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是觉得白氏当他的王妃真是最适合不过。
秦衍起身穿戴好，见时间差不多了，外面也有嬷嬷在敲门请示，便摇醒了洛宝。
“快起身吧，别误了见父皇母后的时辰……”洛宝睁眼就看见秦衍对自己说话，“待回来再补觉。”
洛宝回了秦衍一个灿烂的微笑，伸了个懒腰没再磨蹭就起了床。
虽然非常讨厌这种世界万恶地早起请安制度，不过看在帅哥叫醒服务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忍受。
进宫的马车上，秦衍极其详尽地把觐见注意事项说给洛宝听，为了不被磋磨，洛宝也记得格外认真。
毕竟洛宝主要是为了生娃，不想在其他事上多生枝节。
突然秦衍停了下来，洛宝茫然地望向了秦衍，惹得秦衍轻笑出声：“王妃的小名叫什么？”
洛宝心下了然，看来秦衍暂时对自己格外满意，只不过在告诉秦衍她小名的选择上，迟疑了几秒。
“唤我瑶儿吧。”叫洛宝自己反应会快点，但叫瑶儿任务通过率或许会高点。
“瑶儿在迟疑什么？”秦衍从来都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
“我小名很多，我得选个最满意的。”洛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忙催促秦衍还有什么注意事项赶紧说。
秦衍其实更想和洛宝谈关于她小名的事，不过看在洛宝现下心思也不再这，也就顺着洛宝的心意继续了起来。
朝堂间的较劲儿还在继续。
所以洛宝在新妇见家长的重要时刻理所当然没见到当今圣上，秦衍的父皇，只是得了一对玉如意，以及一个散发着清甜香味不知什么木料做的送子观音的赏赐。
秦衍的母后，当今的皇后李氏是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美妇，可能和她丈夫同气连枝，也有可能本身也不是什么世家大姓，更有可能洛宝占了她侄女儿秦衍前王妃李氏的位子，对洛宝也没好到哪去。
李氏让洛宝起身后赏赐了东西，没客套几句就说道：“先王妃虽只嫁到梁王府短短两年不到，阖府上下却打理得井井有条，无人不赞。还望你也能如此。”
陪坐在一旁的秦衍一听就觉坏事，可也不好多说什么以免火上浇油，于是低头装木头两边都不看。
面对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婆媳关系洛宝也很无奈，但是世家大族的尊严还是要维护的，不然更难过的还在后头。
她真的只想好好生个娃，于是洛宝不软不硬地回道：“前王妃是母后的侄女儿自是极好的，儿臣亦会谨遵家训严谨治家，相信母后自有公断。”
李氏听了冷笑了一声，也不愿再多留洛宝，例行嘱咐了一番就挥手让秦衍带着洛宝去了太子处。
请安了一圈洛宝又渴又饿，在回程的路上便没了精神。
秦衍误以为洛宝心情低落，逗笑道：“看来王妃处境堪忧，想来只剩讨好我一条路了。王妃还不速速笑来让我欢颜？”
洛宝一听嫌弃地看了一眼秦衍：“笑如何能讨好得了我如今唯一的出路，待我吃饱，才能施展更多的方法。”
秦衍一下想起了昨夜，摸了摸鼻子掩饰住了突如其来的不自在。
为了能有个安稳的生娃环境和育儿空间，洛宝回门后又折腾了秦衍一晚，第三天正式把王妃的副职——王府CEO当了起来。
洛宝每日清晨一大早恭送走上朝办事的秦衍，就迅速集结青橘、青杏、青竹、青莲四大陪嫁丫鬟以及林氏替她精心挑选的五个陪房媳妇嬷嬷，把王府的事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每一类又召见各级管事将人员清单和岗位职责记录在册，综合考量下删减了些人，又把自己的人添在几处紧要的位置。
趁着熟悉流程处理内院大小事务的同时，洛宝又恩威并施地言明自己的赏罚制度，还抽空将王府库房和自己的陪嫁清点完毕收纳归置，繁繁杂杂一通忙乱半月有余，总算在四月中旬平稳了下来。
秦衍自大婚休息三日后，也因为筹备今夏南下河堤水利修缮一事忙得不可开交。
秦衍首先召集工部通晓河堤水利一事的官吏将历年来庐江郡一带的洪涝灾患的原因细细分类并粗略提出解决方法，又召见各地举荐的，在水利一事上的能工巧匠将解决方法反复斟酌，最终拿出两套方案只等实地考察应用，并安排了今夏随行的人员名单。
此事完毕，秦衍又和太子秦德商议修缮银子的用途安排以及转运分配一事，也是仔细筹备两月余，直至六月初才清闲下来。
只等月底户部尚书嫡女杨芊芊嫁他为侧妃入府后，就开拔南下。
太子府吏提笔润色最后一笔明日准备上奏给皇帝的，有关河堤水利修缮的奏折后，太子秦德拿起奏疏阅览完，又传与等在一旁的秦衍。
