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沉默了许久,“但我不能加入你们,他们对我的要求不一样,我必须像他们那样生活,他们才会让我活下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证明魔法部和巫师世界对狼人的恶行,他们必须让我和他们一样,来告诉所有人,狼人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卢平没说出口的是,他还需要更多他们的消息,需要更多狼人在食死徒内承担的任务,他几乎可以确认格雷伯克已经投靠了伏地魔,但仅限他的亲信知道,他还需要更多更多狼人的名单。
“好吧,但我知道你不会变成他们那样,我看得出来。”肯达离开前这样说。
他怎么能看得出来,卢平不禁苦笑,他自己都不确定他是否真的不会变成那样,他对血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每天的一块生肉开始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他还想要更多,只能用全部的理智压下这些渴望。
而思念也越来越频繁地找上门来,趁卢平精神脆弱时推门而入,然后肆意地搅乱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大喊着茉莉的名字。
不,卢平大口地呼吸,血从攥紧的拳头里滴落,在破旧的木地板上开出花来,她或许已经忘记自己了,或许已经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和一个优秀的男孩开始约会,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他告诉自己,她该有更好的了。
他抵抗着自己嗜血欲望的同时,继续抵抗着自己在任何时候想起茉莉的名字,而这种徒劳的抵抗只能加深他的痛苦,他最终没能在第三个月圆时控制住自己,因为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想点别的,随便想点什么。
当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醒来时,他身边散落着一条狗的残肢碎肉,躯体勉强地连着头颅,肉被撕去了大半,白骨晃着卢平的眼睛,他吐出嘴里红色的液体,然后在他熟悉的血腥味中把胃吐了个干净。
卢平跪在地上,胃还止不住在搅动,但他连胃酸都没有了,只能不停地干呕,仿佛这样做就能把已经被胃酸分解,吸收进他身体里的那些部分呕出来。
希望这只狗成功保护了他的主人,卢平想,狼人不会主动攻击动物,而这只狗的脖子上还有项圈。
他草草穿好衣服,狼人们已经聚集在后院了,格雷伯克这次没由着他站在角落,抬手招呼他过去,“人腿上的肉,是最干净的。”他说着递过来,卢平知道这是给他最后的机会,他接过那团软肉,牙还因为刚刚的呕吐而酸软着,但他不再犹豫,咬着牙生吞下那块肉。
味道并不好,又酸又柴,卢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对这东西上瘾,或许只是能让他们感受到对生命的掌控,格雷伯克满意地拍着卢平的背,周围的人欢呼起来,卢平努力笑着应对,胃再一次翻腾起来。
这块肉给了他一个再一次拉近跟其他狼人之间关系的机会,他们开始主动喊他一起喝酒,甚至有人会来敲他的房门,而卢平也终于在他们的起哄下,半推半就地放弃了手里的刀叉,当他用两只手捏着那块肉撕咬,他对自己的厌恶也到达了顶峰,但他还是笑着,看起来十分享受的样子。
“这就对了。”有人欢呼着说,仿佛他完成了一项多么大的壮举,“别用巫师的那一套规则束缚自己,我们应该有我们的规则。”
“我们应该让他们也遵守我们的规则!”有人附和着说。
天气愈发冷起来,卢平的薄衬衣完全扛不住冬天的海风,保暖咒对一个连暖都感受不到的躯体也没什么效果,只能硬着头皮拿起魔杖进林子里想打些什么动物回去,但他确实没这个天分,最后还是不得已问小天狼星讨了条不知道是什么的链子,才换了一件旧得打补丁的袄子。
卢平有一次假装喝醉,端着连血水都舔的一干二净的盘子就往吧台后面的门里冲,身子刚歪歪斜斜地撞进去就被人堵在门口,“你进来做什么?”那人警惕地看着卢平,卢平半眯着眼左右看了看他,像是在聚焦,然后高举着盘子大声说,“再来一块,再,再来……我,”
