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他,而且听说他不喜女子,谁知道他来提亲,是为什么?”
“反正我不愿嫁他,”扔下这话,苏菀转身离开。
严静娴很头疼,忙宽慰严起,
“爹爹莫忧心,三妹妹只是一时接受不到,我多开导她,定能让她想通的。”
“嗯,我看晚姐儿与你要亲切许多,你多做做她的思想。”
严起语气有些感伤,起身离开。
严静娴望着他的背影,拧了拧眉,猜到爹爹应是去了应姨娘的院子里。
她只猜到爹爹心中应藏了其他事,不然爹爹不可能会在她十岁时便开始教她如何管家,十五岁便将这偌大的国公府后院,交给她打理,
爹爹答应将三妹妹嫁给鹤阳王,应也有他的考量,
但爹爹不提,她也不好问,只尽力打理好后院,让爹爹没有后顾之忧。
父女俩不欢而散后,严静娴便在中间负责缓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苏菀这边不想嫁,严起虽面上与她僵持,但心中到底心疼女儿,私底下书信一封,让人送到了沈穆手里,提出因自己不舍女儿太早嫁人,希望将婚事往后挪一挪。
沈穆却并不相信,他想起上元节那日小姑娘对他的排斥,想必是小姑娘不愿意,显国公才会提出延迟婚期。
可沈穆等不了,
他必须要尽快将小姑娘娶回家,他寻了她这么久,迟则生变,他等不起,
苏菀这两天很烦闷,大姐已经与她谈了好几次,但她却不能将自己不想嫁给鹤阳王的真实原因告诉她。
因着烦闷,苏菀又怕在府里与大姐周旋,便带着素心到汴京城里最大的书画阁琳琅阁转一转,选择这里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里的二楼雅间,能见到苏府的旧府邸。
苏菀在琳琅阁里随意走了一圈,便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盯着苏府的方向出神,
记得以前,哥哥每到休沐的时候,便会带她将汴京城内所有的古玩字画店逛完,只是为了选一副她喜欢的字画,若是没选到,哥哥便亲自替她画上一副,看她拿到字画笑得没心没肺的时候,便会笑着揉揉她的头,
而她每次都会故意给哥哥的脸上抹墨水,哥哥总会假装还击,
哄得她开开心心的。
苏菀望着远处的苏府,脸上有些恍惚。
突的,她发现苏府周围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躲在一旁的树上,在暗中盯着苏府里的动静。
苏菀徒然想起自己上次在祠堂里烧的纸钱,难道……是有人发现了烧过的纸钱,猜测苏府有人还活着,所以才会安排人盯着苏府周围?
苏菀坐不住了,她必须去看一下,如果盯着苏府动静的是幕后之人,这样。她也不会再无从下手查起。
她让素心唤店上的伙计来打包好字画准备离开,却忽然顿住,
既然她在这里能看见苏府周围的情况,那其他人自然也会注意到,如果她贸然前往,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想了想,苏菀将素心拉到了房间里的屏风后,
片刻后,苏菀穿上了素心的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素心。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趟,”
“那姑娘您别耽搁太久,太晚回去,大姑娘会不高兴。”素心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何要与她互换衣裳,但姑娘不说,她也不好问,
自从姑娘醒来后,表面上虽还是那个娇憨的小姐,但素心能感觉到,姑娘似乎变得许多,只要姑娘开心就好,
“嗯,放心吧,我很快回来。”
苏菀打开门走了出去,离开前交代了店小二,
“我家姑娘说要一个人鉴赏字画,不希望被人打扰,你们莫要去打扰。”
为了掩人耳目,苏菀特意绕到与苏府后门相隔的街上买了点东西,然后假装走错一样,走进了苏府后门的巷子。
踏进后巷,苏菀一直在心中默念,经过苏府后门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再加快步子往巷口走,
就在她快要走出巷口的时候,身后有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站住,”
苏菀一顿,慢慢回头望向身后。
一个身穿常青色常袍的男子冷冷的盯着她,冷声质问她,
“干什么的?不知道这巷子不允许闲杂人进入吗?”
