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选秀,玄凌居然挑了两位言情书网的秀女赐给承恩公为侧室,同样是打着太后的旗号,理由是承恩公夫人缠绵病榻,唯恐国舅内院无人打理疏于照料。旨意一下,把病怏怏的陶氏气得呕血,却不能违抗圣旨。又兼这两位侧室娘家势力也不可小觑,陶氏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对御赐之人随意折辱,少不得得把后院不少权力拱手让人。
几日后,玄凌和朱宜修同拟了苗氏三人的位分,令内务府抄出,送往三人的娘家宣旨。苗婉如被封为正四品容华,居长杨宫景春院。冯若昭被封为正五品嫔,居望仙宫枕霞阁。李庭芳被封为正六品贵人,居延祺宫玉粹堂。因着今世玄凌有意打压后宫,杜绝嫔妃骄横之心,三人的位分都比前世初入宫时要低些,像前世的苗氏那样甫一入宫便封为正一品四妃的特例更是不会再有。封号玄凌也拟好了,但是坚决要等到侍寝后再赐号,不让她们心里想入非非。
为免横生枝节,三位新晋宫嫔均定在九月十二,也就是九月初五予泽周岁宴之后,方入宫。予泽在抓周礼倒也很给玄凌面子,抓了支箭,扯了本书,这倒也罢了,只这孩子最后摇摇晃晃竟又抢了一方印章,喜得玄凌一把抱住怀里就亲个没完,大赞予泽类己。
新人入宫后,玄凌也没有上赶子立马临幸三位新人,而是陆陆续续去皇后的凤仪宫两次,又去了瑶光宫看了一次端妃和吴选侍,直到了九月二十五,方让皇后安排新人侍寝。
九月二十六,头一个侍寝的自然是苗婉如。苗婉如的性子一如前世那般,说的好听叫天真烂漫,说的难听就是一个蠢字。玄凌暗道难怪前世她小产后被甘氏一撺掇就跑去跟朱柔则过不去,可是想起后来的方淳意和丽贵嫔,玄凌不仅苦笑,自己前生还真是喜欢这种心无城府的女子。
为了不让苗氏滋生了不该有的念头,玄凌对她还算温柔,可也只有温柔。侍寝后并没有晋位,只是赐下了封号“恪”,又耳提面命,不厌其烦地唠叨了许多次,要她恪守宫规,尊敬皇后。
接下来冯若昭,侍寝之后晋位为从四品婉仪,为从四品五仪之首。因为前世冯若昭和甄嬛过从甚密,玄凌心中始终存了一份戒心,不但没有把她安排到前世那个日光丰美仅次于昭阳殿的均昭殿,反而扔到了临近上林苑、环境清幽的望仙宫,让她在偏僻处静静心。
两日间两位新宫嫔,一赐号不晋位,一晋位不赐号,六宫诸人实在摸不透玄凌的想法,于是眼光又都集中到了接下来的贵人李庭芳身上。
李庭芳自己也是紧张不已,不想玄凌却对她表现出了不少的兴趣。前世李庭芳是个十足的苦逼,她本也生得花容月貌,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只因父亲官位不高,她性子也是个谨小慎微的,在玄凌面前总是扎手扎脚的。加上三年后慕容世兰入宫,那样明艳如火的女子,一下子便夺走了玄凌的心,更显得李庭芳呆板无趣,她小产后的失宠也是六宫众人意料之中的。
到了今世,玄凌虽然脾气依然暴躁,耐性却比先前好了许多,侍寝当夜玄凌和李庭芳聊诗词歌赋聊了整整半宿,后来困到不行才各自沉沉睡去。次日,玄凌记挂着和李庭芳聊了一半的话题,便又翻了她的牌子,侍寝后更是晋了李庭芳为正五品嫔,赐号“慧”。此举顿时让六宫诸人侧目,皆说这位慧嫔会成为皇上的新宠。接下来,十月初一,玄凌雷打不动地去了昭阳殿,在昭阳殿盘桓了三两日,才又去了瑶光宫看端妃和吴选侍。接下来又有几日是独自宿在仪元殿的,直到十月十四,玄凌突然下旨晋封了仪元殿茶房的宫女朱宛宛为正七品常在,赐号“柔”,居望仙宫秋水居。
