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常翎知道她在计较什么,他耐心的解释着,不想让她误会。
“你不是都不怕,我也不怕危险!”汪绾绾用力抹了一把眼泪,他们虽然没拜堂,可和夫妻也没什么差别,他还是对她有所隐瞒,搁谁谁不生气。
“阿绾,我怕。”
白常翎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擦着眼泪,疼惜着道:“我怕你会有危险,赵素年对你虎视眈眈,知道多了,保不齐他会起杀心,阿绾,你听话。”
汪绾绾扭过身子不去理他,白常翎低叹一声,随着她转到一侧,跪坐在她身前,又道:“阿绾,南诏一行我必须暗中离去,这件事不可让赵素年知道,还有一日就要入京,你要留在车里,做戏给赵素年看。”
汪绾绾眼泪飘了出来,她哽咽道:“翎哥,我,我舍不得你。”
“十五天。”
白常翎沉沉叹息,道: “阿绾,等我半月,我一定完整的归来。”
汪绾绾无声哽咽,自从皖南一别,他们已经好久没分开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
白常翎心却被种莫名的酸楚狠狠缠住,他也舍不得她,一想到要与她离别,心底就如同翻滚的苦海一样,苦涩无比。
他舍不得。
汪绾绾忽然抱紧他,大团的泪水顺着下颌滴下,她的胸口激烈地起伏,闷闷地抽泣,将白常翎肩头洇透,她叮嘱着:“翎哥,你身上还有伤,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别忘了按时换药。”
“好。”白常翎答应着,心却乱了。
“每天必须想我一遍。”汪绾绾要求道。
白常翎用力抱着她,与她紧紧相贴,应道:“好。”
汪绾绾哽咽道:“那你再说一遍你爱我。”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再说十遍……”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阿绾……我爱你……”
白常翎心头一动,胸口一伏,忽然将她放倒,热烈的吻就落了下来。
汪绾绾主动张开嘴迎合他,他尝到了她的泪。
酸涩。
一如此刻此刻他的心。
第320章 他的心乱了
汪绾绾一上午没出马车里,缩在马车一角,她的心乱如麻,难受的很。
翎哥走了,她的心也空了。
失落低靡了一会儿,汪绾绾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因为那个赵素年,可是个人精。
不能让他起疑翎哥不在马车里,这样会坏了翎哥的事儿。
午间休息,青衣坐在马车轱辘旁,摸着自己的脖子,已经肿的那么老高,他疼的是龇牙咧嘴。
汪耀舟给他贴膏药,刚碰了一下,他青衣就扯个脖子嚎。
汪耀舟白了他一眼道:“长个小嘴你就知道嚎嚎,你可真没用,被人一个锁喉你就完犊子了。”
“就你行,你要是被人咔嚓来一下,脑袋没准就分家了。”
青衣瞪着通红的眼睛哀怨地看着他,他这都受伤了,这个死鬼非但不安慰反而还落井下石。
什么人啊!
汪耀舟叹了一口气:“技不如人你怪的了谁,让你和老萧多学武艺,你偏不听……”
“有萧哥在,我还能受委屈?”青衣哼哧了一声。
汪耀舟贴好膏药,在他脖子上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慰。
二人同时静默。
须臾,又同时一颤。
二人的视线缓缓对上,又同时睁大,一拍大腿,异口同声道:“哎呀妈呀,给他忘了!”
赵素年缓缓走近马车旁,一双老眼精明阴沉,看了一眼车轱辘下的二人,故作关切道:“督主可一上午没露面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汪耀舟立刻起身上前,抿着嘴唇,眼睛闪烁了一下,才俯身恭敬道:“赵太尉,督主他身体不适……”
汪绾绾听见声音整个人激灵起来,这个赵老头太奸了,翎哥不过才一上午没露面,他果然就来试探了。
赵素年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耀舟,好歹也曾经是我的门生,怎么,现在竟也和宦官为伍了。”
汪耀舟垂下眼睫,没言语。
这话太歧视人了,青衣可忍不住,噌的一下站起身,指着他怒道:“你个老……”
赵素年一个冰冷的眼神杀过去,青衣吓的一个激灵,躲在汪耀舟身后,识相的将登字咽了回去。
赵素年冷哼了一声,抬腿走近马车,刚要开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语。
“哎呀,翎哥,你可……轻着些。”
三人闻声皆是一震。
赵素年脸色不自然,听着声音他当然知道里面应该是个什么场景,他这个女儿还真是不知检点!
