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臻不过随口一提,爱女如命的宁母却记在了心上,转头就跟宁父一起帮她弄了一辆,还特意先提走好生打理了一番后,才告诉她有这么一回事。
宁臻琢磨着自己还在上学,把车长期停在学校停车场并不现实,倒不如停到市中心的停车场——反正宁家长年累月租着车位——离她上班的地方也近一点,有需要随时都能派上用场。
但很快她便发现,对她这种车技一般也不用车彰显身家的人来说,在市中心这种人流量极大的地方开车未必方便快捷。
相比之下,身为老板却只能付得起公共交通来代步的言清书显然更用得上这辆车。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宁致对“女朋友”的大方豪迈,宁臻顿时生出某个借花献佛的主意来。
本以为要过很久才能等到合适的机会,没曾想转眼她和言清书就成了好事。拣日不如撞日,与其绞尽脑汁去想个最好的时机送出东西,倒不如趁热打铁,借着俩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把事办了。
“学长,你觉得这车怎么样?”既然准备把这辆车作为礼物送给言清书,自然要先问问对方喜不喜欢,而宁臻方才一直看他,其实也是在暗中观察他见到车时的反应。
“不知道是谁选的,眼光真不错。”言清书脑中没有有关这辆车的记忆,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管车是谁挑的,他大力点赞总归是不会错的。
夸奖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宁臻一听就知道,顿时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我也觉得挺好的。”
为了避免言清书觉得她在炫富,她到底还是有所保留,没有说出“我不过是随口一提,我妈就硬要买个同款给我”这样有卖弄嫌疑的话来。
从起床到现在,俩人之间的氛围一直很融洽,宁臻宁可憋着不吐槽,也舍不得冒半分破坏气氛的风险。
“你喜欢这类车?”言清书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动作娴熟地帮她开了车门。
“一般吧,车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宁臻老老实实地答道,她不比男人天生爱车,也没有收集名牌车的癖好。对她而言,车的安全性是最重要的,值不值钱、是不是限量版都无关紧要。
也正因为她对车的了解不深,所以才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言清书的异常——他一个穷学生,除非是个汽车发烧友,否则照理说怎么都不该如此熟悉这类豪车的操作。
言清书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蓦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了解宁臻,心底不由升起了隐隐的危机感。
“你呢?喜欢这样的车吗?”她想起刚刚言清书打量这辆车的神情,那火/辣/辣的眼神就跟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
言清书笑笑,“你随便问一百个男人,信不信一百个都会给你肯定的答案?”
意思就是喜欢了?宁臻心里一喜,毫不犹豫地建议道:“那这辆车就给你开吧?反正我平时也不经常用车,有那个闲工夫找车位我还不如直接打的……”
言清书清楚地记得梦中的宁臻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惜被“他”恶狠狠地拒绝了,部分原因是不想被别人说他“吃软饭”,更多的则是纯粹不愿意接受她的示好。
现在换作他,自然就不会那么小心眼了,宁臻只是好意提一句,根本没必要上纲上线到涉及自尊的高度。
“好啊。”言清书痛快地答应了,既然他对这车确实很满意,眼下又没有足够的钱自己去买一辆,那么先借用未来老婆的也没什么说过不去。
以后我会买更好的给你——他在心中无声地许下承诺。
宁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在这个节点送车,她本来还怕言清书那种敏感的性子指不定会想歪到哪里去,如今看来他貌似也没那么大男子主义,至少不排斥跟她有金钱上的纠葛。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对“车就给你开吧”这句话的理解截然不同——宁臻的意思是“车送给你,你随便开”,言清书理解的却是“车借给你,你先开着”。
“真的?”考虑到言清书向来“心思细腻”,宁臻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遍。这车虽然价值不菲,可在她眼里也就是一件比较昂贵的礼物,用来表示她对他的喜欢。
寓意如此美好,她自然不希望他觉得她是在支付“嫖资”或是“包养费”,也不想让他觉得她是在故意炫富。
“当然是真的了。”看着宁臻喜不自禁的样子,言清书心里又涌起一阵歉疚。
梦里的“他”真是太把自己太回事了,天天跟妄想症患者似的觉得宁臻的家人朋友对“他”不怀好意,别人什么都没做“他”倒先摆起架子来,关系能处得好才怪呢!
