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怪我不疼他——皎皎星月
时间:2022-01-11 15:10:37

  他一直孤零零的赏着头顶上的月亮。
  这样干净的、忠诚的少年,怎会有人不喜欢?
  这时,沈炼已经把牛柳递到了她的唇边,见少女只是望着他发呆,心中既得意又无奈。
  “叶穗岁,你能不能边吃边看。”他佯装生气的板起脸,“我快饿死了,你竟还有功夫发呆?”
  小姑娘金贵,凉的东西吃多了还胃疼,每次用膳,沈炼只好先喂她吃完,再解决她剩下的饭菜。
  “抱歉抱歉。”叶穗岁赶紧张开了嘴。
  喂她吃完最后一口,沈炼又拿起桌上准备好的干净帕子给她擦了嘴,这才将人推到一边。
  “自己玩去,我吃饭。”
  叶穗岁哦了声,乖乖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背着手回头,笑眯眯地提醒沈炼:“相公,今天还没换药。”
  “知道了,吃完就来。”
  沈炼想,刚出生的幼崽都没她黏人,偏生他又狠不下心来拒绝。
  季夏不知同叶穗岁又说了些什么,逗的小姑娘咯咯笑,银铃一般的好听,引得沈炼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他翘了翘唇,扭回头又吃了一口。
  罢了罢了,谁又真舍得跟这么漂亮娇憨的小姑娘计较呢。
  -
  乾清宫。
  岑帝习惯在用午膳时听李庆禀报这两日的大小事宜,当然,其中就有关于叶穗岁的。
  庆公公道:“李医正昨日才去了将军府,说郡主气色大好,手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陛下不必太过担心。”
  “那就好,雪蓉膏可准备好了?”岑帝道,“穗岁爱美,可不能留下疤了。”
  “都备好了,陛下放心吧。”庆公公笑呵呵道。
  岑帝嗯了声,道:“受了这么大委屈,得好好安慰下穗岁。”
  不过平常的金银珠宝太过俗气,小姑娘收的多了也不稀罕,得想些有意思的玩意儿才行。
  跟了岑帝这些年,庆公公哪能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他眯着老眼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
  他笑着提醒:“陛下,柯家的柯文还在左寺承的位置上坐着呢。”
  “你不说朕都忘了。”岑帝眉眼一凛,“传朕旨意,大理寺左寺承柯文行贿受贿、玩忽职守、拉帮结派,难当重任,即刻革去官职,按律法处置!”
  所有罪名不是故意冤枉,而是锦衣卫一一调查且证实的。
  柯文自己心里也清楚,因而锦衣卫带人前来时,他也没再做无谓挣扎,就此伏法。
  他不挣扎,不代表其母赵氏会善罢甘休。
  听到儿子被革职,还被押入大牢,赵氏先是大喊大叫说不可能,接着就眼白一翻昏死过去,等她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安和院。
  “慧慧!救命啊慧慧!”赵氏哭着进来,见到柯慧就跌坐在地上,“文哥儿被抓走了!慧慧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文哥儿吧!”
  看着地上哭成泪人的赵氏,柯慧也察觉到事情的紧迫性,她赶忙问:“文哥儿犯什么错了,怎会被抓?!”
  “说是行贿受贿、拉帮结派…”赵氏哭着说,“文哥儿那性子你也清楚,他绝不会做这种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抬手狠狠擦了把眼泪,“慧慧,你快叫郡主来,让她去跟陛下解释解释,文哥儿、文哥儿不会做这种事的!”
  柯慧哪经历过这种事,也有些慌了神,听赵氏一说赶紧就叫菊蕊去清风阁请人。
  叶穗岁正和沈炼下着棋,本不想理她,提前得到消息的季夏俯身耳语几句,叶穗岁顿时来了兴致。
  “相公,回来再下吧,我过去看看。”
  少女眉眼间笼罩着得逞后的笑意,戏谑得意的眸光让沈炼不由想起山林中红色的小狐狸。
  他不在意地问了句:“什么事这么高兴?”
  “回来再告诉你!”
  “...哦。”
  叶穗岁带着季夏和朱嬷嬷一起出了门,连头都不曾回一下,更别说发现他的小心思。
  沈炼“切”了声,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盒中。
  整天相公长相公短,相公想去她又不管。
  叶穗岁!真行!
  很行的叶穗岁因为急着看戏,连步伐迈的都比平时要大,很快便到了安和院。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赵氏沉闷的哭泣声。
  她的杏儿眼中划过轻笑,抬步走了进去。
  “母亲,您找我。”
  柯慧还没来得及张口,赵氏已经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叶穗岁的手臂。
  “郡主,郡主您救救文哥儿吧!”
