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非常顺口地道:“OK,注意安全,记得想我呀。”
吴邪顺口接道:“好的,洗白白在上面等着。”
带着笑意的嗓音混合着电流从通讯器喇叭里播放出来,我就看到边上几个伙计脸都绿了。
我深吸一口气。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小花扶额,“专心,吴邪。”
“最后一个问题。”吴邪说。
“你怪我吗?”他问,“执念太深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长白山的十年之约,你不来我也要来的好吗。
其实场面已经很尴尬了,吴邪这些年脸皮厚了太多,我盯着那只对讲机,半晌破罐子破摔脆声道:“笨蛋,我爱你啊。”
……
“我艹天真你特么这时候还能撒狗粮,胖爷我就算了,你看看这帮伙计他妈一个个都眼冒绿光了!”对讲机里传来胖子的号叫。
营地里人其实很少,解雨臣并没有打算下去。对他来说很多谜题已经不再有意义,也就没有好奇了。
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五天,如果两天后吴邪他们没有消息,第一梯队就会从我们发现的入口进去搜索。
无论结局如何,原则上吴邪都不会对外透露张起灵的情况,所以这里是很私人的部队,能够在接到人之后从几百人的散盗里抽身而退。
每一个跟着吴邪来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贪嗔痴,或者终结贪嗔痴。就连我也逃不离。
在八月十七,也就是第二天的凌晨,我从帐篷里出来,做了一套拉伸,一个小花的伙计看到我就叫,“三娘早。”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我莫三娘,我听着总起鸡皮疙瘩,觉得这特么也不是和吴小三爷配,是和吴三爷配啊。
娘的,这也太风尘了。
我问他,“有烟么?”
那伙计愣了一下,“有,有。”于是给了我一根,用打火机点上。
这时解雨臣也出来了,他奇怪地看着我,“你也会抽烟?吴邪不知道吧。”
我重新坐在了地上,盘腿看着东边,忍着没咳嗽,说:“不太会,只是想纪念一下。而且其实我发现吴邪对会抽烟有个性的女孩子有偏爱哦。”
解雨臣挑眉,也坐了下来,“怎么说?”
我叼着烟,好像含着一根棒棒糖,“年纪比他小,或者说还没被社会磨圆,有时候不太合群,古灵精怪但不讨人厌,会抽烟,身材娇小短头发,唔……在他不擅长的某一方面很厉害?大概是这样。”
解雨臣道:“……虽然我们也不算很熟,但你除了不抽烟别的都差不离。”
我嘿嘿笑起来,“如果不是陈皮把我的肺搞坏了说不定我也是个老烟枪呐。不过嘛,现实和理想总要有一点差距。”
解雨臣笑,“他为了你倒是很能忍着烟瘾。”
我舔了舔嘴唇,没有回答。在终极碎片幻境中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我不清楚它们是否真的有意义,或者又是否是我理解的含义。
“日后怎么打算?”解雨臣问。
我道:“东南亚那边我和霍道夫合作了。或许赚够了也退休?然后周游世界什么的。”
为什么是东南亚?我看的出解雨臣脸上一闪即逝的神情变化,但他没有问,我也就没必要解释。
彼时再没有人说话,信号烟袅袅烧着,我很快抽完了一支烟,没有再点下一根。
我就这么坐在那里,忽然明白了“等待”这个词最深的含义背后的东西。
我过去很少等人,因为我跑的比谁都快,然而逃了半辈子,“等待”还是追上了我。如同浪潮般汹涌的复杂情绪冲刷着我的灵魂,而我能做的只有等。
他们出现的时候天边正破晓,鱼肚白泛着粉色和金色,从雪山吹来的风清冽非常。
不知道百年以前,上一个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人是否也见过这样静谧的清晨。
我眯着眼,就看见那三个人的身影都勾着金红色的边,好像将会长久的拓印在这茫茫群山之间。
“丫头!”
我听见吴邪叫我。好像穿越了时空,那个还未遍体鳞伤的吴邪以为自己会和某个姑娘安稳一生时清清亮亮的呼唤。
也许我应该向他们跑去,也许我应该尖叫欢呼。但这一次,我起身之前,他们已经向这里走来。
这是一个句号,意味着从此以后,谁都不用再替彼此扛那狗娘养的宿命了。
因为我们会并肩走下去。
为之分忧,与君共喜,偕老之心,有加无替。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吴邪生日快乐
晚上加更番外
第124章 番外1·雨村日常
《头痛》阿莫的雨村日记
那是在雨村的第一个冬天,过年前好几个星期我就回来了,但当时小哥不在,吴邪说巡山去了。
自从接回来,这个闷油瓶子经常十天半个月的巡山。我也没在意,但还是和吴邪暗搓搓商定过年手打牛丸的“手打”步骤由张起灵同学归家后执行。
然后某一天我睡懒觉起来,发现吴邪和胖子在院子里密谋什么——从那两张阴恻恻的脸上看出来绝对不是好事。
看到我,吴邪招呼我过去,就问我能不能用冷水洗头。
我没反应过来,问洗谁的头。
胖子道,完了,大妹子,你怎么把你干过洗头妹的事情说漏了呢?