“知道了。”那人嫌弃地把卢平推出去,卢平脚下打滑地撞在吧台上,傻傻地冲人笑着,门被用力的关上,过了一阵,换了个人端着肉出来,“去吃你的肉,别在这儿捣乱。”
卢平点着头接过,门再次被撞上,这次还落了锁,卢平的眼神闪了闪,又踉跄着走回桌子旁。
而梦境也越来越不受他控制,梦里他趴在茉莉的身上,利齿下是她脆弱的脖颈,只差那么一点他就咬下去了,但他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他听到了茉莉说话。
“他只是生病了。”
“那并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
并不是我真的想做的事,卢平醒过来,想着刚刚梦里的事,忍不住笑起来,当时自己居然觉得她是对的,觉得其他人都被同一种思想禁锢了太久。
如果一种观点被大众广泛认同,可能确实是因为它是正确的,而质疑它的人,只是没遇到过证明它正确的事情。
茉莉从未见过这样的生活,卢平也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只有远离她,才能保护她。
恐惧来源于未知,但有的时候,美好也来源于未知。
卢平有的时候会恍惚,他那天是否真的把那块肉吐了出来,还是它已经在胃里被分解,随着血液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他是否真的不是个野兽。
他不确定,但他确定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要回不去了。
他联系邓布利多想给肯达他们找个可以安顿的地方,肯达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不愿相信他,或许在他看来,卢平已经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一个坚持的稍微久了一点的暴徒罢了,卢平没办法向他证明,最后只能说,“我有爱的人,她,她相信我,她愿意相信我,我不想,也不会辜负她,我不会允许自己真的变成野兽。”
肯达狐疑地应下,卢平没时间再去计较他的想法,只是说,“这对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能成功的话至少能让你们摆脱这儿。”
他连带着其他信息一起给邓布利多送去,却在最后一次传递消息时被约翰发现,“瞧瞧我们忠心的巫师,不是被赶出来了吗?”
“我确实被赶出来了。”卢平无所谓地看向他,“这有什么疑问吗?”
“别装了,我听到了你对那团东西说的话。”
“什么东西?我怎么没看到。”卢平只当他在诈自己,咬死了不承认。
“你的守护神,”格雷伯克和其他狼人从林子里走出来,他的魔杖顶在肯达青筋暴起的脖子上,“他要毁了这儿,他看不惯我们的生活,就要逼死我们。”
格雷伯克的话恰到好处地挑起其他狼人的愤怒,他们冲上来抓住卢平,夺走他的魔杖,强迫着他跪下,卢平看着格雷伯克手里瑟瑟发抖的肯达,下不去手反击,只能任由他们的动作。
“给他点教训。”格雷伯克说。
“咬断他的脖子。”有个人提议,其他人也附和道,“没必要让他活着。”
“是没这个必要。”约翰站出来说,“但也不能让他这么简单地死,他不是最喜欢巫师那些规矩吗,那就让他守不了规矩。”
“先打断他的手!”很快就有人明白过来,他们一拥而上把卢平按在地上,格雷伯克却在他们要做下一步的时候制止了他们,“让他来做。”他把肯达推到卢平面前,“打断他的胳膊,你就不会死。”
“我,我,你不能怪我,我也是被逼的。”肯达颤抖着跪下,无措地看着卢平的手臂。
“给他找点工具。”格雷伯克说,一块大石头被扔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在卢平的后脑上,肯达捡起石头,掰起卢平右边的小臂,“别怪我。”
卢平闭上眼,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刺痛一起传来,他没忍住闷哼出声,趁他们得意地笑时用飞来咒把魔杖抓在手里,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卢平发射咒语给自己打开一条逃离的路,今晚是月圆夜,他不能直接幻影移形回格里莫广场,只能抱着自己的胳膊往林子里跑。
手臂的剧痛和月圆引起的虚弱让他只勉强跑出不远,他找了棵粗壮的树靠上,低头检查自己的伤,骨刺从皮肉里穿出来,提醒着卢平他的胳膊断得十分潦草,他却看着还带着血丝的白色骨刺笑起来,至少他在死之前把消息都传了回去。