苏菀看见他手臂一侧的一块白灰,应该就是在围墙上不小心蹭到的,听见他的问题,苏菀忙低头道,
“我初入汴京,不晓得这里不能走,谢谢大哥提醒。”
说着便绕过他往来时的路出了巷口,
这短短的照面,苏菀几乎能确定,盯着苏府动静的应该是在朝当差的人,否则喊话不会有如此重的官腔味儿,还有,苏菀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与他本身并不符合的香味,
香味很淡,应该是不小心沾染上的,而不是长时间使用留下的。
回到琳琅阁,苏菀立刻带着素心直奔汴京的香料铺子,
在香料铺子里闻了许多的香料,苏菀却一直都没寻到与那男子身上的类似的香味,
掌柜的见她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要用什么香料,以为是不满意,便上前询问,
“姑娘可是没有喜欢的香料?我们这儿还可以定制,姑娘喜欢什么香味,不妨说一说,我们可以根据您的喜好,定制属于您自己的香料。”
苏菀一顿,犹豫了会儿,简单描述了一下她所闻到的香味,
“是这样,我想找一种带点木香,但又有几丝海藻香味,还给人一种清甜的味道的香料,”
掌柜的闻言,却微顿,半响道,
“姑娘说的这香味,我这里可定制不了,这是宫里才有的香料,皇商专门供给宫里的,外头没人用。”
“什么?”苏菀很惊讶,没想到这香味竟会是来自宫里。
回到府上,苏菀累得摊在床上,素心放下买的东西,先吩咐小丫鬟端水过来服侍她泡脚,
“姑娘先泡泡脚,一会儿再去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些。”
苏菀任由她替自己脱鞋,脑子里想着今日所知道的线索,一时间,竟不知今日得到的线索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若是幕后之人真的是宫里的人,她留在严府,日日待在这后宅中,根本没有机会查探。
掌柜说她所说的香料,与龙涎香很像,但并不确定,而宫中会用龙涎香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当今陛下,
但她并不能确定今日她所闻到的就是龙涎香,可如今,却也没有机会能让她闻一闻真正的龙涎香。
这便让人有些头疼了。
苏菀敲敲额头,一时间有些愁眉不展,忽然,她想到了鹤阳王,如果她嫁给鹤阳王,那以鹤阳王的身份,应该能进宫去参加个宫宴什么的,
如果留在严府,她只能依靠府上的人手,所能查到的消息有限。
想到这里,苏菀忽然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找父亲,表示她愿意嫁给鹤阳王。
却又突然顿住,她这么突然的跑过去,表示自己愿意嫁给鹤阳王了,似乎有些奇怪?
毕竟前两日她还一副自己绝对不嫁的态度,要是忽然主动表示愿意嫁人,父亲绝对会怀疑。
算了,还是缓两日,到时候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苏菀如是想,
又过了两日,严静娴空闲的时候,再一次同苏菀提起亲事,过了这么久,严静娴本就心疼苏菀,今日本是想着,若苏菀还不松口,便与父亲商量,去退了这门婚事吧,
有损脸面又如何呢?三妹妹不开心,便是那鹤阳王要刁难,她也愿意独自抗下。
苏菀今日却意外松口了。
虽然有些勉为其难的模样,
“大姐,我想过了,我愿意嫁,既然爹爹说,鹤阳王以后能护我周全,那我相信爹爹,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他,但是……感情可以培养的,我以后,会努力让自己喜欢上他的。”
“而且,他长得也挺英俊的,”
苏菀说着便红了脸,
严静娴一顿,抬手将她拥进了怀里,轻声问她,
“想好了?真的愿意嫁?若是不愿意,我去同爹爹商量,退了这婚事也可以的,你莫要假装愿意。”
苏菀身子微僵,心中微叹,原身的大姐,对原身真的很好,
“没有,我没有假装愿意,而且,那是鹤阳王,婚事那能说退就退的,我怕爹爹被穿小鞋,大姐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想通了,愿意嫁给王爷。”
严静娴这一刻,到宁愿她没有那么懂事了,
苏菀松口后,严起心底也算了结了一件心事。
之后,沈穆那边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后续流程继续往下进行,
下聘礼的时候,惠元帝下了道口谕。
称鹤阳王好不容易寻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实在难得,朕愿意为二人证婚,希望两人心心相惜,白首不离。
还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如此一来,整个汴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战神鹤阳王要娶妻了。
原本沈穆见小姑娘不愿意嫁给他,想让惠元帝下旨赐婚的,不妨这旨意还没来得及下,小姑娘又忽然同意了婚事,
沈穆在这件事情上一向求稳妥,便要了惠元帝的一道口令,以防小姑娘日后忽然变卦。
在沈穆如此快速的督办下,六礼走得快,经过大师的卜卦,
二人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底,距离现在也不过四个月时间,
定了婚期,接下来的日子,苏菀便有得忙了,沈穆虽不是亲王,但婚礼若是由礼部操办,并不是不行,
不过这活儿被王叔揽下,
用王叔的原话来说:王爷好容易有了王妃,这婚礼啊,还是得他亲自操办,才放心。
亲事定下了,沈穆按之前答应惠元帝的,南下西南边关一趟,以震慑高丽国。
来回满打满算需得三个月时间,若是中途有甚变故,便会更久。
王叔忍不住劝道,
“王爷,若不是与陛下打个商量,如今距离婚期如此近,万一您赶不上婚期,这不是坏事了吗?”
