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月以为是自己送的财产哄好了崔宽,心里想着哄男人果然是要下血本。
可是崔宽又要还给她。
他说:“你怎么能不给自己留点,什么都给了我,以后我对你不好怎么办。”
秀月当然给自己留了很多呀,可这怎么能说出来呢。
“你不会对我不好的,我相信你。”
秀月的嗓音很直爽的那种,她说出口了,就给人很坚定很真诚的感觉。
崔宽抱住她,她就捧着崔宽的脸,在他唇上使劲吧唧了一口。
“我以前就觉得有好几次,你有在偷偷看我。是不是?”
崔宽脸一红。
其实最开始,他只是稀奇皇上的御前护卫是个女子,就不免多看了两眼。
之后他又很好奇,一个女子整天拿着一把剑重不重,他很想去掂一掂这把剑有多重。
再后面,他有幸看到秀月在酒楼揍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他看傻了,心想这样的媳妇谁敢娶回家,让她一个不顺心就要挨揍吧。
再然后,越害怕什么来什么,皇上居然亲自约谈他,要给他赐婚。
他敢拒绝吗?他能拒绝吗?
他回家给亡妻烧了两盆纸钱。
好不容易做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难道要死在一个女人手里吗?
事实比他想得更糟糕,婚还没成呢,沈复就使劲找他麻烦了。
他原本一头雾水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沈复,直到秀月大晚上的来找了他一趟。
秀月一袭如洗站在他面前,很诚恳的说了抱怨。
然后将手里的小酒递给他一壶,“老哥,喝点?”
她酒量不错,人还是醉了。
她说起当年的沈复,和他这些年若有似无的诚意,还有他那个刚满周岁的可爱的孩子。
沈复最烂的时候是在沈禾出生之后,他居然还跟秀月说:但凡你能给我生个孩子,我死也甘愿了。
那天月下,秀月流着泪对崔宽说:“你看,他总是那么深情的说出最伤人的话,明明从来没想过娶我,却还见不得我嫁给你。”
崔宽受不了女孩子在他面前哭,保护弱女子的本能就在此时被激发出来了。
虽然他也想不通,秀月这样的女子居然也会被欺负。
沈复的行为崔宽也不懂,喜欢就娶,不能娶回家就放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就算了,现在这是他崔宽的未婚妻,也能被觊觎的吗?
秀月又说:“我知道你深爱亡妻,所以我选你,我们心里都有一个不可能的人,还算公平,如果你不愿意或者觉得我麻烦,我们随时可以结束。”
崔宽记得亡妻。
亡妻是姑妈那边亲戚家的闺女,他们结于媒妁之言,成婚前没有见过一面。
她很贤惠,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有时在外受了气,回家口气不太好,她都是任劳任怨的,在他烦的时候乖乖不做声响,在他需要的时候妥帖在旁。
他习惯了她的存在,觉得她好,可是也没有主动对她好一点。相对于妻子这个身份,她更像管家,也像婢女,跟管家婢女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会躺在他身边,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是在出生后夭折的,崔宽就告假陪了她几天,见她不哭不闹一切如常,他就也把丧子之痛忍下去。
第二个孩子未满三个月时,她只是搬个椅子使了点劲,那不成形的血肉就掉下来了。
她还是不哭不闹,还跟崔宽认错说是她不小心,都是她的错,崔宽也不可能责怪她,就宽慰她说孩子会再有的。
可是不出几天,她吞金自尽了。
崔宽当时傻眼了,这种痛苦远大于孩子夭亡的时候,他到这时才觉得,回家能看到她的感觉是很安心的。
为什么要这样草率的放弃自己呢?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是不是那时候他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她不对劲,是不是他多给一点关心,她就不至于这样。
他就这样想了八年。
不是没打算过续娶,只是每回别人建议他再娶一个的时候,他都会想起亡妻自尽时他的痛苦。
他怕再承受第二次。
不过面对秀月,他却好像没那么害怕了。这个女子看起来就不像会轻生的人,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能承受得起。
而这一回,他学会了温柔,细心,妥帖。所有他从前不曾做到的,八年之后他做得很好。
“崔宽,”此时此刻,秀月在他怀里说,“这些日子以来我觉得你很不错,我有点喜欢跟你在一起了。”
崔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是暖冬里独有的芬芳。
他把她拢得更紧了些,隔着一层里衣,能清晰感受到她的体温,在这出口成雾的冬夜里隐隐发烫。
“你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说好一起到老,头发不白就不能说分开。”
“头发白了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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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滨国主动交好并送来诚意,祁元便给了最高的礼遇。
莲儿为清辞穿衣打扮,随口嘟囔道:“不过是个小国使臣来送礼,怎么能由皇上亲自去城门迎接,还提前三天就准备宴席。”
毕竟羽国来递降书那会儿,皇城都没让使臣进,更别说见到皇帝的面,设宴招待了。
“祁元眼下举国兵力都用去打了羽国,对于周边那些大大小小的国家主动抛来的橄榄枝,自然是双手来接。”
清辞双臂伸得发酸,莲儿才把她的层层衣袖整理好。
接着细细盘她的头发。
清辞瞧着镜子里的容颜,总感觉眼圈有些浮肿,像是昨夜没睡好。
“去拿个鸡蛋来。”
她本来都没这样在意自己的脸,可近来发现信入宫的宫女那叫一个漂亮,不过她都尽量把漂亮的宫女安排到偏远的宫殿去。
宫女很快取来了鸡蛋,清辞用它在眼周轻轻推敷。
“北滨说献上国宝送给咱们皇上,北滨的国宝是啥?”
