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抬头看了一眼不二离开的地方,嘴角往左侧微勾,继续优雅地吃饭。
等队员都差不多吃完了,迹部往后挪开椅子,“我们走吧。”又对着手冢的方向,“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嗯。”手冢轻应了一声。
中午休息的时候迹部说想喝咖啡,忍足也就跟着他一起去自动售卖机旁买了杯饮料,“那边近的不也有自动售卖机吗,怎么绕路来这里了?”忍足随意问了句。
“这边才有咖啡,那里的都是罐装冰饮。”迹部呡了口咖啡说道。
“哦,那我们回去吧。”忍足转身往回走。
“不在啊。”迹部看着某个方向轻声说了句。
“怎么了?”忍足没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迹部语气慵懒地说道。
“怎么前后语气变得有点大~”前面虽然语气平淡但语速稍快带点不苟言笑的意味,后面却是慵懒语气轻松的感觉。忍足晃了晃头轻声嘀咕道。
在他们走后,迹部之前看过的某个方向出现了不二的脸。不二手枕着头靠在树上,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已经感兴趣了吗?看起来很有趣呢。”脸上却没有有趣的表情,蓝眸睁开,眼神专注,却辨不清里面的情绪。
比赛结束的时候,迹部坐在车上给织田发了条信息。
我躺在床上,迷糊着正睡呢,手机响了。我摸到手机打开一看,“今晚有工作,到酒店来。”
我正想回信息说去不了,又有信息进来,我点开一看,薪酬很高,是我拒绝不了的数。
我敲了敲发烧的脑袋,感受了一下脑袋清醒的程度,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因为发烧影响工作质量,就回了句“好”,然后马上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出门。
“去酒店。”迹部淡淡吩咐道。
“临时有事?之前没听您说要去呢。”高仓奇怪地问了句。
“嗯。”迹部闭着眼睛应了一句。
到了酒店门前,我揉了揉有点发沉的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我先去办公室,迹部已经坐在里面了,他还没告诉我具体的事宜,所以让我先过来一趟。
他头没抬,直接说了句“坐”。我坐在了远处的茶几旁边。
他仍在埋头处理文件,过了一会儿,我出声道,“要翻译的会议大概是跟什么相关的,在哪个包厢?”
他拿着一摞文件,站了起来,“走吧。”
我跟着他一起出了办公室,心里疑惑道,“难道这会议他也要参加?”
他推开一个小型包厢的门,我跟着他进去了,却没发现其他人。
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我看看他,又看看没人进来的包厢,“不是会议翻译吗?”
迹部把一堆文件推到我面前,伸手揉了揉额角,“把这些赶快翻译出来,等着急用。”
我环视了下这个包厢,然后盯着迹部用眼神询问他,“文件翻译办公室不也可以么?为什么还单独开个包厢?”
他神情顿了一秒,“这里舒适些。”
我瞄了眼柔软的沙发,同意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那一堆中文材料,又看了下迹部面前的文件,“你也要翻译吗?”
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错了,迹部并没学过中文,他肯定是有其他的工作要处理才会跟我一起到包厢来。
果然他抬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去拿台电脑过来。”
“哦。”我起身虚掩上了门。
迹部看着出去的那个身影,抿了抿唇,今天他其实没有工作,但突然就想把一周后的事情提前做完。嗯,因为接下来他和队员得专心比赛,所以能做的事情提前做了是应该的。
我把自己在酒店配备的笔记本抱了过来,然后坐在了离迹部不远的沙发上。
我翻了翻那堆日文文件,“翻译成中文吗?”
“中英文都要。”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坐的地方,“要交代你文件上的一些注意事项,你坐那么远能听明白?”