朱宜修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道皇上这是被那□□折腾惨了,不然也不会对一个弱女子使小性子使到现在,选了“柔”字为封号便不说了,还把她丢到望仙宫,且望仙宫虽无主位,但冯若昭好歹也是五仪之首,自然有约束正七品常在的权力。可就是这位从四品五仪冯若昭,她还没有获赐封号,偏偏朱柔则这个正七品常在有了封号。冯若昭心里怎能不多想?两个人不势成水火便是好的了。如此朱宜修倒也不担心那两个人会勾结在一起有什么图谋,只一心放在孩子身上,此外每日晨昏定省、打理六宫事务皆是料理惯了的,也没有什么不顺手的,虽说吴选侍产期将近,左右是有端妃看顾的,自己只要偶尔问候安抚便可。
吴选侍本就是宫女出身,这个孩子又是不惜违抗宫规所有,根本没讨到皇上半点欢喜,反而把自己日后的路给堵死了。结果这吴选侍并不敢因为自己身怀皇嗣就恃宠而骄,——她又何尝有过宠呢?——反而愈发谨小慎微起来,她自知宫女出身,礼仪教养均不如官宦人家出身的嫔妃,便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不管心下怎样愤懑,总是忍气吞声,只以微笑对人。起初还有些人忍不住刺两声,可见吴选侍总是垂首微笑不语,自己先失了兴趣——伤人么,总得要对方感到受伤才算伤得到。
倒是朱柔则那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玄凌给了她名分,虽然这名分真是低得不像话,可好歹不用再在茶房那狭小的宫女厢房里窝着了。虽说常在不过正七品,分例有限,但朱柔则连慎刑司都进过了,如今觉得秋水居简直就是天堂!望仙宫秋水居,听名字便知这是多么美好的居所!环境又这样清幽,定是皇上知道自己身子受损,怕繁华处吵了自己不好调养。这么一想,先前的朱柔则假死,王姬下降都一定是为了自己能够名正言顺入宫为嫔妃才铺的路。皇上心中还是有自己的!不然六宫中还有哪个嫔妃值得皇上费这么多心思!宜修啊宜修,你是皇后又如何?你诞下嫡子又如何?自己才是让皇上牵肠挂肚的人!朱柔则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快活逍遥了几日,才发现玄凌一道口谕晋封了她,就再也没有来过望仙宫。
这样一来,连带着冯若昭也不喜朱柔则了,在此之前,冯若昭就算是荣宠不隆,可玄凌总会想起来枕霞阁坐坐。可自从这位柔常在住了进来,整整一个月了,皇上都没有踏足望仙宫一步,冯若昭就是再迟钝,也该觉出来是跟她有关了。只是冯若昭虽是望仙宫位分最高的宫嫔,玄凌也没有让她住进主殿飞霜殿,而是住在侧殿枕霞阁。想想和自己一同进宫的苗容华,一进宫就住进了主殿景春院,皇上又赐下了“恪”字为封号,一看便知道皇上心中她是有资格成为长杨宫主位的。而自己,住的不是主殿不说,连封号皇上都没有赐下一个。偏偏秋水居那个常在朱氏竟也是有“柔”字为封号的!冯若昭越想越气,日常与朱柔则厮见,也不免带了几分颜色出来。朱柔则位分低,每次向冯若昭蹲身请安时,冯若昭总是装作没看见,待朱柔则蹲得腿酸膝软、汗如雨下,才凉凉道声:“常在请起。”
朱柔则到底不是个蠢的,一来二去的,她也知道冯婉仪厌恶自己,心下自然是恨得不行,可面上却愈发恭顺,反倒是显得冯若昭气量狭小不能容人,把冯若昭气得连着几天起不来床。朱宜修知道后,心中暗道朱柔则终究不是个省油的灯,冯若昭也是年轻太沉不住气。心中存在让冯若昭冷静冷静的心思,朱宜修便下旨免了冯若昭的请安,又令撤了她的绿头牌,赐下了不少珍贵药材,嘱咐太医院妥善照料。
冯若昭知道自己绿头牌被撤,委屈地在床上大哭不止,又见皇后赐下药材之余,还有一卷皇后手书的《心经》。沉思许久,冯若昭若有所悟,休养了一段日子之后,脾气收敛了不少,去凤仪宫请安时也比以前恭顺了许多。
