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面上的笑容没变,安澜却能感觉到他不高兴,他说:“今天是路家一年一次的商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里更重要?”
路夫人笑了笑,说:“我们也是这样说他的,已经催过他了,他说已经出发了,马上就到,安老,您先去休息休息,喝喝茶。”
老人家不喜欢热闹,这次来参加宴会也是为了操心安澜的终身大事,便被引进了房间休息,安澜独自留在宴会大厅闲逛。
上一世,她不喜欢交际,大学毕业之后工作了几年就被爷爷召回专心研习捉妖之术,虽然她的身体排斥捉妖术,但她可以学习《捉妖大全》。
所以,她也没几个朋友,眼下路家的宴会大厅里更没几个她认识的人,即便看着眼熟的,也不过点头之交,实在没必要徒增烦恼。
她现在只盼着那位路家公子早点来,来了早点见,见了早点回。爷爷年纪大了,要早睡的。
她见甜品区人少,就走了过去,逛了半圈正准备挑一块草莓蛋糕填肚子,忽然她挑中的那块草莓蛋糕被人横刀夺爱,安澜眼随着那颗鲜艳欲滴的草莓向上,看见了一张英俊的脸。
嗯,也就是英俊吧,她见过张得英俊的人已经太多了,早已免疫,却不知她百无聊赖的那一眼,却令对方失了神。
见对方愣愣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挑中的草莓蛋糕被人捷足先登也不介意,再去挑别的就是。
这时,先前那块草莓蛋糕却被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印有玫瑰花纹的白色托盘里,递到了她面前。
她微微挑起右边的眉,不可置否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既不说话,也不接。
男人被她又瞧了一眼,耳垂瞬间变得通红发烫,很快蔓延到脸颊,却故作镇定地说:“小姐,你的蛋糕。”
安澜垂眼瞅了瞅,说:“谢谢,我不吃别人盘子里的东西。”
“这盘子我没用过,”男人极快地解释道,“是新拿的。”
安澜想了想,说:“新拿的我也不用。”说罢便转身,准备去挑其它的。
身后却穿了脚步声,男人追了上来,说:“你想吃什么,我帮你。”
安澜直接笑出了声,转身说:“我想吃什么我自己难道没有手吗,用得着别人帮忙?”说着还举起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男人只感觉一阵迷人的香风拂过,一张雪白娇嫩的手从眼前一晃而过,手后露出那张蛊惑人心的脸,笑得唇红齿白的娇容,当真令他心神恍惚,情不自已。
他控制不住地走近了一步,重复道:“让我帮你,好吗?”
闻言,安澜笑得更欢了,感觉自己遇到一个傻子,竟听不懂拒绝吗?
但她哪里知道,她如今一笑倾城,即便要面前这个男人的命,恐怕对方也甘之如饴。她这样毫不吝啬地笑,男人贪婪专注地看,在外人看来,还真有几分郎情妾意地模样。
安澜对这个男人没兴趣,却不想在这里生出事端,便说:“你走吧,我有男朋友了。”说罢就转了身,一袭及腰的黑色卷发如波浪般起伏,不时露出一段雪白。
她以为话说得这么明显,男人应该知难而退,却不想没走几步又被他挡住了身前道路。
“你想干什么?”她问,面色已经冷凝了些,这代表她的耐心快告罄了,心想这人怎么说不通呢。却不想,她即便冷下脸来,亦美艳不可方物,清丽侵入了骨髓,眉头轻蹙只会令人更加心疼。
男人当即道:“你别生气,我没有恶意。”
安澜自然也看出了此人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对他如此客气。
“你别挡我的路,行吗,我饿了,要吃东西。”
男人当即向旁边撤开一步,说:“你,你要吃什么,我帮你。”
还是这句话,安澜暗道这个呆子,干脆绕过他不理。
她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平日里纵横情场,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手。刚才,安澜一进来他就为之神魂颠倒,但他也知道不仅是他,在场所有男人,又有哪一个不想亲手摘下这株长在悬崖边上的玫瑰花。
但没人敢迈出一步,没人敢靠近那个独自悠哉在甜品区的红裙女人,怕亵渎了她,更怕被拒绝。
她明明像一朵玫瑰,却又那么清澈,红的彻底,也白得彻底,这样的女人,没有人见过。
她是朱砂痣,也是白月光。
这样的女人,鲜有人敢触碰。
当他不自觉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引起她的注意,正好见她正看中了一块草莓蛋糕,便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不想她却以为他也看中的这块蛋糕,一点不留恋地就让了出去。
走了几步安澜才发现,周围似乎有很多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打量着她和被她甩在身后的男人。
她停下脚步环视一圈,却发现那些打量的目光统统避开了去,而后又悄悄地回眸看她。她想了想,不由转身看向那个男人,见他正站在她身后跃跃欲试准备说什么,见她忽然转身,脸上的些许局促忽然不见了,反而绽出一个笑。
安澜说:“这些人在干什么……你们在打赌?”这人难道将她当成了猎艳的对象?
