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朝天阙——不及流光
时间:2022-01-12 08:43:31

  他觉得命运老是挫他、辱他、讥笑他,为的便是要他克服这一切障碍,而成为一个不凡的人。而如今,他也的确做到了。
  因为他满腹大志,绝不容许他向命运低头。如果自己没什么本事,就不要想去帮助别人,嘴上说得再多,也只是大话、空话!甚至还不如别人路过时相助的一双手。
  如果想要帮助别人,自身必须强大起来,想要持正卫道,自己就要成为公道!
  他从未质疑过自己的想法,只是如今,看到走在自己身边的原胧雪,忽而有了一种拥有同路人的释然和振奋。
  原胧雪的手却已悄无声息的从他肩上滑落了下去。
  “你左臂上的筋脉僵硬得厉害,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你也实在应该回房休息了。”她的手转而握住了轮椅的椅背,将人一把推进了厨房。“去把汤喝了,然后我送你回房去。”
  厨房里,金银两剑童已经喝完了汤,吐着舌头收好了碗,正说两个大人怎么一直在厨房外面磨磨蹭蹭不进来,就听到了她的话,立刻从无情身边溜走了——他们可不想被公子当作借口,赶走原姑娘,然后再看着他回小楼整理今日的案卷。
  这边原胧雪已经端起汤碗,塞进无情手里,发现他们逃也似的离开,不禁有些疑惑:“他们这是困了吗?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无情:“……”
 
 
第十四章 
  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在第二天清晨造访了神侯府。
  彼时原胧雪正在院子里,教孩子们练剑。她拿了院中练习的长剑,左手扣了一颗石头,屈指一弹,掷在院中柳树的树干上,树干骤然一抖,漫天柳叶霎时纷扬落下,只见她身形急转,仿若拂过的一缕春风一般,接连刺出数剑,随后收剑回鞘,再看地上的柳叶,俱都被剑锋齐齐整整的劈成了两半,却又好似随风而落一般自然而然,竟看不见丝毫锐利之气,其剑招之空灵清绝,委实不同凡响。
  “这套剑法,名为"回风舞柳",其实一共有七七四十九手,当然,现在还不能一一为你们展示,不过,我刚才的示范,只要你们能够看懂一两分,也是受益匪浅了。”
  原胧雪将长剑放回一旁的武器架子上,侧耳听了听孩子们的动静:银剑和铜剑正在交头接耳,说着方才剑招的潇洒飘逸;铁剑拿树枝比划了两下,但却完全没注意到关窍。唯有金剑屏气凝神,若有所思,显然是将她方才的演示看了进去。
  四个孩子里面,他也的确是天份最好、性子最稳重的那一个。
  真是可爱。
  她拢了拢耳边的鬓发,却听铜剑跳起来问道:“姐姐,你既然是用剑的,怎么都没有买把剑带在身上?是不是那些寻常铁器,你都不放在眼里啊?”
  原胧雪先是一愣,随后不由笑道:“就你姐姐身上有的这点银钱,只有好兵器瞧不起我的份,哪有我瞧不起兵器的份啊!再说,我也不是用剑的。”
  “咦,不是用剑的吗?”铁剑童子有些困惑。银剑却接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明明用的是掌法啊!那天咱们对付魔姑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可是,姐姐的剑法明明那么好呀——”铜剑据理抗争。“为什么不用剑呢?”
  “因为……”原胧雪正要回答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涌上脑海,她闭上嘴,站稳了脚,静待那种感觉慢慢消散,才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大约是和剑八字不合吧,我一直以来,都是用刀的。”
  “那姐姐的刀呢?”铜剑天真的问道。“姐姐这么厉害,肯定也有把很棒的刀吧!”
  这次,原胧雪沉默了更久的时间。她脑后的风池穴又开始一跳一跳的刺痛,仿佛在无声提醒她,那不是她应该想起的事情一般。
  可既然记忆是她的,凭什么要由别人来管?若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阻止她想起一切,那她便更要想起过去的事情才行!
  还是金剑见她久久不曾说话,担心铜剑的无心之言,会伤害到她,连忙出声打圆场道:“原姑娘不是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么,你们哪来那么多问题!来,我们该练剑了。”
  其他三人当然不服气,只是看原胧雪脸色倦倦,也怕戳中她,当即答了声是,从各自的腰间抽出一对玲珑的小剑来。
  然后——无情出现在院外,轻轻击了击掌。
  原胧雪立刻朝他转了过去。
  “……金风细雨楼?”她在前去大厅的路上,听无情说了来客的身份,也旋即想了起来。“铜剑之前倒是与我说过,如今江湖上,是六分雷,四分苏……唔,我知道他是为何而来了。”
  “苏梦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进入大厅之前,她还是多问了无情一句。
  无情反问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答案呢?”
