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想过直接拉个人过来给他查阅资料就行了。可是,他在这之前,几乎没有去过户部,他连户部那些官员的脸都不熟悉,哪里知道该去找哪个人呢。
而且,此事绝密,断不能随意找个人去查。
是以,他只能自己来。
“你不懂,户部那些人做事笨手笨脚,什么也不懂。本王须得亲自来查,才安心。”虽然心里苦得很,但是面子上他还是要强的,他轻轻摇动着折扇,回答她。
见她没有回音,柳倦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吧。此事交予本王,没问题的。”
他的人其实早已安插进了刑部兵部和吏部,他原先觉得这户部主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为虑也不想浪费精力。
可近些日子,他在户部翻阅往年的档案卷宗,突然发觉到,户部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这些东西,完全就是整个国家的命脉。
他从前一叶障目,总觉得要想掌握绝对权力,须得控制了兵部刑部吏部才可大权在握,如今看来,确实是有点失算了。
现如今,他的人手也已经安排进了户部了。
且近几日的探查,还让他发现了些关于二十年前北疆战役粮草缺失的线索,他打算继续查下去。
可惜,这些线索大多零零散散,总是缺少了些主要的连接点,像是有人刻意将他们打散了重新分布了一样。
柳倦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嗯!我相信您!您一定可以办到的!”花颖看到柳倦紧锁的眉头,误以为他是在为书信之事发愁,捏着小粉拳,鼓励他。
柳倦的神思被拉回,他看了眼一改常态正面露娇憨冲着自己傻笑的花颖,突然就被逗笑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啊!”他忍不住,又伸出手,揉了揉花颖的脑袋。
她不像金陵城中的闺秀们那样,总是在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钗子。花颖的发间,永远都只别着一根簪子,有时候是白玉梅花簪,有时候是红玉梅花簪。
真不知道这奢侈之名从何而来。
她似乎很喜欢梅花。
柳倦不动声色地轻轻用手指在自己袖口的梅花刺绣上摩挲了一下,在心里记了下来。
见他笑出了声,一副很开心的模样,花颖在心里想了想,干脆好人做到底,将脑袋又往柳倦的方向凑了凑。
柳倦原本只打算揉揉她的头顶,正准备收手,大掌下的脑袋却朝他的手心蹭了蹭,弄得他手心发痒。
他换了只手,捏了捏花颖蓬松的发髻。
叹气道:“诶,这么舒服的手感,这么好看的秀发。可惜,本王只能捏一捏,并不属于本王。”
他其实意有所指,但是说得隐晦。
说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花颖的眼睛,还眨巴了两下。
他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
窗外的微风轻拂过柳叶,吹动着花骨朵,也微微荡过了她的心头。
她觉得柳倦好可怜,一个男人居然喜欢乌黑发髻,可是他又不能这么装扮呀!
花颖鬼使神差地,握住了柳倦的手。
“没事的,您只要用心呵护,也会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的。”
说完,似乎是怕柳倦不信。
她抬起手,将发间的梅花簪拆下,原本盘踞在头顶的发髻顺势散开。
满头青丝,乌黑亮丽,似泼墨般扑散了开来,直直得荡漾进了柳倦的眼眸中,微风轻拂而过,花颖的发丝翻飞,丝丝撩过,仿佛扫进了他的心里。
“您瞧,我的头发,半点枯黄打结也没有。是因为我平日里,都用秘制的梳头油。明日,我便派人送些去您的府上。”
她是读书读傻了吗?明明就不是说的头发的事。
柳倦心如擂鼓,呼吸全乱。
他放在膝头的手掌微曲,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摆,骨节之处隐隐发白。
花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介绍着她那秘制梳头油中掺合了哪些名贵药材,柳倦却半个字也没能听得进去。
他将头偏向了窗外,强制着自己将目光从花颖的身上转移开,再看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知死活地,非要闯过来。
“王爷,真的,非常好用。而且用过之后,发丝轻柔,顺滑,柔软,不信您摸摸。”花颖见柳倦将头偏向窗外,也不回复自己,她还以为柳倦不信她的话。
干脆将一缕秀发挑起,拉过柳倦的手,歪着脑袋将那缕秀发塞进了柳倦的手心里。
柳倦正将注意力转移至窗外,一个不察,手心里拱进了一只小手,复而又多了缕青丝。
他心底里克制着的那道防线,一瞬之间,便土崩瓦解了。
不能忍了。
再忍下去要出事了。
第22章 . [最新] 归 你怎么偷亲本王
察觉到柳倦望向花颖的眸色微变, 早已看穿一切的毕节拉着明心出了雅间。
屋内瞬间就清净了下来,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声音自窗口传来。
柳倦松开了花颖递过来的那缕青丝,却腾出手, 握住了她的手。
午后的阳光裹挟些微风,恰到好处的散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相视而坐,手心交握,彼此都没有说话。
一切美好的仿若一副泼墨画。
已是初夏, 花颖的手心里生出了些薄薄细汗, 柳倦的大掌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燥热感自手心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回过了神, 清醒过来, 也发觉自己做错了事, 轻轻动了动, 想把手抽回来。
但却半点也抽不动。
“别动……”柳倦闭了闭眼, 自鼻间轻哼出声, 呼吸沉重月凶膛随着他紊乱的气息而起伏着。
“你怎么总是这样,不小心。”
?一个问号缓缓打在了花颖的心上。她抬起头,正对上了柳倦微闭的双眸, 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而后又反思了起来。
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小心什么?没有什么事发生啊?”