“哦。”我站起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微靠过来,身体前倾,打开了我面前的一个文件,给我指了好几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能纯翻译,还要根据数据做成可看的表格。”
离得太近,肩膀都几乎靠在一起了,我身子往右边倾斜,跟他隔了点距离,不自然地维持着奇怪的姿势。
“嗯嗯,好的。”我连忙在几个地方做了标记。这个文件说完了,我赶紧抽出下一个,摊开放在我和他的中央,想了想,又往他那边挪了挪。
他抬头斜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说,“这样方便你看。”他不置可否,修长的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然后翻了好几页,手指快速地在停着的那一页上指了好几个地方,“这里,做表格,这里,把事项简略地列出来,这里,加背景材料,包括公司在各个地方的涉猎领域,主要产品,产业同比地位,营业增长,优势等等,同样做数据图表分析,还有这里……”
他说得很快,而且不按页面顺序来说,文件放在他那边,我还没看清他说的哪就翻页了。我只好身子往他那边倾,但尽量往前靠,不碰到他,快速在文件上面做标记。
他看着我几乎趴在桌子上,顿了顿,右手掠过我头顶,停在文件页面的右边,又指了好几个地方,我后背几乎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热度,他磁性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而他的右手几乎是环着我。我知道是自己几乎趴在文件上让他没办法顺利指着文件右边,只好绕过我的脑袋。我头更低了一些,穿过他的手臂下方让自己退了出来,但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我抬头看了迹部一眼,又马上低下,心里有些不自然但努力维持着自己声音的清冷,“对不起。”
迹部看着对方因为工作而把头发别到后面露出来的耳朵,此刻它红红的,跟主人面部清淡的表情完全不符。
迹部眼里有一丝笑意闪过,又很快不见,“没事。”声音却更慵懒,“继续吧。”
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他磁性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我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如既往睥睨自信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大概我的感觉出错了吧。
我又坐回去,这次我没分心思在距离上,早点做完早点回家,没时间墨迹和扭捏,耽误大家的时间都不好。
但迹部真的很绅士,我跟他之间的距离之后都刚好合适,再没让我觉得不自在。
第21章 、印象
高薪酬果然不是那么好得的,这次的翻译文件好多专业术语,还得按照中英的惯常做法整合一下文件,添加相关资料,做图表分析。快到十点的时候,我才翻译了几页。
迹部看了看手表,对我说,“明天晚上六点的时候再过来,还是这个包厢。文件不能带回去,所以你每天来酒店这边翻译。”他一边说一边整理东西。
“嗯,好。”我也站起来,蓦地感觉头有点昏沉,我立马又坐了回去,装作整理东西的样子。
他看了我一眼,“不走吗?”所以还坐着做什么?
“嗯嗯,马上。”我缓了过来就跟着他一起出了包厢,把东西放到办公室出了酒店。
迹部看着明显反应慢半拍的某人,走近用手试了试我的额头。我惊讶往后退了一步,“包厢里有点热。”
他眼神微闪了一下,声音有些起伏,“你一直都这样吗?”有事不会告诉别人,硬撑着自己来。
“什么这样?”我抚着额头疑惑地看着他,没明白意思。
迹部深深看了我一眼,“没什么。”他转身,“上车,送你回去。”
“啊?”我没跟上他转换话题的速度,“哦,好。谢谢。”
“把前面的窗户开一点,不用开空调了。”高仓先生把前座左边的窗户开了个小缝,我坐在后座的右边,车里空气流动了,也没有像包厢里开空调温度有点低让我不舒服。我微转头看着迹部的侧颜,有点失神。竟意外是很细心的人。
他似有所觉,头转向我这边,睁开的眼睛正好与我相对。我嘴角稍微上扬,勾了一个细小的微笑弧度,然后头转过来看着前方。
迹部右手抚上泪痣,“微笑表示谢谢吗?平常倒真是难见她对别人笑。”心里却几不可闻地有些探究,“这样投桃报李的人为什么会故意把自己过成那样?”表象清冷,以至没有什么朋友。习惯什么都不说,即使体贴地不给别人添麻烦,温柔地为别人做了很多,也从来都装冷漠。迹部又看了在发呆的织田一眼,“很奇怪的人。”但却让人有些好奇和怜惜。
从什么时候有这种心思呢?大概第一次在酒店遇见,她的小聪明和进退得宜,大概雇她的时候她的淡然和漠不在乎,大概她眼里一直萦绕的了然和冷漠,像看戏一样看周围,无论什么都好像把自己摘离,让迹部有些好奇,有些想打破。不喜欢自己的剧情被别人掌握,所以想看看她也在其中的时候,还能不能维持那副“果然如此”和淡漠不在乎的表情。
