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像随风飘起来,丽丽雪觉得脚底的土壤变得很不真切,她似乎踩的不是泥土而是云朵。
“那你会喜欢我到那个时候吗?”泊澈不放心地问。
“这个问题,我要到时候才能回答你。”
丽丽雪松开手,这么举着怪累的。
但泊澈不会轻易松开她,他跟着她手下坠的方向追了过去,精准无误地握紧她。
抽动不了,丽丽雪只好让他肆意一回。
“好吧,”他盯着她,“那你一定要等我……”
“就两年……很快很快的!”
“好不好?”
见丽丽雪不说话,泊澈又催促。
拗不过他的摇晃,丽丽雪只好轻轻点头:“好吧。”
第54章 我很想你
西梅坐立难安,不过想来谁的面前坐着凯恩学长也会像她这样的。
手里的书成了乏味的源头。
她不敢翻动,也不敢不翻动,否则对面这个严谨治学的学长一定会以为她是来这里玩耍,而不是来学习的。
手指在页边摩挲,西梅压根就没看,但她已经在这里僵持了很久,如果再不动,恐怕会引起怀疑。
被他莫名其妙抓来这里,西梅一句话也不敢问。
凯恩完成了一套试题,他打算对一下答案。
眼眸微挑,他把目光分了一部分到西梅那里去。
目光凝住,他拧住眉宇,表情有几分奇怪。
她是敏感的,凯恩的视线才落下一秒钟就叫她浑身如针扎般难受,她屏住呼吸,双肩微微耸立。
有哪儿不对吗?
西梅暗戳戳地想,她的眼珠四下乱晃,可没发现自己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就在她陷入无名的焦灼时,一只修长的手扰乱她的盘算。
他一言不发,漂亮的手指按在她面前的书上。
接着,他一点一点扭转书册。
“它反了。”
在最后把书的位置纠正后,凯恩用最低的声音说。
西梅浑身的紧张全部破灭,她双肩塌陷,脸色苍白如纸,她盯着书,确定凯恩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可他从来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额……”
怎么解释?
这没办法解释。
所以西梅只能任由尴尬和窘迫在他身体横冲直撞。
凯恩瞥了瞥四周,没有人,于是他提了提声音询问:“坐在这里很不习惯吗?”
西梅惊讶地张张嘴,然后慢慢地摇头。
这样子有够勉强的,凯恩卷起面前的试卷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胆怯的西梅瞪着他,他走得很快,没等她呼吸几次就离得远远的。
“没有……我没有……”
她用口型喃喃,声音却被压得悄无声息。
打算接下来对答案的思路被打断了,凯恩甚至忘记了自己做的是哪一年的真题,他捏住答案册,不知所措。
目光迷蒙遗失在双手的光里,他艰难地抽抽嘴角,但脸上的表情仍在维持平日的冷漠。
他有这么招人嫌吗?
转眼又到了深秋,金黄取代葱绿,成为校园的主色调。
秋天对农场来讲是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季节,如果非要修饰,那么这一筐筐丰盛的果实或许会比语句更适合。
已经是全员出动的第七天了,才只收了一半,这广袤之下,全是时间和勤劳的硕果。
泊澈靠在驴车上,让已经快要崩溃边缘的腰能得到几分缓解,这几天他没日没夜的劳作,连宿舍也没回去。
夜凉了许多,他以前放在工具房里的薄毯子根本就不能御寒,受了些冷,连带着他的鼻子也有点堵得慌。
车是阿莱带过来的,他每月都会例行过来取要用的基础食材,而每次泊澈总要帮忙。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食堂半个员工嘛。
阿莱瞥见泊澈脸色有些不对,于是问道:“你行不行啊?”
“这算什么?”泊澈摆摆手,表示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就是搬些小麦粉和蔬菜而已,他最近做的事可比这还要难上一百倍。
“好吧,那我们得快一点,师傅还等着用,要是去晚了他一定会打死我!”