  “他是个好人吗?”
  “他是。”
  无情的回答斩钉截铁。
  这就足够了。原胧雪这样想到。只要他是个好人,自己还是很乐意和他聊一聊的。
  ——但她完全没想到,在她跨进大厅的一刹那,首先注意到的,绝非是苏梦枕这个人。
  而是他的刀!
  苏梦枕的刀在袖子里。
  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袖刀。他的刀,自然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刀之一。
  但作为瞎子的原胧雪,到底是如何看到他的刀的呢?
  没有人知道。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作为护卫的茶花和师无愧已经齐齐挡在了苏梦枕的身前,握着武器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原胧雪没有关注他们,她只是静静的凝望着苏梦枕的方向,身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别样的气质。
  冰冷、锋利、一往无前。
  她整个人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刀!
  苏梦枕则是在用力的咳嗽。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雪白的手巾来捂住嘴,同时挥了挥手,纵使脸上多有不愿,但茶花和师无愧还是退到了一边,把地方给他们俩空了出来。
  他咳嗽了好一会儿,仿佛连肺片都要被咳出来一般,浑身都在颤抖。好不容易等他缓和下来,将手中的白巾小心翼翼的叠好,收回了袖中,这才抬头看向原胧雪:“原来,你就是那位原姑娘。”
  轻飘飘的一句话,似是了悟,也似是叹息。不知在原胧雪的身上,他又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原胧雪道:“你用刀?”
  苏梦枕笑道:“我还以为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此事。”
  原胧雪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你的刀用得很好,但你如今的身体……实在应该好好休息,好好医治的。”
  苏梦枕平淡的说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也分不出那么多精力。原姑娘,你也不必在意那么多,直接说你想说的话便是。”
  “好。”于是,原胧雪就直接说了。“我要和你比刀!”
  她说出这句话以后,又往前跨了一步,浑身战意越发凌厉起来。旁观的无情微微皱起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然而茶花却已经跳起脚来,困惑又愤怒的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楼主好心好意来见你——!”
  “好。”苏梦枕干脆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你比。”
  他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弹了弹自己的衣襟:“我们走吧。”
  比试的地点自然不能在大厅,而是在院子里。原胧雪身上并没有带刀,所以让无情随意给她拿了一把来,后者虽然依言而行,但还是在递过刀柄的同时说了一句:“原姑娘,既然是比试,自然是点到为止。”
  “当然,我和苏楼主初次见面,无冤无仇,何必平白为自己找惹麻烦?”原胧雪不以为意的说道,只轻轻一捏,便将长刀捏在了手心。
  这是无情第一次见她握刀。
  之前在北城,他已经见识过原胧雪的轻功、指法和掌法,甚至在刚才,还见识了她的剑法,但唯有此刻,在她握住刀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过来:原来之前自己见到的一切,都并非她的全力,她的这双手,根本就是为握刀而生的。
  那是一把新铸的雁翎刀。它当然不失锋利、也不失坚固,是一把很好的武器,但同样也显得如此常见,如此平庸,乏善可陈,不值一提。
  ——但那仅只于被原胧雪握住之前。
  在她手中,这把普普通通的雁翎刀,忽然就散发出了某种别样的气势!以至于苏梦枕凝望着她,苍白病态的脸上,忽然就浮现出了淡淡的、兴奋的潮红。
  他骤然出刀!
  惊风急雨,红袖吐艳,这一刀美得如同一场梦,也快得好似一惊鸿。许多人甚至看不清这一刀的痕迹,便已经倒下了。
  原胧雪也出刀。
  和苏梦枕全然不同,她的刀不快,相反很平缓、很流畅。这一刀既没有风声,也没有杀意,好似只是随手推出一般,却仿佛笼罩了这片天地,引得苏梦枕的红袖刀全力往她刀锋上撞去!
  两兵相接!借着巨大的推力,苏梦枕向上跃起,眨眼便落到她身后,并随即出了第二刀。雪亮的刀光在半空中短暂的闪烁了一下,旋即往原胧雪肩上落下!
