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的态度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我上学那会儿没追过女孩子,也不知道是所有女人都这样还是她尤其难搞。
而且这丫头还喜欢调戏人家小护士,我亲眼看见她给一个年轻护士讲笑话讲的人家直不起腰,不出一个星期这死丫头都把脸埋人胸口了。
我心说这不是个事儿啊,总不能等着失足良家少女倒贴我吧,又想起来这丫头嘴馋,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悄悄带到医院里面来。
阿莫转了转眼珠子,说她想想。
这时候潘子打来了电话,先是问了我三叔的情况,然后说要和阿莫说两句。
我听他的语气,心里咯噔一下,就打开了免提示意阿莫听。
“我在。”小丫头把脸贴近了我的手。
“我特意派人盯了陈家,四阿公没有回来,但是那个郎风回来了。”
我立刻想起来那个打先锋的高个子,心说不好,连手下人都出来了,陈皮阿四怎么会没有出来?
小狐狸眯起眼睛,“他回盘口了?”
“没有,”潘子道,“他来找了我,问你们出来没有。不过估计陈家已经有人知道了。”
阿莫抿了抿嘴,道:“潘爷,前两天吴邪帮我买了台手机,您记一下号码,等我整理一下思路待会儿打给您。”
电话挂了之后阿莫就托着腮帮子犯起愁来。我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别回去别被他们抓到就安全了。”
“可是……”阿莫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三叔,然后叹了口气,“也是,你说的对,我就是怕郎风怀疑到我。”
我不太清楚这个人能调动多少力量,但还是安抚道:“青天白日的,你和我们呆在一起,他们再凶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嘻嘻,我就知道,”阿莫忽然眯眼一笑,“吴邪哥哥会保护我的,对吧?”
看她眼神里明晃晃的揶揄,我心说你喊我吴邪哥哥是卖萌还是干嘛,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给我取外号诋毁我的好吧?
“哎吴老板我错了嘛,”阿莫吐吐舌头,“刚才说带我吃好吃的还算数吗?”
小丫头说陈皮阿四从来没给她吃过蛋糕,她想吃提拉米苏。我懵了两秒,暗想这方圆十里有蛋糕店吗?可是这小狐狸眼巴巴看着我,令人难以拒绝。
眼看天还亮着,我安置好她和三叔,就拿着钱包出去觅食。
蛋糕真的不太好买,我打听了一路,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俩小时了,推开门就看到屋子里三叔安安静静地躺着,阿莫不见踪影。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三叔的被子上贴着一张黄色便签纸,我拿起来一看就忍不住骂出了声。
纸上是娟秀而有点潦草的字迹,“老板,我去趟长沙,勿念”。
——————你的视角——————
吴三省果然名不虚传,吴家当家的怎么可能是和蔼叔叔!
交易的内容是我去偷四阿公的遗产,吴家给予我长期的庇护。如果我拒绝,不庇护也就算了,这些□□直接把我卖了的可能性绝对是最大的。
我真是太憋屈了。可我又不是他们吴家什么人,要求特权是有点不要脸。
到长沙是第二天下午,我打的直接回了四阿公的住处,打算速战速决。
屋子里有点积灰,但还是有很淡的生活气息。我坐在沙发上,又有点走神。
陈皮阿四没有回来,院子里的山茶却已经开了。
我没法说出自己的情绪,或者说,我什么也感觉不到,而就是因为感觉不到,才莫名的悲哀。
客厅里的座机忽然响了。我被吓了一跳,但是没接,因为完全想不到会有什么人现在给陈皮打电话。
但是紧接着这玩意就开始跟午夜凶铃一样响个不停。
“喂?”我接了起来。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男声,“是莫小姐吗?”
我“嗯”了一声,警惕的同时用慵懒的声音道:“四阿公不在,您有什么事么?”
“没事,”那人回答的很快,“我路过看灯亮了,以为四阿公回来了。哦,我是土参,小姐怎么一个人在家?”