柳倦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将她向前带了带。两人本就做得近, 他这样一带,花颖的身形一晃, 没有稳住,直愣愣地倒在了柳倦的身上。
她的额头磕在了他的锁骨上,脸颊紧紧贴在了柳倦如擂鼓般的胸膛上。
“嗯?”柳倦的气息又沉了几分,他低下头, 将下巴搭在了花颖的脑袋上,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似乎是怕她挣脱开,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轻轻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你怎么总是这样,不小心。动不动就撩拨本王啊!”柳倦叹着气,搭在花颖脑袋上的下巴随着话音一动一动的。
刚刚一阵慌乱,花颖还没反应过来便叫他抱了个满怀,现下总算清醒了过来,挣脱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却半点也没能挣开。
反而是越挣脱,柳倦用的力气越大。
她急得快要哭了:“我哪有啊!王爷您快放开,不然我真的生气了啊!”
柳倦似是没听见一般。环着她的那只手轻轻在她背上摩挲了一下,掌心的温暖自衣裳传到她的肌肤上。
“就不。只许你撩拨本王,不许本王耍浑吗?什么道理?”
自己明明是好心给他介绍梳头水,硬要被误解成撩拨他,花颖心里泛着股子酸味,委屈得不行。
早知道,就不该搭腔,让他变成个秃子才好呢!
“我哪有!明明就是您自己,心里整天想着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柳倦的身子僵了僵,搭在她脑袋上的下巴也顿了顿,而后他又换了个姿势,低下了脑袋,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上。
凑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清的气音说话。
“是啊!本王脑子里整天就想着些乌七八糟的事。难道不行吗?坐怀不乱那是君子该干的事,本王又不是。”
花颖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回他,甚至莫名其妙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是她还是不能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男未婚女未嫁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她挣扎了一下,要从柳倦的怀里跳出去。
“您别闹了,快放开我。”
柳倦早就想不做君子了,如今佳人在怀,便不想轻易撒开手了。
反正坏人已经做了,流氓已经耍了,不如珍惜时光,享受当下。
他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偏了偏头,凑近她的发丝边,低眉嗅了嗅。
果然是每日精心养护着的,有股子淡淡的花香混着草药香,甚是好闻。
他温热的气息自鼻间呼出,喷洒在了花颖的颈脖处。一股子酥麻之意传便了全身。
花颖僵住了。
她动也不敢动了。
若是只这样简单抱一抱,她也还能接受。又不是没被抱过,前阵子还被这人强行闯入马车,抱着睡了一晚呢。
闭上眼,忍上一忍就过去了。
花颖在心里这样劝自己,挣扎着的小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可柳倦似是尝到了甜头,有些忘乎所以,轻轻拥着她的手,大掌向下游走,竟落在了她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花颖突然似被雷惊着了一般,绷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朝柳倦看了一眼。
而后,她低下了头,张嘴,一口咬在了柳倦的锁骨上。
迫使他吃痛,松开了自己。
“嘶。”
柳倦锁骨处被咬了一口,隐隐吃痛,倒吸了口凉气,注意力也分散了开来,紧握着花颖的手,松了开来。
花颖趁着这个空档,一个扭身,便自柳倦的怀中脱离而出。
她刚刚因为怕一击不中反倒让柳倦更得寸进尺,所以那一口用了些力气,咬得重了些。
她虽全身而退,但也不好意思一走了之,乖乖地站在一旁,低头朝他看去。
他今日出门穿了件青灰色直裰,领口处扣的端端正正,直接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伤势如何。
是以,柳倦抬手解了斜领处的几粒纽扣,将直裰的领口往下扯了扯,将小半个肩头和锁骨露了出来。
被重重地咬了这么一口,他倒也没生气,或许是有些其他什么情愫正萦绕在他心头,他还没来得及生气。
刚刚那份执着上头的心思也早就被冲散开了。
柳倦似乎很疼,又连着倒吸了几口凉气,向后仰了仰,斜倚在了软枕上。
他朝花颖微微转了转头,然后拿下巴指了指她,招呼她:“过来,给本王瞧瞧伤得深不深。本王怎么觉得,骨头都疼呢?”
