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付医药费。”
迹部正想再说,话筒里传来声音,“喜欢不是伤害其他人的借口。跟你没有关系,不用你多管闲事,我自会找该负责的人。”
然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她把电话挂了。迹部虽然被说“多管闲事”心里有些不爽,但另外的思绪却占据了心情。她不是其他的女生,因为被别的喜欢他的女生欺负了,就在自己这里寻求怜惜,让自己来补偿。
之前也遇到了好多这样的事,有的女生直接到迹部面前说因为喜欢他,自己受了多少委屈。说得好像她们的喜欢是有多么地忍辱负重,被喜欢的那个人就要回应。但并不是迹部自身的错,他在学校对女生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做让人误会的事。可女生之间的事情牵扯到迹部,迹部就要善后负责。纵然他在学校已经用了很多方法杜绝女生之间拉帮结派和相互排挤,但还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并不是说迹部觉得这样他很厌烦,他一直也觉得这是绅士该做的事情,但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他愿意做,但不是很喜欢别人一副理所当然或者觉得是他的错的态度。虽然他是校学生会的主席,但很多时间花在处理这类事情上,难免有些无语。
迹部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修长的手指抚了抚眼角的泪痣,想到某人四处打工的事情,嘴角往上挑了一点,“没事充什么胖子。”
拎得清,不会波及无辜的人是迹部对她的第二感觉。而这样的处事让人觉得舒服,恩怨分明,不会因事而迁怒无辜。但说话带刺让人不爽倒是真的。
除此之外迹部也没想过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牵扯。但世事非人可控,后面不知不觉和她有了那么多交集。
第22章 、回忆
最让迹部印象深刻的是那次织田高傲的“告白”。
织田脚受伤后第二天中午她的父亲到了学校。怎么说那样的父亲呢?不愿接受别人帮助,不喊累不喊疼,泾渭分明,自尊心强的织田会有这样相反的父亲。说织田季樱为了补贴家用去过酒吧、酒店上班,做什么工作反而含糊其辞,说她女儿很辛苦,他们家里很艰难,织田季樱因为工作摔断了腿,希望大家对他女儿体谅些。虽然织田季樱性子冷淡,但那是环境逼的,她的心地是好的,不过因为自尊心强所以不愿被别人发现伤疤,因此不怎么喜欢跟人接触之类的。
迹部嘴角微勾,“原来都是有原因的,果然是物极必反吗?”
后在织田父亲有意识的引导之下就变成捐款活动了。迹部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能帮就帮而已,但他想,不知织田季樱知道后,那张淡漠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果不其然,不一会,织田季樱就来到了教室。迹部想过各种的处理方式,但没想到织田季樱会用那样的方法。
迹部抬眼,看到教室门口拄着拐杖站着的织田季樱。她看到教室里的情形时面庞上确实闪过一丝羞愧懊恼,但很快换了一副冰冷和高傲的表情。迹部看着她扔掉拐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他盯着对方的神色,居然一丝痛楚都没有表现出来。迹部知道织田脚受伤的事,听人报告也知道她脚伤得还比较严重,可现在居然像没事一样。
迹部看着她脸上虽然淡笑着,却笑容奇异,眼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累厌烦和决绝。迹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静静地看着她走得越来越近。
当听到她嘴里的话语,不可否认,迹部心里有一丝恼怒,“怎么,不想这么难堪就把别人当跳板吗?”从来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对自己。
她的神色,她的话语,都像是对自己的挑衅。但是再怎么不如意也不能这样对别人,那一刻迹部心里有一点失望。但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没有指责,只是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他也在思考,就他认识的织田,不太像是会这样做的人,要是她真有这样的心思,跟自己接触的时候不应该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除了工作,她多余的话语从来不会说,所以现在自己跟她还是稍微熟悉点的陌生人。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就让自己的心思暴露得这么彻底,平白添了很多阻碍?而且她虽然淡漠却有自己的矜持和原则,平时就跟别人保持距离,恨不得别人离她的世界远远的,这样的人会需要关系亲密的男朋友?
再看着她平时没有出现过的眼高于顶的表情,和周围人愤懑的反应,迹部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她怎么能这样呢?”为什么要大家都讨厌她,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
再看她胸有成竹却又是那副了然嘲弄的表情,迹部觉得很假又很碍眼。“你是想惹怒我吗?”迹部听到自己问道。
她似乎并没有被揭穿的懊恼,反而粲然一笑,“你不知道最高明的伪装就是似是而非吗?”
