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静娴压低了声音道,暗含警告,
说完不等严深有反应, 她便直接站起身从严深的身边离开。
严深从地上站起来, 对着严静娴的背影道:“我既然决定说出来,便不想再与你做兄妹, 如果你是怕父亲不同意,怕世人的议论, 这些,我都可以解决。”
严静娴闻言, 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只会也只能是兄妹,”
话落,她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严深独自一人在书房里。
门扉在严深的面前关上,望着严静娴愤怒离去的背影,严深却浅浅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她如何生气,至少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日后定也不能再若无其事的将他当做弟弟看待了。
……
月色如水,
严静娴一路急步回到寝屋,踏进屋子时,她抚着心口微顿了顿,心间的震惊依旧还未缓过来,她努力回想,她可有给严深什么过界的信号,才会让他生出了这等荒唐的念头,
可思来想去,她却是没有任何头绪,从头至尾,她自认为并没有有过什么过界的行为,怎么就成了如今的局面了呢?
春秀听见动静,从后间里走出来,见严静娴似乎正出神,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问:“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严静娴骤然回神,摇摇头,由春秀扶去了后间。
……
自这晚以后,严静娴便有意识的开始躲着严深,只要是有可能遇上严深的场合,她一概不去,到最后,竟连春秀都觉得有些奇怪,但她以为姑娘和大公子之间,可能是那晚说了什么,两人之间有些不愉快,便劝道:
“大公子还年轻,说话或许冲了些,姑娘可莫要一直放在心上。”
严静娴闻言微顿,低“嗯”了声,但之后却也仍然有些有意无意的避着严深,春秀见此,只摇摇头,没有再劝。
实则严静娴所以为的会遇到严深的那些地方,严深都并没有去,因为他知道严静娴一定会避着他,而这个时候,他并不适合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晃,
现如今对他来说,去解决两人之间的阻碍,更加重要,而她的心,他也会在解决掉这些问题后,慢慢的去迎回来。
……
沈穆早出晚归几日后,慢慢的又恢复了平时的回府时间。
两人断了一段时日的房事,也在这晚恢复,
前几日沈穆因要装作早出晚归的迹象,手头的军务处理的进度可谓远远赶超,以至于他这两日,每日不过黄昏时分便回了府,一回来便往南院来,
只要他一到,便不许苏菀做其他事,只要他在,苏菀不是坐他腿上,就是被他压在榻上,很是过了一段没羞没燥又惬意的日子,
苏菀这段日子一直盼着沈穆能够有一天晚点回来,最好是累得没有精力折腾她才好。
但是好巧不巧的,明日正好又赶上了沈穆每十日一次的休沐,如此好的时机,苏菀便是不用想都知道,沈穆绝对会抓住机会,恨不得能将她困在床上一整天才甘心。
但让她惊讶的是,沈穆居然告诉她,休沐这日他有紧急军务,需要去军营,下次休沐的时候再好好陪她,
苏菀得知后,面上惋惜,内心却特别的高兴,但是当黄昏时分,沈穆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晚要晚归,让她不要等沈穆的时候,不知怎么,苏菀忽然想起一个月前沈穆骗她会晚归那次,
这么想着,苏菀在心里做了一个打算,等会悄悄去前院瞅瞅,要是沈穆再骗她,她就以此要求沈穆减少房事,少折腾她几回。
这么想着,苏菀连晚膳都没用,撇下素心,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北院,
记得上次是在去沈穆寝屋的路上遇见他的,这次苏菀便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往沈穆的寝屋去。
……
北院这边,沈穆光着上身坐在浴桶中,随着余大夫的指示,他慢慢的运气推向全身,重复着一个月前的事情。
余大夫一边将银针刺入他的皮肤,一边重复着之前的念叨,
“王爷,这每月一次药浴加针灸虽能克制您体内的蛊毒,但终究不是万全之策,雄性蛊虫在您体内越久,可能就会埋下意想不到的后果,若能早日解毒,便是最好的。”
沈穆没有接余大夫的话,自然也是不同意那所谓的解毒法。
余大夫摇摇头,埋头专心替沈穆针灸,
苏菀一路过来,发现今日的北院,怎么安静的有些奇怪,她这一路过来,似乎没见几个下人,什么时候这北院的下人这么松散了,夫君也不管管吗?