“你不会自己看吗?”花颖站在原地,挪都没挪一步。
“嘶。”他又抽了一下,往软枕上靠得更深了些,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像是被谁砍断了腰似的。
“不成。本王不敢看,流血了,本王看不真切。”
瞧着倒不像是装出来的,花颖往他的身侧,挪了挪步子。
探头,看了看。
伤口处确实是鲜红一片,柳倦皮肤白净,竟比好些女子还要娇嫩些,这突然被咬上一口,那伤口处渗了些血又合着泛红的牙印,看着倒确实让人心头一惊。
“好疼啊。你快来,给本王看看。”
柳倦的声音都比平常慢了半拍,气若游丝似的,听着便叫人不忍。
他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自然没人敢打他的,想来也没有受过什么苦吃过什么罪,故而可能格外怕疼些。
看着他这副模样,花颖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可嘴上却强硬的很。
“不去,我又不是太医又不是大夫。我看什么看。王爷还是差人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柳倦明媚的眸子暗了暗,眉头紧皱,似是在忍着疼,一手撑在软枕上,一手哆哆嗦嗦地将领口拉好,想慢慢地将盘扣一粒粒扣上。
“没事,算了。也是无碍的,本王能忍得住。若是传了大夫,叫陛下和娘娘知道了就不好了。”
这盘扣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偏偏就不叫他扣上,他折腾了半天,竟是一粒也没能扣上,平白还花了些气力,额间细细密密布上了些汗丝。
也不知是忍痛忍的,还是扣扣子扣的。
“没事的,你也不用内疚,本王是个男人。是男人,哪能不被自己喜欢的人咬上一口啊。”
他边说边用手折腾那几粒不听话的盘扣,竟还轻轻地咳了起来。
咳嗽时伴随着身体的轻摇,似乎扯到了伤口,柳倦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抬眸,淡淡对上了花颖的眼睛:“本王真的无碍。忍忍就好了,你先回家去吧,晚了花御史又该担心了。”
花颖点了点头,原本只有一丁点儿的愧疚,突然间就增至了七八分。
但是她也不想留下来了,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开。
“咳咳咳。”柳倦原本倚靠着的软枕不知怎么的就滑了出去,他整个人朝后仰躺了下来,不自觉的连咳了好几声。
然后花颖便听见,他喃喃自语般的一声。
“怎么这么疼啊!也不知道这伤口要几日不能碰水啊!”
她心头似乎被人蒙上了一层轻雾,将她整个人都蒙住了。一股压抑的愧疚,混杂着几许心疼,蔓延了出来。
她刚刚准备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便再也不能踏出去了。
她走到了柳倦的身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而后轻轻掀开柳倦的衣领,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那处伤口。
柳倦就势,靠在了她的身上,一副随时要疼晕过去的样子:“诶唷,怎么回事。本王的脑袋也好疼,头也晕晕的。”
他边说着,边又往花颖的身上靠了靠。
毕竟是被自己咬得,她也没想到自己下嘴会这么重,更没想到柳倦这么经不住疼,只能任由他靠着了。
柳倦锁骨处消瘦,所以她咬得那一口,瞬间便见了血,又红肿了一片,花颖有点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给本王吹吹吧,像上次在御书房那样。”
柳倦似乎疼急了,眨巴着几下眼睛,还泛着些泪光。
像个无辜的小白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