比如宁臻的父母,那个“言清书”就刻意避开和他们的来往,现在想想,其实不用“他”回避,宁臻根本也没打算把“他”介绍给她的父母认识。
从安排“他”进宁氏集团工作时,负责的接待人仅仅是她哥哥的秘书就可见一斑了,亏“他”那时候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明确的态度让宁臻望而却步。
实际上,说句不好听的,宁之安和陆晓没准都不记得“言清书”长什么样了。毕竟宁臻只在毕业的时候和他们提过要和“他”同居的事,夫妻俩连问都没问男方的情况就答应了。
他们根本没把这段恋情放在心上,因为他们觉得宁臻才多大,怎么可能只谈一次恋爱就结婚了?既然不是未来的女婿,他们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关注“他”?
如果不是最后宁臻流产进了医院,或许“言清书”永远没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宁之安和陆晓夫妻。他们比想象中的平易近人多了,哪怕对着伤害了自己女儿的“他”,该有的风度也都没少。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等“他”认清自己的心想要追回宁臻的时候,后者已经被宁父宁母带走了。他们倒没像电视里演的甩“他”一脸钞票逼“他”离开宁臻,只是淡淡地表示“他”和宁臻已经结束了,宁家不欢迎“他”……
言清书突然这么干脆地接受“嗟来之食”,宁臻倒有些不习惯了,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瞄他。
言清书佯装不知,若无其事地调整着后视镜的角度,无意间瞥到后座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型旅行包。
“这包是你的吗?”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把包从后头拿了过来。
宁臻没多想,随口答道:“应该是我父母给我准备的,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就知道了。”
言清书闻言顺手就要拉开旅行包的拉链,一旁的宁臻好奇地看着。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记起当初宁母神秘兮兮地说要随车附送她一份大礼,让她以后可以“开着最炫的车睡最帅的男人”,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只可惜这时候再阻止言清书已经来不及了,果然,他从打开的旅行包里摸出了一把花花绿绿的安全/套……
宁臻的脸瞬间红了,有些慌乱地夺过他手上的安全/套塞回旅行包,快速地拉上拉链,像是丢烫手的山芋一般将包丢到了后座的地上。
仓促之间,她竟然还看清了那些套子的商标,都不是一个牌子一个型号的……
第124章 已修
由一斑而窥全貌, 宁臻完全可以想象包里还装了些什么“助兴的玩意儿”。老实说,她能理解宁母送她这些东西的用意,毕竟他们年轻时候一向玩得疯, 但问题在于她今天还带了一个言清书,谁知道他会怎么想,万一影响俩人以后的和谐生活就糟糕了。
抬头又见言清书正神情莫测地盯着她,宁臻当即头皮发紧, 尴尬地笑了两声, 替自己正声道:“你放心, 我也不是个喜欢乱来的人, 这些东西都没用过, 我的身体很健康, 肾气也很足……”
言清书被她意有所指的解释逗笑了, 眼神在旅行包上打了个转, 复又落到宁臻脸上,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建议道:“其实我倒觉得这些东西准备得挺好的,我们大可以留着,总归用得上, 是不是?”
宁臻下意识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俩人使用那些东西的画面,耳根烫得越发厉害了,面上却是不甘示弱地回应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希望我们能在它们过期前用完。”
言清书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是瞧不起谁呢?要不是打算循序渐进把她拿下, 她以为她现在能生龙活虎地在这内涵他?