因着她是要看沈穆是不是骗她今日晚归一事,苏菀很快便将这事儿放在了脑后,
想着要抓沈穆的把柄,苏菀便没有大摇大摆的从前门进,而是悄悄的绕到了后墙边,若是沈穆真的回来得早,她也好抓个现行。
苏菀从后墙才绕到前边,便见染青正握着佩剑,在门口走来走去,苏菀吓了一跳,忙缩回身子,待她冷静下来,心道,
这不就被她逮到了?
王爷简直太可耻了,竟然两次骗她会晚归,这么想着,苏菀打算原路返回,再走正门进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方一起身,苏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既然沈穆明明不需要晚归,却又骗她要晚归,那是为什么?
是有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还是他在见哪个不能让她知道的人?而这个人又只能在王府见?
苏菀不由得想到了沈穆的那些画,或许是跟画有关?
她又悄悄的偏头去看染青,这一次苏菀观察得仔细了一些,才发现染青面上神色有几分焦灼,还不待苏菀思考他为何这样,染青身后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让苏菀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余大夫。
苏菀睁大了双眼,脑海里闪过许多的念头,她屏息凝神,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两人,
余大夫和染青并不知道周围有人,余大夫扫了眼屋内,叮嘱道:“再过一刻钟,王爷便可离开浴桶,残留的药渣,切记不能乱扔,找个地方埋了。”
听到这里,苏菀微怔,药渣?沈穆受伤了?若不是苏菀沉得住气,她险些已经冲了出去。
染青颔首应“是”,
余大夫顿了顿,又无奈道:“王爷不听老夫劝,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想来你的话王爷更听得进去,一会儿你劝劝王爷,还是早点解了体内的蛊毒,玄汤关时,王爷体内的蛊虫受刺激太盛,只靠这每月一次的压制,实非万全之策,若是出了意外,恐有性命之忧。”
染青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性,可王爷性子说一不二,又牵扯到王爷放在心尖上的王妃,此事并不容易。
“此事牵扯到王妃,王爷恐怕不会答应,余大夫,除了用王妃的血滋养蛊虫以外,您可还有其他方法能解了王爷身上的蛊毒?”
顶着染青期许的目光,余大夫摇了摇头。
角落里的苏菀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蛊毒?沈穆何时中的蛊毒?
苏菀整个人直接软下去,愣愣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染青失望的垂下了头,
余大夫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苏菀知道沈穆似乎是不愿意用她的血来救自己的性命,便没有贸然走出去,原路返回南院后,苏菀在院子里来回几次,思来想去,这事儿,她还得与余大夫仔细商量一番才行,
如今她只知要用她的血,但如何用,她也并不知道,
……
苏菀去找余大夫的时候,余大夫还在疑惑她为何会来找他,待苏菀说明来意后,他微愣,惊讶道:“王妃如何得知的?”
苏菀尴尬的抿了抿唇,“我……不小心听到了染青的话。”
至于在哪里听到的染青的话,苏菀虽没提,余大夫却也隐隐猜到了,他很有眼色的没再多问,只接上苏菀方才的话,
“王爷如何中的蛊毒,老夫不知,但此蛊毒确实只能用王妃您的血来滋养一只蛊虫,以其为诱引,引出王爷体内的蛊虫。”
“但王爷并不同意,”
苏菀:“所以我才来找你,余大夫,夫君不同意,我们可以瞒着他养蛊虫,”
余大夫惊讶于她竟然如此痛快,只踌躇道:“此法虽可,只是若是王爷得知,定完怪罪我等损伤王妃的身子,”
“可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若夫君知道了,我会说服夫君,您只管保证一定要治好夫君,替夫君解了这蛊毒。”
苏菀立刻接话,余大夫的顾虑她明白,沈穆对她一直很紧张,宁愿每月一次用药浴压制蛊毒,都不愿用她的血来滋养一只蛊虫,若是知道了,恐也不好哄。
第36章 . 悄悄 跟哄孩子一样
大不了到时候她装的乖一些, 话温柔些,事情都发生了,夫君总会哄好的, 但是这替夫君解蛊毒一事,却是要尽快提上日程的。
“王妃放心, 老夫定当竭尽所能。”
苏菀:“那这蛊虫应该如何养?我该怎么做?”
