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吃鸭血粉丝、桂花鸭、汤包、臭豆腐、口味虾太辣了,我就吃了一次。”
我说:“下回你要是去杭州,我请你去楼外楼吃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两个人在海底古墓里大谈地方美食,全然不给刚刚见过的所有粽子一点点面子。
“好啊!哇你人真好,可惜我没钱,你来长沙我也请不了你。”小丫头眼睛亮亮的,“不过你是吴三爷的侄子吧?那长沙也是你的地界啊。”
我哭笑不得,“那我到了长沙再请你?”
小丫头眯眼笑,“哎呀那怎么好意思……不过要是我们都活着出去了,你能不能找机会帮我引荐一下你三叔呀?”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她是被人胁迫了?以我三叔在道上的名声,有的是想投身门下舍命赚钱的,他想保一个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我试探道:“那倒不是问题,你年纪轻轻,做这一行肯定是有苦衷的。要只是钱的问题,你也犯不着非要找我三叔,是吧?”
我注意到阿莫的目光闪了闪,心想怕是猜着边儿了,忽然听到水声从泉眼里传来。
“门抵上!抵上没有!”
“抵上了,进不来,”我喘着气,“你,你不是在海里赢过海猴子吗?怎么跑这么快?”
刚刚那海猴子突然出现,这小丫头连抵抗的意思都没有,拉着我就一通狂逃。
阿莫脸色苍白急道:“那,那是个意外!听说它超记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
我们把手点和矿灯都打开,一下子就几乎把这个墓室整个儿照了出来。
只见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里,中间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我的脚就站在水池的边缘上,再一往后一步,就必然要掉下去。
水池的中间,浮着一只巨大的洗脚盆一样的东西,静静的停在池的中间,我看到他上面的描画和浮雕,就知道,这必然是一只棺椁。我不由想笑,这个墓主人还真会想,把自己的棺材修成一个澡盆的样子,看样子他身前必然很喜欢泡澡。
我又往水里照去,只见这水简直深不见低,说不定一直就通到这个墓的底部,正在寻思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意图的设计,突然就觉得脖子痒了起来。
挠了两下就发现一直跟着我的小丫头跑没影了。
“阿莫?你别乱跑,”我说着回头一看,顿时觉得不太对劲,“阿莫!”
之间阿莫已经离我有一段距离,背着手,缓慢的绕着池子走着,每每停顿下来便东张西望,嘴里念念有词。
莫非被什么东西上了身?我想到阿宁背上曾经出现过的鬼手,就赶紧过去查看。
“你别动。”阿莫伸手阻止我。接着,她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动作,似乎在掸去并不存在的衣摆上的灰尘。
阿莫抬起头,望了望房梁,然后双手在脑后撩了一下。如果她是长头发,这应该是个有些清纯又有些妩媚的动作……可问题是她是短发啊!
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想起在鲁王宫见过的白裙女鬼,于是慢慢转头看她的神色,感觉和平常完全不同,顿觉毛骨悚然,急忙一把抓住了她,“醒醒!”
小丫头顿了一下,抬起头对我翻了个白眼,“醒个头啊,我没睡着。”
“不过你说的好像真的是对的,”她指着那个盆棺道,“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我愣了愣,再三确认她没事就问:“你怎么知道?”
阿莫继续绕着走,边走边道:“侧写。不过这地方建立起来的时候工人众多,大部分细节难以还原。”
我是知道侧写的,不过只在电视剧里了解过,是个好像很牛逼的技能,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来了兴趣,便追上去问:“有什么线索?”
阿莫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只是感觉上有点奇怪,如果看到尸体可能会知道更多。”
我奇道:“你看到尸体就能还原出生前的事?”
“当然不啦,只能推断一些我认知范围以内的事,比如刚才那个畸形就完全不行。”
我心说这靠谱吗?莫非因为你喜欢洗澡所以你才推断这个墓的主人喜欢洗澡?
