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伏地魔——奇洛教授脑袋上那个——复活，他可能会，嗯，有个女儿，戴尔菲。”珀莉绞着手指，“他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女儿，她很有可能没机会出生了，是吗？”
从邓布利多的表情上看，他显然没料想到过这个可能性。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珀莉迟疑着说：“她不是个好人，哈利最后把她送去了阿兹卡班。但这不代表她一开始就这么坏，对吗？”
“是的。”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珀莉，你是正确的。”
“那我做错了吗？”珀莉小声问，“我……害死了无辜的人吗？”
“我恐怕我不这么认为。”邓布利多说。
他注视着珀莉，神情依旧很温和、很关切：“珀莉，你了解先知吗？”
珀莉摇了摇头：“我只在书上读到过一些。他们是天生有能力使用天目预见未来的巫师。马人具备这种天赋，呃，特里劳妮教授的大部分预言都是不准确的，但也有那么一些……”
“魔法部的神秘事物司有一个预言厅，那里存放着他们记录下来的预言，可能有上千个吧。但是大部分预言都没有被实现。”邓布利多说，“预测未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人们行为的因果关系总是复杂多变，一个小小的决定可能会改变一个巫师的一生。”
“麻瓜也有这个理论。”珀莉忍不住说，“蝴蝶效应，就是说任何事物发展都有定数和变数，变数可能会引发事物的发展。”
“麻瓜们确实有很多有趣的理论。”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我想我该去查查这个词汇——当然，是等到我解决了这些事情之后——那么，我想你应该理解，你所看到的那些本身就是不确定的。”
“不，那些——”珀莉张口反驳，但发现自己很难说出后面的那些理由。
她不能说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所以命运的发展是固定的。
她都已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也认识了这么多人，她有这个意识……这些她认识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原作里只出场了一个名字的路人也拥有丰满而立体的形象，他们会因为不同的事情而做出不同的决定。
……更何况，原作真的就是不可更改的吗？
珀莉的心跳加快了少许。
她想起弗林特，或者说“弗林特”。
马库斯·弗林特：这个角色在《魔法石》中登场时，罗琳写他是斯莱特林的六年级学生；他本该在《密室》的结尾毕业，但依旧在《阿兹卡班的囚徒》中出场了——罗琳在后来的访谈中说因为他考试没通过，不得不留级一年，但粉丝们从此开始把他们在书里发现的那些小小的bug统称为“弗林特”。在后来的修订版中，《魔法石》的弗林特被修改为了五年级。
珀莉当然知道她不久之前刚在楼梯上狭路相逢的弗林特今年六年级，和修订后的版本一致。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使这真的是个故事，那它也是在不断变化的？
“我想你并不是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邓布利多说，“而是保证一个灵魂不会降生到错误的家庭中——我猜测戴尔菲年幼过的并不幸福？”
珀莉小幅度地点头：戴尔菲年幼时就失去了父母，她被一个女巫收养，但对方只是为了钱。
“预言并不是绝对的。”邓布利多凝视着她，“它们原本就存在被改变的可能性。你正在努力让我们的未来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起码哈利不必承担我们要承担的责任了——我猜他们去寻找魂器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出事了。”
墙上的肖像画们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珀莉有些难过地点点头，又说：“我没想到我会在车站遇到入学前的哈利。我想他如果可以过得更开心一些就好了……他去年六月份跟我说，他觉得自己遇到博格特之后说不定会看到麦格教授准备把他从霍格沃茨开除——”
说到这儿，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那时候，我有那么一会儿觉得我无所不能。”
邓布利多教授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注视着珀莉，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这个时候你会让我觉得你更像是格兰芬多。”
“赫奇帕奇的学生也可以很有勇气。”珀莉认真地反驳邓布利多，而后又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我其实只是觉得，如果这个故事能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邓布利多没有把哈利的事情告知斯内普和小天狼星。我认为他会担忧自己直说之后引发的后果。
原作中罗恩没有立刻刺下宝剑，于是挂坠盒开始试图迷惑他的神志。我认为罗恩依旧非常勇敢地做到了他应当做的事情，但小天狼星可能比他更勇（或者说莽）一点，他这会儿正迫不及待呢。
原作里修正的“弗林特”还挺多的，譬如《混血王子》中一开始还写了级长不可以扣分（实际上珀西以前就给哈利他们扣分过），后来修正为级长不能互相扣分等等。
第29章 关于洛哈特
戴尔菲的问题被说开后，珀莉就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用叉子插了一块涂满蜂蜜的松饼，内心想着“今天情况特殊就多吃点甜食也没关系”，而后忍不住开口：“邓布利多教授，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微笑着对她眨眨眼，“我们在学校里，教授的义务就是替学生解答疑惑。”
“唔，我能知道您为什么要招收洛哈特教授进学校吗？”珀莉问。
“哦，当然，你已经看到了他的真相。”邓布利多欣然道。
珀莉没好意思说自己还为此和朋友闹起了冷战，胡乱地点头。
“啊，这确实是个好问题，米勒娃也问过我。”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但这门课的教授确实不好找。自从我拒绝伏地魔之后，就没有一个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师能教到一年以上。金斯莱去年做的不错，但我能说服魔法部部长调任一名傲罗来霍格沃茨是因为我暗示他这门课当年的诅咒已经结束了；之后我不得不寻找新的教授。”
“吉德罗……他写的那些故事确实相当精彩。”邓布利多呷了一口他的红茶，“但我本人恰巧认识两位有着相同经历的巫师，他们似乎都被施加了遗忘咒。这是相当巧妙的做法；但我认为，只要把他放进一个平常的学校生活中，他的那些骗局就会被拆穿。”