迹部看着她的眼睛,的确很会骗人,现在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她的目的到底是想惹怒他惹怒大家呢,还是真的想追他来走捷径。或者算计了两种情况的结果,两种都有?毕竟若是前者,符合她自己一贯的人设,若是后者,她还能摆脱她家里目前的窘境,也并不吃亏。
迹部讨厌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自己也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算计他,神色里还贬低他的人。迹部眉角有些上挑,自己这样抵触的心理感受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吗?还真是莫名不爽呢。所以迹部看着她们父女被推到教室门外没有阻止,过后才让大家停下,只是想证明自己才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也不会简单被牵制。
但织田一直都是那副表情,好像事态如何发展她都不在乎,或者都在她的意料之内。这种情形还真让迹部心里有些憋闷。
但迹部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管织田的目的是什么,她的挑衅也只是跟自己相关,迹部不会让别人借着名义为难她,他对织田的态度亦如是,良好教养的他还不至于对一个女生为难,所以没停了她的工作,也未在工作中故意为难,甚至态度上也无改变。反正也是不甚熟悉的关系,态度再冰冷也还是和从前的相处模式差不多。
“喂,班长,告诉班上的同学不要对织田做多余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迹部打完电话呼了一口气,唇角微挑了一个弧度,“这也在你的意料之内吗?”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真是莫名让人不爽呢。”
不可否认,自那日后,迹部对织田确实多留了一个心,虽然当时有猜测,但并不是很确定,后面织田的行为才为此做出了明确的回答。
她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那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而她偶尔的送便当送东西等行为,一看就是她的父亲要求的。大概她也并不是不想做戏做全套,也并不想就这样被自己看穿,但迹部感受得出来,她其实对那件事给自己造成的影响很抱歉,所以除了必要的事情都不会过来打扰自己。
迹部心里什么样的感觉呢,其实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织田给人的感觉太违和,她的表象和内里并不相符。到底为什么要表现成让人厌恶的那个样子,把其他人都隔绝在外,做得这么决绝?迹部有点在意。
那晚看到装扮奇怪的织田,迹部留了个心,看得出来她站在车旁是等着自己。但织田之前做的事把自己的反应都预料在内,迹部虽然知道她事出有因,但并不代表要理她。越过她走的时候她开了口,迹部最终还是让她上了后面的保镖车。
因为心里有些在意,后来还是让高仓开了车返回去,进到店里的时候就看到那幅情景。她扶着身后桌子的指尖在发白,旁边是摔坏了的椅子,而她一脸倔强。
迹部出声制止了接下来的事情。她依然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知道此刻迹部帮了她,以后被发现她其实跟迹部家族没有关系的时候,她没有亲自结束的事情会留下隐患,所以她亲自交了对方需要的金额。
看着坐在右边努力维持内心平静的某人,她手在窗玻璃上写划着什么,眼里闪过深深的怀念和痛楚,倏然被她掩藏在眸底。迹部盖了衣服在她的头上,隔绝自己被扰乱的心绪。
“还真是不华丽。”迹部心里想,自己小时候可是经历了好几次绑架。他瞄了一眼身边渐趋平静的织田,“还是太嫩了啊。”他用刻意涌出的鄙夷压着内心被带出来的些许关心。
迹部差不多知道了她家里的情况,有时候会不自觉地看看她的状态。那样淡然的面貌里隐藏着多少事呢?他本质上是很善良的人,既然已经了解了一些事情,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况且也只是关注一下,有忙就帮,举手之劳而已。
第23章 、信
迹部坐在车上闭了眼,脑海里闪过一些事。
大概注视多了会发现微星的光晕。
那天轮到班上的两个女同学值日,她们做完了,一个先走了,另外一个女生松美里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家,门外还有人在等着她,她收拾得急了些,没发现出教室的时候把班长桌子上的东西带到了地上。恰巧被门外回教室拿东西的织田看见了。松美里一直都很不喜欢织田,总是针对她。
织田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抿了抿嘴唇,转身去了教室,她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班长最近收了很多社团报名表,还有一些其他的表之类的,散在地上都乱了。她正收拾的时候,松美里忘带东西又返了回来,进教室一眼看到满地的纸,织田又站在班长的桌子旁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做什么?”松美里大声问道。
织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你故意的是不是?”松美里胸膛起伏,“知道今天是我值日,所以待我走了把教室弄得这么乱?”
