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被苏芳揽入怀中时，她如此说道。
“下次不要做以身犯险的事情了。”如果，我早知道，解决自己身上的绯龙病，要你如此筹谋如此危险，我根本就不会期待这样的事情。毕竟，我想要活得更长一点，也不过是想要待在尤娜你的身边而已。
“嗯，再也不会了。”
第52章 番外
“真好啊。”
凯修克担心地走上前。
“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虽然只是梦而已，但是梦里真的一切都未曾改变。”
哈克虽然没在我身边，却做了风之部族的族长，依旧如承诺的那样，在我成为国王后，做了我的左右手。而尤娜也成为了我的妻子，这个国家的皇后。我们三个人，依旧和过去一样，什么都不曾改变，不曾被怨恨，不曾真正地背弃一切……那样的未来，真的很好啊。
“陛下会得到幸福的。”
不，我已经没有那样的资格了。
苏芳摇了摇头，思绪又陷入了之前的梦境之中。
……
“苏芳，苏芳。”
“尤娜？”
“给你看一样东西。”
女孩急匆匆地向他跑来，停下时还禁不住微微地喘气，她摊开手，向他展露出自己的手心，倏忽间淡紫色的蝴蝶风驰电掣般从少年眼前飞过。
“很漂亮。”
“是不是很像你送我的那支发簪？”
发簪还在吗？你不是已经将它典当出去了吗？还是说，如今只是梦境？也对，尤娜她早就不会在我面前露出真心灿烂的笑容了啊。她应该是想要杀了我才对。
“尤娜喜欢我吗？”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会问这个？
女孩茫然地低下头，随后不假思索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说喜欢也不会觉得肉麻嘛。我又不是苏芳你，也是会害羞的好不好。”
少年猛然将她搂入怀中，“这样啊，尤娜是我的妻子。”
“对了，哈克呢？”
“哈克他不是还在风之部族做他的族长大人吗？听说前段时间还立下了赫赫的战功，他还是像过去一样厉害呢。”
听着她絮絮叨叨了好久，少年唇畔间微微上扬起了弧度。
“还有啊，我还认识了很多的新朋友，由诺夫人虽然比我大不少，但很可爱喔。莉莉她更是……”
似乎意识到自己正被他专注地看着，尤娜停顿了下来。
“继续说，我很想听。”
“好。”
他不是苏芳，至少不是我心心念念的苏芳。尤娜曾有这样的经历，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却还是把自己如今经历过的一切全部悉数告知了。
这个人和苏芳如此相似，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他了 ，除了笑容不太一样，他的笑容是参杂着落寞和寂寞的，让人不免有些心疼。可是，我没有资格也没办法代替另一个世界中的尤娜给予他原谅。
我太清楚了，至亲被最心爱的人所杀害的绝望，是不可磨灭的痛，即便有一日能够做到心平静和地去面对，也无法像是过去一样理所当然地继续爱慕着这个人了。
但我知道，他一定很想要知道我和哈克的近况，尽管，眼前人并非他想看到的人，却也有如出一辙的回忆。
回归当日。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英姿飒爽的短头发了。真是莫名其妙吧。我明明就最喜欢长发啊。因为苏芳过去说过，我留长发很可爱啊。”
只因为我说过吗？傻姑娘，我从始至终根本就对长发和短发都没有任何的想法啊。我说长发好看，也不过是因为尤娜的头发很漂亮而已。
【苏芳，苏芳，我现在好看吗？】那时向他走来的女孩，头发已经颇有些长度了，红发的发丝微微卷翘，衬得整个人就像是洋娃娃一样招人喜欢。
【非常可爱。】
因为是你，所以很可爱，一直以来都只是这样，我过去迟钝看不透，不代表现在还是同样如此。
她期待地像是寻求夸奖的口吻，让苏芳的拥抱变得更加地用力了。
原来，她也做过那样的梦吗？一瞬间有种那不仅仅只是梦的恍然失措感，就像是不属于自己的总有一日会失去一样，越发的为此害怕起来。
“苏芳。苏芳？”
松开了怀抱的少年国王，正喂她吃着鸡肉粥。
“不会又是父亲亲手做的吧？这次味道倒是比儿时更好了呢。”
“我做的。”
“蛤？”
少年放低了语气，微微有些不安地抬头，“非要说的话，熬粥我还是第一次，所以尤娜完全不需要恭维我喔……”
“我从不骗人，鸡肉粥真的很好吃。”
见到她露出笑脸，苏芳继续着之前的投喂，“啊，张嘴。”
“唔。”
