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洇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气的背过气去,他咬牙指着上头的字道:“这是春池嫣韵,是我亲笔所写,你竟然给当成市井之言,你,你,真不知道,萧忆看上你哪儿!”
汪绾绾只觉得这四个字写的就是去他.妈的,她撇了撇嘴,明明就是自己写的不好,还怪别人。
折洇提着她的衣领就将门踢开,里面满满登登的塞了一屋子人,面容匪气,凶相恶脸,汪绾绾眼都花了。
不过有一个蒙面纱的女人她认识,就是那个酒儿的。
她只觉得一阵昏天暗地,看来,她今生的日子是过到头了。
酒儿一见折洇眼睛晶亮了一下,又看见他手中提着的男人,她的眼又暗淡下去。
折洇将汪绾绾甩到了酒儿身旁,道:“酒儿莫怕,这个萧忆虽然阴柔可怕,但是我把他圈养的男人抓来,我瞧着他似乎对他还挺用情,你嫁给他,兴许,那个萧忆心有顾忌不会把你怎么样,他日后若是对你不好,待风头一过,直接杀了就是。”
汪绾绾这时候已经把白常翎从头骂到脚,他怎么就这么欠,非要招惹这帮匪头,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她给搭进去了,弄不好小命还得丢在这儿。
如果她现在说出自己女人身份,这场婚姻会不会就吹了,这头她正说话,那边有个拿着五星暗器剔牙的恶匪忽然开口:“老大,怎么没抓个娘们回来,让我们兄弟几个解解馋。”
话音一落,一屋子的人都在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酒儿满脸通红向折洇身后钻去。
汪绾绾又默默的把话又咽回肚子里,娶媳妇也好过先奸□后杀。
折洇冷哼了一声,一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时,从堂后走出来一位年纪稍大的老者,折洇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他,道:“您怎么自己出来了,要个丫鬟扶着您。”
那老者摇了摇头道:“折洇,这次出寨子,你可见到了白常翎?”
汪绾绾心里咯噔一下,白常翎和这老者莫不是有仇,她现在才明白,白常翎为何说自己是萧忆了,合着是仇家太多,遍布天下啊!
折洇摇了摇头,道:“我并未见着他,这次我劫来了白常翎赈灾的粮草,还把禁军统领萧忆的小倌也给劫过来了,萧忆若有动作,直接拉这个做挡箭牌。”
那老者坐在了堂内正中椅子上,脸色有些意味不明,许久他摇了摇道:“你不该劫白常翎的粮草啊……”
汪绾绾眼睛一亮,难道,他和白常翎没有仇怨,有亲戚?
折洇一听不乐意:“那奸臣玩弄权谋,以权谋私,那粮草说不定未到皖南就被他中饱私囊,我折洇好歹也是做劫富济贫良寇,不劫他劫谁?”
那老者低眉摇了摇头没说话,再抬眼时却看向了汪绾绾,那一双短小的眼精明矍铄,倒让汪绾绾心头一跳。
他缓缓开口道:“你……是萧忆的小倌?”
第95章 太君
汪绾绾很快就分清了局势,这个匪窝里折洇虽然说的算,可这老头明显是太上皇,她脑子一转,登时做出一脸深情状,十分动情喊了一声:“太君……”
那老者愣了一下。
汪绾绾真想拍自己一个嘴巴,抗战片看多了,她想了想又道:“太师……”也不对,刚才折洇喊这老头叫啥来着?
“老太爷。”汪绾绾甜甜的叫了一声。
那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拍马屁,他道:“你随禁军来皖南,可见过白常翎?”
汪绾绾叽里咕噜的转着眼珠子,仔细辨别着这老头说话的神色,发现他虽只提两次白常翎,可每次提起总有些莫名的情愫在里面,虽不说多么浓烈,可决计不是像折洇那般憎恨。
她决定赌一把,于是以袖掩口,粉团子似的小脸上皆是悲伤神色:“见过,不瞒老太爷,其实,我不仅是萧忆的圈养的小倌,也是翎哥新收的小公子,我虽然在他二人之间虚以委蛇,可我更爱翎哥多一些。”
此话一出,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此刻他们才知道啥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来感情不止于男女之间,男男之间,这没把的太监也有春天。
折洇登时就来邪火,原来他竟抓来白常翎的小公子,想来他二人行事也都是一丘之貉,当下便冷声道:“来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等一下!”
“等一下!”
汪绾绾和那老者的声音同时响起来,折洇脸色一变,看着那老者道:“义父!”
