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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月淑有些犹豫:“虞姐姐,你……”
“侯夫人,江三小姐就在前面不远处,脚上的伤应并无大碍,只是人看着受了些惊。”忠勤伯世子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嗯。”江晚虞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人既然没什么大事,她也没什么心思装作假意关心的模样。
忠勤伯世子见状也不介意,只是没有再让妻子有上前询问的机会。没多久就看见原地侯着的几人了。
江含珍脸色有些苍白的靠坐在树下,因为甄月淑带来的都是护卫,倒是也不好让他们近身伺候,只是不远不近的保护着,以免再有什么意外。
“大姐姐……”她自是也看见了三人,只是在看着江晚虞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
她没有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还会来救她的竟然会是她这个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的姐姐。
“嗯,”江晚虞看着她一副走不了路的模样,转头与甄月淑说了句,两人便合力将人扶上了马。
“对了,”江晚虞突然道:“月淑,你们方才是怎么从营地过来的?”
“原本是不让人随意走动的,只是方才熊瞎子发狂,被吓住的贵女不止一两个,各家夫人都怕自家女儿出事,太后这才让我们带了队侍卫过来,”她说着也为皱了皱眉,道:“今日的一切都透着些古怪,那熊瞎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女眷这边围场,按理来说围场里的猎物都是提前放好的,要出现也应该是在主围场里才对。”
“不过总算熊瞎子被解决了,只是来时看着有不少人受了些小伤。”
江晚虞听完只是点了点头,那头发狂的熊出现的确实有些奇怪,还有她的马……也是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就发狂,差一点她的小命就没了。
还有……今日主围场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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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所有叛军皆已伏罪!”
沈渊一身暗色束腰骑装,身姿冷然,看也没有看瘫软在地,一摊烂泥似的庆王一眼,冷声道:“回去。”
“是!”
江晚虞一行几人回营地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方才各家贵女回来时,闹出的动静显然更大一些,肉眼可见的大多数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坐位上还空缺了几个。
在场的只有永兴伯夫人与忠勤伯夫人两人几乎是伸着脖子急切的等着,今日这架势,不用别人说,不少人都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气氛也很是紧张沉凝,现在只有两家的人没有回来了,两人自然是紧张的很。
所以江晚虞几人一出现,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了身。
忠勤伯夫人率先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忠勤伯世子道:“母亲放心,我们没事,只是江三小姐受了些小伤,恐怕要唤太医诊治一下。”
忠勤伯夫人闻言放下了心,同时也看向了一旁。
永兴伯夫人一颗心也放进了肚子里,道:“没什么事就好,脚上的伤,回去修养几天就好了,太医现在恐怕不得空,我先送你们回去……”只是话还未说完,略显尖刻的声音突然响起。
“永兴伯夫人这是要让靖宁侯夫人回哪儿去啊?”俪贵嫔一双原本还算漂亮的眼睛,此时的看着江晚虞的眼神确实有些掩饰不住的恶意,显得有些狰狞。
看着她们不紧不慢的道:“这是把太后娘娘的懿旨当成了耳旁风了吗?”
