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轻轻点头，“我来挑~”
“你不相信我的品味。”云霄一眼就看穿了他话里的意思，谴责的盯着他，“我穿成这样是为了方便，和审美无关。”而且外表是黑暗魔法师，实际是移动科技库的反差设计不萌吗？
西索两指捏着下巴，饶有兴致的上下端看，完全忽视了她的话：“试试我的衣服怎么样~很好穿呦~”
杂耍班跑出来的工作人员么……云霄五官皱了皱，又可耻的心动了。
二十分钟后，西索换了件浴袍，云霄换好了西索的衣服，对着房间里的穿衣镜搔首弄姿。衣服稍微有点大，不算很贴身，不过相当轻便灵活，适合运动。非要说有什么不好的话就是，她穿上这身衣服总忍不住模仿西索平常的行为举止，连说话音调都变了样。
“小西索~哼哼~哈哈哈~该说什么呢~”
西索身体僵了一瞬，姿态优雅的靠在椅背上，从旁指点，“笑容太大了，站直~”
“可是，我就是很开心嘛。”云霄扬起脸，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弯成月牙，歪歪斜斜地站着。
西索从嗓子里跑出一声轻笑，勾了勾手指，“我帮你画脸~”
“好。”云霄拉了张椅子坐下，将脸凑了过去，“我想要太阳和月亮图案，金色和蓝色，一个象征自己，一个象征别人。”
“嗯~”
一分钟后，图案画好了，小小的太阳和一弯月亮，云霄对着镜子照了照，评价说：“好像戴上了一张面具，或许…卸下了一张面具？感觉可以做一点和平常不一样的事。”
西索收好妆匣，调整了下方向，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具体有什么不同呢？你该不会~是靠这个来分辨我的吧？”
“我说不上来啦，更自由？”云霄思索了一下，没得到结果，又道：“我当然不可能靠这个来辨认你，外貌太容易作假了，充其量算是辅助。我是凭灵性直觉认人的，十分玄学而且准确。”想到曾经的黑历史，稳健的补充了一句，“喝多了的时候除外。”
“呵呵~小云霄喝醉了非常可爱~”
“才不是。”低头埋进他颈窝，“蠢死了。”那不是可爱，那是弱智到家了。虽然她平常也经常犯蠢，但那是为了好玩，意识相当清醒，有表演的成分在内。
想到这里，云霄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西索这家伙，和人相处的时候应该也有很严重的表演倾向。
西索奇怪的“嗯”了一声，注意到怀里的人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专注，忽然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离你近一点。”云霄神游般回答道，脑中思绪此起彼伏，像一台高速运作的计算机。
西索手臂收的紧了些，“我就在旁边呦~”
“我说的不是物理距离。”云霄有点烦躁的扭动，语速飞快地说道：“你看，天使的概念是以你为原型创造的，如果和本尊相去太远，岂不是显得我很蠢货，就像给拿破仑写了《拿破仑交响曲》，又在拿破仑称帝后改名《英雄》的贝多芬一样悲惨。”
西索不认识拿破仑也不认识贝多芬，只能从话语中判断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皇帝。
他表情正经了一点，收起些许漫不经心和轻佻，问：“难道说~self指的不是你，而是你眼中的我的“自我原型”？”
“这不是显而易见？”云霄意外的看着他，动了下右边眉毛，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如果是我的self，应该会恶心，扭曲、不规则的流体外型，色泽像油污干涸后的金属，光照下会折射出少许彩色，功能偏向辅助、全能。”
“天使”虽然在她手上用来做奇奇怪怪的事比较多，没来得及积累实战经验，但设计倾向一直走的输出路线，以弥补她正面攻防弱势的缺陷。
“我觉得你的设计有问题~”西索拖着慢悠悠的腔调，怪里怪气地说道。
云霄眼中光芒大盛，“快说说，快说说。”如果能得到本人的指点，说不定会迸发出了不起的灵感。
只要西索不要像上次一样，说着设计，实际一窍不通，拿着笔给她表演了一下他的自恋症有多么严重。
虽然正是因为他表现出了一点想要参与的欲望，她才会在设计外型的时候考虑以他作为原型。
而且……“西索属于西索，天使属于一阳”这个想法总能让她感到超乎理解的幸福。
一夜闲话，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从卧房辗转到书房的二人都累了。西索是说累了，云霄是画累了，凌乱的房间里落满了稿纸，潦草的人物图像丢满了地板、书架、桌面、窗台。两人没形象的躺在地上挺尸。一条死狗手指动了动，慢慢爬向旁边一只稍大的手，轻轻搭在上面，扭头看向另一个神情餍足，盯着天花板看，不时轻笑的人。