吞咽时，能品尝到粥被人吹到刚刚好的温度。苏芳还是像过去一样细心呢。
用食过后，心满意足地趴在丈夫怀中的尤娜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好奇地问道，“苏芳今天不去忙吗？不是会有很多国事在？”
“有很多很厉害的大臣在。”
“喔。”
“而且，以后我也会抽出更多时间陪在尤娜身边的。”
“为什么呀？”
软软糯糯像是撒娇一样的问题，让少年的心尖微颤，“因为我不只是高华国的国王，还是尤娜的丈夫。”
“不会影响到公务？”
“尤娜这么小瞧我的吗？”少年摸了她的头，“放心，我这点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有的。”
遥远的风之部族。
“菖蒲喜欢我吗？”
“喜欢……过吧。”
没有怀疑的语气，她就这样自然而言地坦诚了自己的心意，“绯龙城的人也好，风之部族的人也罢，能够对哈克大人无动于衷的女人，真的太少太少了。”
“喜欢过吗？过去对你的心意全然不知情，我很抱歉。”
“不会哟。是我自己决定不说出口的。哈克大人一直专注地看着皇后娘娘，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擅自在喜欢您，并不想要造成您任何的困扰。”
“你太傻了。”
“因为很累，我也决定不再坚持下去了。”菖蒲苦笑道，“那位大人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即使在旁人眼里，我还是您的未婚妻子，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被喜欢的话，就不能缔结婚约的。终究是我妄想了。”
“不会哟。菖蒲是个好女人，喜欢你的人多着呢。”
“但是不包括哈克大人吧？”
“从小我就认识她了，那时她身边只有苏芳在，会冲着我发公主脾气，也会很温柔地替我包扎伤口，但唯独不会将我放在另一个身份上考虑。她那么骄傲而明艳，也一直只看着自己钟情的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然而我还是做过一场瑰丽无比的梦，试想过她能够放不下那些痛苦的事情，抛弃苏芳，选择来到我的身边。也许很傻里傻气，可是那也是我啊。所以我此刻会明白你的心情，对不起，让你等待地很辛苦。”
“那您呢？继续等待也不要紧吗？我听绯龙城的人说，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向来都很好。”
“我跟你不一样喔，我没有在等待。”
“我不明白。”
“我只是想要看着她罢了，即使看不到，心里还是全部都是她的身影。”哈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一脸的心满意足，“菖蒲，这也是我的幸福。即使不被理解也要紧，能够在远方守望着她的幸福，我便足矣了。”
“我不如哈克大人。”那样炙热而又饱含深情的话语，如何就能够这样简单地娓娓道来呢？
“爱慕这样的情感是不能用来比较的，没有谁的感情会比别人的更廉价。”
“不像是哈克大人会说的话。”
“有人告诉我的。当时不太懂，现在倒是觉得挺恰如其分的。”
“是那位皇后娘娘？”
“不，是公主殿下。”
那时的尤娜，还只是公主殿下，而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哪个国家的皇后。彼时的我，也还待在她的身边，没想到会离开。我以为只要看着她过得幸福，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火之部族）
“兄长大人饶了我吧，我还小，还不想这么早成婚。再说兄长大人自己如今都没给我找个嫂子呢……”关？泰俊一脸“你怎么有资格来管我”的无奈。
“你老实和我说，你不会现在都还在觊觎着皇后娘娘吧？”关？京牙越想越不对，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了。我可没哈克那样傻。”
无望的爱情，坚持太久还是看不到希望的话，那就根本不存在意义嘛。
“这样就好。明日记得来相亲。”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这种事情啊。委屈巴巴地关？泰俊不敢继续抗议，只能耷拉下来脑袋，小声道，“好吧。”
（水之部族）
“莉莉小姐让我来这里，总得有原因吧。”裘德肃然道。
