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就这样抱着苏菀坐了一整晚,睁眼到天明,直到外头天际将明,他才轻轻地拥着苏菀躺下,假装自己也睡的不错,否则若是让这小姑娘知道自己一整晚没睡,估计也会担心的整天都坐立不安吧。
外头天色微亮,苏菀便在沈穆的怀里慢慢醒来,睁眼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昨晚自己竟然睡得很好,这会儿刚醒来,她也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没有前几日那么紧绷了。
苏菀仰头看了眼头顶的男人,想了想,凑过去轻轻的亲了口他的嘴角,正要退回来,沈穆放在她肩膀下的手掌忽然抬起扣住她的后脑勺,阻止了她想缩回去的脑袋,
在她的唇上轻轻的来回肆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苏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沈穆才松开她的唇,哑声问:“睡得好吗?”
“嗯,”苏菀点了点头,小嘴被他一通肆虐,竟有几分充血,加上苏菀似乎是因为方才的吻憋了气,小脸竟然染上了几分粉红,意外的看起来气色好了些,
沈穆看了会儿,克制不住的又低头在她脸蛋上蹭了蹭,“以后每天早上都亲一会儿,”
之前他怕苏菀身子受不住,便忍住每日少与她亲近,怕她受不住,如今看来,他太过草木皆兵了些,房事不能做,只是简单的亲吻却不是不可以。
苏菀小脸微热,忍不住抬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微嗔:“快起来吧,到喂养蛊虫的时间了。”
说着她便从沈穆的怀里直起身,掀开被子起床,屋子里烧着地龙,沈穆到也不怕她会冷到,跟在苏菀身后起了床,
在苏菀时而焦灼时而放松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这天,苏菀只睡了短短的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她窝在沈穆的怀里,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直到外头天色大亮,今日竟是意外的是个好天气,
苏菀望着外头阳光明媚的天气,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天气,应该是个很好的预兆吧,
……
正如苏菀所期望的那样,傍晚时,结束最后一次滴血,沈穆熟练替苏菀包扎好手心里的伤口,苏菀的注意力却全都在余大夫那边,
“这只蛊虫饲养成功了吗?余大夫,”
她脸上的焦灼非常明显,余大夫却显得很轻松,只见他附耳贴到罐子上听了听,一会儿后抬头看向苏菀,语气肯定道:
“蛊虫已经饲养成功了,王妃放心吧,”
闻言,苏菀高兴得直接在原地蹦了起来,“夫君,你听见了吗?蛊虫成功了,你体内的蛊毒,终于有解了,太好了。”
随着她一蹦,沈穆吓得忙抱住她,真怕她太兴奋了,会出现晕厥,毕竟今天苏菀又消耗了不少血,比起苏菀的开心,沈穆却只担心她的身子,替她包扎好手心的伤口后,沈穆将她抱到榻上坐着,这才回头看向余大夫,
“给王妃配些养气血更快的药膳,再给王妃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瞧一瞧王妃身子有哪里不好,该用药用药,该补的也不要落下。”
“老夫明白,”余大夫低头应下,又道:“既然雌性蛊虫已经喂养成功,王爷便尽快安排时间,让老夫替王爷解了您体内的蛊毒吧,”
“对啊,夫君,早一天解了蛊毒,想来对你的身子也是好的,”
沈穆却沉默了会儿,“解蛊毒需要多久?”
余大夫:“不好说,少则一日,多则三日,或也会更久,”
苏菀闻言瞪大了眼睛,“怎么会需要这么久?”
“雌雄蛊的解毒法是用雌性蛊虫去将雄性蛊虫吸出来,但何时能吸出雄性蛊虫,却不好判断,或长或短,都有可能。”
余大夫道出这其中的渊源。
沈穆思考了会儿,说出自己的打算,
“此事可否安排在新年以后?”
高丽国郡主与周二公子的婚期快到了,那么高丽国使臣也即将抵达大齐,至于严深是不是高丽国世子,最迟不过是新年时便会有结果,待过了新年,此事也尘埃落定了,万一他真的耽搁几日,也不怕。
余大夫没问沈穆为何想要这样安排,便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商量好了时间后,余大夫便抱着那罐子回了他的院子,将这只蛊虫妥善保存起来,只待用它的那日。
等余大夫离开后,苏菀疑惑的问沈穆,
“夫君,你为何一定要等新年后再让余大夫替你解毒,你体内的蛊毒一日不解,不就多一分多变性吗?”