紧接着又听见汪绾绾娇柔做作的道:“呀,翎哥,别呀,外头有人……”
赵素年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汪耀舟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珠子都快从眼眶子里瞪出来了,他撸起袖子,青衣觉得他这架势就是要找白常翎拼命。
却见他用拳头不断的捶着自己的胸,愤愤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青衣搂着他的腰,劝道:“你可拉倒吧,一会儿你再把自己给打死了。”
青衣将他连拉带扯的拽到一旁树下坐着,好心宽慰道:“你这是干啥呀,天涯何处没娘们,你应该把自己的眼界放的宽一点,说不定你家的小娘们就在你眼前呢……”
白常翎纵马疾驰,两旁的枯树枝桠飞快从眼前过去,衣袂被带起的劲风吹得荡了起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前方是什么,他尽皆不管,他只是不停的扬鞭纵马,任风自耳畔冰冷的呼啸而过。
五日。
只要子燮坚持五日,此番他一定能生擒赵沉香。
可是,阿绾……
他的阿绾。
白常翎喘了一口气,他从未有过如此酸涩难忍的感觉。
只是分别短短半月,他竟如此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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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过度章节快过去了,阿绾也快有孕了,离晒腊肠也不远了。
第321章 绝不负你
子燮双手紧紧的抱着昏迷过去的铁锨,脸伏在她的肩头上,缓缓的抬起眼皮,肉眼可见,他身上的戾气暴涨!
“给我杀!”
离他最近的士兵邀功心切,一声高喝,正要踏上前擒拿,忽然觉得心口一凉,仿若一道冬日冰冷的罡风,透心而过。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原来是被一柄匕首刺穿了心口,他倒退着两步就死了。
众人一惊,一时竟被他吓住,不敢上前。
子燮脸上出奇的平静,他从铁锨怀里拿出他的短刀,动作间,刀把上挂着的双鱼坠子鱼嘴轻轻相碰。
耳畔一片嘈杂,但他偏偏能清晰地听见这一声脆音。
他觉得这声音美妙极了。
就好像是他心动时心脏狂跳的声音,他轻轻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道:“锨锨,我带你离开这儿。”
说罢, 他抬手退去腰带,将铁锨背在他身后,用腰带将二人箍在一起,然后,他横刀一立。
“挡我者,死!”
子燮仰天狂吼了一声,不管士兵手中的刀势如山而来,决然地拿起短刀,像疯了一般的杀,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他杀红了眼,鲜血洇了一脸,不知砍杀了多少人,鲜血一层叠着一层的喷在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到皮肤本色,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剥去了脸皮,是那么的可怕。
众人被他这个样子吓住。
子燮凭着一口气,硬生生的在重围中撕出一道口子,背着铁锨杀了出去。
子燮背着她跑,脚下生风,身后追兵像狼群,像飕飕的灰箭,紧追不舍。
他不走长街只入巷子,深巷如迷宫,里他在暗巷拐着,绕着。
身后的追兵与他的距离在不断的伸长,伸长。
子燮眼前模糊的看不清,也不知道是血,还是眼泪。
然后,他停下脚步。
他小心翼翼的将二人身上流下的血迹掩盖,隐藏了脚印,这才向暗卫落脚点走去。
推开门,他将铁锨从身上解下来,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轻轻的放在床上,她已毫无知觉。
子燮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看着没入她胸口里的那只箭,离心脏只差半寸,鲜血将她的衣襟染透,他按着伤口,很快,他的手心也染红了。
周围很静很静。
子燮的心在抽痛。
“锨锨,活下去,求你活下去,陪我……活下去。”
一颗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他控制不住的哽咽从喉头溢出。
然后,大颗大颗泪水在眼眶里滚落,嗓子里发出绝望的哭泣声,他祈求道:“锨锨,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你想怎么样都行,圆房,成亲,我的下半生,我都给你。”