这个人我是认识的,原名好像是叫垚岳,外号大概是三个土的意思。他是陈皮阿四的老伙计了,不仅管着一个大马盘,也是道上有名的铁筷子。
但是他这个身份问我怎么一个人在家其实是不合适的,我也并不觉得能在陈皮手下混这么久的会是什么好人。
我道:“谢谢垚爷关心,四阿公让我回来拿个东西,过两日还要去云南。”
“哦,行,四阿公安排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垚岳道,“对了,郎风上次和你们一起出去的,他也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停顿了一下,“是吗?不知道啊。”这家伙肯定不是刚好路过,估计已经盯上这里了。我看了看楼梯,估计今天晚上就得拿了东西转移。
陈皮阿四有一个箱子,里面收的是一些家谱照片和图纸,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小哥和吴三省都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挂了垚岳的电话,我直接上了二楼,但是没有开灯。
四阿公的住处是一个带院子的二层,本来是个铺子,后来改了住宅。屋子装修古韵不足,但本身就是个老房子。
我知道这楼地底下还有一层,是仓库,当年堆着真货的地方。
过去这铺子明面上卖的是篆章和漆器,真正的老主顾都是带上二楼再从唯一的通道直接到地下的。
我平时就是住二楼,除了我的房间二楼还有一个阳台两个客房。
走到就近一个客房的门口,我拧了一下把手,发现竟然反锁住了。
我看了看四下的黑暗,忽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陈家盘口下面无一不是人精,发现郎风回来了之后肯定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什么了。陈皮阿四这辈子从来没给子孙徒弟留过什么东西,垚岳这么快发现我回来不是因为有人在外面守着。
他们很有可能就在这栋屋子里。
你妹呀,大家都是抢遗产的同行,何必呢?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什么东西监视我,但是之前垚岳的那个电话很有可能是为了把我栓在楼下,而我刚刚上楼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
我打开手机——那是我用云顶天宫里盗出来的玩意押在吴邪那换的。一打开十几个未接来电噼里啪啦就跳了出来。我管不了那么多,用屏幕的光线照了一下锁眼。
难道他们是用二楼的暗道下到地下了?或许有这个可能。
我从抽屉里翻出了一袋铁弹子和两把小刀,挂了电话再次上二楼。
两间客房的门都锁着,我撬开其中一间,把手机摄像头伸进去看了看。果然,在床正对面的插座里看到一个小红点。
我凑过去看,这种针孔摄像头想弄到还得有点门路。不过肯定不是四阿公做的,他对这些电子器械简直有过敏反应。我看看摄像头,又看看床,心里呸了一声,就拿了纸给它堵上。
角落里堆着很多杂物,都快堆到天花板了。陈皮阿四没有藏东西的习惯,那只箱子他也经常看,所以放在哪里都随他所欲。
我在杂物堆里找了半天没有发现箱子的踪影。
转了一圈,忽然感觉到有点违和。
杂物纸箱堆那么高是有原因的。之前房子里闹白蚁,我为了把这一块地清理出来才堆成那样。
所以……我恍然大悟,本来这些箱子还有矮脚凳全部贴墙放,自然很容易隐藏住那个摄像头,只要把一个凳子架在外面,上面再堆箱子就行了。
平时地面稍微打扫了一下,当然不会清理这些箱子。所以肯定也没在意这个摄像头。
我情不自禁感到一阵恶寒,这个摄像头不是最近放的,它可能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一直默默注视着一切。
四阿公说过,后发先至。我现在已经处于被动了,这个时候必须主动出击。
对方是一个刻意隐藏的监视者,和这件事关联的人太多,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我站起来,抓住床架。
这床肯定有问题。
我刚住进来就把床垫底下摸了一遍,没有东西。这床又是床底没有空间的那种,所以我就直接把床往外拖了一米远。
操,我心里暗骂,那明显是一块可以掀起来的隔板。我用手指勾住往上一提,隔板发出嘎吱一声,听的我牙酸。
我皱了皱眉,不对啊。如果这真是通往地下室,那没道理这玩意看起来这么年久失修,还落灰。
而且如果按照我刚刚的推测,床对面堆了杂物,那想要拉到这个距离再开隔板,人几乎都没地方站了。我自己身材娇小可能还行,要是个大老爷们儿,那肯定不行。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想想应该不会是什么陷阱。毕竟看起来也太古老了点,我是几个月前才入的伙,没道理针对我。
我拉开隔板,果然出现了陡峭的水泥台阶。我拿手电筒照了照,似乎是一条挺长的通道。我折返回去又拿了打火机,用一个苹果撑住隔板,就往下爬去。
有那么两秒,下面黑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打开手电以后就能很清楚地看见这是条狭窄的螺旋阶梯通道。干燥,有的地方裸露出红砖。我想学着小哥用手指敲敲摸摸,结果除了让自己手有点疼,啥也没感觉出来。
我走的慢,走了快五分钟算算差不多应该到地下二层了,本来想着要不调低点亮度,不过又想要真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不管多亮肯定都一眼能看到,还不如闪瞎了他们狗眼。于是就左手握着手电,右手握着小刀慢慢地走下去。