清辞道:“北滨盛产玉石,大概会是块盘子大的美玉吧。”
她想了想,又说:“没准比桌面还大,咱们要大胆想象,不能到时候见了人家国宝,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莲儿点头道:“不管北滨国掏出啥玩意儿,咱们都不能太眼热,咱们是大国,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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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胡作非为
傅景翊持着她的手踏入大殿。
清辞顶着好几斤重的头饰,脑袋却不能晃一下。这她练过的脖子都这么累,没练过的人咋办?
平日里她的头饰都就简,每到这种场合她就感叹,没两下子是不配做娘娘。
清辞落座后,注意到坐在右侧的北滨使臣慕容恒,慕容恒是北滨王后的侄子,在北滨是武职重臣,亦是仪表堂堂,举止进退有度。
歌舞入宴之前,慕容恒出席向皇上行了个北滨礼仪。
“我代北滨王上向陛下献上国宝,还请陛下笑纳。”
傅景翊淡淡道:“贵国有心了,只是不知北滨国的国宝为何物?”
慕容恒颔首,“国宝就在殿外,只待陛下允准入殿。”
傅景翊微微点了下头,慕容恒便退一步站到一旁。
北滨的四位属下抬着一块桌面大晶莹剔透的碧玉入殿,玉上坐着位白纱蒙面的姑娘。
这玉是极好的,通身清透润柔,只是众人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这位蒙面姑娘的身上。
北滨着装大胆暴露,这位姑娘的雪肩,曼妙的纤腰和小巧的肚脐皆袒露在外,如瀑墨发散在肩上,落垂腰间,堪堪将嶙峋的锁骨遮住一些。
白纱随遮住了鼻眼,露出的一双眉目娇媚无边。
清辞突然觉得,这世间,能压得住她足下美玉光彩的,似乎她一人。
慕容恒道:“这是我国艳绝天下的玉公主,今日献给祁元朝陛下。”
北滨王上第九女,生母本就倾城之貌,九公主出生恰逢春至,一夜之间百花齐盛,王上大喜,赐名为鸾冰玉。
玉是北滨立国之物,在北滨普通人不配以玉为名,而王上赐了九公主玉字,足见宠爱。
偏她的相貌也绝艳出尘。
这是北滨王上最引以为傲放在心尖上的公主,称为国宝也合宜。
清辞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人。
傅景翊眼色淡淡,薄唇微启,清辞抢在他前面,擅自说:“公主可先在宫中住下,若一切习惯再留在此地,公主若不习惯,随时都能回去。”
鸾冰玉从玉上下来,向皇上行了个祁元朝的扶簪礼。
“这位就是贵妃姐姐吧,为了留在祁元朝,我在北滨王宫里习了一年的祁元礼仪,也吃惯了祁元的食物,今后还请姐姐照顾。”
清辞又说:“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公主还是在宫中留住些时日,祁元朝还有无数优秀的世家子弟……”
“贵妃姐姐,冰玉要嫁就嫁祁元朝最尊贵的男子,冰玉非陛下不嫁。”
清辞脸上的笑容有些垮了。
傅景翊却道:“贵国割爱,朕会珍惜这份情谊的,择日封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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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凡摇头晃脑的在背书,清辞陪在他身边,心里想:异国妃嫔即使生下皇嗣,景翊也不可能将其立为太子的。凭这,她也没必要太在意。
可是那位玉公主美貌如斯,袒露的雪白肌肤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神荡漾。
也难怪傅景翊毫不犹豫的封妃了。
小舞见她心绪不宁的,对她说:“那是什么场合啊,收下公主代表着接受北滨的示好,皇上怎么可能拒绝?”