第14章
腊月初六,吴选侍顺产诞下一女,为玄凌长女。玄凌晋吴选侍为正七品常在,令端妃抚养皇长女,并在次年二月初二为皇长女赐下封号长宁,又由端妃取了小字良玉。
到了三月里,苗容华又被诊出身孕,这次玄凌也不好不给她晋位了,便依祖制晋位为从三品婕妤。苗氏更是心花怒放,这一胎不论是男是女,晋位一级是免不了的了,倒时候自己最起码也是正三品贵嫔,名正言顺的一宫主位了!这样想着,苗氏请安时面上不免带上了些许骄矜之色,把端妃也不放在眼里了。
碍于苗婕妤的身孕,朱宜修实在不好敲打她,索性把宫务往端妃身上推了推,自己装了一个月的头风发作,闭了宫门眼不见为净。
谁知没过了四月,延祺宫玉粹堂的慧嫔李庭芳也传出了身孕,朱宜修便请旨晋李庭芳为从四品德仪,玄凌哪有不允,转脸又想起前世甄嬛多次请旨晋封宫嫔以扩充自身的势力,便又下旨今后唯中宫有权请旨晋封,妃嫔不得擅自越过皇后请旨晋封。
这样明摆着加强皇后权力的旨意,让六宫诸人再一次警醒,皇后在皇上心中地位不可小觑,想要挑战后位,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行。苗婉如最初是稍微忌惮了几日,但没过两天,又故态复萌。玄凌倒也没有斥责她,一直到了端午节那日,因为有两位怀孕的妃嫔,玄凌便没有泛舟湖上,只在太液池畔简单了设了家宴。因为长宁帝姬不适,端妃告假未至,苗婉如便成了在座妃嫔中位份最高的。席间,她难免又多了几句话,朱宜修脸色一凛,正要说些什么,忽觉手背上一暖,原来是玄凌一手覆在她手上。玄凌和颜悦色道:“婕妤入宫时日尚浅,对宫中故事知晓的不多。一宫主位须为正三品贵嫔以上是不假,可也不是说只要是正三品贵嫔便一定有资格成为一宫主位。何况,一宫主位抚养不了子女的,也不在少数。”
玄凌说话时,湖边有微风吹过,愈发显得玄凌的声音云淡风轻,可话中的阴冷之意,却让在座诸人除了朱宜修之外都如芒在背,苗婉如更是吓得面色如窗户纸一般惨白。玄凌握着朱宜修的手始终没有分开,又转向了李庭芳,“德仪这几日饮食上可还合适?”
李庭芳忙欠身道:“回皇上话,天气渐热,胃口原有些不太好。前几日在皇后娘娘宫中请安,娘娘赏的酸梅汤,吃着倒觉得不错。”
朱宜修和颜道:“你若喜欢,本宫便把那个做汤的厨子调到玉粹堂便是。”
“这怎么好呢?”李庭芳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显出几分窘色,玄凌也道:“予泽还小,昭阳殿中的厨子皆是用惯了的,你若心疼李德仪,把那酸梅汤的法儿与了她便是,何必大动人手。你是皇后,昭阳殿中人手,岂可情动?”
朱宜修颔首道:“是。”抬眼看了看苗婉如,又道:“苗婕妤也有了身孕,也把制汤的法儿往景春院送一份吧。”
苗婉如犹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听见朱宜修的话也只是发呆,还是坐在她下首的冯若昭,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方才反应过来,“嫔妾谢过皇后娘娘关怀。”
午后太阳晒得慌,很快玄凌便命众人散了,自己和朱宜修准备回昭阳殿看予泽。忽见面前冲出来一道浅橘色的身影,玄凌本能地伸手把朱宜修护在身后,这才看清来人是朱柔则。原来朱柔则小半年没有盼到玄凌了,眼看着吴氏因为诞下帝姬也晋位为正七品常在,虽然尚无封号,但是谁知哪天会不会爬到自己头上?朱柔则终究是半路当的宫女,怎能容忍跟卑贱宫女平起平坐?心中又抱怨朱宜修不提携她,索性自己创造机会了。朱柔则放缓了语气,“嫔妾给皇上请安。”
玄凌眉头一皱,“你是何人?”