我说我那是剃头妹,剃之前从头发到脖子洗干净,剃完脖子上保证啥也不剩,来过的客户都夸我手艺好。
眼见话题跑偏,吴邪道打住打住,你看小哥,这隆冬之际他居然直接用水管接冰水洗头。丫头,我们得教育教育他老人家。
我这才发现张起灵回来了。那塑料管一头湿漉漉的趴在地上一滩水里,哑爸爸的房门开着,应该是去换衣服了。
我寻思他们俩步入中年的老男人和人家百岁老人比什么?难道是嫉妒?
但是百岁老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是错误的榜样。我可不想哪天因为某些人试图证明什么而和云彩去捞冬泳溺毙的沉尸。
于是我一槌定音。
教育!当然要教育!我从小一洗冷水澡必发烧,小哥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然后拉上云彩,我们四个人气势汹汹的堵在了张起灵门口。
他打开门那一瞬间的错愕我能笑一年。
不过不愧是哑爸爸,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问怎么了。
吴邪这个人就是对外横,其实对自己人完全是色厉内荏。
小哥一开口,他立马就软了,说啊小哥啊是这样啊……哎你冷不冷,空调开了吗?你会开空调吧这供暖不行要开到27度……
胖子恨铁不成钢,推了他一把,然后上前一步。
那个啥,小哥,你刚刚是不是在拿冷水洗头?唉其实吧我们也不是说不可以,不是要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啊,但是吧……
怕你着凉。眼见胖子也逐渐卑微,云彩接住了他的面子道。
就算你现在没事,万一你这上了年纪冻出个隐性疾病怎么办。我也说,放心,爸爸挣得钱够交水费。
群口相声了半天,瓶仔终于懵懵懂懂从瓶盖缝里挤出了一句“知道了。”
后来在吴邪和胖子的极力监管下,张起灵小朋友几乎不再冷水洗头。
那是后话了。
这件事没过多久有一天我就发现吴邪揉着额头悄悄看我,似乎不舒服,问了才告诉我说头痛。
他以前也头痛,吸费洛蒙的后遗症就是各种痛,头痛是延时最长的。
我把这一类没有办法缓解只能调理的称作“聪明人的头痛”,和当年在面条里下罂粟的解九爷一样。
但这一次头痛和上一次已经相隔很久。我觉得不寻常,于是摸了一把,发现吴邪的头发有点湿。
你是不是没吹头?我问。
吴邪道,男人吹什么头。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男人头发短,自然干也很快。但眼下我基本上能肯定这就是他头痛的根源,于是对此说辞大翻白眼。
吴邪没怎么给我吹过头发,我也不太让他吹。一来小白兔被禁婆糊过一脸,至今对湿漉漉的头发有心理阴影。我虽然不是长发,但相对他们男士发型而言还是长的。
二来关老师下手谨慎,曾经边吹边梳,掉的头发都要收集起来呈上来给寡人看。我问他干嘛,他说你不懂现在有头发多珍贵,收收好织一顶假发以后还能用。
我说你坐下。然后找来了吹风机插上电源。
吴小狗看着居然撇了撇嘴,说小哥老人家还能用冰水洗头呢。
还委屈上了?我就点头,说你也可以用冰水洗头,然后你的人生说不定直接就没有老年。
吴邪嘴角一抽,说不至于吧。
我没理他,直接对着他的狗头呼呼呼起来。
每当这种时候,吴邪都会很少有的不装正经或者假装不在意,而是会很坦然的眯眼享受。
我的手指在他的头发里rua过来rua过去,感觉温热干燥了才停下。
吴邪的发质属于比较软的,但是实话说还挺多,也不算太细,所以看上去还是一头秀发,十分减龄。
我又拨弄了两下他的额发,吴邪就睁着一双狗勾眼抬头看我。
遭不住遭不住。
重新绕到他背后,我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微微发力揉搓,嘴里叽里咕噜瞎念咒语。
“快快变好快快不疼麻咪麻咪哄……”
再不行待会儿叫小哥帮忙看看,毕竟人家经验丰富。而且据说同样是按太阳穴,我顶多是个轻度按摩,小哥的手劲可是能直接把人脑袋摁爆。
头疼也可能是肩颈的问题。我沿着太阳穴一路按下去,吴邪就跟个大爷似的半闭着眼睛说往上一点往左一点就是那用点劲。
其实我力气也不算很小了,但最多把他捏的哼哼两声,没过多久就没力气了。
最后我气喘吁吁停下来,问好点没。吴邪说丫头你真是妙手回春呐我感觉好多了,不过可能运动一下出点汗会更好点。
我说可你不是洗过澡了吗,那你自己做俯卧撑吧。
俯卧撑多没意思,吴邪拉住我,你是不是胳膊没劲了?