沈穆转身坐到她身边,低头查看她手掌里的伤,“现在临近新年,军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突然耽搁,恐会引起圣上生气,”
其实,当年给他下蛊之人,沈穆不止一次怀疑过惠元帝,
延迟解蛊毒的时间,不只是因为严深身世一事没有定论,还有沈穆不想引起惠元帝的怀疑,待到时候给惠元帝找些麻烦,让他自顾不暇了再说此事吧。
以保万无一失。
既然是关系到军中的事情,苏菀也不便再劝,便默认了沈穆的打算。
……
腊月十五,高丽国的使臣抵达大齐,沈穆受惠元帝吩咐,亲自接待了高丽国的使臣,
此次两国和亲,其意义之重大,谁都知道,所以接待高丽国使臣一事,不止一位大臣建议由沈穆担任,惠元帝起初想吩咐太子接待,后又因为摸不准高丽国那边的情况,怕太子搞砸,转而听大臣的建议,吩咐沈穆去接待,
然后大家发现,高丽国的使臣对沈穆可谓毕恭毕敬,几乎与面对惠元帝时一模一样,但眼尖的人都能看出两者的不同,
对沈穆,那是心悦臣服的恭敬,对惠元帝,不过就是身份上的屈压,不得不恭敬罢了。
沈穆对这些并不关心,当晚,他在书房里独坐良久,等来了高丽国的身份最高的侍卫,乃老君主最信任的人,
见到来人,沈穆并没有多说什么,将墨青所查到的资料全部递给对面的人,沉声道:“显国公的大公子,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与你们所提供的对的上,
肩膀上月牙状的胎记,包括他的出生时间,都能对上。但你们所说的贴身丫鬟,还没有头绪,”
侍卫快速翻看手边的资料,上面的每一点,的确都与老君主交代他的一模一样,如沈穆所说,唯独那个贴身丫鬟,不知从何下手,
而这个丫鬟是最关键的人。严深的身份能不能定下来,可需要这个丫鬟的证明才行,可是这个丫鬟到底去了哪里,他们还不得而知。
第42章 . 新年 护国公府有冤
腊月二十, 乃高丽国郡主与长宁候府二公子周子龙的婚礼之日,高丽国郡主并不从宫中出嫁,而是从驿馆出嫁,
这场和亲的婚礼,自然是备受瞩目, 热闹至极, 只新郎本人,今日面色却不辨喜色,
周子龙并不愿意娶所谓的高丽国郡主,这几个月他多次反抗都无果, 到最后被长宁候锁在了屋子里,直到今日婚期才将人放了出来,
周子龙已经妥协,但却难以辨出喜色,
来观礼的宾客将此看在眼里, 悄悄议论,但没有人敢将此事真的挑明, 这毕竟是惠元帝亲自下的赐婚圣旨,且还是和亲, 稍有差池,影响的可是两国之间的和气,
苏菀在女眷这边,她周边的女眷都是身份比较高的,大家闻此消息时,虽有几分惊诧,但身份摆在这里,这会儿也不会拿出来说。
苏菀身子才养了几日, 脸上血色只是恢复了几分,仔细瞧,还是看的出她身子估计不太舒服,女眷们虽忌惮鹤阳王,但看这王妃看起来温温软软的,便都相继凑过来关切几句。
苏菀微笑应对,客套又不失礼,直到严静娴出现,她才笑得更软了些,
姐妹两人说了会儿话,便默契的停了下来,今日这种场合,万不是聊体己话的时候。
外头新郎官已经将新娘迎了回来,与长宁候府亲近些的女眷,都去新房看新娘子去了,
如此热闹的时候,长宁候府偏门处,却有人在此焚烧钱纸,纸封上写着护国公苏护的名讳,虽然侯府的小厮很快发现,并将地上的残留的钱纸扫去,但此事还是引起了注意,
与此同时,京兆尹府衙门外的申冤鼓被人敲响,但是京兆尹升堂等候多时,却无人进来,侍卫出去一看,申冤鼓上贴着一张申冤纸,
上面写着:护国公府有冤,
侍卫大惊,将那状纸撕下回去交给京兆尹,但让人奇怪的是,敲鼓之人却没了踪影。
这事立刻在汴京城里引起热议,百姓们私底下纷纷议论,一时间,长宁候府的喜事没人议论,偏门处有人为护国公府烧纸钱的事儿倒是引起轩然大波,
谁不知道当初护国公府一案,经手审理的,便是前大理寺卿,长宁候府的大爷,二公子的父亲,
如今出了这事儿,百姓们私底下都在猜测,当初护国公府一案,难道真有冤情?
“护国公的忠贞,整个大齐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当初出事时,墙倒众人推,如今看来,或许护国公一家,真是被冤枉的,”
但这话,百姓们也只是在私下议论,并不敢明目张胆议论,即便是这样,众口悠悠,光是议论,也能够让有些人心里不痛快。
处在风口的长宁候府自然不用说,喜气不在不说,整个侯府都笼罩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氛,
东宫气氛依然不好,太子自听说有人鸣鼓替护国公府申冤后,神色便异常难看,立刻吩咐暗卫将护国公府监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查出到底是谁在搬弄是非。
太子在查背后给他使绊子的人,
苏菀在长宁候府当日,听说这两件事的时候,她心中也是一惊,心底不由得开始思量,难道护国公府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活着?