“没有原因就不能叫你来吗？”
说不能总觉得她会生气吧。难得有点自觉的裘德摇了摇头，看着她黑色的长发时，心跳像是忽然间漏跳了一拍，“倒也不是。”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会和我成婚吗？既然暗示这么多都没用，那我就直接明示好了。你愿意娶我吗？”
“我？我怎么配得上……”
他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取悦到了莉莉，她捂嘴笑了笑，“你喜欢我吗？其实，我很喜欢你哟。”
没想到会被挑明的裘德，“喜欢。可是，我……”
“疤痕也是男人的功勋，很帅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和我说。
“你不讨厌吗？”
莉莉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脸，“完全不，我一直都很喜欢有男子汉气概的男人。”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裘德化被动为主动，径直握住了莉莉纤细的手，女孩的脸红了红，“你太无理了。”
“抱歉，我有些高兴到忘乎所以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立刻松开？”
“舍不得。”
旁观的侍女们欣慰地笑了。
“照寅，这家伙居然也会说像模像样的情话耶。”
此时已经察觉到不妙的照寅，早已躲远了，并不在她身旁。
“古罗！”
随着莉莉害羞到气愤的声音传来，古罗总明白过来自己遭到了好友无情的背弃。
为什么同样是旁观，受伤的却只有我一个人啊，不公平。
（所谓的神灵）
我也是时候回去了吧。虽然可以说是没做多少事，但姑且也算是为绯龙王和那个女人实现心愿了。
御看着下方相拥的两个人，心情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你未曾持续下去的幸福，你的孩子拥有了。人类知道这种事后，就不会那么遗憾了吗？奇怪啊，明明她已经看不到这一幕了。
大概，我该为绯龙王感到庆幸了。
恭喜你，你终于彻底地成为人类了。看着小姑娘的灵魂不复最初的龙形，而是像人类一般无二，我应该是会为此感到遗憾的吧。因为，我从此以后将再也看不到那位故人了。
人世间再也不存在超脱人力的伟力，世间万物将又遵循着自身存在的规律继续着运行，而我也将……
意识收拢后，御的眼眶中竟然掉落了人类一样的泪水。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属于自己的前世今生。
——
“洗掉自己身上所有的罪孽，哪怕承受无数次的炼狱火刑，你也想要再一次去到自己妻子身边吗？”
“是，我想。”即便知道自己什么都挽回不了，我还是希望能够陪在最爱的人身边。詠阳，还有我们的孩子苏芳……
“回去吧。”
看着神灵大人合上双目后，由芳停下了跪拜，神色不安道，“神灵大人……”
“无须担心，你的罪行，已经有人在赎了。”
那个人是谁？愿意为我做这一切又还活着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可是，那是不应该的，苏芳还那么小，为什么要背负别人酿就的苦果呢？
男人抬头不久，又一次俯身跪拜了下来，“那是我的罪行，旁人谁都代替不了我，哪怕是我的孩子也一样。”
“他没有怨恨过。人类也好、其余万物也罢，但凡是心甘情愿地为人赎罪，我都不会拒绝。”
“牵连到子女，不是更加深了我的罪孽吗？”
“如此，你知罪了？”
“屠杀战虏，是我犯下了罪行。”战争的杀戮并不是罪，犯罪的只是一时冲动之下的我，执意不听从下属的劝诫，自以为是地选择做了一个刽子手。
我总是瞧不上伊尔的温吞善良，却不曾检讨过哪怕一次，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也极端过了头呢？保护好这个国家，动用武力并没有值得谁指摘的地方，却唯独不该为了赫赫声名而杀戮过度。
“去请求宽恕吧。那些人，有的已经转世，有的却还在苦海中挣扎，你若是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的灵魂释然，你就可以做到改变曾经的一切了。”
“我会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