我点头。
然后意识到不妙。
之前几年吴邪就是蛇精病,有时候他甚至故意让痛苦和快感并行以刺激神经。
就像吸了费洛蒙后浓烈的仇恨会和现实中的-爱-/欲-发生化学反应一样。我也是由此猜出自己过去可能是个汪家人的。
他拉我,我象征性挣扎了两下,觉得自己确实没劲了,就瞪他,说老吴你悠着点吧。
吴邪道,你累了就别动嘛,算我回报你行吧?
循循善诱,不愧是老油条,靠这骗了不少小朋友吧?
如果超级坚决地推开吴邪,他肯定会一脸失落地当蘑菇然后在四叔看傻子的目光里做两百个俯卧撑。
但是谁让他是吴邪呢?
事后我躺在床上,某一时刻突然想起来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吴邪虽然不是身体素质很好,可他体质还是很不错的。
以前就算是作为一个普通人闯鲁王宫下西沙都不见他感冒咳嗽,理论上不至于一次头发没吹就头疼。
不会是这些年终于把自己耗出病了吧?
我有点紧张起来,但想想刚刚他的表现又不像,于是半夜摸起来贴贴额头听听心跳。
吴邪被我弄醒了,问怎么了。
我说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他闭着眼睛笑,说哎呀丫头你终于能理解我了。
理解个屁,我说,你今年什么时候体检?
他又要睡着,含糊说早呢,不想我继续说话,就把我摁进被窝里搂住。
原来在他看来我就是那种会随时随地挂掉的瓷娃娃?或者易碎的花瓶?
我有点气,但是也确实累了,于是闭嘴睡觉,迷迷糊糊听到吴邪说丫头其实每次你生病都很危险所以不是你总能骗到我是我真的紧张……
如今想起来,恢复记忆之前我算过肢残的平均寿命,理论上我确实应该是死在吴邪之前吧?
这样倒也好,我知道他其实很在意他挂了而小哥还会活很久这件事。我走在他前面或许还能算是个盼头,到时候在地狱门口接接他什么的——如果我配下地狱的话。
谁让我们是普通人呢?总是要渐渐生从未生过的病,渐渐无法做到曾经能做的事,一点一点变成一抔黄土。
我们对彼此所有的紧张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那时我们最好的朋友将把我们埋葬。
这一觉睡得很悲情,第二天醒来苦唧唧感觉睡了个寂寞,于是果断回笼。
快中午下楼的时候我听见胖子来送过年的腊肉,在客厅里和小哥嘲笑吴邪昨天被村口小孩儿的弹珠打到了脑袋。
我说啥?
见是我,胖子立马绘声绘色拿着腔调说那些小孩儿喜欢闹吴邪哥哥,非要和他玩,不轻不重给玻璃球砸了两下额头这吴邪哥哥就委屈巴巴说头打疼了回家找媳妇儿了。唉,好狗不提当年勇,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啊妹子你说是不是。
……
我说,妈的。
《猫狗》吴邪的雨村笔记
阿莫养了只猫。
要说这只猫其实本来不是我们养的,只是偶尔跑过来蹭吃。那段时间我们给疫情困在家里,这猫上门讨食遇到阿莫,看对了眼,就赖着不走了。
这是只小白猫,爪垫子却是黑色,长得很秀气。舔爪子的时候低着头看上去特别像阿莫埋头吃蛋糕的样子。
我看小满哥也没赶它,就又在狗舍边上搭了个小窝。
西藏獚和猫差不多大小,很好奇地闻来闻去。猫也不躲,有点点戏谑地用尾巴甩来甩去逗狗,看得我痛心疾首。
妈的,我训了这么久,这畜牲怎么还是跟个憨批似的,连个猫都能把它耍得团团转。
这猫心情好的时候也给撸,抱起来一拉拉好长,挠挠脖子会眯着眼睛呼噜呼噜。
越看越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