就在这时,泉眼里突然“咕噜噜”冒出气泡,我们立刻紧张的把手电打过去。
半晌,一个胖脑袋浮了上来,“他娘——的,憋——死胖爷我了。”
——————你的视角——————
胖子和小哥讲完他们遭遇的尸体内爬出的旱魃,我就有些明白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的来源了。
这鬼地方妖魔鬼怪什么都有,跟个野生动物园似的,墓主人对这种力量的掌握已经到了一种强的不正常的地步。
“你们刚刚在里面有没有感觉到墓室移动?”我问。
小哥摇摇头,道:“罐子里爬出来的那个东西移动了胶带的位置。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所以之前的移动方向根本不可作为参考。是意外?还是……我知道这事不堪细想,毕竟这技术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常识。
只是小哥也没感觉到移动,我皱了皱眉,到底是机关,还是有鬼?如果是鬼怪要作祟那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但如果真的是机关,那么这个机关恐怕比我想的复杂。
首先是移动方向,第二是速度。
这机关悄无声息,虽然未必是瞬间完成,但也绝不会慢。否则在我们本就有心关注的前提下不太可能几次都只在变化结束后才发现。
但如果是短时间内加速移动又静止,那在这么小的墓室里,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
我回想了一下,发现除了第一次我们在遭遇箭雨时是在甬道里,其余两次都是身处在耳室中。那条盗洞的存在并不能证明墓室不是双层结构。想要达到这个机关变化可以有非常多种解释,无论是上下或者左右或者两者皆有。但是唯独惯性的存在难以满足。
潮汐涨落可以是动力来源,只要设定变化压差比较小,再加上一些弹缩类机扩装置,完全可以完成较快速的移动。
完全没有声音也不是做不到,两面墙无声摩擦只是工艺上的事,虽说难了些,但吴邪既然说了汪藏海是个超越时代的工匠,那也完全可以理解。
短时间内的加速和静止,却连小哥都没有感觉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如果进入机关结构中,应该会发现一个类似罗盘的重力感应器。我们的活动会影响到墓室和甬道的整体重量平衡变化,而我们从一开始认为墓室移动的想法就过于片面了,墓室可以移动,那么甬道自然也可以。当潮汐蓄力达到阀值,整个古墓的内部就会快速移动最轻的那个部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次移动都没有感觉到,机关却短时间内多次运作。
我看着哑巴张,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明显的错误。他对于这里的机关漠不关心,不是他真的懒得想,而是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们无论是站在地上还是吊在顶上,都会增加墓室的重量,完全逃不过那个感应器。
如果我非要测试这个理论是否正确,那么我们必须要分开,这样就容易造成非常麻烦的情况。
有时候哑巴张这个人真的像慈悲的神灵一样,安安静静看着我们折腾,等折腾到要出事再捞我们一把。我夸张的长长叹息,引来吴邪莫名其妙的目光。
积极点,我无奈的看着小白兔,虽然现在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但好歹我是和张大仙有约定的渺小凡人。
“这是一只抽水马桶。”我笃定的说。
吴邪也很严肃,“那我们下去吗?”
胖子拍了拍我们,“马桶抽的那都是什么?别太抬举自己了,走着。”
刚刚这泉眼忽然“咕噜噜”地下水,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旱魃爬出来把水蒸干了。
我看了看小哥,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算了,等出事我再喊救命吧。想着我也跟着胖子往下走。
吴邪叫道:“你们俩别急,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至少也要等到下面水雾都散了。”
我说:“万一不散,我们难道不下去啦?”
胖子已经往下走了好几步,说道:“没事,我就下去看看,如果不好走自然会回来。”说着他就回头压低了声音和我挤眉弄眼,“大妹子,我看还是咱俩合拍。”
我心说我那不是觉得你一个人容易出纰漏吗?而且看在之前帮我挑了个盆替我干活儿的份上,这次就站在你这边咯。
我们往下走了大概有两圈,胖子忽然“咦”了一声蹲下来去看,才看几了几秒就抬头对我们大叫:“狗日的,这里竟然有洋文!”
我愣了愣,也凑过去,发现还真是,胖子眼睛真尖。不过这似乎不是英文,可能是什么法语德语之类的,也看不太懂。
这时吴邪在上面大声说道:“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古墓里怎么可能有洋文,你别是把花纹看叉了?”