“上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我在想要不要现在杀了你~”西索舔了舔唇瓣，“也许那样会更好唷~”
“呵呵呵……”云霄傻兮兮的发出一连串低低的笑声，“你每天不都在这么想么，当我感觉不到啊，人家可敏锐了，只是搞不懂，不理会。”
西索垂下眼帘不再盯着天花板，微微鼓起脸颊，神情好像吃掉一块有点变质的蛋糕，“小云霄什么都不懂哩~”
“也不算完全不懂吧，只是不够精通。”说到底她真正自由的时间只有几年而已，和个体深入接触有限，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是理论远大于实践，“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清楚。我很高兴遇到你，让我知道世上还有个体这么有趣，值得细细去看。”浅浅笑了一下，澄澈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的侧脸，“你知道我的，我对特定的个体一向没什么欲望，这点和你完全相反。我大多只是观花而过，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你会记着直到自己不感兴趣。”
西索像是想起了什么，眯起丹凤眼，不满的哼笑，“是呀，你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会主动联络别人~”
第122章 我还挺行的嘛
“呃……”云霄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她就不该说这话。“我只是……”停了停叹息道：“不知道说什么，也许人家并不想和我一起玩呢，也许分享的琐事很无聊呢，分开后就不要打扰啦，大家都有事要做，哪有空啊。”
西索闷笑：“这样边界感明晰可不像你~”
“呵，你还不是一样。”云霄微微噘起嘴，撒娇似的埋怨，“表面热情，一转身马上抛诸脑后了，不，你根本没想过融入进去。”
“哼~我可是有很多果实要去寻找的~”
“是啦，大忙人。”云霄眼珠翻了翻，坐起身，牵起他的手自然地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温和的笑道：“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凑合吃点。”起身拉开门离开。
走道里传来下楼的脚步声，西索抬起那只仿佛还残留着温度的手，放到眼前慢慢舒张五指，看了几秒，脑中忽然闪过这只手掌刺穿胸口的画面，他一下子用力收紧手，呼吸一顿，敛去锐利的眼眸缓缓飘向洞开的门口。
“我来呦~”西索从她手中拿过铲子，动作娴熟地将平底锅中的面包片翻了个面。云霄奇怪的看着他，忽地有些惊恐。
日，这不会是她人生的最后一餐吧？耍什么花招？阴谋？阳谋？吃完就送她归西？她还能活到明天吗？
实际上，西索只是嫌她做饭难吃。
“冰箱里还有什么~？”
脑中已经想好了几种作战方式的云霄闻言立刻小跑过去拉开冰箱门汇报道：“啤酒、鸡蛋、橘子酱、苹果、牛奶。”
“鸡蛋和苹果拿过来~”
“哦，好。”
云霄听话的兜在衣服里抱了过去，小心放在柜台上，西索又问道：“你会削皮么~？”
“自从没有家仆照顾后，世上的水果就再也没有需要削皮的了……”云霄嘟嚷了一句，大声道：“以我削人的技术，我应该会。”
西索捡了两个苹果丢给她。
早餐做好了，热牛奶配煎得很完美的吐司加蛋和…切得乱七八糟的苹果拼盘。
耻辱啊，周一阳。
云霄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虽然她知道西索厨艺比她高明了那么一丢丢，但这样放在一起比较冲击还是有点大，“这活儿比削人难，我回头练练。”她想了想，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做这些？你还学这个吗？”
不论是小糜，还是她，还是医生，可都不擅长做这些，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就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以前有过经历了。
“呵哼~忘了什么时候学会的呦~”西索单手拖着腮看着盘中的食物笑，另一只手优雅的叉起一小块苹果放进口中，“只会几种固定的做法~”
“那也很好了，已经很棒了。”云霄一点不吝啬称赞，咬了一口吐司，“等我们吃完收拾一下，就可以去别的地方了。我想去图书馆坐坐，或者在网上看看房子……”
“房子？”西索精神了一点，放下支撑的手，直起腰，“你打算定居了吗？”
“没有，只是买栋住宅方便一点，原来的地方太小了，很多事都不方便。”云霄囫囵吞下口中的食品，喝了一口牛奶放下杯子道，“我需要一栋更大，功能更齐全的住宅摆放我的试验设备，还有瓦尼尔，我打算把他接过来，能培养就培养，不能就让他自己玩去。”