永兴伯夫人见状脸色有些难看,诚惶诚恐的道:“回娘娘,妾身怎敢违抗太后娘娘的懿旨,只是小女脚上受了伤,又受了惊,一时乱了分寸所以才说错了话,都是妾身的错,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微阖着眼,眉头微皱,似没有听见她们的官司一样,只是手上不停的转着手腕上的紫檀佛珠,心思有些不定。
第43章 回京
太后的心思现在明显不在这里, 显然是因为所谓的刺客而心思不定的。而俪贵嫔虽然不觉得几个刺客能拿圣上如何,但却不好在此时圣上安危未定之时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江晚虞的眼神却是有些难以掩饰的难看。
若是之前, 江晚虞见了兴许还有些莫名其妙,又或者会以为俪贵嫔只是因为担心圣上的安危才心情不好脸色难看的, 但现在……她面无表情的微微垂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没再理会其他人的眼光。
紧张的有些凝滞的气氛让人感觉周围越发的安静了,等待的时间也让人觉得有些难熬, 所幸,并没有太久, 围场里就传出了动静。
“是虎贲军和羽林军!”有眼尖的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叫了出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绝对不希望圣上有个什么意外,那意味着朝堂内外会出现谁也不知道的变局,谁都难以置身事外, 如今看着军容整肃不见丝毫乱象兵士们, 自然都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离得有些远,在众人还没有看的十分清楚的时候, 江晚虞便已经从两军中察觉到了肃杀与血气,这是刚刚才见过血的……
“啊!那是……金吾卫?”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声, 让众人也几乎都看清了那些将士们的周围的情况。
“啪——”地一声,茶盏落地的声音让众人都看向了太后, 自然也没错过太后恐慌担心及其难看的表情。
有些女眷神色还有些懵,而更多的却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停滞了。
齐二夫人见状却是连前面的情况都没看清便忙安慰讨巧道:“太后娘娘不必担心,看情况那些贼人已然束手就擒,陛下定然是吉人天相真龙护佑……”
“住口!”太后眼神狠厉难看,吓了齐二夫人一跳,脸色也有些惶恐苍白, 像是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安静坐在一旁的齐大夫人默默垂着眼看着,不动声色。
而江晚虞自茶盏落地,眼神便一直没有离过太后,将太后的神色眼神全部看在眼里,脸色不由得更加冷了。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太后用尽全力压制着的恐慌,大多都只是以为太后在担心圣上,但明眼人看着对面而来的情况都大概能够猜到圣上这边并没有出什么事,要不然早就不只是这样的动静了。
除了关心则乱,就只有另一种让人难以相信的事实了……
太后,担心的人另有他人。而在此时这种局面,还能让堂堂太后产生这么大恐慌的,就显而易见了。
之前在围场中慌乱窜逃的是金吾卫,而她要是记得没有错的话,金吾卫是戚国公统领,庆王妃的娘家。
所以……是庆王?这般明目张胆?
江晚虞的脸色从没这么冷过,她想着今日的事,同胞亲弟弟造反,亲身母亲看样子还是知情者,或许,不只是知情者,她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这些人。
“陛下!”有大臣慌忙上前:“敢问陛下这是出了何事?”他看着被押解跪了一地的金吾卫,有些不敢置信。
沈渊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女眷的方向,只是江晚虞在第一眼看见他时便收回了眼,他自是不知道的,因此整张脸越发的面无表情了。
黎庭沉声道:“庆王勾结戚国公犯上作乱!所有逆贼皆已伏法!一切等候圣上定夺发落!”
“轰——”营地顿时一片哗然!
由此可见,此话造成的威力可见一般!
大臣们还在震惊之时,太后率先起身发难!
“黎指挥使!你莫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彦儿(庆王)人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沈渊依旧面无表情,对太后说的话更是如若不闻。黎庭也没有和别人废话的习惯,一挥手,虎贲军庞统领便将浑身狼狈不堪的庆王与一身血迹的戚国公押了上来。
戚国公夫人在见到戚国公的第一眼便一声尖叫昏了过去!庆王妃更是浑身瘫软在地。只有太后,在看见庆王凄惨模样的一瞬间便快步冲上了前,气焰不仅不减丝毫,还更加的怒火冲天!
“彦儿!彦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母后啊!来人啊!快传太医!传太医!”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听太后的命令。
太后看着庆王双手双脚流满了刺目的血,满身的尊贵气度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声音越发的尖利歇斯底里!但却偏偏还要用力压抑着,越发显得怪异。
“皇帝!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让太医先给彦儿看看再说不迟!”
沈渊在她几乎是扑向庆王的时候眼睛也不曾动一瞬,此时他一人坐在乌泱泱人群上方的高台之上,看着她与对庆王的母子情深,眼神淡漠,不紧不慢地冷声道:“太后莫不是这么快就忘了黎指挥使方才说的话?”
黎庭沉目提声再次道:“庆王造反!实乃逆臣贼子!罪大恶极!按律当斩!”
“造反?!不可能!依哀家看今日的事都是戚国公这乱臣贼子贪心不足,犯上作乱!彦儿定然是被人蒙蔽才犯下错!我看黎指挥使口口声声都是庆王逆贼,才是故意挑拨离间皇帝与庆王之间的兄弟情分!”
说完不待别人说话,便看了眼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的戚国公便抬头看着所有大臣厉声道:“再说,彦儿为什么要造反?!皇帝膝下没有子嗣,稷儿(庆王嫡长子)以后过继后就是太子!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造反?!”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的有些大臣还真是觉得说的在理,脸上也就自然的带出了一些来。
江晚虞听了却是只觉得都快被这番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这是平日里脑补多了,多到自己都相信了,已经当皇位就是囊中之物了是吧?到了这种时候竟然都还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理所当然的话来!