织田抬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我才不屑。”
松美里看着已经低下头的织田,不忿地走到她面前,压着她在整理的东西,“怎么,被我发现,心虚了,所以假装在收拾?”
织田蹲下来拾起纸张,“你脑补太多了。”
松美里依然不依不饶,正好看见了路过的迹部,“迹部,织田她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
迹部抬脚进了教室,看着那个蹲下收拾、沉默的身影,双手抱胸,“松美里,什么事情?”
松美里把事情简单地跟迹部说了一下,末了加了一句,“明天早上是要检查教室卫生评分的,她这是破坏班级荣誉!”迹部对集体荣誉感比较敏感。
迹部没有直接作评价,对着捡好散乱纸张正站起来的织田说,“你呢?”是她说的那样吗?
织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轻呼了一口气,“我只是收拾东西。”
松美里指责道,“东西就是你故意弄乱的,看到我来了,你才假装捡起来。”
迹部看着站在那里不辩不语的织田,她的神色里夹杂着一丝“好无聊,能不能快点散场”的不耐。她对着松美里,“你怎么想就是怎么样。”然后望向迹部,“那我先走了。”
“你留一下。”迹部拦了一下织田,然后对着松美里,“你朋友不是还在等你吗?你先回去吧,我会按事实处理的。”
松美里深深看了织田一眼,织田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迹部虽然不是班上的班长,但他是纪律委员。当然,并不是他不能做班长,而是当时大家一致投他,他没有接受,反而做了纪律委员。迹部既是网球部部长,又是学生会主席,再身兼班长就更忙了。况且即使他做的是纪律委员,他也还是班上的领导人,大的事情还是他安排和做决定。
所以像这种事情归他管。“去学生会主席办公室那里等我,我还有些事,待会过去。”
织田张了张口,看着迹部匆忙要走的样子,松美里还在旁边看着,最终闭了嘴,鼻腔里发了一声“嗯”。
说完就往迹部说的办公室走去,在里面等了一会儿,迹部还没来。
“去网球部看一下吧。”织田关上办公室的门往网球部走去。穿过林荫小道的时候猛地顿住了脚。她看见前方一个女生递给迹部一封信,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转回去太明显了,织田忙往旁边的树后躲。但迹部抬眼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前方的身影。
迹部眼神微闪了一下,他并不希望这种事情被别人看见,他自己不喜欢,对被他拒绝的女生也不好。
织田尽量站远了一点,放空自己的思绪不去听他们说了什么。不一会儿那个女生手臂挡着眼睛,啜泣着跑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那封粉红色的信。织田看到在转角的时候,那个女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撇着头决绝地把信扔向垃圾桶,但方向没掌握好,信落在了草地外面。织田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迹部不容置喙的声音,“既然你出来了,那你跟我一起去网球部,你在外面等一会儿。”
织田收了脚,往后转过身去,“哦。”然后跟着迹部去了网球部,在外面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场内他们的训练,感觉还要一会儿,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往回走。
在之前站着的那个地方,织田看到那个女生的信已经被另外一群女生捡起来了,她们拆开边看边评头品足。其中一个女生说道,“这个女生是我们班上的,仗着自己多才多艺,平时可高傲了,我很看不惯她。”
另外一个女生接到,“不是人家高傲吧,是你自己比不过别人恼羞成怒诋毁别人吧。”
先前的那个女生鼻孔里哼声,“有什么区别,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这次可被我逮到了。”然后她声音压低,神秘兮兮地说道,“要不我们惩罚她一下吧。”
周围的女生问,“你准备怎么惩罚?”
她举了举手里的信,“用这个啊。”看周围的人一副不懂的样子,她解释道,“一看她就被拒了,我们把这封信贴出来,看她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趾高气昂!”
“这样不好吧?”周围有女生小声说道。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我看她经过这件事还敢不敢轻视我!”那个女生看着周围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算了,我来做,你们别管了。”
织田走了过去,对着那个带头的女生说道,“信给我吧。”
女生抬头疑惑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不满,“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我是织田季樱。”
“哦,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扬言要迹部做男…”那个女生看着织田的神色,意识到自己正对着流言中的本人,脱口而出的话语后面慢慢噤了声。
织田不甚在意,“就是我。”扫了那群女生一眼,“恰巧我也很讨厌那个女生,信给我。”织田看着那个手里拿着信的女生,“让别人做坏人,你看戏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