“知道了。”泊澈吸吸鼻子回答。
秋阳是疲劳最好的慰藉品,泊澈换了个坐姿,以便让更多阳光照耀在身上。
从这儿回厨房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路,闲暇之时,阿莱就开了话匣子。
“你们这要弄多久啊?”
“可能还需要一个星期。”泊澈说,他记得上午丹丹老师有这么说过。
“一星期……”阿莱举起双手,“还有七天。”
这么久……他已经好久没看见可普了……她也跟泊澈一样,忙着给农场收割作物。
“怎么了?”泊澈好奇。
阿莱摆摆头:“没什么,随便聊聊……”
泊澈切了下,跟着说:“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你在讲些什么鬼!”阿莱压着眉,声音大了很多。
“嗯……你要是等不及,哎,来帮我们一起收东西啊……”泊澈靠回了原来的位置懒洋洋地说。
“你以为我很闲吗?”阿莱瞪着他大叫。
“不是吗?我听大师傅说你这几天都没在厨房帮忙……”
泊澈干脆把手枕在脑后,这种姿势更舒服一些。
“我……我不在厨房,不代表我就很闲啊……”阿莱冷哼。
“那你在做什么?”泊澈不免疑惑,他除了在厨房还能去哪儿?
阿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泊澈,嚷道:“我要挣钱。”
“挣钱?”
“嗯,挣钱……”
“为什么要挣钱……”
对于阿莱这个回答泊澈感到有点无法理解。
听见泊澈这么愚蠢的问题,阿莱真是气得要骂人了,他激动地举起个拳头,说:“为什么?你是笨蛋吗?”
泊澈皱眉:“干嘛要骂人……我只觉得没必要啊……我们要钱做什么?”
忍无可忍,阿莱索性砸了泊澈一拳头。
“笨蛋!你都是有丽丽雪的人了,想法竟然还这么幼稚!”阿莱撇嘴说。
“什么……?”
他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泊澈的肩膀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难道你要丽丽雪跟你这个小穷光蛋过一辈子吗?”
“哎,她可是琼鹿爷爷的掌上明珠哎!要是我,一定不会让她跟你过苦日子的!”
阿莱蔑着他,脸色严肃得异常。
泊澈急忙坐直了身体,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有点躺不住。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丽丽雪受苦呢……一定不会!”
“是,你不会……”阿莱敷衍地附和了几句,然后接着说,“可你怎么给她好日子呢?就靠你这张嘴巴吗?”
“泊澈,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整天把这些话挂在嘴边,这没用的!”
泊澈眨了几下眼睛,耳边回响着阿莱敦敦的教诲。
“我知道了……”
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忏悔。
“知道知道,知道没用,要去做!”阿莱把住他说。
泊澈看着阿莱,猛地发觉他的轮廓比以前都要凌厉了很多。
“你是要跟丽丽雪待一辈子的,没错吧?”