这在最开始是一种较劲,所以看到她家里人提交的入学申请,花了很多钱要进贵族班级,早川家里也和学校打了招呼,迹部并没有干涉。而她确实也有实力,入学考试成绩很高,有外语特长,之前也发表了几首翻译质量很高的诗歌,自然进迹部所在的班只要没有人故意阻挠,也没有那么难。
至于这学期也转进来的早川,并非他的家族多么厉害,而是早川智的继父是学校的特聘教师之一,而且跟校长一直关系很好,所以前面才能帮织田季樱进一年A组1号添点助力。至于早川智,他数学很好,得过全国竞赛一等奖,又是篮球部的主力,转进来也是无可辩驳的。
因此迹部所在的班级虽然以家族阶级来划分,但并不是非上流社会都不能进,年级前三,特长很突出的可以申请进来。同样也并不是上流社会家族的孩子都能进来,除了家族实力,学生个人的综合素质也在考虑范围。一句话来说,迹部所在的班级聚集着的都是这个学校的佼佼者。
这个班级的学生都比较会交际,而她另类。大多数人都是和优秀的人打交道。这并不是说别人趋炎附势,而是优秀的人有带动作用,能让自身变得更好。她是避之不及,对越优秀的人越有条件的人,她更冷漠和不近人情,完全就是反面教材。
不可否认,她很聪明,即使没什么朋友,性格不讨喜,她自己也能很巧妙地避免各种事情。虽然很多人不喜欢她,拉帮结派欺负人的事情却不会发生在她头上。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她没受排挤,但她不会哭不会闹,有事情都是自己解决,小小的身体很有韧劲。
她那次在酒店的出头抢了别人的机会,又因为工作问题需要常和迹部接触,这些在酒店那帮年轻的女同事看来就让人嫉恨了,所以在酒店她被排挤的事情常有发生。不只是言语上的攻击和冷暴力,还故意使计让她工作出错。前者她都没放在心上,后者能躲的就被她躲过去了,不能躲的她就受着。
但在后来的迹部想来有些她是故意接招的,因为她没躲过去的都是些打扫或者需要自身劳力的事情,只要没有让自身工作出错,这些也不会很吃亏,而且时机巧妙,正好是在别人使计总坑到她们自身,进而变得恼火有变本加厉趋势的时候。
唯一那次伤到脚的,还是她自己好心才中计。当然,“好心”也只是猜测,毕竟她做得不明显。迹部是听别人说的整个事情,结合他后来对织田的了解,把所有的事情串起来才下的结论。
那天一个女同事说自己家里父母吵架在闹离婚她很担心,让织田帮忙做她的工作,去整理下仓库,她想早点回去。其实整理仓库也是很简单的事情,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按类排列,只需要稍微整理下就好。
当时织田直接没理她,在转身的时候声音清冷,“我只听领班的安排。”
其实当时直接安排织田工作的已经换成主管了,她主要做的是翻译,跟一般的酒店服务生是不一样的。这一点雇她做翻译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迹部不太信她会犯这种错误。更何况之前说公司人事关系的时候,正好说到领班是那个女同事青木裕子的舅舅的时候,她跟领班进来了。当时她还诧异地看了领班一眼。这样的关系,合理范围内地提要求领班怎么可能不答应?而她却说听领班的安排。
果然,她去整理仓库了,那个女同事却根本不会感谢她。仓库里的东西被人故意弄得很杂乱,有一些大物件还需要搬回原位,本来这也只是要费些力,但她们一起把某些箱子的底部弄松了,织田搬到半路箱子底部掉了,避退不及里面的重物砸到了脚,砸得还很严重。之前她们也做这样的事,但织田很细心地避过了。而青木裕子前面没怎么针对她,偶尔还帮下她。这次是有事情才找织田帮忙,织田没有设防才被砸了脚。
糖衣炮弹比明刀明枪更容易中招,虽然有怀疑,但还是会去做,说的就是织田。
并不能真的冷情冷血呢。
但她真的倔强,除了砸到脚的时候猝不及防痛得叫了一声,后面就一声不吭地把仓库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叫人进来帮忙。剩下大物件没有整理,力所能及的她打算都做了再回去。
但迹部只是听人这么报告,当天他并不在酒店,不知道具体的情形。领班安排人送织田去医院看了才让她回家。
虽然迹部跟织田的接触很多,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其他的交流并没有。迹部当时对织田的感觉就是很聪明,做事可靠,性格偏冷,不二周助莫名地对她很好。至于她眼里对周围人事那种淡漠、了然和看穿的眼神,对她行为的好奇和较劲,丢开了也就没什么。
但当时的事情跟迹部还真的有点关系。青木裕子也是兼职,年龄跟织田差不多,是某家族的孩子,虽然够不上上流社会的末尾,但也家境富裕,怎么可能到酒店来做服务生?其中的原因里就有迹部。之前需要兼职人员,领班招的人,说好了时间,也没剩多久,迹部就没插手。因为工作的原因跟织田接触得多,怕是别人心里嫉妒了才会发生这种事。
迹部后来就派人去付医药费,但这个女孩特别固执,坚持酒店报销后剩下的医药费自己出。派去的人没办法只好打电话过来如实说,迹部正想再坚持,织田接过了电话,“迹部吗?我是织田。”
迹部顿了一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