西索一时没想起那是谁，邪魅地舔了舔嘴唇，半眯起眼睛问：“以你的眼光看，那个谁资质好吗~？”
云霄鄙视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听到一个名字，就想着要不要宰掉，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呢！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会接我的班，继承我的养成大业。”
“是弟子呀~”西索当即萎了下去，兴致缺缺地哼了两声，“云霄会是个不错的老师呢~”
“那可未必。我能腾出的时间太少了，人又散漫，还不专业，脾气也差。”云霄很没信心的说道：“如果到时候熊孩子不服管教，麻烦你给他两巴掌涨涨教训。”
西索肩膀耸动地笑了起来，一口应下，“没问题呦~”朝云霄抛了个媚眼。
问题好像更大了……云霄默默拿起杯子挡住了凝重的表情。
吃饱喝足后，云霄拿起房子里的固定电话，叫了家政服务，等待上门的期间，他们仔细洗漱了一遍，收拾好私人物品，留下足够的现金压在柜台上，等人到达后便悄然离开了。
这做法不够稳当，但这个操蛋的世界，和她现在的灰色的身份已经没办法像正直、正常的普通人一样处理事情了。
冬阳高悬，冰雪如旧，宽阔的马路上缩着脖子，呼出白气的行人匆匆而过，时不时有人诧异的看一眼他们。
主要是西索这一身在冬天太扎眼了，她要是不知道念的存在，路过也会多看一眼。
“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吧。”云霄道：“你有想做的事吗？我们可以先去你喜欢的地方。”
“不是说…去买衣服么？”西索起伏不定的音调拖的更长了一点，有些无力的看着她。
“真去啊……”她只是随便一说，逛街弱者还没开始就感到累了。
“好吧。”云霄掏出手机认真查起了路线，“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珠宝。”
西索觉得她大概搞错了什么，略显嫌弃的说道：“小云霄没有一点女人味~我会走掉哦~”
云霄头也不抬的轻笑：“机器人是没有性别的，你个愚蠢的人类男，爱去哪去哪。”
机器……西索凑过去，笑眯眯的低下头靠在她旁边：“下次和我说说机器的运行规则吧~”
“好。”云霄看好了路线，“我们打车过去。”收起手机走向街边。
接下来的时间云霄又见到了西索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也是，一个会在装扮上花费许多心思，给自己准备多套造型别致，又贴合自身气质服装的人，怎么可能对时尚没兴趣呢。
只是作为被打扮的那个，她的心情……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微妙吧？西索的品味挺好，但也挺怪的。
云霄看着镜子中好像奇幻漫画中走出来的造型，搓了搓脸，“我觉得我现在像你马戏团的同事，或者说情.色赌场的服务人员。”
视觉冲击强烈的撞色配色和短到夸张的紧身裙，以及略带滑稽感的鞋子和野性和暗示十足的饰品风格。
西索轻轻皱着眉头，少见的有点儿严肃。从她更衣室出来起他就觉得她原来那身遮得什么也看不见的巫师袍顺眼了起来，现在…很可口，但不适合在外面。
“我不喜欢这身~”
云霄当即松了口气，这身衣服一个口袋都没有，这样的话她以后就只能背着组装好的枪炮出门了。
不过奇怪的是西索还是把那套衣服买了下来，还挑了几件风格类似的一起带走。看得云霄大大的脑袋充满了迷惑，怀疑他钱是不是多得花不完了，她不赚他的钱是不是做错了？
午后，购物吃饭完毕的二人走进了图书馆，西索也脱下战斗服，换了身日常的休闲装，总算没什么人盯着他们瞧了。
说来也蛮奇怪的，明明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看着街头忙碌的过客时，她总有一种他们之间隔着一堵无形、厚重的墙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在天空竞技场、流星街、猎人会场时就没有那么强烈，或许这就是圈子和接触带来的差异吧。只要当彻底踏入满是烟火气息的小城，才会真正感受到身怀特异所带来的不同。
图书馆内，云霄翻开了一本地方志，粗略地翻看起来，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特异的事件现象、本地作物、风俗文化三个方面。第一个因为可能和历史上的念能力者有关，第二个是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生命力顽强、适合移植的植物，第三个是她自己的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