原来是义父,汪绾绾心里腹诽,看来这老头地位很高,而且他一听说她是白常翎的人,还真的制止折洇伤人,看起来她是赌对了。
那老者眸色复杂,叹息一声道:“你听她继续说。”
“还说什么,她既然是那奸臣的小公子,想来也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缺德之事,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直接杀了就是!”折洇对白常翎这样的奸臣极其不齿。
汪绾绾又转了转眼珠子,觉着折洇这回是铁了心要杀她,光靠着那个老头一个人不行,还得找个大腿抱着,这么想着,她一下子窜到酒儿跟前,一把攥住酒儿的手臂,拿出了她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深情:“娘子,我与你有媒妁之言,夫妻之情,可我还没能依约娶你过门,你哥就要杀我,这真是惨绝人寰,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死了,你这名声也是尽毁,年纪轻轻做了寡妇,你让我死后都不能瞑目,没有我,日后你可怎么办?”
酒儿满脸通红,却又挣脱不掉她,折洇上前一步将汪绾绾提了起来:“臭小子,你还真是男女通吃,酒儿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这种奸佞!”
变得还真快!
汪绾绾打定主意死活不松手,这折洇也是个狠角色,一脚踏在她的膝盖上!
汪绾绾都听见嘎吱一声,直接摔倒在地,她疼的冷汗直流,她咬牙隐忍,仰起小脸,抬手在屋内这群匪头面前指了一圈,一脸痛心:“你们都想杀我,你们这群草莽,还自称为英雄良寇,竟将女儿家的婚姻大事当做儿戏,更没想到这寨子里都是一些背信弃义之徒,我呸,白常翎都比你们信守诺言!”
折洇被她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者闻言发话道:“折洇,这小子说的对,既然已有婚约,就不能悔婚,他必须保住命,不然酒儿可就守寡了。”
“义父!”
“君爷!”
这回说话的是折洇和酒儿。
“婚姻不宜急躁,待这小子压压惊,过几日再行礼,晚上让他们夫妻就住在一起,培养感情,既然是良寇,就不可食言。”老者摆了摆手,又说了一句,口气却不容拒绝。
汪绾绾心里都忍不住给这个老头点赞,太给力了。
夜里,酒儿坐在床上看着坐在桌旁的汪绾绾,眼中有警惕还有探究。
汪绾绾揉着发痛的膝盖,这心里不是滋味,为了自己求活,伤害了一个小姑娘,还真不是人干的事,可是,为了活命,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她想了想安慰道:“那个酒儿,你别怕,我其实其实不会把你怎么样。”
见她无动于衷,一狠心,汪绾绾道:“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我方才那样做,就是为了活命而已。”
酒儿一把摘下遮脸布,冷哼道:“你想和老娘儿做夫妻,也得是个男人才行。”
汪绾绾一愣,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声:我去你个太监汪汪!
第96章 两面三刀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汪绾绾双手捂胸,难道自己逃不过被人先奸□后杀的命运了?
“瞧瞧你的胸肌,难不成还真以为是被男人摸出来的?“
酒儿看着她不安的样子,讥嘲一笑:“留着你也好,省得我表哥将我嫁给别人。”
汪绾绾撇嘴,这酒儿此刻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和方才在议事堂里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形象,几乎是判若两人。
汪绾绾打算出声为自己美言几句,这时屋门砰的一下被人踢开。
折洇一脸铁青的走了过来,酒儿立刻缩在床头做出一副以死明志的样子。
折洇见状心疼了一下,登时就竖起眉眼对汪绾绾喝道:“臭小子,没想到你竟男女通吃,还未行礼就想侮辱我表妹?”
汪绾绾眨了眨眼看着兀自表演的酒儿和折洇,只觉得这个两个人还真是绝配,还真他母亲的表里不一。
酒儿从床上窜到折洇的怀里,哭道:“表哥,你快杀了她吧,她要对我欲行不轨,这样不干不净的男人,我死都不嫁。”
呦呵,这小娘们变得挺快,好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
折洇脸色黑的厉害,一摆手,顿时窜出十几个匪人,对着她齐刷刷的扬刀,还有一人直接将刀子落在她脖子上。
汪绾绾立刻举手投降,试图挽救:“这个表哥,我与酒儿有夫妻之缘,我既然接了绣球,就是她男人,此刻闺房谈心属实正常,你这是大半夜的私闯民宅,是要横刀夺爱,毁人姻缘么!”
折洇脸色一变,上前一步亮出刀子手腕一番,那刀径直插在了汪绾绾身旁的桌子上,吓得她一个激灵。
她转了转眼珠子,这折洇一言不合就拔刀,说啥也得想办法多活几天,熬到白常翎来救她!