她没想到,她真的猜对了!
她本以为,对方怎么也要否认否认吧,却不想他直接点了头。
这下倒是换做她愣神了。
可是就在男人点头的下一刻醒了过来,又连连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安澜:“那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着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做我女朋友吧。”
安澜:“……”现在的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第192章 带刺
话落,周围起哄声起,都在讨伐这个男人。
“萧二,不带这样的啊,明明说好了是约会,没说做女朋友啊。”
“是啊萧二,你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要遵守游戏规则吧!”
“这老小子玩了一手先下手为强啊!”
“萧二,你要是这样我那车你就不能开走了啊!”
“我就说萧二这小子不地道,你们还偏让他上!”
“不让他上让你上啊?你敢吗你!”
“我,我不敢你敢!”
……
安澜将这这些话尽收耳中,期间一句话都没说,只半垂着头,晃着杯中物。见她没说话,名叫萧二的男人今晚不知道第几次紧张,说:“你怎么不说话?”
安澜抬首笑了笑,说:“你用这招对付过多少女人了?”
“啊?”萧二脸上一僵,说,“没,没有啊。”
安澜纯粹因为好奇,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把她当成了目标,却感觉反正挺无聊的,陪他们乐一乐也无妨。然而她最感兴趣的,是这些男人的心理,明明如此如同普通的一群人,为什么如此有自信,随便将女人当成打赌的对象。
天明他们长得又好看,能力又强,还能给人安全感,却从来没心思想这些事,反而一直不停努力地变强变强。
果然是安逸出废物,懒惰生臭虫吗!
她问:“你跟人打赌,如果让我跟你约会,就会赢一辆车,女人在你眼里不如一辆,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喜欢女人呢?”
男人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周围不少人听见了她的话,也没明白。
她淡淡扫视一圈,稍微凑近了萧二,说:“你还不如去喜欢男人。”
她虽然靠近了距离,但并没有压低声音,再加上以她和萧二为中心,周围早就安静了下来,所以她的话传进了很多人耳朵里。
萧二作为“直接受害者”,当即皱了皱眉。
他今天虽然面对安澜的时候很紧张,甚至平日里对付女人那一套全然没有发挥出来,但这不代表他脑子不好。
这时萧二终于回过味来,发觉面前的女人原来不仅是一朵玫瑰,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这一意识令他脑子清醒了许多,平日的反应能力终于回归了些许。
他恢复了往日的绅士模样,规整中带着公子哥的骄矜,语气也沉稳了许多,说:“安小姐似乎对我敌意很大。”
安澜见对方瞬间变脸,心中也着实佩服,不过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些转变并不能让她放在眼里,只笑了笑,说:“当我的敌人,你还不配。”
萧二心中微恼,但看着安澜的脸却又着实气不起来,反倒软声道:“之前,确实是我的不是,我跟你道歉?”
安澜还是那张微笑的脸,说:“我又没生气。”
“那就好。”萧二松了口气。
安澜却接着说:“难道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吗?”
萧二溢满笑意的眼眯了眯,她是说,他还不配令她生气。
这个女人,真是!
见对方领会到她话中的深意,她微笑着说了一声借过,却被对方横向一拦给挡住了去路。安澜抬头,二人的眼神一瞬间对视上,见萧二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她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但是,在外人看来,两人相对而笑,好似相互看对了眼似的。只有萧二自己明白,他倒是有情,对方却无意,他心里泛起了久违的苦涩之意,心想,他萧二公子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多余的情绪了?