  叶穗岁吃痛的皱了下眉,季夏已然掐住了赵氏的手腕,怒道:“松手!”
  她的手劲可比赵氏大多了,赵氏甚至有种手腕要被捏碎了的错觉,赶紧松开了手。
  柯慧也走上前来打圆场,“穗岁莫气,这是我娘家嫂嫂,她没有恶意,只是想请穗岁帮个忙。”
  叶穗岁笑了下,“母亲,我没生气。只是不知这位夫人想让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穗岁。”
  柯慧亲热地拉着叶穗岁过来坐下,将柯文的事同她说了。
  叶穗岁闻言震惊地瞪圆了杏儿眼,“母亲,这些都是犯了法的罪过,我一个小小的郡主,又能做的了什么?”
  “母亲知道,母亲就想着你或许可以进宫一趟,替文哥儿解释一番。”柯慧拉着她的手道,“文哥儿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叶穗岁垂下长睫,“就算有隐情,那也是刑部与大理寺需要操心的事。”
  说着,她抽回了手,“对不住母亲,这个忙,恐怕我没法帮。”
  听见这话,赵氏着急了,“别呀郡主!您现在嫁进来了,咱们好歹也算一大家子,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夫人慎言。”她话音刚落,朱嬷嬷轻蔑的眸光就落在赵氏身上,“少夫人乃陛下亲封的福康郡主,恕老奴直言,您实在不配与少夫人为一家。”
  她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将听惯了客套话的赵氏说的一愣。
  自觉面子上挂不住,赵氏埋怨地看向叶穗岁,“咱们主人家说话,哪有这些贱奴们插嘴的份,郡主应当好好管教他们才是。”
  此话一出,叶穗岁脸上笑意荡然无存,“你在教我做事?”
  少女原本娇憨可爱的杏儿眼也凝聚起了冷意,面无表情的样子极具上位者的威严,与方才柔软可欺的样子判若两人。
  赵氏都不敢与她对视,眼神飘忽地赔笑,“不敢,郡主误会了。”
  叶穗岁还想再讽刺她几句替朱嬷嬷出气,就听见窗外传来三声猫叫。
  她秀眉一挑,嗓音柔软又不失坚定:“母亲,总之这忙我没法帮。”
  “舅舅向来赏罚分明,若柯公子无罪,不日便会放出。若是有罪,就算我去跟舅舅求情,那也无济于事。”
  她停顿片刻,眸光不着痕迹地向门口瞥了眼,拔高声音道:“母亲只想着娘家侄子,难道就不为父亲想一想?”
  “若柯公子真有罪,我身为沈家儿媳去替他求情,舅舅会不会以为沈家与柯家沆瀣一气。届时,母亲要怎么做?”
  柯慧听完觉得叶穗岁有些大题小做。
  她拧着眉不满道:“什么沆瀣一气,你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文哥儿根本不会做这种事!”
  柯慧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只见沈正青走进来,咬牙切齿地指着柯慧的鼻子问:“他做不做,你知道?!”
  沈正青在酒馆同下属吃酒时听人说起此事,起初也觉得是弄错了,可听人逮捕柯文的是锦衣卫,心里便知道,柯文的这些罪,没跑了。
  再一想柯慧对柯文的疼爱,沈正青酒都顾不上吃,急忙起身往家赶,想提醒她这几日少与柯家来往。
  谁知刚进门,就碰见个小厮说赵氏来了,还把福康郡主也叫了去。
  沈正青一听就心道坏了,果不其然,柯慧没叫他失望。
  一想起自己差点与柯家绑在一起,沈正青就怒火中烧,忘记了自己说出口的‘不打女人’的家训,上去狠狠给了柯慧一巴掌。
  “你个没脑子的蠢妇!我沈正青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第25章 叫她大嫂
  多疑是每位皇帝的通病,岑帝虽是位难得的明君,但也逃不过这一点。
  柯文之罪证据确凿,倘若叶穗岁真的听信了柯慧所言前去求情,依照陛下对叶穗岁的疼爱,自然不会怪罪于她,只会像她所言那般,怀疑沈家与柯家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一想到自己曾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沈正青看柯慧的眼神越发地愤怒。
  “陛下圣明,既说了柯文有罪,那他必然有罪!你不好生为他祈福,竟还在这里难为穗岁?”沈正青喘着粗气怒声问,“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柯慧被他一巴掌打的脑袋嗡嗡响,脸上的五指印还发着烫,可瞧着勃然大怒的丈夫,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脸,流着泪哀声道:“老爷莫气,我也是一时糊涂。”
  “是啊。”叶穗岁上前两步,歉疚地说,“父亲别怪母亲,都是穗岁的错。要是当初我没有写信给舅舅,也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面对一心向着自己的小姑娘,沈正青可板不起脸,嗓音都放轻了几分,生怕吓到她。
  “写信?”他目露疑惑。
  叶穗岁闻言下意识反问:“母亲没同您说?”