“废话少说,你和你那个老相好白常翎都一肚子坏水,他这头老狐狸,竟然拿了一车假货来糊弄我,还有那个萧忆,我看他就是故意接近我,趁着调戏我的时候来给我下套,我折洇今个和这群人杠上了!”
折洇脸黑的像暴风雨来临一样,握紧了刀柄,咬牙切齿的道: “我告诉你,我已经派青衣出去打探,他们若是一到皖南,我必定要这些个奸臣死无葬身之地!”
汪绾绾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随行护送的粮草竟然是假的,怪不得白常翎那么有恃无恐,还主动招惹这群匪徒,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
可现在她怎么办,这个折洇明显是要把怒气撒在她身上。
“去,把他给我拖到外面吊起来,一解心头之恨!”折洇被气的够呛,将憋闷的一肚子的火撒在汪绾绾身上。
那十几个匪人抓着她的手臂就往外拖去,汪绾绾脑袋里瞬间转了一百个弯,突然喝道:“等一下!”
折洇一挑眼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汪绾绾一脸悲伤状,眼角淌了一行泪水,她悲绝道:“既然要死,请你准许我与酒儿话别,夫妻一场,我有话对她说。”
酒儿有些惊诧又有些不愿,汪绾绾盯着她,别有深意道:“死别之前,我最放心不下你,我想交代你几句,让你后半生无忧,我才安心去死。”
酒儿听着她发自肺腑的感言,眯着眼探究了她一会儿,犹豫片刻,这才走到汪绾绾身旁,凑近了耳朵。
汪绾绾也贴近酒儿的耳,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狡黠地笑容,她悄悄的耳语了一番,酒儿脸色猛地一变。
汪绾绾满意的看着她的神色,又对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折洇在一旁皱紧了眉头,道:“好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来人把她给我吊起来,吊死为止。”
酒儿却忽然挡在她身前,咬了咬唇,开口道:“表哥,我与她既然有了夫妻之缘,就万万不能让你杀了她。”
折洇一愣:“酒儿,你说什么?”
酒儿抿着唇,看了汪绾绾一眼,狠了狠心道:“表哥方才那么想要我嫁给她,怎么现在反悔,你是不是看上了她?”
折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知道这话一定是汪绾绾教她的,他伸手指了指汪绾绾道:“好,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说罢,带着一群人扑扑啦啦的走了。
待人都走干净了以后,汪绾绾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上,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酒儿霍的回身看着她,一双凤目里有一闪而过得精光,道:“你方才说有办法让我扑倒我表哥,什么办法?”
第97章 她只能拖两日
汪绾绾努了努嘴,道:“你急什么,你没看你表哥方才走的时候脸色铁青,总得等他消气以后再说。”
酒儿眯起眼,狐疑的看着她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汪绾绾拨了拨额发,道: “对于这件事我是比较有经验,你看我可以在萧忆和白常翎两个男人之间周旋,还把他们处的跟亲兄弟似的,恨不得上.床都三个人一起,你知道靠的是什么么?”
酒儿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凑近了她,问道:“靠的是什么?”
汪绾绾对她眨了眨眼:“是手段,和扑倒技术!”
“啥?”酒儿表示不理解。
汪绾绾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两日之内,我一定让你拿下你表哥!”
酒儿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虽是狐疑,但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夜里,汪绾绾打着地铺,睡在了地上,地板硬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抬头看着窗外的星子,无声的叹息,后天就是白常翎的生辰,也是她的死期。
看样子,她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她如今在匪窝里,只怕不能为他挡剑而死,只是不知接下来又会是如何命运?
而白常翎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庆祝生辰做准备?
汪绾绾心里忿忿的骂了他一声大奸臣,狐狸精!
她都入了狼窝里,还不来救她!
一想到这儿,她就萎靡了一下,白常翎那么惜命,不知道他会不会涉险来这匪窝里救她呢?
她在心里期盼白常翎能来救她,她能在虎穴龙潭里撑两日已经是极限了。
白常翎,你快点来呀。
白常翎策马一路狂奔,近乎不吃不喝,几乎和折洇同一日到了皖南,他一刻都没有停歇,立刻带着萧忆和两个厂卫埋伏在匪窝附近打探消息。
天色已经黑透,天空中的云层有些厚,星子在厚重的云层中偶尔闪着光芒,白常翎隐匿在草丛里,内心不安中越发的沉重。
不知道阿绾在那里面现在情况如何了,没了他护着,这会儿不知会哭成什么样?
白常翎真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她去骑马,让她掉入了狼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