子燮俯身用脸贴着她的脸颊,他的手缓缓的挪在那只箭羽上,握住箭身,他贴着她的耳,似安慰似鼓励似祈求:“锨锨,忍着,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他一咬牙,手下用力一拔,顿时一股血泉从胸膛处喷薄而出,铁锨一声凄惨哀嚎,身子痛苦的抽…搐着,脸色越来的惨白。
子燮用力按住她伤口边缘的穴道为她止血,泪水顺着他的鼻梁流在她的衣襟上,与她的血混在了一起。
“阿燮,我……疼。”
铁锨含混不清的呢喃,让子燮的眼泪流的更凶,他用力按着伤口,哽咽道:“锨锨,马上就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疼,我发誓。”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铁锨的伤口才不再流血。
子燮心下一喜,伸手缓缓褪去她的外裳,里衣。
遇见那染血的小衣,他的手顿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顿了一下,他伸手捏住脖子上的细绳,那小衣也在指尖褪去。
她的身.在他眼下暴露无遗,他微别过视线,止住澎湃的心潮,小心的为她包扎了伤口,盖好被子。
“冷……”
铁锨无意识的呓语,眉头紧皱,语调包含痛楚。
子燮身子微微一滞,犹豫了一瞬间。
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一抬手,身上暗色袍子跌落在地,褪下里衣,他赤着上身掀开被子,缓缓地伸手抱住她。
子燮心如刀绞,贴在她耳畔祈求:“锨锨,我们赤着一起发发汗,明天你就醒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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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啊
第322章 她会想他睡不着
傍晚时分,汪绾绾一行人便入了京城楼门,赵素年便在车门口向众人告辞。
只是他没等到白常翎的回复,缓缓负手站在马车旁没有离去。
赵素年那一双精明的老眼盯着车门,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他感叹出声:“督主这伤势还真是严重啊。”
汪绾绾紧张的绞弄着手指,这个老狐狸,还真是难对付。
机灵的转了转眼珠子,她忽然掀开车帘一角将头伸了出去,喜笑颜开道:“爹爹。”
“怎么了?”
“怎么了?”
汪耀舟和赵素年同时答应。
二人一怔,赵素年缓缓侧目斜睨着汪耀舟,虽未言语,眼底却露讥嘲。
“汪大人的这声爹爹只怕是不可再应了。”
汪耀舟动了动嘴,没吱声,对于赵素年他还是忌惮的,当初他投靠赵沉香,为他设计过白常翎。
更是为了自己的官途,将绾绾当成礼物送到提督府。
只是慈溪庵一行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如今他反叛赵家,而赵素年也没有动手结果他,大都是因为他跟了白常翎的原因。
汪绾绾偏头看向赵素年,笑嘻嘻道:“呀,爹爹,翎哥方才说,他现在不能看见你。 ”
赵素年皱眉:“为何?”
“因为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汪绾绾一本正经道。
“这是何意?”赵素年不解。
汪绾绾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车内,似乎是得到了里面的人首肯后,她才转过头认真道:“因为翎哥觉得您这一生为人处事太过淡漠,这样不好,不好。”
汪绾绾配合着摇头晃手,连连叹息:“人生一世必要有热情,像个蜡烛一样发光发热,温暖别人照亮自己,翎哥下辖十二府监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待人,爹爹,那青灯黄卷并不适合你,唯有太府监才是你永远的家。”
赵素年一怔,回过神来蹭的一下,只觉得血压冲上了头顶,着实被这死丫头气的不轻,连手都在抖。
青衣以为他这个呆愣的样子似乎没明白,又扭到他跟前,好心道:“你这老登是又没听明白么?我给你翻译一下,她的意思就是拿剪子把你下面绞巴绞巴绞干净了,去做太监,专门伺候人……”
赵素年怒瞪了一眼,一甩袖子就离去了。
汪绾绾赞叹的看着青衣,不由得伸手给他点了一个赞。
夜里,汪绾绾躺在床上孤枕难眠。
她翻了一个身,大眼眨巴眨巴,粉团子的小脸也一鼓一鼓的,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翎哥怎么样了,这晚上是扎营睡,还是住客栈?
野外扎营还行,要是住客栈,他孤身一人,又开过..荤,恐怕会耐不住寂...寞……
城里那么多灯红酒绿的诱惑,他万一学人家去喝花酒……
汪绾绾愤愤的捶了一下床,肉乎乎的小脸更鼓了,她翻了一个身,就……睡着了。