安澜的耐心彻底告罄,正准备翻脸不认人,周围却忽然响起一阵喧哗,不知不觉间围拢成一圈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
对视的二人亦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拾级而下,吊顶大灯的白光照在他脸上,如仙人降临般令人瞩目。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围拢上去迎接他,脸上带着各种形式的笑。
“路公子,您来了。”
“路公子什么时候到的,也不通知一声,我们好出去迎接呀。”
“路大公子日理万机,可也别忘记了我们这些朋友。”
……
等着众人寒暄完了,他才说:“公司有急事,耽搁了。”说罢便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安澜看着他那张脸,却傻了。路公子?路经时!如今向她缓缓走来的,不是路经时是谁!
仿佛过了一亿年,男人才走到她面前,确认般地问:“安小姐?”
安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是我。”
男人说:“你好,我是路境渊,母亲让我带你去安爷爷那边。”
路境渊?
“你说你叫什么?”安澜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路境渊的黑眸看着她,说:“我说,我是路境渊,请。”他所指向的是爷爷刚才离开的方向,她便暂时放下心中疑惑准备随他去,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了。
她驻足回首,看着握着她手腕的萧二,说:“放手。”
萧二却不放,不但不放,还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安澜疑惑,道:“你什么问题?”
萧二凑近道:“做我女朋友,好吗?”
安澜皱眉道:“我说了,我有男朋友了。”话落,感觉身旁多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萧二看了路境渊一眼,轻笑道:“你说的男朋友,是路公子?”语气中有一丝试探。
安澜往身旁瞟了一眼,说:“不是。”这借口本就是她编的,然而当她说出这句话后,感觉那道视线更热了
萧二笑得更开心了,说:“既然不是,那你……”
“走吧。”
萧二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一张更有力的手牵过她被萧二握住的手腕,颇为强硬地拽了出去。
安澜顺水推舟跟着路境渊离开,身后,萧二看着离开的两人,面色微沉。
路境渊将安澜引去了一个房间,推开房间大门,里面是休息室,爷爷正坐在里面,路境渊的父亲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陪着聊天,两人脸上都有明显的笑意。
听见门开的响动,爷爷第一个转头看来,一看笑得更开心,嘴里连说:“澜澜快来爷爷这里。”
安澜眼眶一热,想起来小时候爷爷每次见着她就是这么唤她的,里面无尽的慈爱和怜悯,都是对她。她连忙迎上去,无意间挣脱了路境渊一直握着她的手都没有知觉,但屋内的二老却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
那边安澜已经走到了爷爷的身边,这边路境渊被挣脱的手不自觉地摩擦了两下。
老人见了孙女就欢喜,对身旁说:“至诚啊,外间客人多,你不用专门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去吧。”
路至诚,是路境渊父亲的名字。
路至诚听罢,哪里不知道老人家在想什么,当即站起身说:“好,您老人家就在这里休息,晚辈就先出去了。”
老人点点头。路至诚对路境渊嘱咐了一句好好陪着就离开了。
路境渊出去后,老人才正眼看向路境渊,说:“年轻人事忙,也不用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了,自去忙吧。”
第193章 狐狸精
他话一出,安澜便知道他老人家还在不高兴,她看了一眼老人的脸色,知道他是在记路境渊之前托词工作忙而不露面的仇。
她心思转了一圈,没出声,想看这位路公子怎么应对。之前在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路境渊跟路经时长得一模一样,但他到底是不是路经时还有待商量。从他刚才看见她的反应来说,就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这也是她刚才被他一路牵引进来而没有挣脱的原因,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手腕上。
即不认识,她现在也没有开口的必要,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爷爷顺心如意,其他人,都要排在后面。
想着,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路境渊,却见他冷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缝,仿佛懊恼仿佛后悔,仿佛什么都没有。
安澜一时揣度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由盯着他多看了两秒,这时路境渊却对上了她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眼,随即转向了老人,微微弯腰,态度恭敬地说:“安老见谅,之前,是晚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