我心说我还在呢能不能给点面子,他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于是也不理他,喊道:“小哥!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们留的。”
这东西不新不旧,如果说是考古队留下的,到是差不多刚刚好。
小哥盯着那文字看了一会儿,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对,我好像来过。”说着便径直往下跑去。
吴邪追下来,吃惊的看着他的背影。我舒了口气,那张从山里带出来的笔记总算是应验了,否则小哥救我这么多次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才好。
可是连他都记起自己有去过的地方,为什么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第8章 正文7·双人血字
——————你的视角——————
浓郁的水雾里小哥绕着石碑看了几圈,我就发现他的脸色变了。
“我想起来了。”他喃喃地说,竟然显得有些绝望。他慢慢走到角落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自己的笔记里写了多少有关这个墓的事,但一定是很粗糙的概括。小哥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能想起来。
“怎么回事?”吴邪急切的找过来,和胖子都被小哥的脸色吓了一跳。
我急忙让他们噤声,听起小哥叙述当年西沙考古队在海底墓里发生的事情。
听到梳头的动作能够看见生门时,我就更加确定了自己对墓主人的侧写结果。这个人绝顶聪明,而且绝不拘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吴三省在叙述中看起来很奇怪,这对于吴邪一定是个打击。不过我听出来,其实小哥在最后并没有全部说实话。
他这样的人骗人非常容易。因为本身话少,又给人可靠的感觉,十句话里夹着三句假的也没法分辨。
胖子也发现吴邪脸色不对,我们对视了一眼慢慢退开。
“来大妹子,”胖子低声对我说,“给哀家她娘的梳个头。”
我蹲到镜子前,侧头理了理头发,调整自己的位置。大概是墓主人比我高的原因,半蹲太累了,最后我还是让胖子蹲下梳头才看清楚生门的方向。
“我们可以去小哥说的那个房间,”胖子说,“那里的穹顶有十几米高,必然离海面很近。”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那必然是脱困的机会,但是我心里也有一些盘算。我这次出来没有找到吴三省,阿宁也跑了,得不到那些关键的信息,回到陈皮阿四身边我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好,吴邪和胖子都有些疑惑。我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跟着阿宁,她显然比我们知道的多,一路上机关也被趟过了,或许安全些。”
吴邪迟疑道:“可是再耽搁可能会错过退潮时间,还不知道这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等着我们。”
小哥看了看我,我感觉到吴邪和胖子都开始紧张起来了。毕竟小哥无论对谁来说都是绝对安全感的来源,如果他同意我的提议最不济我们又会分开,他们当然不想这样的事发生,但是让他们拼着命跟着我去抓阿宁,他们也未必愿意。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么坚持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哑巴张找到了自己过去的线索。作为两个失忆症患者,此时难免有被抛弃感。可这种小情绪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我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也赞成走生门,而且我也不知道阿宁是往哪走的。”
吴邪松了口气,对我笑了笑。小白兔啊,我心想,你这么傻这么天真,也就是姑奶奶我心软,怜惜自己这条小命吧。
小哥拍了我一下,道:“还有机会。”
难得哑爸爸会宽慰人,我点点头,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那陈放云顶天宫模型的地方真的如小哥说的那么豪华,阿宁说不定也会把那里当做目标。
——————吴邪视角——————
从刚才见识了阿莫的侧写起,我就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小丫头了。
不过对于前进路线的分歧,我却发现她是有点失望的,虽然不知道原因。本来我还担心这种又漂亮又厉害的小姑娘会像是闷油瓶叙述中的霍玲一样有点娇小姐脾气,但阿莫平时闹腾归闹腾,这个时候却很顾全大局。
胖子也发现了,不过他们俩在斗嘴方面似乎特别合得来,调侃了一会儿气氛便又轻松起来。
胖子说道:“古往今来,别的不说,论身板你胖爷怎么样也是第一,不过胖归胖,一点也不影响我的身手是不,这叫——哎哟!”
胖子说着突然人一定,走不动了,我一看,原来他两个肩膀顶住了两边的石壁,卡在了走道里,大笑:“叫你胡吹,自己打自己脸了吧。”
胖子往前动了动,怎么样都过不去,纳闷道:“小吴,你先别笑,不对啊,我刚才还走的挺顺,怎么就卡住了。”
阿莫两手撑了一下,皱眉道:“我感觉……墙是不是在动?”
她是我们中体型最娇小的,所以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能在通道里快速移动转身。
“我们快退出去,”阿莫叫道,“虽然如果被夹死我应该不是第一个挂的。”我眼见着她一猫腰侧身,居然从我胳膊下面钻了过去,还回头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