“当然了!”泊澈忙不迭点头。
而且如果可以,他会选择永远永远。
只可惜,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人总有一天会死掉。
“那就是了,既然这样你就更应该努力了……”阿莱慵懒地靠住车身,“花时间好好想想你们的未来吧,关于以后具体要怎么过。总之一句话,既然是男人,那就一定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苦,这是必须要做到的。”
这的确是个需要深思的问题。
泊澈承认,这段时间他因为丽丽雪兴奋过了头,以致于做什么都是懵懵的。
以后。
这种带有明显理想特性的词语在泊澈心里扎了根。
他想起来丽丽雪也有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就是以后想要做些什么。
那时他回答的是——
不知道。
习惯得过且过的他,明天是遥不可及的钻石,他拥有的,只有今日。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生存堪忧,四处躲躲藏藏的流浪混血儿了……
未来……他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勾画未来的图景,而不用担心会有任何意外打乱。
这未来一定要有丽丽雪,否则就不叫未来。
阿莱拍拍还在深思的泊澈,叫他下车准备搬东西了。
思绪被打断,泊澈从臆想里惊醒,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鼻腔里的酥痒。
他用力地捏了捏,把这股难受掐回老家。
辛乔听见驴车的声音,急忙从屋子里探出身子来,尽管她快要忙昏头。
她喜笑颜开对两个人说:“你们终于来了……”
“对不起,等久了吧,我们马上就把东西搬进去。”阿莱把绳子拴好。
泊澈自顾自把固定的绳子解开,动作带起袋子表面一层细微的粉尘,它们朝泊澈扑过来,弄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泊澈……”
从辛乔婶婶身后挤出来一个身影,婀娜多姿,她从台阶上飞奔下来。
她的裙摆在跳舞。
泊澈抓紧车身一块木板,呼吸被强制剥夺,他盯着她,呆呆地说:“丽丽雪,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她。
充盈在他眼眶里的女孩子是日日都叫他思念的人。
“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丽丽雪把双手藏在身后,不知该怎么摆放的手指揪住绵软的衣摆。
“不是,我的意思是藏书馆……”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那里才对。
“凯恩在那里……他说让我休息休息……”丽丽雪垂眸解释,只有这样才会显得这句话不那么虚假。
她绝对不可能告诉他,是她强留下凯恩才换到这点空闲时间。她本来想去农场的,但路过这里时就被辛乔婶婶留下了。
【想要见到的人也许就在路上。】
因为听了辛乔婶婶这句话,所以丽丽雪才能耐住焦灼坐在这儿等待。
“是这样的。”泊澈恍然。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丽丽雪就在他跟前,可以清晰瞧见他面色有些憔悴。
泊澈又捏捏鼻子,说:“只是鼻子有点痒。”
“感冒了吗?”丽丽雪柔声问。
阿莱抱着一袋小麦粉,用肩膀把看热闹的辛乔往屋子里推去,他一边推一边说:“婶婶……回去吧……”
“你干嘛!!”
辛乔难以想象就阿莱这副小身板竟然能把她撬动。
“没有,我觉得不是感冒。”泊澈摇头。
“可我刚刚听见你打喷嚏了……”
丽丽雪不放心地说,然后就伸手去抚摸他的额头,他的头发现在剪得很短,好看的额头不需费力就能碰到。
泊澈顺着她手掌的弧度下倾,好让皮肤都乖乖听她的话,声音被她融化,只剩下她才能听见的宽度。
“只是被粉末呛到。”
他小声说,很怕把她吓走,他喜欢她的靠近,可她总吝啬于这件事。
确定他没有异常,丽丽雪放下手,说:“好吧,你的体温也很正常。”
他眼疾手快,用最快的速度抓住她打算放回身侧的手,他紧握住,不顾她脸上似乎有些不快。
指缝里都是叫人头皮发麻的温度,他执意闯了进来,就算是狭小的空间,他也有办法把手指与她相切。
“你……泊澈……”丽丽雪四下张望,害怕和羞涩令她后背都在冒冷汗。
她想推开他的手,但他的力气比她大很多,她无法撼动他分毫。
“我不正常。”
“你没发现吗?”
泊澈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要叫她永远看着他,无论四季轮回多少次。
“嗯?”丽丽雪面露疑色,甚至不再在意他与她相缠的手指。
“我很想你。”
被他直视着,嗓音的温柔也跟着灌进丽丽雪的心口,她的戒备被冲得不见踪影。
“很想……很想……”泊澈突然垂了下去,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玫瑰的香味包裹了他,顷刻间为他编织了一个足以发疯的梦境。
第55章 我就不
这话炸开丽丽雪脸上的红晕,她微张开嘴,急躁地说:“你起来!”
“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别这样。”
声音小小,但泊澈听得很清楚。
泊澈把目光转向她柔美的线条,那耳尖在一点一点地变化,由肤白色变为绯红色。
它格外的漂亮,让人不甘心就轻易挪开视线。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