余大夫低声道:“王妃莫急, 这养蛊虫,可最忌讳急切, 得心静才行,”
这么说着, 余大夫起身去了里屋,不一会儿,抱着一口小罐子走了出来,
那小罐子身子偏狭长, 罐口小巧, 盖得严严实实的。
余大夫抱着罐子,低声道:“这幼蛊虫老夫已准备妥当, 日后王妃只需每日以血喂养即可,但这喂养也有讲究, 第一个月,只需每日喂养一次即可, 第二个月,每日两次,第三个月,每日三次,如此,三个月后, 雌性蛊虫便可养成。”
余大夫将罐子递给苏菀,她愣愣的,一时没伸手接,余大夫微顿,笑着道:“老夫亲自送到王妃院子里吧,”
苏菀回神,“余大夫,这罐子就放你这院子里吧,我每日过来将血给你,你来喂便是,放到我院子里,若早早被王爷发现了,便不好了。”
说罢撩起袖子,“先把今儿的份喂了吧,”
余大夫:“王妃且慢,今儿不急,”对上苏菀疑惑的眼神,余大夫方道,“这第一个月每日喂养的时辰,必须得是早晨日出之前,”
苏菀微愣,大约是没想到还有这讲究,随即便又想起方才自己的提议,
“这样的话,那这罐子,还是得放我那边去,”若是放余大夫这里,恐怕更容易引起沈穆的怀疑。
苏菀想了想,“那余大夫,那你将这罐子送到我那边吧,还有这每次喂多少血,你也给我说说。”
余大夫点头应下,
回了南院那边,苏菀将素心叫过来,简单将此事讲解一二,
“此事事关王爷身子,你且记住,必须保密,连王爷也不能告知,知道吗?”
“王妃放心吧,奴婢知道轻重,绝不多说一个字。”
苏菀点头,“你吩咐小厨房,从明日起,我的吃食多用些补气血的,”
她也是提前做准备,越到后面这所需血液只会更多,也不知道她这身子能不能坚持,索性提前养着,也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中断了,便是前功尽弃了。
余大夫放好罐子,给苏菀交代了如何喂养,留了支指头大小的木勺子,便离开了。
苏菀握着这支木勺,已经开始思索,这几个月,想个什么法子,能让夫君少来她这南院呢,第一个月还好,第三个月,次数多了,容易引起沈穆的怀疑,
但这一时半刻的,苏菀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索性先搁下,明日再想。
……
沈穆对此事自然是一概不知,当晚的确是晚归,只是意外于苏菀竟还没睡熟,他掀被子时,小姑娘忽然回过了头,嗓音低低的,
“夫君回来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苏菀瞧见沈穆锁骨旁那颗血红的痣,愣愣的盯了许久,
沈穆没注意她的目光,躺到她身边后,顺势将她的身子捞进怀里抱着,
“吵醒你了?”
他伸手慢慢的拍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
苏菀在他怀里摇摇头,埋在他胸口轻轻嗅了嗅,仔细辩驳了一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应该是他之前泡药浴留下的,
苏菀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宁愿用药压制,也不愿以她血来养蛊解毒一事,自然不能马上安然入睡,便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想事情,
大约是伸穆身上的气息太熟悉,加上又有他拍觉,苏菀渐渐的也有了睡意,但她心底放着事儿,第二天一早,沈穆起身去上朝时,她便醒了过来,再没了睡意。
待沈穆出发上朝去后,苏菀起身将余大夫给她的罐子抱了出来,拿出针头,在自己的手腕上戳了个洞,将血挤到余大夫给的小木勺里,再将血倒进那罐子里头后,快速盖上了盖子,
最后给指头上的上口撒了点药粉,又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
今晨,朝会上,圣上下旨,赐婚高丽国郡主与长宁候府的二公子,
圣旨一出,满朝哗然,任谁也没想到,这高丽国郡主迟迟没有定下和亲人选,最后圣上居然会定了身份不算太凸显的长宁候二公子,此乃何意,一时也无人能够猜出。
散朝后,惠元帝才回到御书房,文王便在外头求见,
高公公闻言,猜测道:“文王殿下此番前来,恐怕是为了这高丽国郡主而来。”
“此话怎讲?”
高公公:“老奴听说,前几日文王殿下偶然撞见了高丽国郡主在找风筝,顺手帮了一把,瞧见了郡主的面容,当时便愣了许久,想来是记在心上了,这骤然得知圣上的赐婚,或许会有些激动。”
惠元帝闻言,意外的抬头看了眼高公公,随口道:“圣旨已下,怪不得谁。”
这话便是在说文王有意却不开口来求,错过了,也是他该。
这话才落,文王便走了进来。
高公公立刻变得面无表情,文王俯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惠元帝拿过一旁的折子打开,随口问:“找朕有事?”
文王默了默,似是纠结了片刻,才抬起头道:“儿臣是想请父皇收回赐婚的圣旨,儿臣心悦郡主,想娶郡主为妻,望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