可是为什么要用状纸申冤,却不露面,是畏惧何人?
苏菀心中确定,当初陷害护国公府的人,定是权势强大,
当下之计,她必须要想办法找到那鸣鼓申冤的人才行。
可如今这样的情况,她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寻找。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记忆。
这阵风波倒是很快被新年的欢乐盖过了一些,苏菀也暂时分不出精力来去查探,不过沈穆心疼苏菀,许多事情都是王叔揽过去了,苏菀就过过目就行,
反到是沈穆,自从朝廷大休开始,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粘在苏菀身边的,时刻关注着苏菀,只要一见她露出了疲惫的神态,二话不说便抱她进去里面休息,
还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让苏菀很是无奈,但又拿沈穆没什么奈何,
除夕一过,初二这日,便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苏菀对严府的人,恐怕只有严静娴能让她有几分期待,
毕竟她已经不是原身,对严静娴的亲近也是刚醒来时留下的,
回严府的礼是沈穆让王叔准备的,苏菀就是对着单子过了过眼,她对王叔准备的东西还是放心的,
到了严府,在前院寒暄一番后,苏菀便随严静娴去了她的院子,
严语宁则与两人分开,去了自己姨娘的院子,
说起严语宁,当初苏菀嫁给沈穆不久,严起便做主,替严语宁选了个夫家,人是严静娴给了几个选择,最终由严起确定的人选,乃忠伯候府的三公子,
听说严语宁嫁过去后,过的不好不坏,夫君虽对她不算太热情,但也顾着显国公府的权势,没有往院子里领小妾,
只是这夫君不是个知冷暖的,到底有些遗憾吧?
苏菀到严静娴院子里不久,刚聊了一会儿,外头传来丫鬟给应姨娘请安的声音,严静娴闻言,难以察觉的皱了皱眉,眼中闪过几分无奈,
自团圆宴后,不知是为什么,应姨娘总会来她院子里,变着法的与她说严深的事儿,这让严静娴特别无奈,
偏偏应姨娘话说的好听,说严深从小与她合得来,她之前错过了许多与严深交谈的时间,想从她这里多了解一点严深,好为严深找个合心意的妻子。
起初严静娴倒是与应姨娘说了挺多,但越到后面她便越是别扭,
如今一听应姨娘过来找她,她就忍不住想叹气,
应姨娘从门外走进来后,瞧见苏菀,微愣了一瞬,随即便俯身向苏菀行礼,
“妾身见过王妃,”
苏菀忙让她免礼,请她坐下,
应姨娘来找严静娴,本是为其他事,如今有苏菀在,她倒是不好开口了,
外面天气还冷,丫鬟们便没开窗,只远远的留了一扇通风,屋子里便暖烘烘的,
应姨娘坐下不久,便闻到一股子熟悉的药膏味儿,
这味道与她失散多年的师兄所研制的一味治伤药膏挺像,全天下应该不会有第二人会有,
她视线在严静娴与苏菀身上来回看了眼,仔细闻了闻,确定这味道是从苏菀身上散发出来的,她思来想去许久,还是试探道:“王妃可是最近身体有恙,妾身闻到王妃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可有大碍?”
她话才落,严静娴立刻看向苏菀,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阿晚,你身子不舒服?”
苏菀听见应姨娘的话也愣了愣,从原身的记忆中,她知道应姨娘会用毒,但却没想到应姨娘竟然会闻出她身上的药味,
她扯唇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手受了点小伤,府上大夫开了药,抹了两日,已经好了许多,”
“本不打算告诉姐姐的,没想到姨娘鼻子这么灵敏,又得被姐姐唠叨了。”
说着俏皮的皱了皱鼻子,
严静娴不赞同的拍了她一掌,“多亏应姨娘,不然我又被你骗了,”
“伤在哪里了?给我看看,”
苏菀忙告饶,保证不会有下次,“大夫给的药挺好的,已经好了,”说着将手伸到了严静娴的面前。
应姨娘听她一说抹的药膏,心中更是激动,又见她手上几乎看不出什么伤痕,更是确信,“妾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王妃可否答应妾身,”
苏菀:“姨娘你说,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应姨娘也不再推辞,将她心中的怀疑一一道出,
“王妃所用的这个药膏,药味与妾身失散多年的师兄所研制的一味药膏极其相似,但妾身并不确定,所以,妾身想见见王妃府上的这位大夫,”
这话一出,不只是苏菀,严静娴都愣了愣,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听应姨娘提起自己的亲人,想必这位师兄,一定对她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