狼人们搜捕的声音逐渐靠近,卢平有了一瞬间的解脱感,却突然又想到茉莉。
自己还没对她道别过,他开始后悔,而夜晚恰到好处地来临。
卢平身上的血腥气挑逗着其他狼人的神经,他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是个狼人。
然后他拖着自己断臂和已经看得见胫骨的腿撞进格里莫广场,思念了三个多月的人蹲在自己面前。
他居然可耻地感到了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第一天的感受是没有感受,开荒一样给自己收拾了个工位出来累得直不起腰,还没搞懂我到底要干啥,明天继续。
但是上班回来之后再写文是真的累,饭都没时间做也顾不上吃,还改的是以前的章节,虽然也是写了3k,但是真的人要没了,以后的更新频率还是随缘吧。
终于把这章改出来了,改成了它原本应该有的样子,我长出一口气,给自己虐的心肝肺脾拧在一起,终于可以虐虐你们了,爽了。
还保留了上一版(其实是删减版,当时写不完了所以删减了茉莉和其他人的戏份,后来被强烈抗议,怎么能删女儿的戏份呢(捂脸),因为我也不确定大家会喜欢哪个,给个反馈吧,爱你们。
第120章 关于“睡”的那些事
番外4
时间:
大多数是晚上,在两个人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茉莉有时候会赖在沙发上不肯吃饭,“我再躺一会儿,一会儿就吃,没关系现在还不饿。”她嘴上这样说着,眼皮却不自觉地打起架来。
“想睡也先起来吃东西,不然你晚上又要胃疼。”卢平耐心地半跪在沙发旁说。
“嗯,好。”茉莉的声音像是在呢喃,“好……”
“一个小时。”卢平心软下来,把茉莉抱起来往卧室走,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茉莉会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但不回答他。
一个小时会被无限拉长,长到指针划过十点,卢平把晚饭重新热好,“起来吃饭了。”
茉莉还不想起,客厅里传进来的昏暗的光,窗外一片漆黑,正适合睡觉。
“不能再睡了,至少吃一点。”卢平抓着她的两条胳膊拉着她坐起来,“我要松手咯。”
有时候茉莉会在他松手的瞬间倒下,第一次把他吓得够呛,所以松手之前都会叮嘱一句,不过也没办法保证迷迷糊糊的人能坐稳就是了。
好在茉莉今天比较听话,揉了揉眼睛之后还是缓缓地睁开,“几点了?”
“快十点半了。”卢平看她还想磨蹭,双手箍着她的肩把人拎在地上,茉莉踉踉跄跄地被他推着走,“好了,我醒了,真的醒了。”
是真的醒了,吃东西的时候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卢平,“今天是周几来着?”
“我明天早上有课,第一节。”卢平已经明白她在想什么。
“啊,这样,那你还是要早起。”茉莉有些蔫儿地低下头,“门钥匙要是能直接进学校就好了,直接到你的办公室。”
“没什么特殊情况,没必要,你不是每个月也都得这样跑。”
“那我一个月也就去学校七天。”
“而且也省不了多少时间。”
“好吧。”
等到两个人都洗过澡躺在床上,茉莉又亮着眼睛看卢平,“睡觉。”卢平把手遮在茉莉眼前。
“不困了。”茉莉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握住他的手腕。
“刚刚跟你说不要睡。”卢平无奈地说。
“那你也没喊醒我嘛。”茉莉把卢平的手拿开。
“又是我的错了。”卢平闭上眼睛,“快睡觉。”
“你睡嘛,我又没拦着你。”茉莉把手放在卢平胸膛上。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卢平被她弄痒了,忍不住笑起来。
“我的眼睛又不是灯泡。”茉莉说着把头也蹭在他怀里,“那就不看了。”
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被轻一下重一下地扫过他的皮肤,卢平放弃地睁开眼,“这是你不想睡的,明天早上起不来别怪我。”
地点:
只能在床上,不是没试过在其他地方,但进行到最后一步之前都会被卢平以各种方式揪回到床上,理由包括但不限于:太硬了,太硌了,地方太小了,太滑了,容易撞到,容易摔倒,容易不舒服,容易被人听到。但至于在哪里的床还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