染青在一边,闻言抬头看了眼沈穆,也有些奇怪,
高丽国老国君早就已经弃暗投明,为何王爷还要亲自去一趟,
沈穆却笃定道,
“王叔放心,本王定会赶在婚期前回来,区区一个高丽国,不费神。
染青心道,费神的事儿都做完了,如今就是来回一趟,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穆带兵启程那日,苏菀的嫁衣才绣了个肚兜,不知怎么,她也忍不住担忧起来,若是沈穆回来赶不上婚期,又该怎么办呢?
正此时,素心拿着封信从门外走进来,
“姑娘,王爷派人送了封信过来给您,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苏菀眼露意外,从她手中接过信,快速打开,
婚期照旧,莫忧心,莫偷懒。
苏菀一愣,这人莫不是生了顺风耳不成,怎么知道她想偷懒,
的确,得知沈穆必去三月,或还有其他变故的时候,苏菀的确想过慢慢绣嫁衣,
既然他有可能会错过婚期,那她便没得必要熬夜早早的绣嫁衣,慢慢绣又不是不可以。
素心看她神色怔愣,便上前瞟了眼那信纸,顿时惊呼,
“姑娘,王爷这是在给您承诺,他一定不会赶不上婚期呢,”
“赶不赶得上,哪是他能预料的,万一不顺利,可不是四个月的事儿,打上个一两年的,也不是不可能。”
六月中旬,沈穆自西南边关启程回京,此时距离婚期,只有半个月不到,沈穆是否能赶上婚期,有待定论。
第10章 . 大婚(修) 你把盖头压得这么严实,本……
鹤阳王亲征,高丽国不战而降,与大齐朝达成了议和盟约,两国和亲,结两国友好。
此事一出,汴京城里不由得议论纷纷,鹤阳王莫不是想王妃和侧妃一起娶?
若在之前,大家自然不会往这个层面上想,因为大家都知道沈穆不喜女子,但现在不一样了,鹤阳王定下了与严三姑娘的婚期,
如今高丽国要与大齐朝和亲,鹤阳王也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此时又同时回京,这路途中,说不得还能联络一下感情。
但没人知道,沈穆与三姑娘之间的渊源,还有沈穆对小姑娘的执念。
三年前,沈穆意外与小姑娘共度一夜后,三姑娘消失不见,而他随后便上了战场,凯旋后再寻,却苦寻不得。
如今好容易寻到人,沈穆怎么会允许有变故。
六月二十六清晨,一骑战马自城门飞驰而过,沿路的百姓惊慌避让的时候,亦觉得那马上的人,很是熟悉。
还是城门口的官卫认出了对方,
“那不是鹤阳王殿下吗?”
“你莫不是眼花了?鹤阳王如今应在回京路上。”有人质疑。
“但方才那人所骑之马,乃整个大齐朝内唯一的一匹有纯黑色马鬃的汗血宝马,此马唯鹤阳王殿下一人能骑。”
“鹤阳王殿下这是独自提前回京了?”
鹤阳王府,府门前,王叔这两日多数时候都在府门前徘徊,伸长了脖子等候沈穆的归来,只怕沈穆会赶不上后日的婚期。
今日,王叔照旧在府门前徘徊,望眼欲穿的等沈穆归来,少倾,巷口终于响起阵阵马蹄声,王叔立刻垫脚望向巷口,
旋风乌黑的马鬃迎风扬起,马背上驮着的正是沈穆,王叔欣喜的迎上去,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沈穆从马背上翻下来,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
“王叔,喜宴可都准备妥当了?”
“都已准备妥当,老奴办事,王爷放心,”
“王叔辛苦,”沈穆沉声道,又吩咐他,“派人去给王妃递个话,就说本王准时回来了。”
王叔被他这自然的称呼弄得一愣,随即喜笑颜开,
“哎,老奴这就派人去给王妃递话。”
所以,半个时辰后,苏菀便得知,
沈穆独自一人先赶回了汴京,已经抵达王府,后日的婚期照旧。
苏菀撇嘴,这人到了便到了,专门派人来与她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