朱柔则不意玄凌这样不给她面子,终究忍气吞声道:“嫔妾望仙宫秋水居正七品柔常在朱……朱氏。”
“唔,常在好规矩,眼中只有朕,竟没有皇后。”玄凌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语气淡得如讨论天气一般。
朱柔则本就不想给朱宜修请安,不想被玄凌揪着不放,只能咬牙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朱宜修正准备抬手虚扶,却被玄凌一把握住了手按住,朱柔则只好这样一直保持着蹲身行礼的姿势,过了好半天,玄凌方道:“起来吧。”
朱柔则闻言急急起身,却因起得狠了,眼前一黑便是一个踉跄,本想趁势倒进玄凌怀里,不想玄凌竟牵着朱宜修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朱柔则差点摔个嘴啃泥,更显狼狈。玄凌轻嗤道:“常在既然身子不适,合该好好在自己宫里歇着,何必出来引人注目呢?”
说着,玄凌对李长道:“望仙宫秋水居柔常在身子不爽,撤了她的绿头牌,待她病好再说。”
李长出声应下,朱柔则心里更是委屈了,眼圈儿一红,声音也跟着哽咽了,“皇上,您……您就这么厌弃嫔妾吗?半年了,半年了皇上都不曾踏足望仙宫,您可知道,再美的风景,没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只是更显空虚而已。皇上,嫔妾的一番情意,您真的觉察不到吗?”
“哦?”玄凌肩膀一耸,对着朱宜修一笑,“也是,朕是许久没去望仙宫了,那今儿晚上宿在那里便是。”说着玄凌也不看朱柔则,只扬声道:“常在且回去吧,日头这样毒,当心晒坏了你这个美人儿。”
朱柔则闻言大喜,屈膝道:“谢皇上关怀!”
谁知到了晚上,玄凌还真的去了望仙宫,只不过去的不是朱柔则的秋水居,是冯若昭的枕霞阁,让朱柔则气得直咬帕子。
却说半年不见,玄凌和冯若昭自然免不了一场体育运动,冯若昭偎依在玄凌怀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玄凌随手把玩着冯若昭的发梢,
“这些日子,可想朕了?”
冯若昭脸一红,轻轻在玄凌胸前捶了一下,“皇上明知故问。”
“让柔常在和你同住一宫,委屈你了。”
冯若昭翻身坐起,看着玄凌,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玄凌伸了伸手脚,“去年选秀新晋三位宫嫔,朕最属意的便是若昭你。只是苗氏乃宰相之女,不可慢待,故而你位分上才矮了她一肩。”
如此,为何不赐予我封号?三人一同进宫,只有我没有封号!同苗婕妤我不敢比,可连个宫女出身的朱宛宛都得了柔字,我竟连她也不如么?冯若昭在心里呐喊着,可她素来悟性高,又是被朱宜修提点过的,性子比先前沉得住气得多,心里再怎么沸腾,面上也只是羞涩一笑,“嫔妾知道皇上难为,位分算得了什么呢,只要皇上心里能够嫔妾的一席之地,嫔妾便心满意足了。”
玄凌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面上却也不拆穿,只继续说:“苗婕妤胸无城府,乃是沾了祖上荣耀才有今日之位,即使这样她的肚子也是争气的,只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若不改改性子,很难在宫中长久立足。李德仪是道道地地的胸有诗书气自华,性子也是老实敦厚好相与的,待她产下皇嗣,你可多与她来往。至于柔常在么,她的琵琶和歌舞乃是一绝,你若闲来无事,可向她学学,只记着妃嫔以德言容功为要,琴艺歌舞不过聊以怡情,万不可沉溺其中,移了性情。”
冯若昭一一记下,颔首道:“嫔妾多谢皇上教诲。”
“有什么教诲不教诲的呢?”玄凌摆摆手,“纵朕有心提点,也得听的人能入耳才是。若昭你是个有心的,上敬皇后,下慈宫嫔,焉知没有住进飞霜殿之日?”
这话便是变相的许诺了,冯若昭垂首不语,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又听玄凌继续道:“只是,朕还有一事,希望若昭能够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