秦德见秦衍翻阅后也没什么改动意见，便挥退府吏，对秦衍说道：“忙了多日总算理清了眉目，今日就陪我用完晚膳再走吧。”
“听闻白氏嫁于你后持家有道，与你感情也颇为和睦。”晚膳准备好后，秦德给他和秦衍各斟了一杯酒，问道。
“王妃她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秦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并不囿于身份家世，极其聪慧通透。”
秦德看了一眼秦衍，有点意外秦衍对新王妃的赞美，要知道对原来的李氏秦衍都不曾多谈一字。
“肯好好过日子自然是个通透的。如此为兄就放心不少。”秦德为秦衍夹了一片烤肉脯，“不过有时候身份家世也是个好东西，此次南下你可向父皇奏明带白氏随行，到庐江郡你不好出面的，白氏或许可以。”
秦衍没犹豫多久就遵循太子的建议，决定禀明父皇带王妃白瑶随行南下。
这两月相处，秦衍多少也了解了点洛宝，那闹腾的性子，若是能四处走走看看，心里不知该有多开心。
也算是在其他地方对她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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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28、圆一场贤妻良母的梦4
“趁着不开心把其他不开心的事一并说了吧。”
第二日朝事完毕，文帝秦樾将秦衍单独留了下来。
“坐了一早上了，陪朕走走。”文帝说罢，随侍的柳公公就出殿门准备，秦衍应诺跟在了文帝身后。
时间已近午时，六月的阳光有了些威力，不过御花园内树荫交叠也还凉爽宜人，并且满目翠绿，中有奇花点缀，莺歌燕舞，让人一看便心生愉悦。
文帝让随侍留在了霞飞湖的一处岸边，又带着秦衍走了一段，看着柳树枝头来往交互而飞的双燕停了下来，问道：“带白氏随行除了如太子所说，你可有其他目的？”
秦衍躬身低着头，皱了皱眉又恢复了恭敬。
没等到回答，文帝回头望了望秦衍，也没再逼问，而是说道：“朕赐予白氏的赤木观音，白氏可放在寝屋内？”
“王妃日日小心供奉未曾怠慢。”秦衍心下一惊。
文帝很快就揭晓了答案：“太子和你与其他皇子不一样。世族之患必除。你母后，太子妃皆未出自世家大姓，聪明如你，该知朕是如何打算的。
赤木观音就让白氏好好供奉，白氏不可有孕。朕不想你有朝一日为此犯难，朕也是为你好。”
秦衍回府后直直进了他和洛宝的屋内，坐在贵妃榻上，盯着那尊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赤木送子观音，出了好一会神。
洛宝在听泉阁处理事毕，一进屋就瞧见秦衍一大小伙子对着送子观音发呆不由得好笑。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不灵？”洛宝端起青莲递过来的茶坐到妆台，由着青杏替她除些头饰金钗。
按理说洛宝拉着秦衍也算辛勤耕耘，要不是白瑶说秦衍有过孩子洛宝都要怀疑秦衍不孕不育了。
想到这洛宝也禁不住叹了口气。果然，任何乍看肤浅的任务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坑。
秦衍低头浅笑了下并未答话，以此来掩饰一闪而过的难受。
洛宝从镜中看到了这一幕，猜测秦衍心情低落，于是转身说道：“你这几月忙前忙后的东西被父皇全盘否定了啊？被骂了还是怎么的？怎么看起来这么蔫？”
秦衍不欲多说，寻了本书靠在榻上翻看起来：“算是吧。”
“宫里送来了一坛进贡的葡萄酿，我看今晚夜色肯定不错，我命人将赏星楼第三层收拾出来，我俩晚点去那对月小酌一番……”
洛宝撇了撇嘴，“趁着不开心把其他不开心的事一并说了吧。”
“嗯。”秦衍抬眼看了一眼洛宝，大致能猜得出洛宝要和他说什么。
这两月，洛宝都闭口不谈父皇所赐侧妃一事，这时间也近了。
秦衍想，或许有子记在她名下也行。
赏星楼这名字起得直白，通俗易懂。
楼建在王府最高处的山坡处，楼高三层，最高层除了四周围栏和帷幔，以及中间的席榻和少许盆栽，再无他饰。
晚风轻拂，帷幔翻飞，洛宝侧倚榻席，看着天上繁星，再佐以佳酿，真真领悟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境。
洛宝欣赏够了，支头转向一直静默不语，疑似借酒消愁的男人，说道：“梁王大人，新侧妃就要进门了，可有何特别的指示？”
“惯例如何便如何。”秦衍不甚在意，保持着抬头观星的姿势没变。