而说出这种话的还不是别人,是他的亲身母亲……她有些忍不住朝着那高台之上的那人看了一眼,看着他即使在这样情况下还依旧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神色,心中不禁莫名的有些酸涩。
她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个无情的人,心还格外的温柔,这样软的心肠却生生成了如今这副冰冷示人的模样。
“戚国公,你可有话说?”沈渊面色平静,眼底不见深浅的看向面色难看却好像听着太后的话早有预料的模样,不急不忙的问道。
庆王妃神色紧张苍白,担心急慌的叫道:“父亲!”
戚国公没看她,只是低下了头颅,哑声道:“罪臣,无话可说!”以往高大强健的身影在这一刻像是猝然倒塌了一般。
“父亲!”庆王妃眼神复杂难言,眼底深处有让人难以察觉的微微放松也有真切的悲伤。
沈渊闻言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看着瘫软在地如同死尸烂泥的庆王,以及太后放松得意的神色,心底真心实意的轻笑了声,不紧不慢地道:“今日之事回宫之后再行定夺,暂将庆王,戚国公收押,黎指挥使留下继续调查。”
黎庭:“是!陛下!”
其他大臣闻言也都略微松了口气,今日之事实在是来的仓促,解决的更快,但好歹没有直接将庆王给直接砍了。
心底明镜似的人不是没有,自然没有信太后的那番狡辩说辞。只是太后说的那些话,却也并不是完全都是错的。
当今圣上膝下无一儿女,这已经不是能不能等着皇子出生的事了,怕的是圣上身体不行,根本就不会有皇子的出生!毕竟这么些年来,虽说圣上后宫人数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却从来没有后宫妃嫔有过身孕传出,这几乎已经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了,这可是事关国乍!谁也不能轻忽。
这两年来提出让圣上过继的事次数不少,只是每次都被圣上无视了而已,谁也不敢再去触圣上的霉头,敢触的人,都已经不知道被发配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因此在大多数朝臣看来,过继庆王子嗣已经是必然之事了,因为太后几次插手的缘故,过继庆王嫡子的呼声最高。这样的局势并不是一日两日造成的。
谁叫当初圣上登基之时,与圣上一辈的皇子都没的差不多了呢,只留下了缠绵病榻的恭王以及与圣上一母同胞的庆王了。
上一辈留下的血脉更是稀少,导致现在皇室血脉要从近的血缘里过继,还真找不到比庆王一家更合适的了,也就难怪太后,庆王,以至于很多朝臣都理所应当那么觉得了。
现在的情况若是能从长再议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即就有老臣建议:“陛下,如此不如先行回宫,也可以防万一,陛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
“臣附议!”
“臣附议!”
“……”
沈渊眉头微皱,下意识转眼,隔着人群看了过去,见她微垂着眼的模样不禁微抿了抿唇。
“……回宫。”
第44章 处置,澧院
“……夫人”
马车上, 初柳神色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恍惚,碧琴见状,虽有些紧张但看着她这副模样还是有些莫名, 低声问道:“你怎么回事?自从围场之后就是这副模样。”
初柳回过神来,看着她不解的表情憋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来那个可怕的事实。她怎么也没想过, 这段时日几乎日日与她家夫人在一起的竟然不是恭王殿下, 而是当今圣上!
这,这……圣上如此屈尊降贵的到底是图个什么啊?想着, 她下意识就看向了自家夫人。
江晚虞微阖着眼,黛眉微蹙, 想着事,她有些想不通,当时太后将所有的锅都甩向戚国公之时,为什么戚国公就那么干脆的认罪了, 这可是造反, 一个不慎株连九族都不稀奇!
难道这些戚国公都不在乎吗?
“吁——”
碧琴掀开了窗帘朝外看了看,片刻便道:“夫人, 圣驾停了,队伍原地修整。”
从京城到避暑行宫, 快马加鞭也要整整一日,这么长的队伍就是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更不用说,前方圣驾丝毫不急的样子了,不像是才遭乱臣贼子造反,倒像是寻常出游一般,一切都井然有序,只除了长长队伍里异常的安静气氛。
人就算是在路途上, 也总归是要吃饭的,只是一路上江晚虞只在必要之时下了马车,其余时间都坐在马车里,几乎看不见人影,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十分注意言行举止,也就不显得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