕，注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字地问道：“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会认真到你成年的那一天吗？”
“当然会，”泊澈斩钉截铁地说，但很快他又摇头，“不对，我会认真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眨眼，愈加凸显着他的实诚。
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又是心跳剧烈。
丽丽雪攥紧他，轻轻说：“你不是……很有耐心的吗？那……两年也会很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