“答案和态度我都很满意。”洛宝笑了起来，惹得秦衍回头看来。
不知道是星空下的一切都特别迷人，还是因为眼前耀眼的女子才觉得星光可人，秦衍感到心中一阵绞痛。
秦衍起身走到了洛宝身旁坐下，揽过洛宝，把头支在洛宝肩上和洛宝一起望向夜空，说道：“侧妃杨氏进门后，七月初一便随我去庐江郡吧。”
“你不能因为偏爱我就打脸别人吧……”洛宝皱着鼻子和秦衍头碰头，说道，“虽然没有想做姐妹也没必要挑衅，不利于岁月静好。”
对于踩低捧高这件事除非有必要，洛宝是敬谢不敏的，漠视它不香么？
“你一向都这么自作多情么？”秦衍嗤笑了一句，“就是没有纳侧妃一事，时间也是这么安排的。”
洛宝白了一眼秦衍，又摆正头继续观星：“随你，反正伤心难过的又不是我。”
彼此间又静默了一会儿，秦衍出声道：“得到的和失去的不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都好好过吧。”
这话把洛宝搞得莫名其妙，直到沉沉睡去之前，出于职业习惯，洛宝都还在试图从与白瑶的对话，与秦衍相处的日常以及各种推断逻辑来理解这句话。
只是无果，洛宝只能记下待日后解析。
听到洛宝渐渐平稳均匀的呼吸，秦衍才睁开了眼。
秦衍知道洛宝一贯聪慧，今日所说所为必让她多想，果然如此。
秦衍盯着顶上的床帐，心中烦闷。可是无论如何不忍，都得承认父皇的做法目前看来是最好的。
一旦他俩有子嗣，待父皇大哥准备将这些个世家大姓连根拔起的时候，那些人就会有翻身的机会，最重要的是洛宝会为难，他和他俩的子嗣就会为难，到时候又如何相处呢？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他和那样的她呢？
不管秦衍如何纠结，侧妃杨氏如期入府。
王府内庭院的安排洛宝自然按惯例祖制，可这府外的排场洛宝就管不到了。
不晓得是不是文帝故意要让天下百姓看看朝廷新贵的排面，或者想警示世家大姓，这侧妃杨芊芊除了是从侧门进的，礼服的颜色按侧妃等级，其它简直和洛宝这个正妃别无二致。
洛宝坐在房里，看着青橘她们愤懑不平，对白瑶前期的暴躁情绪有了直观理解——
在看不透的年纪承受不该承受的确实让人崩溃想报复社会。
但又能怎么办呢？
洛宝并没有渴望秦衍会半夜出现在她屋里，也不打算出门让人指指点点，于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吩咐青橘她们为她准备梳洗，以便能早早入睡明早有个好气色。
明天还有场新妇见面会的硬仗要打。
一开始就得把气势和态度拿捏得死死的，不然后患无穷。不然，谈什么安稳的生娃环境和育儿空间。
这边洛宝睡得香甜，那边今天的新娘杨芊芊却娇羞得有点坐立不安。
她曾在蹴鞠场上见过皇三子秦衍，意气风发翩翩少年，论气度论长相论学识论技艺，一点也不输那些世家才俊。
如今皇三子成为了她的夫郎哪还有什么不顺意的，她拿下扇子时曾羞怯地看了秦衍一眼，那沉稳挺拔的身影更是让她心口一烫。
秦衍看着低头坐在床边的新侧妃，紧紧扯着帕子的双手透漏出了她的紧张，洛宝那双狡黠的双眼立刻浮现在了秦衍脑海。
秦衍低头嘲笑了自己一声，然后大步走到桌前，对杨芊芊说道：“你可曾用过吃食？若没有我便令人准备一些。”
秦衍的体贴让杨芊芊心下欢喜，轻轻嗯了一声：“妾身谢过王爷。”
接着，房内的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丫鬟上菜完毕，秦衍才又开口道：“过来吃些吧。”
杨芊芊深吸了口气，尽量如平时一般大方得体地坐在了秦衍身旁。
饮合卺酒，更衣入睡，接下来的每一步，杨芊芊都羞涩又甜蜜地顺着秦衍的引导，完成了自己从少女到女人的转变。
只有秦衍一人知道，每做一步，洛宝大婚当夜与他的种种情形都会被他自然而然地忆起。
真真的是魔怔了，秦衍自嘲地想。然而思绪却飘到了洛宝处，不知今夜她是如何想，明日又会如何做。
第二天清早，杨芊芊妆扮完成，转头看向立在窗前等她的秦衍，脱口问道：“王妃她是怎么样的人？”
见秦衍朝她看过来，杨芊芊又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轻抿了下嘴唇，笑回说：“妾会谨记本分，恭敬侍奉王爷和王妃的。”
秦衍想起了母后和父皇的其他妃嫔们，心下一叹，走到杨芊芊近旁，安慰地拍了拍她，说道：“走吧，见过王妃后，便一齐进宫拜见父皇母后和太子。”
洛宝坐在上首主位，伴随着门外的请安声，便看到杨芊芊跟在秦衍身后，恭恭敬敬地走进了屋。
倒是一个杏眼桃腮鲜嫩娇羞的人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