“行,你的愿望我保证一定帮你实现。”
宁臻不由语塞,再一次被言清书隐晦的骚话噎得无力反驳。
“好了,快把安全带系好吧, 我们过去还要一阵子,别错过了饭点。”言清书边说边侧过身子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还亲昵地碰了碰她的手。
也许是之前有了太多类似的铺垫,这回他“模范男友”式的举动倒没让宁臻有多惊讶,只在心里暗暗感慨对方着实有原则,刚“确定关系”就能入戏如此之深。
等车子上了路,宁臻才从言清书嘴里得知一会儿要去见的不是她以为的“酒肉朋友”,而是他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是哥哥一般的存在。
这令宁臻心里有些抗拒,她不是言清书,暂时还没法真的做到把他当成自己的“男朋友”,故而也不想介入对方的核心朋友圈。
要不是考虑到做人要言而有信,她此刻大概早已经喊停,取消这场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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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书要带宁臻见的人名叫温暮钊,比他年长四岁。因为两家长辈是故交,所以他俩打小就认识。当初言家出事,要不是有温家从中帮忙,言清书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念完高中。
温暮钊大学毕业后留在q市生活,娶了青梅竹马的梁心甜为妻,后者跟言清书也算熟悉,只是因为性别和年龄差的关系,小时候接触的并不多。
温暮钊成立小家庭后不久,言清书也考到了q大,时不时得了空就会去温家坐一坐,俩人与其说是朋友,倒更像是异姓兄弟。
言清书刚开始做那些梦时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告诉温暮钊,他这厢还没想好,温暮钊那边倒是先给他报了个喜——他的小侄子温潇然出生了。
考虑到初为人父,温暮钊需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言清书便默默把找对方商议的念头吞了回去。等后面温暮钊上手了,他也已经顺利融合梦境中的所有信息,自然就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至于今天为什么急着带宁臻一起来温家,一是言清书好不容易得偿所愿,难免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温暮钊分享自己的快乐;二是温暮钊说过,一旦他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孩,记得第一时间带回温家让他们认识。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当初他和林婉谈恋爱那么久,就从来没想过把她介绍给温家夫妇,如今他和宁臻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情侣”,他却急哄哄地想让自己的“家人”知道她的存在。
温家住在q市的北边,那一带是有名的学区房,房价一直居高不下,这几年甚至隐隐有了和东边私人别墅一较高低的苗头。
快到小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言清书给温暮钊打了个电话,隔着手机宁臻都能听见某个女声在那一头激动的声音。
果然,他俩一出来便看见梁心甜用背带背着个小盆友等在那儿。
梁心甜长得温婉可人,单看外表谁也猜不到她的身体里藏着一颗女汉子的心。
“宁臻是吧,欢迎欢迎!你大哥有个工作上的电话要处理,就先派我和然然下来接你们啦!”梁心甜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热情地给了宁臻一个拥抱。
宁臻万万没想到言清书的“家里人”会是这种画风,僵硬地不知道该怎么配合,毕竟对方胸前还挂着一个正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她的小男孩。
所幸梁心甜也不需要她的回应,一边领着他们回家一边自顾自地碎碎念:“宁臻你可千万别拘束,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要不介意,就跟阿言一样喊我一声嫂子……”
虽然言清书内心十分认同梁心甜的说法,但看到宁臻一脸的为难和无措,他还是低低清咳了两声。
梁心甜闻弦知雅意,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言清书和宁臻还没发展到共许余生的程度,大概只是言清书单方面认定了对方。
想想也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哪个会这么早考虑结婚的事?
“……或者喊我姐也行,再不然叫名字,总之你怎么自在怎么来……对了,阿言他应该说过我叫什么吧?”
“嗯,我知道的,心……心甜姐。”宁臻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她目前最能接受的称呼。
老实说,她不反感梁心甜自来熟的性子,问题在于她和言清书之间并非对方以为的那样。她不知道言清书都跟他们说了什么,如果不是梁心甜能确切叫出她的名字,宁臻简直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把她误认成了林婉。
明明她和言清书“在一起”还不到一天,怎么在梁心甜口中就成了“一家人”?
宁臻有些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慌乱失措,对梁心甜的友好以及善意毫无招架之力。一路上她不停地给言清书使眼色,希望他能站出来解释清楚,但后者不知是瞎了还是见到“家属”太兴奋,明明之前总是不错眼地看着她,这回愣是半天一个眼风都没扫过来。
无奈的宁臻只能硬着头皮跟梁心甜寒暄,唯一让她稍微感到安慰的是那个小男孩貌似很喜欢她,一直趴在梁心甜的肩膀上对她笑。
小盆友的笑容是非常有治愈力的,这一路“相视而笑”下来,宁臻什么气都消了,破罐破摔地觉得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大家有极大可能只见这一面,到时候就该言清书发愁要怎么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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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瞥见宁臻的神情缓和下来,似是接受了俩人目前“情比金坚”的关系设定,言清书的嘴角不由地往上勾了勾。
梦境中,那个“言清书”却是把林婉带回过温家过。
因此,对于“言清书”后来莫名换了对象,改成和宁臻交往的事,温暮钊的态度始终是不赞成不反对,反倒是他的妻子梁心甜,一直喜欢宁臻超过林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