  原胧雪却也已不在原地。
  她在出刀的刹那,便已随刀而去,仿佛随风落下的柳叶,又好似迎风而起的飞鸟,浑然无暇,空灵清绝。随后,她再出第二刀,亦是风淡云轻,平平划落。
  苏梦枕的刀却又一次被她挡了开去。
  “好刀法!”他不禁脱口而出,称赞了一句。原胧雪没有答话,只是艰难的朝他笑了笑;她已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剧烈的疼痛,一下子在她脑后炸裂开来,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锯子,一下子锯开了她的脑袋!冷汗沿着她的鬓角淋淋滑落,迅速打湿了她的衣领,而她的眼前竟也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出现了许多古怪离奇、扭曲崩裂的色斑!
  但她还是要出刀。
  这已是最后一刀!
  这一刀乍然劈出,无情顿时变了脸色。因为当他看到这一刀的时候,刀锋几乎已经落在了苏梦枕的脸上,这一刀不仅来得极快,并且浑然天成,毫无破绽!一股霸绝天下的骇人气势,随着这一刀的落下,骤然充满了整个院子。
  对于这样的一刀,苏梦枕只有正面相抗,因为这一刀下,绝无任何逃避、躲闪的可能!
  ——那个刹那,天地之间,除此刀外,再无他物!
  原胧雪一刀斩了下去!
 
 
第十五章 
  咔擦!
  这是刀身裂开的声音。
  裂开的当然不是苏梦枕的红袖刀,而是原胧雪手里的雁翎刀。随着这刀的断裂,最后一刀的去势骤然改变,半截刀身转眼落地,原胧雪握着刀柄,也跟着单膝跪倒在地上,以刀驻地,口中骤然喷出一道血箭来!
  茶花和师无愧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比试便已经结束了,此时心口方才因恐惧而剧烈的跳动起来。无情先是松了口气,旋即难掩忧心——因为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原胧雪此刻的痛苦。
  她细长的脖子涨得通红,青筋一条条暴起,随着急促的呼吸强力的鼓动着,一双眼睛满布血丝,亦是红得吓人。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股铺天盖地的剧痛之中,她终于破开脑海中的屏障,得以窥见昔日的流光碎影——一个年轻人身着锦衣,头戴金冠,逆着日光坐在主位上,温和的望着她,只听他嗔怪的说道:“胡闹!你去岭南做什么?难道,我此番去梁都讨伐寇仲,你竟不陪我么?”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就是因为之后我要陪你过去,所以才要先去岭南走一遭啊,否则,等到战场上相见,我就不能同他好好打一场了!”
  “呵,便是你想见他,也见不到哩!”那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亲昵的朝她一笑。“我们的敌人,是寇仲的少帅军呐,宋缺即便想趁大雪尚未落下,率南兵北上支援,想打我个措手不及,也没甚大不了的,届时我自能备好伏兵等着他,只要不让他和寇仲合兵,他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你若想和他交手啊,还是老老实实,乖乖再等上一年,顶多就一年,等咱们正式交战之日,我一定让你做先锋大将,直接对上他,好不好?”
  尽管他说得十分恳切、温柔、退让,但原胧雪还是听到了自己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好!”
  然后,她看到自己提着一把长刀,站在了另一个中年人的面前。那是一个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男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浑身刀意便已能睥睨群雄,震撼天地!
  但自己并不害怕,因为求道途中,遇到越强大的敌人,只会愈发激起自己的斗志。刀,乃百兵之胆,若是甫一见面,就被对方气势压住,心生胆怯,倒不如就此抹了脖子,也算干脆。
  她听到自己傲慢的说道:“我听说当年,你正是打败了霸刀岳山,自此取代了他的天下第一刀之名,自号天刀。那么今日,便是你步他后尘的时候了!”
  那男人笑了起来。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因为时至如今,岁月也不曾薄待他,反而因为气质沉淀,越发如同醇酒一般醉人。
  “好啊。”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那你就来吧。”
  看到这里,原胧雪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终于,她抓到了记忆的尾巴!
  等原胧雪从记忆的罅隙里回过神来,打坐平息了自己体内乱窜的内息,已经是数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她放下盘起的双腿,自榻上站起,先朝端坐在一旁的苏梦枕郑重一拜道:“多谢苏楼主成全!”
  苏梦枕轻轻咳嗽两声,却朝她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哪里,若非最后一刀,姑娘你以内力震断了刀刃,或许,还轮不到我在这里同你说话。”
  他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原胧雪却也淡淡说道:“是我挑衅在先,亦是我别有用心,楼主二话不说便能助我,正是楼主之义,何况,世上能以自身刀势助我刀意之人,不会超过三人,倘若苏楼主被斩于此,那不必你的人动手,我自当自杀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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