  问完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不该多嘴,赶紧低下了头。
  她揪着衣角,一副心虚样,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没什么,父亲,我、我还是先回去了。”
  “不行。”沈正青立刻说,“穗岁你说清楚,你写了什么信!”
  “我...”
  小姑娘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急得眼圈子都泛了红。
  她看了眼不敢抬头的柯慧,又看了看怒火中烧的沈正青,最后还是妥协了,耷拉着小脑袋将柯慧让她写信赞美柯文的事如实告知。
  沈正青听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柯慧竟背着他做了这种事。
  叶穗岁出阁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怎会认识柯文!不认识的情况下却写了这样一封信,显然是有人要她这么写的!
  陛下非但没发怒,还让柯文顺利坐上了左寺承的位置,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正青越想越后怕,又抬起一脚,狠狠地将柯慧给踹在了地上。
  “毒妇,你是想害死我啊!”
  他连骂带打的,莫说柯慧,连赵氏都给吓坏了,躲在一边不敢吭声。
  但沈正青还是扭头看向了她,眼神冷飕飕的像冰刀子,他张嘴想说些什么,突然瞥到了一旁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沈正青压了压火气,偏头说:“穗岁,你先回去吧。”
  “好的,父亲。我这就走。”叶穗岁乖顺应了,想了想,又关切地嘱咐道,“父亲,您也别太生气了,身体要紧。”
  瞧瞧!多么体贴的孩子!
  “好孩子,父亲知道了。”沈正青感慨道,“有你这样的儿媳,真是咱们沈家的福气。”
  叶穗岁闻言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抬步离开,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沈正青的怒骂声几乎响彻云霄,柯慧的求饶声和赵氏的劝解声与之对比起来宛如蚊子叫。
  不过这也足够了。
  叶穗岁笑眼弯弯地想,要击垮一个人,就要从她最在意的地方着手。
  对一个妻子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丈夫的宠爱。
  她也要柯慧亲口尝尝,看着丈夫疼爱她人到底是何等滋味。
  思索片刻,叶穗岁偏头问:“嬷嬷,沈初初和柳姨娘那边如何?”
  “夫人放心,我时不时过去转转,那些趋炎附势地下人们知道有您给她们娘俩撑腰,收敛了不少。”
  沈初初是沈正青唯一的女儿,虽是庶女,但比起平头百姓来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着大好的前途。
  只可惜她生来痴傻,今年已有十岁,行为举止与四五岁稚童无异,不得沈正青和沈老夫人喜欢,也连带着讨厌上了柳姨娘。
  下人们都是看碟下菜的,见她们母女两个不受宠,便在柯慧的默许下,变着法地欺负她们。
  母女俩软弱,生怕被赶出府连个住处都没有,也不敢声张,上一世叶穗岁甚至都忘记府上还有这两号人。
  直到她离世的前一年,大雪纷飞之时,一直怯懦柔弱的柳姨娘突然拿剪刀杀死了侍弄花草的老花匠。
  要知道这老花匠是看着沈初初长大,对她极好,沈初初也很喜欢他。
  因此府里都觉得柳姨娘疯了,将她和沈初初关进柴房,等着沈正青回来审问。
  结果不过半日的功夫,等柴房的房门再打开,母女两个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
  杀死沈初初的匕首,就握在柳姨娘手中,而她的胸口上,也有着与沈初初同样的伤痕。
  一天之内出了三条命案,府里也有些人心惶惶,见状,沈正青便报了官。
  仵作一查,立即发现了不对。
  云英未嫁的沈初初,身上满是男人留下的暧昧痕迹。
  这一刻,众人总算明白,柳姨娘不是疯了,而是要为女儿讨回公道。至于为何要带着她一起死,叶穗岁想,大抵是不想让女儿在这个肮脏的世上受苦吧。
  叶穗岁感动于柳姨娘的母爱,也极为唾弃那花匠。
  只可惜嫁进来这两个多月,她只见过母女俩两次,平日里事又多,还是前些日子才猛然想起此事。
  她就立即找了个由头叫人把老花匠赶出了府,怕他还对别的女子下手,还特意叫暗卫废了他的命根子,也算是替上一世的沈初初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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