“我没有叫他拒绝啊,我只是说让公主住几天了解一下才考虑做不做妃子。”
“我的小祖宗,考虑什么?人家远道而来,习了一年的祁元礼仪,考虑一下就走了?她就是愿意回去,北滨容得下一个被退货的公主?”
清辞也明白她说的道理,可这心里就是很不舒坦,“他把玉芙宫给她,特地指了个带玉字的宫殿,他有心了。”
小舞叹息,“你不是不知道,他是皇帝。”
傅景翊下朝后没来凤鸾宫,清辞就找去了乾清宫,得到的答复是:皇上去了玉芙宫。
清辞想去玉芙宫看看,被莲儿死活给劝住了。
“使臣还没走,这两天皇上演也得把对玉妃娘娘的宠爱演出来,您可千万别闹。”
“我没有想闹。”
清辞说完就出了趟宫,去陆平谦的府上找了陆丹惠,什么话也不说就抱住她。
陆丹惠抱着突如其来,突然扑进怀里的清辞连连叹息,“他是皇帝啊……”
“我懂。”清辞说,“什么也别说,让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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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翊陪着鸾冰玉吃了顿点心。
鸾冰玉穿得风凉,举止倒幸亏没有太轻浮,不像某些妃嫔一样喜欢有意无意的去碰到他。
“陛下过来玉芙宫,贵妃姐姐要不高兴了。”
傅景翊也想到了这个,一会儿肯定得去哄她。
鸾冰玉笑着说:“贵妃姐姐醋意真大,私底下跟陛下您闹闹也就罢了,昨日那样的场合她竟然如此不识大体,要替陛下您做决定。”
傅景翊淡淡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善良,不想你在宫里枉费余生罢了。”
“怎么会是枉费呢,”鸾冰玉给他倒了杯酒,妩媚一笑,“能陪在陛下身侧,与有荣焉。”
没来由的,傅景翊心里想,这个女人若是去青楼肯定能做个花魁。
鸾冰玉一个眼色,她的婢女都尽数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傅景翊脊背开始发凉。
鸾冰玉手伸到他腰间,握住他腰间那块翡玉,牵引着他往床上去。
傅景翊站定在那里,道:“祁元的规矩,要等礼部拟好日子,那一日你受封为妃,才能与朕有肌肤之亲。”
鸾冰玉微微诧异,“可我听说不是这样,陛下可以在任何时候宠幸任何女子。”
“胡说,”傅景翊正色道,“为君若能胡作非为,与禽兽何异。”
鸾冰玉握着他腰间佩玉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一双美目凝望着他。
“陛下可以对我胡作非为,冰玉生来就是陛下的人。”
傅景翊心想,那你真是倒了血霉。
“朕还是希望先给你名分,耐心等等。”
其实他也知道,短暂的敷衍没什么用,他最好是真实宠幸了这位公主,待她诞下皇嗣两国友谊更为坚固。
他并非不想做个政治种马,可是这位公主稍稍靠近一点,他就开始惧怕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当面呕出来。
傅景翊又觉得不是他的问题,鸾冰玉这么好看一张脸,偏要穿的跟青楼女子似的,他就难免泛恶心。
才不是他有病,也不是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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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挚爱
“我的好妹妹,回宫去吧,他准得找你。”
“新人在怀,还找我做什么呢,”清辞自暴自弃的想,“我今晚想跟你睡。”
陆丹惠道:“那你得一个人睡,我今晚有男人陪。”
“我都没男人陪,你不能陪陪我吗?”
清辞的撒娇毫无用处。
陆丹惠近乎冷血的说:“你回宫去,他今晚要不来找你,我头割给你。”
“我要你头干啥,我要你陪我睡觉。”
陆丹惠还是不答应,“不行,答应了陪他赏月的,你自个儿看着办吧,太无聊就回宫去。”
清辞就在陆丹惠的房里睡下了。
陆丹惠走后没多久,房门又被打开。
清辞很容易辨认出了这是谁的脚步声,翻了个身,向着床内侧不去看他。
傅景翊过去坐在床边,自顾自说:“你姐姐的房间我睡不惯,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