“你可能不相信，吉德罗最开始其实拒绝了这份工作。他的作家事业正在上升期，整天有回不完的读者来信，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又是公认的被诅咒了的课程——但他无法抗拒名气的诱惑，我告诉他学校里有哈利·波特……”
邓布利多看到珀莉不赞同的表情，笑了一声：“利用哈利的名声聘请他确实是个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糟糕伎俩，但我想学生们至少能从他这儿学到一样东西。”
珀莉看出邓布利多在这儿停顿是希望她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因而她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地说：“是……他书里那些实际上真的发生过的故事情节吗？那些经历确实能告诉我们在突发状况下要怎么应对一些黑魔法、或者神奇生物什么的。”
“那些当然也是学生可以学习到的东西。”邓布利多说，“但这并不是吉德罗本人的功绩，不是吗？”
珀莉咬了咬嘴唇：“我看不出来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了——或者说是他的遗忘咒？他的写作功底？”
邓布利多被逗乐了，他摸了摸胡子，揭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希望你们能明白：不要做什么样的事、不要做什么样的人。”
他平静地说：“把他带进霍格沃茨确实是一种挑战，但我认为高年级的学生们应当拥有一定的辨识能力了；吉德罗本人作为一个反面例子也并不算特别出众——”
珀莉对这点非常赞同。
“——因此我不必担心他带来太多的坏影响。”邓布利多说，“据我所知，至少有一半高年级的学生都开始质疑他的课程了；低年级的学生不多，但也有一些学生坚定地认为他确实不那么出色。”
珀莉感叹：“真希望大家能快点揭穿他的骗局。”
“噢，在这里，我希望和你做一个约定——”邓布利多用茶匙轻轻敲打他的茶杯，“不要给你的同学们提供任何相关的信息好吗？我希望学生们能自发地揭穿真相，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有趣的考验。”
珀莉乖乖答应了：“不过这样一来，今年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可就辛苦了，他们都有考试呢。”
邓布利多深深地叹了口气：“六、七年级的学生已经有一定的水准，他们需要学习的知识原本就有相当的部分需要去自己获取；五年级的学生——我暗示了菲利乌斯，他会在圣诞节后让拉文克劳的学生牵头一个学习小组。当然，这不是个好办法，我依旧希望能招聘到合适的教授，但这门课的损耗率是在太高了，许多巫师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珀莉想到明年自己也是五年级了，赶紧给邓布利多剧透：“邓布利多教授，呃，您介意参考一下并不一定准确的的未来吗？例如明年的教授是莱姆斯·卢平，后年是阿拉斯托·穆迪——”
邓布利多“啊”了一声，看起来颇为惊讶：“莱姆斯……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项，但他应当有自己的顾虑——”
珀莉解释：“虽然已经不会发生了……但是小天狼星原本要等明年才会逃出阿兹卡班呢。卢平教授为此向您申请了学校的教授，他教得很好。”
“那最后——”
“唔，他的身份暴露了。”珀莉谨慎地说，“学生们倒是都很舍不得他，但家长确实会为此而担忧……”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说，“我会列入考虑的。至于阿拉斯托……因为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天狼星的事情没能彻底解决，小矮星彼得逃跑了，特里劳妮教授预言他会回去协助伏地魔——啊！”珀莉突然瞪大了眼睛：“我差点忘了！”
“什么？”
“有个食死徒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了，没人知道——小巴蒂·克劳奇！”珀莉大声说道，“他的母亲喝下复方汤剂替换了他，然后克劳奇先生一直把他关在家里——呃，现在应该不会发生了，但他在两年后偷袭了穆迪教授，使用同样的手段伪装成了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这是原本预定要再晚一点提供给邓布利多的画片上的内容，游戏系统自带的“门钥匙”咒语卡上就包含了这条讯息。不过她现在也不必再多此一举地把画片复制下来了。她可以直接和邓布利多说这件事。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说，“我会处理好它的。”
珀莉松了口气，又有些后怕：“我总会忘掉一些事情。抱歉，邓布利多教授——我之后会多注意——”
邓布利多失笑。
“珀莉，别紧张。”他温和地说，“我还没到只能依赖你的预言来处理这些事的地步呢。你说的那些信息很有用，但是别的可能性我们也不会忽略。历史上有不止一位先知能预言未来，但大部分先知的情况都很相似：他们难以看到每一个细节。对细节的忽视是致命的——就像你说的那个麻瓜词汇，蝴蝶效应，是吗？”
珀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你的天赋非常强大。我甚至为此而担忧……珀莉，我希望你不要太勉强自己，好吗？即使没有你的那些预言，我们最后也还是成功了，不是吗？”
珀莉惊讶地看着邓布利多，她没有提过这些；但是她旋即反应过来：既然她能看到那些哈利所做的事情，甚至包含了每一个魂器的位置，那他们最后一定是成功挫败了伏地魔的野心。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我们付出了很多代价——”
“我不能向你保证我会顾忌每一个细节，”邓布利多竖起一只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睛从半月形的镜片上方望向她，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但我会竭尽全力。”
珀莉说不出话来，但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她总是在不安，总是在想那些其实并不需要紧张太过的事情；但其实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即使她忘掉了某一份警告，如今的邓布利多教授一定也已经比原先要更加提高了警惕。他应当已经开始着手那些魂器……
“——对了，日记本——”
“米勒娃在上午第二节课的时间去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韦斯莱小姐把汤姆的日记本藏在她的枕头底下而不是随身携带真是帮了大忙。”邓布利多指了指他的书桌，珀莉这才震惊地发现那儿有一本破破烂烂的黑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