果然,阶梯在不远处结束了,似乎通向一个空间,我刚要往那边走,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老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心里一惊,差点叫出声,赶紧关了手电。
这人说完以后又是一段良久的沉默。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压根没法思考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蹲下身,让眼睛适应黑暗,然后悄悄往外面探出去。
这个动作感知到的东西让我吃了一惊。我似乎身处在一个非常低矮的空间里,连我这个身高都要弯腰行走。
我伸手在地面上摸了一把,又用力按了按,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我正在一个集装箱里,换句话说,这个通道的出口正对着一个只有五面的集装箱。我摸了摸接缝的地方,居然是钉死的。
陈皮阿四这是搞什么呢?我想了想,打开手电筒。
这个集装箱还有那么点长,我往前照了一些,看到靠外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我迈着鸭子步往前凑,想看清楚。那团黑影动了动,我闻到一股香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那东西一下转向我,我看到了一张惨白水肿的人脸!
我差点惨叫出声,四肢扑腾着往后爬了好几米。
见鬼!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禁婆!?
过了一会儿,我当机的大脑意识到这个东西竟然没追上来。
我重新爬回去,远远的用手电照她。这才发现我和这个禁婆之间其实还有一层一指厚的玻璃,而我的另一侧集装箱上带有孔洞,我关了手电往外看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货仓,里面堆着一些巨大的集装箱。我并不能一下看到说话的人在哪,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有好几只手电筒,那边散发着强烈的光。这也是为什么我打着手电下来却没被他们第一时间发现的原因。
这得都是装了什么这么大个的箱子啊?宝宝很害怕啊!
知道禁婆碰不到我之后,我就很肆无忌惮了,直接趴在箱壁上往外看。
这时,我又听到之前讲话的那个声音说:“你是老伙计了,我也是,我们的苦衷还能不懂吗?现在支持我的人那么多,之后肯定是我掌家,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想了一会儿,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仔细一回想,我认识的陈家人里只有一个符合他刚刚的话。
陈金水。
这个人据说是嫡系,去云南的时候四阿公把他也带着了。但是当时他说话的语气和我刚才听到的完全不同。在四阿公面前,我能感觉到他故意表现的像个愣头青,刚刚那副说客的嘴脸我从没见识过。
“她不过是个女人。”
我反应了一下,这竟然是垚岳的声音。他们这是什么交易?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金水说:“哎我又没说忤逆老头子。那小丫头懂什么啊?四阿公把自己的东西给她我没意见,但这下面的东西是我们大家伙儿一起拼出来啊?万一转手给个黄毛丫头,这没有道理嘛对不对。”
“四阿公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人,”垚岳道,“对那个女的也只是一时的兴趣。现在我们杀了她,万一老头子回来了岂不是正在气头上。”
原来我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争夺遗产的绊脚石?我撇了撇嘴,没我你们也什么都得不到,四阿公压根没打算给你们留东西。
第37章 正文3·长沙局乱
——————你的视角——————
这一次他们对话的声音很轻,我听不见,但是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良久,有人叹了口气。
“陈少当家的,”垚岳道,“我只是个伙计,我还有老婆和老娘要养。”
我几乎要松一口气,就听见陈金水说:“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嘛。再说了,现在吴家乱成那样,我们只要顺水推舟……”
……我靠。
我大概猜出他想要干什么了。其实对付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失去价值,让女人失去价值的方式则更加没有成本。加上他们和吴家火并的混乱就能甩锅给外家人,这样一来就算是陈皮阿四回来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会放她一条生路?”垚岳问。
“那是当然啊,”对方说,“要她命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是要等着四阿公削我吗对不对。”
我咬的自己嘴唇滋滋冒血,满脑子门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